《单身志》第七十一章

　　
　　
　　其实清晨的空气是寒冷的。尽管大部分时间，韩露都坐在车里，可是她还是浸染了初秋的寒意。到现在，她的身体都是僵硬的，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张离的身体并不是温暖，而是灼热。他只顾着自己的欲望，想要释放，不顾她的反对和挣扎。
　　韩露痛得叫出声来。她只觉得哪里都不对，仿佛正在被强奸。而眼前的这个人，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看上去也确实象电影里的近镜头，面目狰狞。
　　沉溺于欲望中的人，五官多少是有些变形的。只是从前，是两个人都沉溺于欲望里，而现在，她还没有进入角色，还是旁观者。
　　也就更有受害者的反应，开始用力推拒他，试图踢打他。
　　然而，这只是更加刺激了张离，他更为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压紧她的双腿，狠哼道：“贱货，装什么装！”
　　韩露还是没有放弃她的努力，甚至想要去咬他，抓他，掐他……只是渐渐的，她的所有动作，全部淹没在他的吻里。这已经不再像是报复，而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带有暴力性质的调情，那些抗争，厮打，在张离不肯放弃任何一个间隙的占有里，都开始带了情欲的味道。
　　不知道是爱，还是恨，是挣扎，还是欲拒还迎……所有这些，最后都转化为床上倾情的一场演出，彼此都是演员，彼此也是编剧，彼此更是对方的观众。
　　韩露在与张离的交往中，总是有很多的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打架也可以是一种身体之间的交流，可以让她彻底放松。到最后，她甚至已经不觉得他可恶，而是被调动起了潜伏已久的，甚至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欲望。
　　原来打架也是一种激情，就象折磨着她的腰痛，在男欢女爱的时刻，虽然有些碍事，却也是另一种变态的刺激一样。
　　一切都好过从前和吴涵那种死水一样的沉闷窒息。
　　原来，她可以如此疯狂，不顾一切。
　　风暴结束的时候，张离习惯让她先躺着别动，自己去拿早已准备好的湿巾，再帮她擦拭。
　　韩露不知道，张离是从哪个女人开始，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过她安然呆在那，享受着张离的服务。
　　本来，他提议两个人去吃饭。可是韩露又开始撒娇，“要你抱嘛。”
　　“有点饿了。”
　　“要抱嘛。要嘛要嘛。”
　　“好吧。”张离貌似无奈地妥协了。重新回到床上，零距离地拥抱着她。
　　性是最好的磨合剂。两个人重又找回了曾经的亲密。
　　没有比性，更令男人和女人瞬间紧密结合的事情了。
　　韩露甚至半真半假地掐他胸口：“让你刚才强暴我！让你威胁我！”
　　“没办法，你喜欢被强暴啊。是不是？”
　　“什么嘛！”
　　“呵呵，刚才是谁让我用力点，再用力点？强暴你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得把你强暴爽，是吧？”
　　韩露这回彻底下死手了。
　　张离闪躲不及，猛地压住她：“小贱货，你再这样，我让你下不了床！”
　　“你来呀你来呀，有种你就来！”
　　张离一笑。自然毫不怜惜地抓紧她。“我有没有种，你还不知道？”
　　中国的好多话，都是内涵深厚的。张离就直到结束处男生涯之后，才开始明白，养精蓄锐是什么意思。也开始明白，为什么上学的时候，老师要让男生做俯卧撑。
　　听到有些话的时候，会想歪。比如“磨蹭”，他就会想到床上的某些动作。想到某些部分的私密结合。
　　每个男人，都可能象他现在这样，在某个时间，磨、蹭自己的女人。而女人们永远比男人虚伪，总会迷恋那层叫做爱情的外衣，不知道，它很多时候，其实就是情欲的代名词。
　　于是就有了休息时，他和韩露之间的经典对话。
　　韩露：“我觉得你现在好象不爱我了。”
　　“笨蛋，不爱你，会一见到你就有反应？不爱你，会隔这么远，还天天想上你？有些时候，在电话里，一听到你的声音，它就硬了。”
　　“你真粗俗。”
　　“我要是不粗俗了，那就成太监了。”
　　“跟你在一起，简直影响我的档次。难怪牛丽说我挑男人眼光有问题。”
　　“你身边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整天瞎逼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让她们都闭上嘴巴。”
　　两人过着不知山中日月的生活。饿的时候，不是一起到外面吃，就是叫外卖。
　　更多的时候，不是在做爱，就是在睡觉。还有更多的时候，在争吵。
　　早晚天气凉，中午还是很热的。
　　然而只要张离一开窗户，韩露就吵着腰痛。非让他关上不可。
　　张离就烦躁了，瞪她：“没见过你这种女人！”
　　“风凉啊，一吹过来，我就腰疼。疼得再站起来时，没法直立。”
　　“真他妈事多！这么热，还让不让人活了！”
　　韩露想自己去关上。可是看看张离那气急败坏的表情，又不敢。
　　她甚至担心，如果彻底得罪了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能否让她安全地离开这座城市。
　　原来网上那个关心备至的他，是假的。现在的这个他，才是真实的。
　　有时，韩露真想长叹一声：网络误我！
　　她只好自己想办法。在他坚持开窗换气的时候，她就找来件外套，系在腰间，保护住自己最脆弱的部分。
　　她难免小心眼，记仇。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张离又会骂她：“怎么总是拉长一张脸！你老这样臭着脸，给谁看？”
　　他越这样说，韩露越生气，就越发没有好脸色。
　　然而照例去小饭店吃东西的时候，韩露发现他点了一盘尖椒炒牛肉。
　　她知道他这段时间，胃病犯了，是不吃辣的。“你怎么点这个？”
　　“你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不是说，菜如果再辣点就好了么？”
　　这一刻，韩露又有些感动。等两人再次做爱时，她又开始倾情投入。
　　其实有些妻子，并非有意性惩罚的。而是丈夫让她心里不顺，又怎么会心里生着气，随即就能接受彼此的亲密无间？
　　男人如果让自己的女人心情好的话，自然收益是巨大的。包括他们最看重的性。所以很多男人无师自通地为女人做很多事情。甚至搞些他们不屑为之的庸俗把戏，比如送个花，买个戒指，许个承诺……
　　如果那个女人感觉和他亲密了，自然也会在床上把他伺候舒服。
　　不过，张离却在激情之后，问韩露：“还想问你一次啊，你别生气。”
　　“怎么了？”
　　“到底是我厉害，还是吴涵厉害？上次问你，你什么都没回答。我心里就知道，恐怕是他厉害了。”
　　“其实我不比这个。我只比谁对我更好。比如现在，我是绝对不会和吴涵再有任何身体接触的，因为他对我不好，我已经不爱他了。但是我会和你这样，你还不明白么？”
　　男人有时候理解不了女人的逻辑。女人也理解不了男人的逻辑。
　　“我只是在问，我俩到底谁更厉害。多简单的一个问题，你每次绕来绕去，最后也没回答！”
　　“因为你看重的，和我看重的，根本就是两回事。不是谁性能力更强，我就和谁在一起。而是谁对我更好，我和谁在一起。”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比他对你好。言外之意，还是他在床上更厉害！”
　　“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我都无语了。”
　　韩露再也不想和他继续讨论下去了。
　　其实，张离更暴力更变态一些，花样也层出不穷。跟他一比，吴涵就太良家了，大男子主义，即使在这样隐密的时刻，也不会象张离这样放浪形骸。
　　某些时刻，张离会把她弄得遍体鳞伤。某些时刻，又会甜言蜜语，一边进攻她，一边居然还能唠叨些情话。某些时刻，他喜欢让她发疯，会做很多刺激到她、让她尖叫连连的事情……
　　让韩露想起一个名人自己调侃自己的段子。那个作家去嫖娼，感受是，妓女吹箫本领高强，非良家女子可比。
　　不知道张离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和吴涵根本就是她生命中两个阶段的两个人。吴涵对她所有的好，都已经是曾经。即使张离对她有糟糕的地方，毕竟也是她的现在进行时。
　　如果不是张离有时候经常提起，如果不是有时周末还要去接小宁宁，她都快忘记有过吴涵这样一个人了。
　　不是她绝情，而是生活教会了她，什么是分离，什么是失望，什么是空虚……
　　如果对吴涵有情，其实就是对她自己的一种残忍。
　　“其实我现在想起，我曾经和他在一起以夫妻的方式生活过，都会觉得有点恶心。”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会不会有一天，你想起曾经和我在一起做过爱，也觉得有点恶心？”
　　“不知道。”韩露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换回来的，是张离对她的一通体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