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王局长和他的女人们（连载）---第四章

　　王局长每天都守在重症病房外的走廊上，只要是从病房里面出来的医生护士，他都焦急的上前询问爱人的情况，醒了没有，精神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自己能不能进去看一看。那种焦虑急切的神情，让见过的每一个医生护士都为之动容。甚至连医院特意在重症病房旁边安排的一个床位，他也基本上不去。累了，就裹着被子在走廊边的长条凳子上躺一下。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着丈母娘的那句话，她是不是责怪自己，会不会影响对自己的看法，会不会……。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自己一定要坚持，哪怕身体垮掉了，病倒了，还可以补回来，要是岳父岳母对自己失去信心那就前功尽弃了。他想如果自己做得好也许还会有机会，甚至能变被动为主动，让岳父岳母更加信任自己，让兵兵更爱自己，所以无论多么累一定要咬牙坚持、坚持。
　　兵兵妈也是每天都来，家属只是每天下午4点钟可以透过玻璃看一看病人。兵兵已经醒过来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精神状态还是很不好，张开眼睛都显得很吃力。看见窗外的爱人和母亲也只能象征性的抬抬嘴角算是打招呼了，几次想招手但都没有抬起来，只好做了一下类似抓握的动作。兵兵妈每次叫王局长回去休息，王局长都不肯，说都是自己的错，一定要守着兵兵，说她一个人在病房里面会寂寞，会害怕的。说自己身体很好，没事的，只是工作上还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单位情况怎么样，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说这话实际上上想试探一下岳母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兵兵妈拗不过也就由着他了，说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别兵兵好了你又累垮了。王局长说现在要是躺在里面的是我还好了。兵兵妈说别瞎说，你的心思妈明白，兵兵也会明白的，你是个好孩子。说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爸会安排的，供销社那边已经有人顶上了，你就安心吧，等兵兵出院了，你们好好休息一阵子。这段时间见县里也没有什么好位置，休息一段也好，边等边看吧，等有好位置再说。王局长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有了底。
　　这几天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看在眼里，都在议论着王局长的事情，都说王护士长这个女婿真的是好男人，重情重义。兵兵妈每天都做好饭菜送过来，碰到的每个人都对她说您这个女婿真不错，都五天了，硬是没合过眼，兵兵福气好啊，这样的男人真是难找。一些没有结婚的年轻女护士私底下甚至说要是自己能找到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转眼十天过去了，兵兵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王局长却瘦的没有人形了。那天范县长亲自来医院接女儿，医院免不了又是倾巢而动。王局长显得特别亢奋，跑前跑后的忙着。兵兵看着瘦的变了形的丈夫，心痛得眼泪不住的流。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7月初了。
　　这段时间，王局长一直赋闲在家，一直陪着兵兵，在他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兵兵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人长胖了，脸色红润了，心情也很舒畅了很多。不但范县长夫妻更加喜爱这个女婿，兵兵对王局长也越加依恋，像孩子一样粘着他。经过了这件事，他们现场在倒像是进入热恋中的情侣，每天如胶似漆的，叽叽咕咕的没完没了的说着悄悄话。兵兵妈看在眼里，确是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范县长这几天很忙，马上就要高考了，要召集教育、公安、交通、电力等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开会，要让大家统一思想，把高考当做近期的工作重点，要把各项工作落到实处，确保高考平安顺利进行。
　　会后，范县长特意把教委的刘主任留了下来，刘主任已经在教委干了10来年，显得胸有成竹，各项工作安排的妥妥当当，对范县长提出的考试组织、考场安排甚至参考学生人数和饮食住宿等问题也是对答如流。范县长非常满意，说老刘啊，你办事我放心啊，我身边就需要你这样人才啊，忙过这一阵学校就放暑假了，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了。先给你透露一下，组织上准备下半年把你调到县里来，忙完这段，你正好先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刘主任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了，说感谢范县长抬爱和组织上的信任，就怕我能力不够，还请范县长多批评教育。范县长说老刘你就别谦虚了，这段时间我也是忙啊，丫头出了个事，好歹捡回一条命，哎，要不你这事早就解决了。刘主任说您可要保重身体呀，还好兵兵现在恢复的挺好的，当时说要去看看，您硬是不让，叫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觉得对不住兵兵啊。范县长说不是我不让你去看兵兵，作为领导，我们要注意影响啊，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犯错误，还好小王不错，硬是一直陪着兵兵，小半年都没上班了，我是既欣慰又着急啊。不说了，你去忙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出乱子啊，这次高考也算是你的毕业考试了。刘主任说县长放心，我一定把各项工作安排好，绝不给您添乱，那我先走了，说着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高考如期顺利举行，范县长还专门到县一中考点去了一趟，对各项工作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刘主任满心欢喜，和几位副主任都做了简单的交接，继任的人选早就物色好了，可是左等右等县里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刘主任百思不得其解，把那天会后范县长和自己的谈话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所有迹象都表明范县长是看好自己的，可是为什么都快开学了还没有调令下来呢？
　　这天晚上，刘主任正郁闷的在家里自斟自饮着，爱人散步回来一边洗澡一边说今天路上看见范县长的千金了，和他的爱人一起，小两口可亲热了，说兵兵真不像害过大病的人，脸色可好了，还叫我阿姨呢。说老刘啊你也要出去转转，整天憋在家里，早晚别憋病来。刘主任一听，恍然大悟，大叫一声我明白了，好好好，我明天陪你散步，一定去，一定要碰见兵兵。倒把他爱人搞得一头雾水，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兵兵又不是你闺女，什么一定要碰见。
刘主任的爱人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卫生间走出来，说老刘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人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
　　刘主任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范县长说要我到县里上班的，你看现在学校都快开学了，还一点音讯都没有，我能不急吗？
　　他爱人说也是啊，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你不是说范县长都跟你说好了的吗？这么大的领导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刘主任不屑的指着老婆的大大的有点下垂的胸部说你哪知道操心，脑髓都长到奶子里面去了，每天就知道跳舞、逛街、臭美。刘主任老婆刚刚洗澡，只穿了一个大裤衩，上身也只胡乱的套了一件汗衫，一听刘主任说这话，故意挺起胸脯凑到刘主任跟前，说怎么样怎么样，有本事你晚上别抓着不放啊。
　　刘主任说行了行了，说正经的，你今天说逛街碰到兵兵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难怪那天开完会范县长把我留下来，说着说着就提到他女婿，我终于明白了。刘主任老婆越听越迷糊，说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你调动和范县长女婿有什么关系？刘主任说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兵兵上次不是出事了吗，兵兵的爱人小王，就是那个在乡里当供销社主任的，丢下工作不管在家里照顾兵兵快半年了。
　　刘主任老婆说，哦知道知道，那个小伙子不错啊，高高的，见了我也挺客气的，没想到他对兵兵这么体贴啊，要是我这样，我看你一天都不会陪我。刘主任一听老婆说着说着又扯上自己，不耐烦的说，你看你，别人说东你说西，跟你说话咋就这么累呢，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睡觉睡觉。他老婆一看丈夫生气又反过来哄他，说别生气嘛，人家开个玩笑也不行，你接着说。
　　刘主任说范县长那个女婿不是赋闲在家吗现在，范县长提起他，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哎，只怪我太愚钝啊，居然没有想到这些，幸亏你今天提到兵兵，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样，明天我陪你去健身，他们走哪条路线啊，我们在附近守着，我好给小王递个话。
　　他老婆一听老公要陪自己健身，心里很开心，可是嘴上还是嗔怪说，你看你，从来也不跟我一起出门，这回为了拍马屁，到要拉上我，哼。刘主任说，你看你又来了，我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伢，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呀。刘主任老婆一听老公这样说，心里暖暖的，说我知道你不容易，你也洗个澡早点休息吧，这段时间你老是唉声叹气的，我又帮不上什么，现在搞明白了就好了，我明天陪你去。
　　刘主任洗了澡上了床，可是哪里睡得着。原因找到了，可是具体怎么解决他还是没有头绪。该给他老人家安排个什么位子范县长才满意呢？副主任？太唐突了，他的资历恐怕服不了众，何况自己之前还答应了别人的。科长？太小了，范县长恐怕不满意，弄不好马屁就拍到马腿上，还要挨他一脚，自己的前途就完了。该怎么办呢？刘主任想着想着又烦躁起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听到老婆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心想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老子火烧眉毛，她倒好，酣是酣屁是屁。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没个头绪，又没别人可以商量，这些话也不敢跟外人讲，就一巴掌拍在老婆屁股上。刘主任夫人正睡得香被老公一巴掌拍醒了，还以为刘主任要找她做那事，睡眼惺忪的说睡吧睡吧，明天再搞。刘主任说搞你个头，我正愁该给那个小王安排个什么职位呢，你就在那呼哧呼哧的拉风箱，烦死了。他老婆一听说，哎，你真是笨，哪个位置油水厚就给他哪个位置撒，说完扭头又睡着了。刘主任一听，心想也是，要想当大官，他老丈人一句话的事，还用得找我。得摸准范县长的心思，他肯定是不想做的太露，又不能委屈他女婿，对，就给姓王的个级别低一点但有实权的政工科长吧，县里老师四五千人，人事调动都得他点头。正好现任的政工科长自己早就承诺过要提一下的，想到这里，心里才终于踏实了，望着天花板想着明天见了兵兵两口子该怎么说就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刘主任夫妻二人早早的就出了门。刘主任还专门换上了一套运动服。出门后走过一条大街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来到一个广场上。刘主任的老婆说昨天就是在广场上散步时看见兵兵她们的。
　　时间还早，太阳还挂在对面的山顶上，广场上人不多，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看样子该是刚刚下班，往家赶的，真正出来健身的人还不多，只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子在嬉戏着。
　　刘主任老婆挽着他的胳膊说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跑跑步吧。
　　刘主任说好啊，这么多年了，天天忙着工作，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是要锻炼锻炼了。夫妻二人就并排着围着广场慢慢的跑了起来。刚跑了一圈，刘主任就气喘吁吁了。
　　刘主任老婆一看丈夫只跑一圈就体力不支的样子，心痛的说，你看，我早就叫你要多锻炼身体，没事跑跑步什么的，你老说忙没时间。你看你现在这体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看你身体都垮了还干什么工作。
　　刘主任一屁股坐在花坛边缘，一边喘着粗气说道理谁不懂，可是我工作这么忙，有点时间都巴不得做一下躺一下，哪还有精力跑步啊。
　　他老婆一听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你得了吧，工作，你哪天不是喝的醉醺醺的就回来了，还工作，鬼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
　　刘主任一听老婆话中有话，知道她又要胡扯了，生气的说你知道个屁，喝酒怎么了，喝酒也是工作。领导吃饭你不陪，该喝的酒你不喝，你还想进步？不但自己要喝，还要代领导喝。你别看我在单位人五人六的，到了领导面前我就是孙子。
　　刘主任爱人一看丈夫生气了，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酸酸的嘀咕了一句，喝酒，喝了酒就不干点别的？
　　刘主任一听更毛了，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说你个腌菜坛子鸟铳嘴，老子早晚要会在你这张破嘴上，一天到晚瞎嚷嚷、吃干醋。就老子这身体，每天应付你都够呛，哪有心思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老婆本来还想说什么，见刘主任发脾气了，就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有正是呢，你在这休息一下，别到时侯见到他们干喘气，我再去转转，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刘主任气慢慢也喘匀了，说你都把我气糊涂了，去吧去吧，见到他们不要打招呼，先来告诉我。见老婆转身走了，刘主任心想这个婆娘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以后一定要更慎重了。
　　这时，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路灯也亮了，锻炼的人越来越多，广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跑步的、跳舞的、打球的，人们都在尽情的享受着这凉爽的夏夜。刘主任看着这一切，心想真想再也不过现在这种生活了，像广场上的这些人一样每天，每天陪老婆散散步，健健身，轻轻松松的享受生活。别看他对老婆总是大呼小叫，其实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毫无顾忌的说说话，也只有她才是死心塌地为自己，没有耍一点心眼。外面那些人，都是看着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正想着，他爱人就跑了过来，喘着气说老刘，快起来，你看对面。刘主任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发现兵兵正挽着爱人往这边走过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夫妻二人手挽着手朝兵兵来的方向迎面走去。
　　夫妻二人慢慢的走着，故意低着头假装说着话，刘主任夫人眼尖，用余光瞟到兵兵他们快到跟前了，就用手臂推了推丈夫。刘主任心领神会，一抬头，目光刚好和兵兵对视。
　　刘主任装着一副很意外很惊喜的神情，说兵兵啊，哎呀好巧啊，身体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吧？刘叔叔有愧啊，一直说去看看你，可是你爸硬说怕影响不好，不让去，你爸这人就是太讲原则了，你说你病了刘叔叔去看看你有什么影响不好的。
　　兵兵说刘叔叔、阿姨你们也在散步啊，我挺好的，谢谢刘叔叔关心，一边说一边更挽紧丈夫。
　　刘主任说是啊，我看你气色也是蛮好的，我和你阿姨就放心了。
　　边说边伸出手说这是王主任吧？王局长也立马把手伸了过去，说刘叔叔太客气了，叫我小王就行了。
　　刘主任说那我就倚老卖老了，哎呀，小王啊，这段时间听说你班也没上，一直在家照顾兵兵，你阿姨老在我面前夸你，我们做长辈的真的是很惭愧啊。兵兵我是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闺女一样，有你照顾她，叔叔和你阿姨也就放心了啊。
　　刘主任老婆马上附和着丈夫说就是啊，我们兵兵真的是命好啊，找了这么好的老公，哪象你刘叔叔，从来的不管我。刘主任一听，笑着说你看你说这些也不怕晚辈笑话。
　　王局长说叔叔、阿姨别夸我了，你们这么恩爱，我和兵兵还要向你们多学习啊，兵兵是我的妻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兵兵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害羞，脸更红了。
　　刘主任说，兵兵啊，叔叔一直都觉得愧疚啊，上次有个指标，本来叔叔说是给你的，可是你爸就是不同意，硬是让我给了一个老民办，让他转了正，要不然你现在也是一个老师了。
　　兵兵说我知道刘叔叔一直都想着我，我也理解我爸爸的苦衷，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刘主任又说，听说小王现在一直赋闲在家？
　　王局长说是啊，兵兵病的这么厉害，我不在她身边怎么行呢？
　　刘主任接着说，是啊，男人嘛，就是要讲个责任，怎么样，现在兵兵身体也好了，有什么打算没有啊。
　　王局长说，看吧，我也不想到下面去了，兵兵身体不好，我想着就近在县里找个事做着，也好照顾兵兵。
　　刘主任说这个想法好，虽说男人以事业为重，但是你可不能再把我们兵兵一个人放家里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个位置，管人事，虽说只是科长，可是对整个县的教育状况都要全面了解，特别是对全县老师的基本情况和人事变动情况更要熟悉，对你今后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王局长听了心想你总算开窍了，嘴上却说太谢谢刘叔叔关心了，不过我还是要回去和我爸商量一下。
　　刘主任一听心里暗自高兴，说那是，应该要和老人商量商量，说小王你想的很周到啊，刘叔叔就等你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