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胡大海过江投敌营 陈友谅痴心收大明

　　夜不观色，虽有灯球火把，老远却也看不清楚。陈友谅眼见朱元璋挥剑自刎，鲜血飞溅，文武官员大哭，自以为得计，传令撤军。大明水军残兵败将总算退出了鄱阳湖的屠龙湖，返回九江江面，暂且过江回营，大败亏损，垂头丧气。
　　过了三天，陈友谅的探马蓝旗来报：“禀大王，大明军队在江边扎下营寨，高挑白幡，全军挂孝，祭奠朱元璋，给朱元璋超度亡灵。”
　　陈友谅大喜，对陈友必道：“兄弟，朱元璋一死，大明一蹶不振，我们占领江南七省，指日可待。”
　　陈友必道：“大哥，我觉得这事情有点玄，这朱元璋真地死了吗？”
　　陈友谅道：“朱元璋不死，他们就会全军覆没，这个朱元璋也是个爱兵如子的好汉，义气过人，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和他一起死？舍己为人，也是豪杰英雄行为，屠龙湖就是为他存在，不用怀疑，随后整顿军马，和大明军对决，安抚收降为主，大业必成。”
　　正在这时，忽然军兵来报：“禀报王爷，大明二王爷胡大海求见。”
　　帐下将军道：“杀了他，王爷，胡大海非同小可，除了朱元璋，就是他，他一死，大明必乱。”
　　陈友谅道：“诸位将军，朱元璋已死，军中必生动乱，这是预料中事。胡大海冒死前来，必有说辞故事，且看看再说，若有诈，再杀不迟。如今的大明将军在我眼里犹若草芥，不值一提。”
　　话说大明二王爷大将军胡大海，穿着孝袍，带着四个卫兵，眼睛都哭红了，跟两个红桃子一样，前来汉江王军营，求见陈友谅。
　　陈友谅命令宣，这个胡大海走进辕门大帐，参见陈友谅。
　　陈友谅道：“胡大海，你是我们的敌人，来此作甚？”
　　胡大海道：“王爷，大事不好。”说完嚎啕大哭。
　　陈友谅呵呵而乐，道：“二王爷，你说你奇怪不奇怪，你们大明军营好不好，关我屁事？却跑到我这里嚎丧，让人不开心，简直霉气上脸。莫非说我陈友谅还希望你们大明兵强马壮，事事都好，把我自己灭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还忙着，没时间听你瞎喷。”
　　胡大海道：“陈王爷呀！你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还义军呢！义个屁？我只说陈王爷雄才大略，有匡扶社稷之心，安邦定国之志，是一代明主，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妒贤嫉能，不爱惜良才贤士，怪我胡大海瞎了眼，明珠暗投，罢罢罢。陈王爷，我们的皇帝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陈王爷把我胡大海也杀了吧！我愿意跟着我们的皇帝一起走，你也就满意了，请吧！”胡大海睁大眼睛，满不在乎的样子，正气凛然，当真让人敬佩。
　　陈友谅一看，心道：朱元璋死了，胡大海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却不客气，让他心里生恨，这真地是闭塞贤路。当下离座，躬身施礼道：“胡王爷，陈友谅得罪了，这里赔罪，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来呀，给胡王爷看座。”
　　胡大海道：“这还差不多，老胡我划船过江，走了好远的路，也渴了，不必上茶。好酒我要喝三碗也就是了，喝完我和王爷说话。”
　　陈友谅一声：“上酒。”军兵很快端来三碗好酒，胡大海一饮而尽，道：“好酒好酒真好酒，浑身是胆雄赳赳。大丈夫生兮立功名，名标青史凌烟楼。”
　　“好诗歌，胡王爷真乃豪杰英雄也，我陈友谅钦佩。有话就说，有……我陈友谅洗耳恭听。”陈友谅差点又说出一个“有屁就放”来，还好，脑子灵光，缩了回去。
　　胡大海道：“陈王爷，你的军师名叫赛周瑜，说明王爷你赛孙权，这不假吧！想当年，孙权劝曹操做皇帝，曹操说，‘你小子，想把我放在火上烤呀！简直是岂有此理。董卓想当皇帝，死了，袁术做了皇帝，也死了，我曹孟德若做了皇帝，还不会招来四方反叛，都来杀我，我又能逍遥几日？’这个曹操还是聪明，一辈子没做皇帝，开心快乐了一辈子。而我们的那个军师刘伯温，牛逼哄哄，也不知吃了几碗干饭，偏要拥立朱元璋这个丑八怪做皇帝，还说他是什么真命天子，自诩能掐会算，却怎么没有算出这回在鄱阳湖的屠龙湖会中埋伏，吹牛，纯粹是吹牛，只能骗骗我们这些大老粗而已。这回好，回去挨了一顿打，差点丢了性命，胡子都让小太保给扒光了，现在还被关在后帐等死，屁也不敢放。如今是乱世，谁先做皇帝，肯定就是众矢之的，也就是箭靶子，谁不想射你？十路反王谁不想做皇帝，打你，这也很正常，乱世就是这样，成则为王败则为贼，无可厚非，谁正义，谁邪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两军交战，你死我活，就是这样。皇帝死了，我不怨恨你汉江王，却恨我们军营里那些不知好歹的将军，气死了，简直气死了！！”
　　陈友谅听了，胡大海说得有理呀，道：“将军学识渊博，说得有理，却不知大明军营将军怎么了？”
　　胡大海道：“乱了，乱成一锅粥了，有的要去做山大王，有的要去投靠新主人，还有主张要投降大元朝廷的，各生异心。不是还收降了苏州王张士诚的很多军队吗？领兵的将军要将军队带回苏州，重新辅佐苏州王张士诚。我当初劝我们皇上杀了张士诚，我们皇上不愿意，现在自己死了，张士诚却活着，打了几仗，如今看来等于浪费钱粮，一点作用没起。王爷你胜了，等于张士诚也胜了。大明土崩瓦解，让人心寒。我胡大海纵观诸路反王，死的死了，伤的伤了，遍观一圈，却没有几个好东西，只有你陈友谅，骂个人，说句粗话，心直口快，倒也豪爽，和我胡大海很对脾胃。因此，我前来归顺，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年纪也大了，一肚子草包大粪，大饭桶一个，不过人缘挺好，没有几个仇人，陈王爷略微张开双手，我胡大海将自己的班底拉过来，那是毫无问题的。以后我们兄弟在一起建功立业，打败元朝，你陈友谅做个大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对不对？”
　　陈友谅大喜，道：“胡王爷若是真心，真乃孤王之福，只怕你口不应心。”
　　胡大海跪下道：“我是朱元璋封的王爷，在陈王爷你这里，屁屁不是。你若不相信我胡大海，不用多说，拉出去问斩，一了百了，只当我胡大海放屁。你陈王爷不相信，我也没有了老大，我活着也没有屁意思了，我也吃喝玩乐享受过了，还做过王爷，有什么不满足的？想起我的兄弟朱元璋，我……哇……”胡大海又大哭起来，泪水不断，情真意切，不由陈友谅不信。
　　陈友谅亲自上前，搀扶起胡大海，道：“胡王爷，本王我相信你，请坐，节哀珍重。我相信胡王爷是真心的，你继续做你的王爷，我陈友谅绝对不会亏待胡王爷，打下江山，就封胡王爷为一字齐肩王，怎么样？”
　　湖大海道：“如此深谢陈王爷，我还有个建议，却不知陈王爷可愿意听？”
　　陈友谅道：“胡王爷请讲。”
　　胡大海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如今大明江山无主，将士离心，正是收拢天下英雄之时。如今元帅徐达焦头烂额在军营负责大明皇帝朱元璋的丧事，大事未决，意欲埋葬皇帝，入土为安，随后再议军兵存留。军营现在一触即溃，毫无战心，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已经逃走很多军兵了，长官禁止不住。各地方听闻皇帝已死，各怀鬼胎，也有很多官吏前来祭奠。陈王爷，你可知道，当年诸葛亮气死了周瑜，却去吊孝，为什么，为了收买人心。李世民杀了刘武周，却去戴孝祭奠，为什么？为了收降尉迟恭，陈王爷若能亲自前去祭奠朱元璋，叩两个头，烧几张纸，大明将士必然会谅解陈王爷，我胡大海趁机游说大家归顺陈王爷，却不是一举两得？陈王爷虽说打败了朱元璋，但是大明的军事力量尚在，若得了军事力量，这才算是明智之举，中原逐鹿，问鼎神州，指日可待，那些个反王算个屁！是不是？”
　　陈友谅的心给胡大海说动，道：“胡王爷说得有理，容我和兄弟商议，来呀，请送胡王爷下去吃酒。”
　　话说陈友谅和兄弟陈友必，文武诸将商议过江祭奠之事，有同意的，更多的是反对的，意见不统一，都有道理。陈友谅道：“朱元璋已死，大明军营混乱这很正常，正是收拢英雄归我麾下之时，错过机会，这些大明英雄各自离散，再想收拢他们可就没有机会了。我看这个胡大海一席话还是可信的，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一千战船开到朱元璋的军营前面，摆好大炮，封锁江面，再设两路伏兵，一旦有变，三路杀入，大炮齐轰，我还不信了，看看谁厉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能祭奠一番，平息干戈，得到朱元璋的军士家底，却不是成就大业指日可待，大家准备起来，马上过江祭奠朱元璋。”
　　诸位文武见陈友谅主意已定，只好不说话了，只是心里隐隐觉得此举似有不妥，不是入虎穴擒虎，而好像是送猪羊入虎口。
　　陈友谅计划筹谋完了，这才请胡大海入帐，胡大海吃饱喝足，腆着草包肚子进来了。陈友谅道：“胡王爷，你且回营，明日一早，我亲自过江前去祭奠朱元璋。”
　　胡大海道：“如此甚好，我当令人鼓乐迎接王爷。”随后告辞，带着四个卫士过江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