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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6章

作品名称:雄鼠阿迪的秋天      作者:水如空      发布时间:2013-05-01 23:46:33      字数:7130

  15
  当月亮圆下来又逐渐缺下来的时候,阿依一直陪在阿迪的身边,帮助他一起修建这个新家。为了答对那只大雄鼠,阿迪把妈妈送给他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换来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再不会有什么干扰了,阿迪等到不及身上的伤口愈合,又投入到紧张的劳作之中。
  自那天以后,阿依每天都来帮他干活,并且不失时机地关心他的生活。在他挖洞的时候,她会帮助他把挖下的泥土搬到洞外,并且尽量远一些,铺得匀一些,以免引起人类的注意。阿迪干得累了,她会适时地提醒他休息,和他谈一些轻闲的话题。午夜和天明前的时候,她会偷偷地到附近找一些吃的,带回来和他一起分享。阿迪的伤口一天天愈合了,洞也打得有了一定的深度,接下去的工作是扩展一下空间,再修饰一下洞壁,做得像一间新房的样子。
  开始的两天,每次做完工回来,阿迪都要送阿依回去。可是阿依说不用,她说自己在外面呆惯了,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阿迪坚持要送她,她坚持着不用他送。以后也就这样习惯了。每次都是同样地,共同走上一段路,而后分手,阿依回阿迪租住的房子,阿迪回阿邦那里去住。
  阿邦仍不失时机地开舞会。阿妮每次都会到场。阿迪有两次回来和她一起跳舞,后来忙起来就顾不上了这些了,往往是赶着日出前回来,舞会已经结束了,他只能赶上送阿妮回家,一路上听她兴高采烈地谈她自己的感受,却从不过问房子的进展情况。
  奥伯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然而他没有选择,只有尽快把新居建成。而且他也相信,阿妮只是贪玩儿,她不会喜欢阿邦那样的雄鼠的。
  眼看着新居就要建成了,阿迪忽然想到,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妮,叫她和自己一起高兴高兴。这一天阿邦又要开舞会。离天亮还早,阿迪就准备着要收工回去了。他邀请阿依一块儿参加,阿依却没有兴致。他们又和每天一样,共同走过一段路,然后平平静静地分手了。
  阿迪兴冲冲地回去,已经有几只雄鼠等在那里了,其中也有阿迪熟悉的阿康。
  阿康也没有出去找事做,呆在家里闲着没事,就成为阿邦家里的常客。好在阿迪每日早出晚归,见面的时候并不多。
  这次却是实实在在地遇上了,而且他死死地盯住阿迪,躲都躲不掉。他不顾别人奇怪的目光,狠劲儿地把阿迪拉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跟我说实话,阿依是不是在你家里?”
  阿迪只好实话实说:“是在我家里。怎么了?”
  阿康立刻张大了嘴巴:“你绝对不够意思。这么长时间也不告诉我一声!”
  阿迪说:“我忙着建房,实在没有时间。再说她受伤了,也怕人打扰。”
  阿康马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受伤了?严重吗?那你更该告诉我,我也好去照顾照顾她。”
  阿迪说:“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改天我带你去见她。”
  阿康又兴奋起来,满脸幸福的样子,沉浸在快活的幻想之中。阿迪趁机摆脱他的纠缠,回到屋里简单地收拾一下,准备着阿妮的到来。
  果然如他所料,阿妮并不用他去找,准时赴会了。她已经完全习惯于这样的场合,甚至如一些善于随遇而安的小雌鼠,也习惯了没有阿迪的陪伴。
  阿迪迎上去,阿妮况有些意外。但她一点儿也没有慌张的样子,一边落落大方地笑着,和周围过来献殷勤的雄鼠们打着招呼,一边偷偷地趴在阿迪耳边告诉他:“你来得太好了。你不在这儿,我跳得一点儿也不尽兴,阿邦的舞技比你可差远了。”
  阿迪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自己辛辛苦苦地准备着成家的新居,而她竟不闻不问,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不过她毕竟还是喜欢和自己在一起,会和自己说悄悄话,这就说明奥伯的担心是多余的。阿妮只是爱自己的,无论怎样的花花世界,都不能改变她对自己的爱。大概她只是太单纯了,不会考虑避嫌,更不会装模作样去说几句表示关心的话。
  舞会开始了,似乎是以阿妮的到来作为开始的标志。阿迪不知是否这样,更不想去探究竟。总之,阿妮、阿邦、阿康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雄鼠雌鼠都翩翩起舞,他是没有机会告诉阿妮关于新房的事了。情况更不容他多想,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要赶快加入他们中间,去陪阿妮,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舞会结束后,阿迪送阿妮回家。他终于有机会单独和她在一起,告诉她自己想说的话。
  “是吗?”阿妮听到这个消息,又一次露出出乎意料的神色,“我从没想到过你会这么快!”
  “最近你妈没说什么吧?”阿迪问。
  “没说什么。她对我管得松多了,我什么时候出来她都不管我。”
  阿迪想再说些什么,竟不知从何说起。这样沉默了一段路。阿迪想起来,有一次他送阿妮回家,阿妮跑在前面,叫他追,结果摔下了矮墙;他为了保护阿妮,把自己摔得很厉害。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玩过、闹过了。他忽然间来了兴致,冲过去咬住她的颈毛就把她摔了个跟头,然后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快来呀,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阿妮愣了一下,然后一骨碌爬起来,从后面紧追上去,嘴里也不住地大喊大叫着。
  阿迪又找到了从前的感觉,他故意避开阿妮家的方向,朝别的叉路转去。阿妮则在后面穷追不舍。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阿迪放慢了脚步,终于被她追上了。她又咬住他的颈毛,狠劲儿摔他,阿迪则半抵抗半享受地回应着,感到无限幸福。这样闹了好一阵子,他们都耗光了体力,双双瘫倒在地上,互相对望着,眼里满是恋人们特有的那种温柔的目光。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阿迪知道,天快亮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云布满了整个天空。阿迪感到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烈烈的水汽——要下雨了。他知道秋雨过后天气会更加变冷。不过他不会再为这些担心了。他的新居一两天内就会建成,大自然的寒暖对他将变无所谓。他脉脉地注视着阿妮,再一次告诉她,他们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他们。
  阿妮也沉浸在幸福之中,她说她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这样快活下去。
  不远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阿迪马上清醒过来,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缠绵下去了。白昼里是人类活动的时间,并不归他们所有。他不能叫阿妮遭遇一点点危险,必须立刻把她送回家去。
  他观察一下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马上叫一声“阿妮”,随后迅速确定方向,向阿妮家跑去。阿妮紧跟在后面。阿迪步伐矫健、目光灵活,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还要回头照顾阿妮,但他还是那样从容镇定,总是选择最短最安全的路径,直到阿妮家的洞口。
  阿迪的心里轻松极了,这一夜也睡得特别香甜,一觉醒来,天已经大黑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黑暗无处不在,笼罩着整个黑夜,带给阿迪无尽的温暖。
  空中的水汽浓得厉害,阿迪判断出,这场秋雨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了。他玩得太累了,起得着实晚了些,每天的这个时候,他早已在他的新居里干得热火朝天了。
  阿依!他猛然想到了阿依,这个忠实的助手,她也许早已经在等自己了,也许她正在洞里清理洞壁,也许正在处理洞口,做着防雨的准备。一想到这些,他顾不上吃东西,急急忙忙地赶过去。他不好意思叫阿依等得太久了,毕竟人家是来帮忙的。
  赶到新居前面,阿依却并没有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和昨夜离开时都是一个样子。一时间,阿迪竟有些失落的感觉。但是她没时间多想,马上就投入到工作中——他要处理好洞口,不叫秋雨流进去,弄湿他的新居。
  不知什么时候,阿依已经站在他的背后了。他只顾干活,竟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突然间感觉到有人在背后了,一回头就看见她,阿迪心里踏实下来,和她打了个招呼,又只顾忙手头的工作了。
  阿依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帮他。他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他停下手,扭过头问她:“你怎么了?阿依。有什么事儿吗?”
  阿依满脸忧郁,一双幽幽的眼睛里满是哀怨,但语调并没有变,仍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我是来和你告别的。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不能再帮你了。”
  阿迪一惊:“怎么?你找到工作了吗?”
  阿依低了头,仍用她那样幽幽的声音说:“工作没有,我找到丈夫了。”
  阿迪惊得简直要跳起来:“谁?”这句话才出口,他就突然想到昨晚阿康追问自己的情景。难道是他?
  真的就是阿康,他在舞会进行一半的时候,悄悄地溜出去,趁着阿依沉睡,毫无防范的情况下,用暴力占有了她。
  阿迪怒火中烧,暴跳着大骂阿康:“这个混蛋!你等着,我去给你讨个公道。”他立刻就要找阿康算帐。
  阿依却把他拦住了。她仰起头,脸上却现出一副骄傲的神气,语音也随之骄傲起来:“你不能去找他麻烦。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我不许你去伤害他。”
  阿迪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多好:我有个家了,有人会照顾我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地过日子了……”阿依仍然用她那种骄傲的的声调说着,但阿迪发现,有两行泪水正从她的脸上流下来。
  “你也不用再为我操心了,好好地待你的阿妮吧!”她接着说下去,但那种骄傲消失了,一种哀痛充斥了她的每一句话语中,“等你的新居建好了,和阿妮结婚的那一些天,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会来为你道喜的……”
  阿依再说不下去了。阿迪呆呆地听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下雨了,雨水打湿了阿依的脸颊,打湿了她的全身。她扭过头去,疯狂地冲进雨里,消失在茫茫的雨雾之中。
  阿迪一动也不能动,此时此刻,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就在他身后,秋雨正一滴滴淋进他的新居……(水如空)
  
  16
  这场雨整整误了阿迪两天的时间。有一些雨水流进洞里,一些淤泥堵塞了通道,他费了好些力气才把它们清理出去。他再没有回阿严家去住,那里有他太过伤心的回忆。他也尽量不去想阿依,想到她那副幽幽的眼神或是幽幽的声音都会叫他好一阵子不能安心工作。
  小雌鼠有各种各样的,而阿依是最难读懂的一种。她柔弱而又刚强,如一潭不起波纹的水,看不出她真正的深度。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能如影随形,如缠身的幽灵,忽来忽往,缠住你的记忆,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但阿迪还是把他的新居修好了,比计划的虽晚一些,离月底却还有两天的时间。这几天里,他拼命地干活儿,为了争分夺秒,也为了驱散心头的记忆。
  如今新居总算建成了,虽说还不够宽敞,但是也足够他和阿妮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这一段时间里,他从没有这么高兴过,特意在周围转了一转,找了些吃的。而后给自己好好打扮一番,精神百倍地去找阿妮。
  这回再不用躲在角落里唱歌了。浪漫只属于爱情的初始阶段,当爱情向前发展,一步步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只有现实的东西才最重要,浪漫二字只能留在记忆里供人品味了。如今不再需要浪漫,也不用再躲避那个厉害的老太婆。有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不怕她再拿出什么借口来横加阻挠。
  走进阿妮家的洞口时,他们全家都呆住了,在他们眼里,从没见过这么神气十足、信心百倍的阿迪。
  阿迪先向阿妮的父母施礼,态度不卑不亢地告诉他们,他已如约建成了新的住宅,这次是来带阿妮看看他的新居的。
  阿妮高兴得攀住她妈妈的脖子,问她的意见。老太婆稍沉吟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说出的话不能反悔;或者是见阿迪这么能干,也许会有个不错的将来,居然也点头答应了。
  阿迪二话不说,带着阿妮飞快地跑出去。免不了又是一阵追逐、一阵玩闹、一阵撕咬,最后来到了他们的新居。
  夜色正浓,月亮露面的时候还早,城市的灯光掩住了群星的璀璨,只有那么几点,怯怯地闪烁着。
  里里外外看了个遍,阿妮高兴起来,她说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老鼠也会把家安在这里,又宽阔、又光明,每夜都可以欣赏大街对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可以倾听疾驰而过的车轮声和嘈杂的音乐。
  他们并肩趴在洞口旁边,向对面望着。街上的车辆渐渐少了下来,只偶尔才会有两道夺目的灯光驰过。夜已经很深了,阿妮忽然提出,要到街对面去逛逛。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大胆的提议,阿迪连想都从没有想过。对于老鼠,最大的问题该是自己的安全了,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实在面临着太多的危险。就如这片城区中生活的人们最大的问题该是生存一样,灯红酒绿不属于他们,只属于街道对面那片霓虹的世界。
  阿迪却不忍拒绝她,这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与他的同类相比,他有着更多的智慧和勇气,不怕面临更多的挑战。而且他也十分清楚:那些坐汽车喝洋酒、打扮得体的人们,见到一只老鼠只会吓得上跳下窜,如果是女士们则会加上刺耳的尖叫,对于他们并不会构成危胁。
  好一阵子没有车驰过了,阿迪叫一声阿妮,带着她飞快地横穿过去,踏上那块久已没有一只老鼠涉足的净土。他仍不敢放松了警惕,只任着阿妮的性子到处欣赏,自己则跟在她的背后充当保镖的角色。阿妮尽情地玩乐,全然没有一只小雌鼠惯有的羞怯、胆小。她在商店厨窗上的霓虹灯下驻足观赏,在响着音乐的音箱周围跳舞,在停驻的高级轿车下面钻过,而且在路边的垃圾箱里找到了一些从没有吃过的食物。
  阿妮惊喜地发现,这里吃的东西实在是太丰富了,许多新鲜的口味足以向那边所有的富农家老鼠炫耀,使他们汗颜自己的鼠目寸光。她提议,应该运一些食物回去,贮存在洞里。毕竟已是深秋了,是所有的老鼠准备冬储食物的时候了。而阿迪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于建房子,并没有倒出工夫考虑冬储的事。
  阿迪实在有些累了。如同女人们逛街不知道累一样,贪玩的阿妮也仍然精神十足。阿迪的身心都有些疲惫,然而阿妮要他这样做,他是不能拒绝的。他选择了一大块新口味的食品,打算先把它搬过去。阿妮则主动担负起为他开路、为他警戒的任务。阿迪知道,把安全寄托在她身上简直就和寄托在猫身上一样危险,但他还是答应了她。不然会怎么样呢?她又不肯和他一块儿搬,又不肯看他劳动而自己独享清闲。
  阿妮跑在前面,一边回头叫着阿迪快跟自己走,阿迪拖着东西,跟在她身后,眼睛和耳朵却都在注意着路两边的情况。
  两道亮光突然从路的转变处过来,阿迪不容多想,猛冲上去,一下子就把阿妮撞出老远;他自己则就地滚了几滚,几乎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一辆轿车在他身后疾驰而过。
  他们两个惊魂未定,好在都没有伤着,可是那块食物却在车轮底下变成了粉末。阿妮有些自责,阿迪还要安慰她,告诉她不要紧,以后搬过来住,他们有的是时间把好吃的东西一样一样搬过来,藏在他们的洞里。
  他们走向阿迪的新居,阿迪惊奇地发现,阿严正站在洞门口四下张望着,显然是在等着他回来。
  “阿严。”阿迪喊他一声。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兴冲冲地问:“你怎么这么闲着啊?”
  阿严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阿妮,转过脸来问他:“你上哪儿去了?我等你很久了。”
  阿迪有些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陪阿妮到街对面去了。
  阿严吃了一惊,他怎么也不相信阿迪也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来。他又瞟了一眼阿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似乎在表示,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阿迪:“我把你妈妈送过来了。她受了伤,找到我那里……”
  阿迪不等他说完,便急忙跑进洞里;阿妮也随后进去。只有阿严没有动,仍在原地那样冷冷地站着。
  妈妈就卧在洞底,静静地,一声也不吭。她低着头,不住舔着自己脚上的伤口。看着妈妈蜷缩着身子那样痛苦的样子,阿迪心里痛极了,急忙叫了一声:“妈!怎么会这样?”
  妈妈听见他叫,急忙抬起头来,蜷缩着的身子也伸展开了。看得出来,她在竭力装出一副不太严重的样子,掩饰着说:“没什么要紧的,只不过是痛点儿,很快就好了。”她忽然看见阿妮,眼里立刻露出欣喜的光芒:“你是阿妮吧?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要不我就不过来了,叫你们都为我担心……”
  阿妮简单地问候了几句,阿迪叫她出去找点儿吃的给妈妈。阿妮出去了,阿迪过来检查了一下,发现妈妈伤得很重,一条腿骨完全断了,伤口还在流着血。他实在想象不出,她是怎样爬到阿严那儿的。他追问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妈妈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开始还是点点滴滴,后来连成泪线;她一边叙述着,终于泣不成声。
  本来她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条件也好,那只雄鼠对她也够体贴。不过是因为子女们的一致反对他们的结合,他们总不敢太张扬了,平时很少出去,见了那些孩子们也总是躲躲闪闪的。这天晚上,那些小鼠们都不在家,他决定浪漫一下,带她出去走走。结果他不小心触动了鼠夹,当场就死掉了;而妈妈的一条腿也被打断了。她好不容易挣脱了,逃出来。丈夫死了,她不敢再回去。她以为阿迪还住在阿严那儿,就强忍着爬过去找他,后来阿严就把她送到这儿来了。
  阿迪心里痛极了。想不到妈妈辛苦半生,结果仍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他还要安慰妈妈,叫她不至于太过伤心了。
  “你放心在这儿住下去好了。这是我自己打的洞,是咱们自己的家。”阿迪告诉妈妈。
  “那阿妮怎么办?你们结婚后要住哪儿呢?”妈妈却仍在惦记着他们。
  阿迪愣了一下,他竟忘了阿妮。但他马上想出来一个主意:“你不用为我们担心。我再挖一条侧洞,等你伤好了,就住那里好了,我们大不了晚几天再结婚。”
  妈妈的眼泪又流下来:“我就是没用,帮不上你什么忙,还净给你添麻烦。早知道这样,就和你爸爸一道去就好了……”
  阿迪的眼泪也涌出眼眶,他告诉妈妈:“你放心好了,阿妮就是好玩儿好闹,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小雌鼠,我和她说说就行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经过阿迪的一阵劝,妈妈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嘴里却仍在叹着气。她忽然想到,阿妮出去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她催阿迪赶快出去看看。
  阿迪跑出洞外,见阿严仍在洞口,那么冷冷地站着,站得如一座雕像。四下里并没有阿妮的影子。
  阿迪不知道在阿严面前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对,他满脸都是不自然,但还是要开口问他:“怎么不进去——看见阿妮了吗?”
  阿严呶了呶嘴,指指脚下的半块饼干,冷冷地说:“这是她找来的,叫我交给你,她说她先回去了。”
  阿迪心头的阴影逐渐凝结起来,变成了一块阴云。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严说:“如果你这儿不方便的话,可以叫你妈妈上我那儿先住上一段儿时间,等你和阿妮结婚后再做打算。”
  阿迪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严大妈为了阿严的事很久以前就做准备了,他不能把自己的麻烦推给别人,哪怕是自己最可依赖的朋友;何况妈妈身上有那么重的伤,还要他亲自照料。
  “没有事的。”阿迪说着,像是给阿严听,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己,“明晚我就去和阿妮说。她那么通情达理,一定会答应我的。只不过是晚点儿罢了,她没有理由拒绝……”
  阿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挤出几个字来:“但愿如此吧!”阿迪听得出,那几个字说得那么勉强,就如不虔诚的信徒嘴里念出的“阿门”,字字都动摇着他的信心。(水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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