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４、只是胡乱的涂鸦１１５、硬要给俺当儿子

　　１１４、只是胡乱的涂鸦
　　坐在楼下内阳台的按摩椅上，黄昏隔在窗外。
　　天一天比一天黑得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路灯与对面的楼房的灯光全没亮起来。
　　火车汽笛，一声长长，一声短短，透过成片的梧桐树绿叶缝隙，再掩压住近处的摩托车声，传入耳中。
　　一天的长长，一天的短短，声声快与声声短，已经没了边界。时光天色，还有人生，泡浸在黄昏越来越灰暗的声色里了。
　　几只归林白头翁，掠过窗角，从楼顶阳台飞过。想毕落入前面的大樟树上。每天清晨，少不得它们的晨闹。
　　昨天，又是我的生日。周末起床，依旧是白头翁闹的。
　　阳光的日子，说好了去父母家，父母比我们更看重儿女的生日。
　　与每个周末一样的过着，吃饭，打麻将，聊天。意外的是儿子广州打来电话，专门祝贺老爸的生日。儿子到广州，主动打电话，本是很少很少的事。有记得老爸的生日，总感觉功劳有他女朋友的一半。不过，自从儿子参加工作后，经历的好些个事证明他真长大了。
　　他妈妈问他中午吃什么，他说吃方便面。我说儿子是懒，不愿意出门。老婆说，儿子是为了房子，为了房贷，开始吃方便面了。
　　儿子的住房那台旧窗式空调，已经明显效果不好。叫他买一台，他说将就将就，熬过这个夏天。
　　广州的房价，不知是我的眼光对，还是儿子的对。我是相信国家和政府治理的，儿子是不相信，并说只是控制不要猛涨。后悔的事，不说了。要是，要是，假如，假如，已经没有要是和假如了。
　　一切的权力交给儿子，看菜吃饭，量体裁衣。一辈子的打拼，家底就那么多，不够广州买一套像样点的房子。儿子喜欢广州，哪怕买二手房，也愿意在广州。
　　不说了，房子与房价，一个带充满罪恶的话题。
　　昨天晚上，从父母家回来，先去商场，后去看岳母。好巧好巧的事，岳母昨天农历生日与我的阳历生日又在一天。上次的巧合，是母亲七十大寿，农历的生日正好与老婆的阳历同在一天。我的数学不好，算不了概率。女婿与岳母同在一天生日，媳妇与婆婆同在一天生日，这样的人生与家庭，估摸着不会太多。同老婆说，我们是真缘分。
　　回家已经是九点多了，老婆说有生日礼物给我。生日，两口子过着过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过去从来是我给老婆买生日礼物，老婆很少给我买。买过的，也是本来需要，算作生日礼物，从没来过意外感。这回，有点意外。问老婆是什么生日礼物？老婆说，是十二双袜子。问袜子在哪里？说还没到货。原来又是网购。虽然是袜子，正是急需，好多双给洗衣机洗坏了。前天，还扬起在手里，高声的对老婆说，你看啊，这袜底都有洞洞了。老婆说，从今天起，坏了的，旧了的，你穿一双，丢一双。
　　今天袜子到了，比老婆算的日子迟了一天。短筒的，全棉，算是精致。
　　过节一样，今天打了一场乒乓球。主动邀请机关比赛第四名，周五败在我手下的同事。他是一同下放的知青，我过生日来了三四条短信。天不佑我，怎么打，怎么不行，失误与同事周五那天一样，打得真没了脾气，输得一塌糊涂。
　　到底是少运动的人。回到家里，不想再动，倒在按摩椅上，先是翻看黄裳的《来燕榭文存》，读得几篇下来，真感写书话和好的文章，真要有个好记忆。尔后，又重新翻开张昌华的《曾经风雅》，点数不尽的倜傥人，道不完的风流事。再后，试着才在路上买回来的记号笔，一顿的涂鸦，从幼儿园学的简笔军舰坦克，到自觉成才画孩子他妈和自画像，问电脑旁边的老婆像不像？老婆说，你神经病，哪里买来的十枝记号笔？又写了一会空心字，终是心意不集中，该接的没接顺，该断的没断。最后，打开按摩椅，一通的按，揉捏，摇晃，指压轮番着来。
　　骨架散了，睡了一会儿，直到将晚的黄昏。
　　
　　１１５、硬要给俺当儿子
　　小侄子从长沙来，回长沙去，哭来哭去，那个伤心哟。不为别的，硬要给姨妈姨父当儿子。
　　小侄子跟着爸爸妈妈到长沙读书去了，五年级。半年了，还没与大城市磨合好，老说原来的地方好，小城市好过大城市。这不，放假第一天，很少在妈妈面前妥协，有点地下党性格的人，面子里子什么也不要了，眼泪巴巴的第二天就要回来。
　　小姨妹子真的同意了，因为小侄子真的动了情，很少的事。
　　那时，我们都还上班，没人管他。小侄子答应跟奶奶住。随着奶奶回到家的第二天，表现特好。写完作业，才到姥姥家玩电脑。
　　我们去看他，叫他到我们家住。小侄子怎么说，怎么不干。问这是为什么？他说，你们家的房子太大，住不习惯了。
　　搞笑。小姨妹子放假回来了，第一个闹着要从奶奶家搬到姨妈家住的就是小侄子。
　　我说，我们家不是太大了，你还说不习惯住软床了吗？
　　他说，哥哥不是放假回来了吗？姨妈也放假了。从此，再也不回奶奶家住。大年三十和爷爷的生日，也非要闹着住姨妈家。奶奶问他，你怎么叛变了，怎么不愿意住奶奶家了呢？他说，你家里有三台电脑吗？一台也没有。有大电视吗？有软床吗？好充分的理由！
　　几十天住下来，小侄子楼也不下，申请了ＱＱ号，开了农场，又办了牧场。电脑上的游戏，只要有，他就会玩。
　　我老批评儿子，别带着弟弟玩游戏，带坏了样子。
　　儿子说，没人教他呀，大小游戏，天生就会。看他那神情，身子一扭一扭的，跟着游戏的情境，表情与演戏一样。
　　在教育孩子方面，我一贯的指导思想是顺势而生，自然成长，不挤占他们太多童年的快乐。对小侄子，见他在游戏中快乐，当他过年，也没太管。只叫他别把那已经戴上的眼镜度数别加深了。
　　快开学了。小侄子要回长沙了。自小姨子买好了票，告诉他什么时候回长沙后，他就不自在了。天天同妈妈说，不回长沙。开始，以为是同妈妈开玩笑。几天下来，越来越真，直说要给姨妈当儿子。
　　给我们当儿子，是从小到大同他开的玩笑。没松过一次的口，坚决不干。喜欢到我们家玩，喜欢哥哥，就是不肯给我们当儿子。我说，你妈妈年轻，再生个妹妹。你到我们家，要什么有什么，还可以跟着哥哥屁颠屁颠的玩。
　　这回，谁也没同他开玩笑。他来真的了。先是同姨妈说，姨妈我同你商量一件事。老婆看他煞有介事，问他什么事。
　　小侄子说，我给你当儿子，当到中学的初一。初一，再到长沙读书。
　　老婆，看她特认真的样子，说行呀，只要你妈妈同意。不过，又告诉他，你妈妈急忙忙调到长沙，就是为了你呀。到大城市接受好的教育。
　　小侄子说，长沙不好，不喜欢。
　　我回家后，小侄子又说不回长沙。我说，好啊，给我当儿子。
　　小侄子当着妈妈的面，就答应下来了。
　　我又说，那要签协议，还要改姓。
　　小侄子脱口而出，套着我儿子的名字，说出了新名字。
　　你也变得太快了吧？原来叫你当儿子，从来就不肯。如今肯干了，只要你改姓，你边名字也改了。要是在抗日战争，你肯定是当汉奸的料。
　　汉奸就汉奸，反正我是不跟妈妈回长沙。
　　夜晚近十点，真要动身了。我开车送小姨妹子。儿子和他的女朋友出来送行。我说，儿子干脆你开车去送小姨吧？儿子说，还有网上电影没看完，我目送。小侄子接着说，妈妈你一个人走，我也目送。
　　我说，你明天报到开学了。真的不走，给姨父当儿子呀？
　　是，就给姨父当儿子。对着我和老婆，老爸老妈就叫了出来，立马改口叫妈妈为小姨。还学着哥哥的口气说，小姨，我就不送你了，只在这目送。给我们大家一个猝不及防。
　　看着小侄子真不情愿的样子，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小学转学，与父母分开的时候。不能再同人开玩笑了，只说，姨父是想要你这个儿子，只是姨父老，赚不到钱了，你长大了姨父再也买不起房子了。
　　话没说完，小侄子说，我今后住小房子。真的要给我当儿子了，那劲头，拉不回了。
　　我又说，当儿子，暑假再当吧。又没签协议。
　　小侄子内心也知道，不回长沙肯定不行。好不容易同意上车，说是去送小姨。
　　汽车开到小区门口，小侄子不甘心，同我说，老爸我们送小姨，我就不下车了，在车里等你。
　　我说，就是送小姨，也要送到火车上，礼节呀！
　　等火车的时候，小侄子找着理由要离开，怎么劝也劝不住。他真的像演送小姨的戏，逼真得叫人真叹。我说，你长大干脆当演员去吧，太会演了。
　　老婆打电话来做小侄子的工作，拿了电话，他说动情大叫老妈，说要同老爸送完小姨就回家。
　　把小姨子送上了火车。小侄子非得同我下车，给抱住了。
　　老婆把这事同在广州的姨姐说了。姨姐打电话到火车上，叫小侄子听电话。已经不行了，忍了好久好久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第二天，小姨子打电话来。是夜，怎么也不肯睡觉，宁可卧铺空着。
　　几个侄子，包括广州的姨姐的儿子，曾经都说过，给我们当儿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