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２、日子没过旧７３、家庭意识

　　　　　　　　　　　７２、日子没过旧
　　
　　下山，天开始黑。已经见不清上下来往的人。老婆挽着我的手，使劲下拖。“干什么？”“你还没爬够，给你加强力度。”下一个较陡的坡，手按在老婆肩上，暗使劲。“我可不要加强力度哟。”老婆话刚完，我笑了笑“给老人家当拐杖呀！”山风吹得树影婆娑，远方有手电光划着夜空。一对宠物小狗，戏闹着从脚边窜到前面。老婆吓一跳，手挽得更紧，曲上胸前，十指相扣。爬山，除了锻炼，平添一份情趣。
　　日子又过了大半年。金秋十月又快到了。十月三日，是结婚纪念日。十月四日，是老婆的生日。我说今年生日想要什么？老婆说，什么也不要，只要你记得就行了。说到结婚纪念日，掐指一算，二十多年了。老婆说“这日子这么快呀，真的是太快，感觉日子还没过旧。”听了老婆的话，“感觉日子还没过旧”甜蜜蜜的。我说，老婆，你太有才了，说出诗化了的话儿。许诺一定写一篇日子感觉没过旧的文章。
　　感慨：男人给女人的，要的就是日子过不旧感觉。
　　“下辈子，咱们还做一对？”我问老婆。老婆不作声。“女人，虽然漂亮，但太麻烦。下辈子，你还是做女人，我继续做男人。”这回引得老婆开腔了“你太自私。下辈子咱们见了面，要装着不认识。”“为什么？”老婆狡谑说“也许你变成了女人……不能搞同性恋吧。”接着又说“下辈子，要和别人比较比较，看有没有比我们更新的日子呀？”
　　下山了，华灯初上。山风不再，城市的躁热袭人。山与城的边界，让人感到进与出，特别是在边界那种莫名的心神微妙变化，有点出世和入世的味道。太不搭调，不知怎么就随口说了句的“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抬头仰望，高楼的灯光和天上星光，印照出心光点点。老婆松开了挽着我用胳膊的手，与熟人打着招呼。星星点灯，心光照路。回想与老婆的生活步调，在二十年的携手相拥间，越来越和谐、悠闲、轻灵。想起老婆下山刚说的“日子还没过旧”，心中添喜。不旧的日子，蒙上一层新光。
　　过日子，过的是感觉。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是对日子的感觉。感觉对不对，客观不客观，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日子要时过时新。正如老婆据说，不要把日子过旧。日子的新与旧，与爬山一样，昨天爬了，今天又来。今天爬了，明天还在。一天一爬，一天一个心情，一天一个样。日子的新与旧，正如太阳和月亮，你不能说白天是新，黑夜是旧，也不能说太阳是新，月亮是旧。幸福与不幸福，快乐与不快乐，每个城市、家庭和人，都会遇到，都会深深品尝，个中滋味浓淡好坏，自知之明。同样的日子，不同的是把日子的酸甜苦辣品尝出新的味道来。
　　回想与老婆生活的二十多年，只想担负男人的一种责任。让老婆过上好日子。至于是什么样的好日子，能到什么程度，是次要的。主要是男人的要发挥能量，尽男人之量。另外还需要女人的理解，比着男人的能量，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尽女人之心。阳光的日子，阴雨的时光，只要一个尽量，一个尽心，日子定能过出新的味道。我三十八岁那年，正是家庭和事业的关键时刻。工作需要，我要到外地工作。老婆哭了一晚，毕竟是种不知时日的别离。老婆理解和服从了我的工作，一人带着还小的孩子，从无抱怨。老婆知道我是个在事业与老婆家庭选择时，会放弃事业的人。她尽了一份成就我的心，我也尽了一份回报之力。那三年，我雷打不动每天三个电话给老婆，中午，下午，晚上。三年不到，以事业顺利，回到老婆身边。
　　老婆还喜欢在我面前常说吃亏。说大好青春年华，恋爱，正儿八经只谈了一回，还不太明白事理，就被我俘虏了。还说我年轻时，是个花花公子，见这个也爱，那个也喜欢，这个也谈，那个也恋。牛皮糖一样的醋意，让我背上一辈子说不清的冤枉。当时，我作为的团委书记，与青年团员打成一片，是份内职责所在，当然包括团员女青年。实话实说，作为未婚青年，放眼“世界”，目标确有一大把，顶多做做火线侦察。真甩出去的钓，是一竿一钓，这竿不行，才敢起那钓。绝对不敢脚踩两只船。更不敢放“炸弹钩”。这等的事，只要沾边，定然的品德和作风问题。其实最怕与团员女青年接触，为了炼胆子，自己逼自己强攻硬上，终完成“红着脸皮”到“厚着脸皮”的“历史任务”。结果，被许多人（也包括老婆）当成花花公子，广撒鱼网了。每当老婆说吃亏时，我也大叫上当，不像别人恋爱恋了一大堆，结婚后狡兔多窟，直可谓“树上的桃花朵朵开”。我说老婆你太优秀了，叫我不能都不能移情别恋了。日子，就在一天一天打嘴巴仗中过去。老婆总结说，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喜新厌旧也没什么不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接着说，就当老公、老婆每天一个新，日子每天一个新是了。真是，只要心中不把老公、老婆当旧的，日子当然会越过越新。
　　日子不知不觉过，结婚不知不觉二十多年了。日子依然过得秆不离砣，公不离婆。太阳和月亮，交织出一个我和一个你。只有穿梭，没有，也不去分别太多白天和黑夜。只有转动，也不去过于贪图幸福与快乐。只有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一个又一个不旧的日子。

　　　　　　　　　　　　７３、家庭意识

　　开不开空调成了昨晚睡觉前的小争论。
　　今天早晨老婆睡不醒，叫了多次，睡眼惺忪连说，睡了个高质量的觉。我说，是开空调正确决策的结果吧？老婆说，违背国家节能减排，一边开空调，一边盖毛巾被。再说，对排毒没好处，人就是要自然出汗。老婆很少正面承认我的正确，不再说睡了高质量的觉了，只说一个梦接一个梦。
　　最怕热不太热，冷不太冷的天，开不开空调成了每天入睡前讨论话题。男人先天怕热，女人不知是真不怕热，还是天生怕冷。有一样可以肯定，怕用电。有了家，女人家的家庭意识比男人成倍强。不是家里有没有钱用不用得起的问题，关键是要教育老公有家庭意识和责任心。如果你到阳台转，下楼时，会问你浇没浇花，收没收衣服。你说，忘了，或是回答阿姨待会儿会收。她会郑重其事批评你家庭责任感差，不会见事做事。如果洗完澡，你不把地上的水拖一把，洗完碗不把厨房的地拖一把，她会说顺手的一把都不拖，没家庭意识。我不知道，怎么就叫顺手的一把，明明取拖把就不顺手。当然，俺也有比较管用的挡箭排。在她听得进话的时候，告诉她，家庭意识会影响男人进取心，消磨事业意识的。我的工作真忙的时候，她的家庭意识教育和管理会适情而放松。
　　今天晚上，要出差。不再想请假，在我看来也是个可开或不开的会。但上面不这么看，请假也不管用。上级的电报，指要谁去就得谁去，指哪打哪。如果不去，有抗旨之嫌。前不久，刚从外地开完会，乘火车往回赶。快到家了，电话追来，说又要去广州开会。我听了所开的会，也不是什么很急很大的事，一般例行公事的，便强调，我已经在回来的车上，快到家了。不行，电报上指定你一定到会，不得请假。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电话能说清。如今的会就没有不重要的，是个会，都能抬出个领导，说出个大道理，什么都可以与国策联系得上。只好半途下车，边烤太阳，边心火中烧。本想突然回家给老婆个惊喜，变成只好给老婆去了个电话。原以对我经常进行家庭意识教育的老婆，会与我同样愤懑。想不到老婆来了句也还平常，但确实浇灭了心头之火的话：“有工作干是幸福的。”这老婆，一反常态，有水平。平日里只要告诉老婆，什么时候要出差。她的话里藏话，头一句一定不一变：“高兴了吧，高兴了吧？”好像我出差，是从家里出去放风一样。那次，我还担心家里的阿姨不在家，老婆害怕。掐着点往回赶，给她个提前量回家的惊喜。结果，媒事在人，成事在天。一点的小算盘，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讨好老婆，像被掐灭烟头那样，被突如其来的会议通知给灭了。你说像俺这样被老婆用家庭意识牵着跑的男人，是不是有些怒火中烧。老婆到底领导艺术高。可能是因为我回家的迫切心打动了她，更可能是因为当时我不冷静的话语，的的确确证实我的家庭意识不假，心中美得幸福如花一样。所以思想陡然升华，灵光闪现，来了句很少有，与家庭意识背道而驰，带点哲学意味这么高水平的话。
　　平日，最怕老婆讲家庭意识。从开空调讲到节约用水，到用冰雪灾害冻死了花的花盆，种丝瓜，种茄子，种辣椒。尽管一元钱和丝瓜种子钱，终是吃了两小个丝瓜。那丝瓜按我的说法，是丝瓜孙子的孙子。两元八棵茄子种苗，结了两个比鸡蛋大点的，再也长不大，小老头型的。老婆有办法，买来一个茄子，把这两个配了进去，吃了一餐。硬说自己种的茄子甜。我不好说你说甜的茄子是茄子里的小老头子。只说是不是有些划不来？老婆还是那句，关键是要有家庭意识。
　　一天不换裤子和袜子是家庭意识。理由是你出去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男人邋遢是最要不得的，天天要用洗面奶洗脸，天天要用洗头水洗头。我同老婆开玩笑，整得达标了，你就不怕这么精致的老公被别人抢了呀！老婆说，老公是女人的门面。这话，我同意。可能是门面的缘由吧，老婆从来不问我口袋里有多少钱，也不问出差花了多少钱。有艺术，家庭意识树起来了，不怕你男人飞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