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楝花落（九）——妈妈的无情

　　楝花想用自己任劳任怨的一颗心想去打动婆婆瑞丽，用真心博得致远和他的家人对自己的好感。
　　楝花度日如年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家务，等啊！盼啊！好不容易熬到即将过大年，她心想：“过了大年回老家一趟，看看爸爸妈妈，和爸爸妈妈说说知心话，这段时间里好想爸爸妈妈啊！”
　　可该怎样向婆婆说呢？楝花心里想着，十分苦恼。可她已身不由己了，嫁到人家，就得由着人家，她几次想和瑞丽说一下想回老家一趟的事情，可老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不敢说出口。
　　楝花憋着一肚子的话不敢对瑞丽讲，生怕说出口瑞丽惹瑞丽不高兴。经过认真考虑，最后壮起胆子请求致远在婆婆面前通融一下。
　　致远看到楝花可怜巴巴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吃过晚饭的时候，致远对妈妈说：“妈妈，过了大年楝花想回家一次，这么长时间了，让她回去一趟吧！”
　　致远刚讲出楝花要回家的事情，瑞丽鼻子里哼了一声，表情马上由晴转阴，表示坚决不让楝花回老家。 她说道：“嫁过来还没温热炕头就要回去，没那么便宜。回去一趟路费得花多少钱，谁出钱呢。这段时间她要表现好的话，我就让她过了清明再回去，否则别想回去！”
　　瑞丽的一席话让楝花心凉了半截，可她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有许多的委屈和日思夜想着老家的爸妈，也只能默默的接受现实。又怕爸妈思念，第二天赶忙写了一封信告诉爸妈过了春节不能回去，清明节过后回家多住些时日。
　　春节过后，回老家已经无望，楝花知道瑞丽说一不二，既然她决定不让回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根本没有回老家的可能了。
　　楝花被迫打消回老家的念头，她的心好痛啊，抱着对新生活的憧憬，满心欢喜的来到了致远家可现实让她灰心丧气，一天天在无望和失落中度过。
　　 心情在低谷的时候，楝花想到亲生妈妈白云。她觉得已经隔这么长时间了，白云妈妈可能气消了。趁过了大年这个机会，再去妈妈那里一走上一遭，去消除母女间的隔阂。
　　楝花不敢和婆婆瑞丽说，等到致远晚上回家，楝花试探着和致远说了一下：“过了大年回不了老家，就去一下我的亲生妈妈家好吗？我怕妈妈生气不敢说，你再和妈妈说一下好吗？去白云妈妈家不花路费，骑车去就行。”
　　致远爽快的答应楝花的请求：“包在我身上，这次肯定妈妈她不会驳我这个面子。”在吃午饭的时候，致远和妈妈说了楝花的想法。这次瑞丽想了想，勉强说了句“想去就去，去了可别后悔。”
　　瑞丽话外有话，她知道楝花的亲生妈妈有多犟，楝花去也是自讨没趣，她想看一看楝花扫兴而归的结局。
　　瑞丽答应了楝花去白云家以后，楝花满心欢喜。回不了老家，婆婆总算是答应自己去离得近一点的亲生妈妈家了。
　　楝花想着这次去白云家怎样说话会让妈妈高兴，怎样想办法去消除母女间的隔阂，以后互相往来，彼此有个照应，也好有个说说心里话的地方。楝花觉得白云必尽是自己的亲生妈妈，这段时间里她应该消除误会等待着女儿去看她了。
　　楝花虽然很希望白云能和自己消除隔阂，但不知怎么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白云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希望渺茫。
　　吃年夜饭致远一家欢天喜地的有说有笑，楝花强装着高兴的样子。在大年初一这天，楝花无味的吃了点饭收拾了碗筷回到自己的房中。她看到致远和兄弟姐妹们的高兴劲，一家人对她的不闻不问，又想到老家爸妈的孤独，含辛茹苦的把自己抚养大自己一走了事，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她怕哭出声来，趴在炕上用衣服蒙住脑袋悄悄地呜咽着……　　
　　好不容易等到正月初三，楝花早早的把家务做完，准备和致远去白云家。一路上楝花想着妈妈如何高兴地和自己说话，高兴地留自己在她家里住，楝花想着高兴事不知不觉就到了白云家。
　　楝花满心欢喜和致远两个人走进白云的家门，这时白云正在蒸包子，看到楝花和致远去了连头都没抬一下，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像没人进去一样。
　　楝花带着和妈妈消除隔阂的希望去了，看到妈妈的行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还是希望妈妈给她一个能够缓和母子关系的余地。走到近前想帮妈妈蒸包子，白云厉声呵斥道：“放下，我受用不起！”楝花脸上火辣辣的，赶忙坐在了炕沿上。
　　中午白云蒸完了包子，也没有说让楝花和致远吃饭。拿了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个包子，放在炕上楝花和致远坐的近前。
　　楝花看到妈妈放下的包子，心想这大概是让吃饭吧！于是，她拿了一个包子，把盘子往致远跟前推了推，致远也拿起了一个包子，尴尬的开始吃起来……
　　楝花哪能吃进去，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哭出声来。手里拿着的包子，吃半个再也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半个包子放回到盘子里。致远看到这情景，他也十分尴尬，很难为情的吃了一个包子，这就是两个人的午饭了……
　　白云自从楝花进门还没说话，她等楝花和致远不吃东西以后，她终于开口了。白云对楝花好一顿哭骂，她就和受了千大的委屈一样，呼天号地的哭骂着：“你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悔当初不该和你相认，你还没过河就拆了桥，把我的脸面丢尽，让我怎样做人？”
　　白云哭一阵骂一阵，好像绝提的洪水一股脑的涌向楝花。楝花瞪大着眼睛听着妈妈的哭骂，她想不到妈妈在自己身上的气还没消。估计骂了有一个来钟头，还是没完没了，有些话骂的实在不堪入耳，言语之间连同楝花的养父母都捎带上了。
　　楝花一直忍着听下去，可白云似乎没有骂完的时候。楝花无奈的想着，有心想争辩几句，但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清楚白云的脾气，说只能火上浇油，说不清楚，看来妈妈很难原谅自己，这个疙瘩很难解开。
　　这样一直听骂也不是个事，楝花满脸含泪无奈的站了起来。对致远说：“看来我不该来，咱们回家吧！”致远十分尴尬，早已想走了。
　　于是，俩个人起身准备回家了。楝花对白云说：“妈妈您别气坏身子，我要回去了。”
　　这时，白云止住了哭骂声，拿眼睛狠狠地瞪着楝花，楝花眼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哗哗的流了下来。她急忙跑出门外，生怕哭出声来，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她好伤心好苦恼啊！
　　楝花脑子里想着：“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爸爸妈妈都能这样对自己呢？原以为亲生妈妈会好点，看来他们都差不了多少。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理解自己的苦衷，没有一个人可怜自己的不幸，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自己的难处。他们都是只是想着他们自己，他们太自私了。我的命运就这样悲惨吗？”
　　楝花的心好痛啊！她强忍着即将溢出的泪水和致远走出了白云的家门。白云追了出来，叫住了致远说道：“这次就算是她来我家的最后一次吧！你以后再不要带她来我家了，从今以后，我不是她妈，她不是我女儿，以后互不往来断绝一切关系。”
　　白云说完扭头回家，咔嚓把院门关上了。楝花听到白云说的话以后，欲哭无泪愣在那里。顷刻间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
　　致远这时看到无助的楝花，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拽了拽楝花的胳膊，喊着：“楝花！楝花！咱们回家吧！”楝花愣在那里，听到致远叫她，这才反应过来。
　　楝花调整思绪，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忍，把一切痛苦打碎牙往肚里咽。她不明白，这就是她的亲生妈妈吗？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寻找到她，可她不想女儿离开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没有顺着她的想法去办事，就这样绝情绝义，这让楝花的心都碎了！
　　 这次的去白云家，白云的辱骂，让楝花彻底对她失望了。楝花一肚子的憋屈窝火，一肚子的伤心，狠下心再苦再受婆婆家的欺辱再不会去找白云这个亲生妈妈了。
　　从此，楝花对亲生妈妈的一点母子情希望彻底变成失望，她再不想去白云家受侮辱了。楝花对白云的一切希望彻底破灭了，不对她抱任何幻想了，强迫自己从心目中把这个亲生妈妈忘掉！
　　以后楝花生孩子和致远一家的打骂、虐待、以及无法想象的折磨，楝花都自己默默的承受，她再没有去找过白云妈妈，自己认命了。
　　直至过了十几年，白云在她自己生了病以后，让她妹妹去楝花家，想让楝花去看她一下。楝花把一肚子的苦水咽了下去，念在白云是自己的亲生妈妈，没有计较她过去的所为，去看望了她……
　　以后每逢过时过过节楝花都要去看望一下白云。楝花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不管对谁她都会心软的。楝花没有记恨白云的所为，她对白云尽到了有血缘关系的一片孝心！
　　再说，自从楝花去了白云家回去以后，瑞丽更是瞧不起楝花了，瑞丽怂恿她的儿女们经常对楝花大打出手，楝花真好比旧社会的童养媳，她在度日如年的煎熬着。好不容易等到过了清明节，她央求致远求婆婆让她回家一次。
　　致远看到楝花眼泪汪汪的求他，他也觉得楝花确实可怜。于是，就找了个机会和瑞丽说了一下，瑞丽很不高兴的对致远说：“回去可以，你把她送回去，告诉她回来的时候没人去接她，她想回来就回来，要不想回来也行，我会让她老家的爸妈吃不了兜着走。”
　　致远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瑞丽说的话告诉了楝花，不管怎么样得到瑞丽的允许，对楝花来说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楝花怕瑞丽再会反悔，央求致远早点动身，两个人商量决定第二天就动身回楝花的老家。准备回阔别多日的老家，楝花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装，就和致远启程了。
　　瑞丽十分吝啬，她只给了致远刚好够回楝花老家的路费，楝花很想给爸妈买点稀罕东西，但没钱只能是想想而已。
　　在回去的路上，致远对楝花说：“忠孝不能两全，妈妈一生辛苦，不管妈妈对错我都得听她的，因为她是妈妈，以后就只能委屈你了。我希望你回家住上一段时间以后能早点回家，不要让我妈妈嫌弃你回家迟再起冲突。家里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听了致远的话，楝花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思绪万千，原以为自己背井离乡致远会心疼她，关心呵护她。想不到的是致远为了做孝子，什么事都要顺从着他妈妈，这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下去的。
　　楝花想着：“致远已经听从他妈妈的吩咐，动手打过自己很多次，他这样说表示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怠的和他家里人一起来欺辱自己，楝花的好心痛啊……
　　回到家里见到爸爸妈妈，楝花为了让爸妈放心，没有显出一点不高兴。这次回家是楝花出嫁后的第一次回家门，金玉让楝花去舅舅姨姨家走一走。楝花一肚子的雾水，为什么妈妈没有提到外爷呢？
　　“妈妈，您为什么不提让我去看外爷呢？”楝花说到外爷，金玉眼泪都流出来了，“你外爷去年冬天生病，你五舅来叫我，我和你五舅急急忙忙去看他，可我去了你外爷就已经升天了。别说是你，我都没见他最后一面。他病逝了的时候你刚办完结婚典礼没几天，我和你舅舅们商量好没让你回家，怕对你不吉利。死的已经死了，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楝花听到外爷去世的噩耗，一阵天旋地转，欲哭无泪。金玉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叫：“楝花！楝花！你哭出来吧！别憋坏你！”好大一阵功夫，楝花才哭出声来。
　　楝花边哭边说：“外爷说好等我出嫁以后给他做件洋布衬衫，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做呢！她就离开我了！”除了爸爸妈妈，外爷是楝花最亲近的人，楝花能不伤心吗？
　　哭过以后，金玉对楝花说：“正好清明节刚过，妈妈陪你去给外爷上坟烧点纸钱，告别一下外爷，表达一下他疼你一场的心意吧。”
　　听妈妈这么一说，楝花止住悲声，和妈妈收拾好祭供外爷的贡品，楝花特意去县城商店里买了五色纸，给外爷粘了几身纸衣服，表示一下对死者的承诺。
　　虽然已经是过了清明节了，但这次楝花和致远去舅舅家就等于是给舅舅们拜年去的。妈妈陪着楝花和致远，三个人步行去了舅舅家，准备顺便去祭拜外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