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楝花落（十一）挨打挨骂屈辱的煎熬着

　　挨打对楝花已是家常便饭了，她忍辱负重的煎熬着。婆母瑞丽是一个多疑心狠又无理取闹的人，她做出的种种事情让人不可思议，可她自己还认为她做的一切全对，错的只有楝花一人。
　　在瑞丽眼中看楝花横竖都不顺眼，都不合她的心意。她觉得楝花是外地人，好欺负，对楝花就和仇人一样，甚至比旧社会的婆婆对童养媳都坏。她的所作所为让楝花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这累累伤痕伴随楝花一生，几乎逼楝花走上绝路。
　　瑞丽她常年有病，有真病，有装病，她用尽心机让一家老小服服帖帖听她指挥。在她的掌控下，家里人几乎都是围着她团团转。
　　家里人下地的上学的走了，瑞丽就和没病人一样，在家里哼着小调，做着她自己想做的事情。每到家里人即将回来的时候，她就睡在被窝里披头散发的，又哭又叫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病得很严重，她的哭叫声令人毛骨悚然。这个时候楝花好怕，她看到瑞丽睡在床上好像一个人们传说中的魔鬼，心惊胆战地不敢靠近她。
　　令楝花不解的是，家里人不在的时候，瑞丽看上去就不像个病人。她也不再睡在被窝里哭叫了，变着花样做下可口的饭菜自己享用……
　　瑞丽对楝花看得很紧，她不让楝花出去和人接触，也不让下地干活。她甚至不让楝花离开她的视线，生怕楝花和外人说话，生怕她的独断专行被别人揭穿，生怕有替楝花说话的人，楝花就和住在地狱里一样，任由瑞丽摆布。
　　瑞丽想着法地折磨着楝花，楝花稍有不合她的心意，她就会指使她的儿女对楝花拳脚相加。楝花在那个家里忍辱负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整天心力憔悴，几乎就要崩溃了。
　　那个时候，可怜的楝花感到很无助，她觉得求生难，求死又不忍。她的未来一片渺茫，不堪忍受折磨的她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着。
　　楝花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准备好了上吊用的绳子想了却她苟延残喘的生命。在系好绳套的一刹那，她想到老家的父母，将来父母还需要自己，自己死了父母将来怎么办呢？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抚养大，自己的死讯让父母知道了父母会怎样呢？
　　楝花哭啊！想啊！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死的念头，父母是她的精神支柱，她觉得为了父母不能离开这个人世，离开人世就等于对父母的不孝！为了父母必须要坚持下去，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自己不能死去……
　　楝花自己安慰着自己，咬碎牙忍受着这一切，咬碎牙要在那种恶劣环境中生存下去！她苦思冥想，既然自己准备生存下去，就得想一个求生存的办法。
　　首先不考虑挨打受气，先想办法不要饿肚子。楝花经过认真的思考，她天真的想着，和瑞丽在一起，做饭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等一家吃了饭以后洗刷锅碗。有饭能多吃一点，要是饭少了没有了只能是饿肚子了。分开吃饭，不管吃好吃坏自己做下就能填饱肚子了。
　　楝花经过深思熟虑，拿定主意。她不敢和瑞丽说，就只好央求致远。在将近一年的生活中，致远也对楝花有了一点点夫妻感情了。他看到楝花可怜巴巴地央求他，就同意了楝花的请求，和爸爸妈妈去说了。
　　致远提出分家的请求以后，瑞丽上去就给致远两记耳光，她破口大骂：“你娶了媳妇忘了妈，你听你媳妇的要分家，你可别后悔，我让你分！”
　　致远自从被妈妈打骂以后，十分伤心。他也觉得楝花想分家是对的，还亲口告诉楝花：“家里的粮食不缺，分家也得让咱们够吃了。麦子也有两三千斤，估计能给咱们两三百斤。”
　　随后的做法使楝花很伤心，她有苦没处说，致远家的粮食由于人多，队里分的口粮吃不完，再加上自留地收的，有很多余粮。
　　可是，分家谈何容易，真正做起来很让楝花失望。瑞丽是一个十分歹毒的婆婆，不但麦子连一斤都不给楝花，其他粮食也不给。
　　白面楝花根本别想沾边，瑞丽拿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半笸箩高粱面，很不情愿地对致远说：“以后这就是你们的粮库，我给你们限制着，五天的吃的要三天吃完，那两天你们就饿肚子了。”而且瑞丽一分钱都没给，菜、米、油、盐、酱、醋，其它都是用完了致远去向瑞丽领。
　　致远有时下地回不来或者外出，吃的东西没有了楝花就别想吃，这就是分家。更可气的是，每到过时过节和家里有客人的时候，瑞丽就让小儿子和小女儿把致远叫过去吃饭。她还经常在院子里骂着：“你不自量力，我叫你分家，我们吃好的你干瞪眼看着吧！我是不会饶过你的！要让你好好品尝想摆脱我的味道，耐心地忍受吧！”
　　瑞丽变本加厉地找楝花的茬，他们家洗了衣服的水都是泼到院子里，随后就干了。可楝花洗了衣服的时候刚把水泼到院子里，瑞丽就走出来破口大骂：“好你个没家教的，你到处乱泼脏水，我不教训你一下你还不知道马王爷几条腿。”说着叫出她的两个儿子对楝花拳打脚踢，把楝花摁倒在脏水里面让她喝干净，楝花浑身是泥，嘴角流着鲜血，这惨状让人看到都觉得心酸。
　　这时正好是中午，致远下地回到家中，楝花哭着告诉致远。致远反问楝花：“你还有脸说呢！为什么你不把水倒在大门外的水道里面呢？自己闯的祸，挨打能怨谁呢？不打你你不会长记性，该打！”说完用脚狠狠地朝着浑身是泥的楝花踢去，口中说道：“你还不起来回家，再不起来我踢死你。”
　　楝花哭着拖着伤痛的身体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她脱掉浑身是泥的脏衣服，趴在炕上好一顿哭，这时致远走了进来，他就像拧小鸡一样的拧起了楝花，给了楝花两巴掌，骂道：“我让你哭，再哭我会打死你的！”
　　楝花看到凶神一样的致远，吓得心惊胆战，浑身直打哆嗦，她把眼泪咽了回去，吓得直愣愣的坐在了炕沿边上。
　　楝花止住了哭声，致远这才撒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楝花好一阵才从恐惧中反应过来，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跌落下来。
　　楝花又一次感到生活无望，又一次想一死了之，她拿起了切菜刀朝着自己脖子砍去……正要砍下去的时候，耳边响起妈妈的声音：“楝花！楝花！楝花！”
　　幻觉中的声音让楝花拿刀的手停了下来，爸爸妈妈的影子出现在了楝花的脑海里，她瘫软在了炕上，直愣愣地在炕上睡了一下午。没人看她，没人问她，致远走出去再也没回家，等到晚上很晚了才回到家中。
　　致远把楝花看成是男欢女爱的工具，他才不管楝花的死活呢！午饭和晚饭自然是和瑞丽他们一起吃的。回家以后，致远一把将楝花拽了起来。恶狠狠地说：“赶快给我铺好被子，我要睡觉。”楝花头都不敢抬，马上给致远铺好被子，她和衣又睡下了。
　　这时，致远又一次拽起了楝花说道：“你觉得这就完事了吗？我要你干什么用呢？你赶快脱衣服伺候我吧，不要磨蹭，否则的话我会对你不客气。”楝花只能乖乖地脱掉衣服，和致远过那痛彻心扉的夫妻生活。
　　楝花心里流着泪，她不甘心就这样的过下去。她无法忍受致远一家的折磨，不堪忍受饿肚子的折磨，一心想找机会找个诉苦的地方。
　　碰巧的是那天瑞丽有亲戚办喜事，她和丈夫都要去。临走瑞丽对楝花说：“听好了，你要不守本分出去了我绝不会轻饶你，你自己掂量着吧！”说完瑞丽走了，其他人都下地了。
　　机会来了，楝花等瑞丽走了好一阵以后，她走出大门四处观察，瑞丽确实不在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邻居家，向邻居打听了一下村委会在哪，邻居给她指点了一下，她不敢耽搁，径直朝村委会走去。
　　进了村委会，正好几个干部在开会。楝花哭诉了她受瑞丽一家的种种折磨，她哭着对村委会干部说：“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没人替我说话，我求你们帮帮我吧！没人帮我我会被他们家折磨死的。”
　　当时村委会里有一个叫纪云的干部，和楝花的二小叔子是同学，关系处的也不错。他对楝花说：“你先回去吧！你的处境我早有耳闻。我把手头的事情办完，今天晚上去一下你家，吓唬吓唬你婆婆，让他们对你收敛点。我估计凭我和他儿子的关系，他们不会驳我的面子，应该给你一点让步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晚上纪云去了瑞丽家，开门见山地把来意和瑞丽说了：“你们家是娶了儿媳，不应该经常打骂折磨人家，她是人，也得生存。你们娶媳妇是为了给你家传宗接代，虽然她是外地人，可她也是人，应该好好对待。她得生活也得吃饭，现在的社会不能这样了，太过分了政府会出面的。我劝你们把该给她的粮食给了她，不要再让媳妇饿肚子了，不要再打骂她了，万一她想不开出点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纪云的劝起了一点点作用，瑞丽和丈夫怕闹大了政府会出面，当即答应纪云把粮食分开。正好秋天，生产队里分粮食，秋粮分下来只给了致远楝花一半，夏天生产队里分给100斤小麦，只给了致远楝花80斤，这也算是不错了。
　　瑞丽夫妇并且和纪云说好第二年一分半地的自留地也给了致远楝花。瑞丽还承诺只要楝花守规矩，以后就不再动手打楝花了。
　　这样的承诺楝花感到知足了，她觉得只要自己能吃饱，不饿肚子少挨打就行了。
　　分开家以后，由于楝花是外地的，环境、习惯锅灶都和老家不一样。楝花收拾家，洗碗、刷锅她不发愁，唯独做饭就让她犯难了。
　　瑞丽把致远看得紧紧的，不让致远教给楝花做饭。楝花很要强，她心想：不教我自己琢磨着学着做吧！我一定不能让做饭难倒自己，看来我不能指望致远教我了。得靠自己，我不能让他们看了我的笑话。
　　分家分给楝花的东西看了让人觉得实在寒酸，做饭用的，锅、盆、碗、刀、案板、水缸不是破的，就是有裂缝的，临时在墙角搭了个顶子就是厨房了。楝花看到这些东西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她为了少受气，为了能让自己吃饱肚子，这一切她都认了。
　　每天到了做饭的时候，瑞丽不让致远和楝花在家里，她就把致远叫走了。等做好饭以后，致远才会回家。
　　有一次，致远回家以后，楝花说了声：“你知道我不会看火，不会做饭，为什么到了做饭的时候你就躲走了，你就不能教教我吗？”
　　致远很生气地说道：“分家是你想分的，你不知道你不会做饭吗？你逞能就得你自己做。我妈不让我教你，你只能靠你自己了。”每到吃饭的时候，楝花要是不把饭做好，瑞丽就会让致远动手打楝花。
　　楝花没有被致远母子看了笑话，她硬是学会了做饭看火。分家瑞丽给了一小瓶炒菜油，楝花不舍得吃，就拿水煮着菜叶子做上高粱面面条吃。就是这样，楝花觉得能够填饱肚子，已经感到满足了。她不求什么好生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尽管分了家楝花少接触瑞丽了，但瑞丽是不会放过楝花的，在她的挑唆下，致远隔三差五就要动手打楝花。
　　瑞丽经常找茬骂楝花，楝花不敢言语，有时实在憋不住了和她评一评理，可就会惹祸上身，瑞丽会叫上她的小儿子们对楝花一顿狠打。
　　虽然分家吃饭，可要想摆脱瑞丽难上加难。挨了打不敢哭出声，楝花经常是以泪洗面，她的泪不知流了多少，不知悄悄地哭过多少次。
　　在无助的时候，楝花好想回老家看一下，和爸爸妈妈说说知心话。可是，想回家就连路费都没有，她试着和致远说过，可得到的回答是：“你有钱你就回去，我给你弄不来钱。”
　　楝花静下心来细想，不回去也对，自己的境况爸妈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认命自己一个人忍受吧！
　　已经到了这一步，楝花只能跟着致远艰难的煎熬着。可是，这样的折磨使楝花的身体到了承受不下去地步。
　　楝花原来在老家就发现有甲状腺肿病。自从出嫁以后，身心受到严重的摧残。导致甲状腺肿越来越大，呼吸都有些困难。
　　楝花拖着病体在苦苦的煎熬着。致远不闻不问，瑞丽更是暗自高兴，她还在院子里对致远说：“别管她了，这样的媳妇病病歪歪的，你趁早准备另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