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０９、得　道１１０、三片断

１０９、得　道

　　珠穆朗玛峰，不是。南山，亦不是。家乡的山，还不是。
　　一座堆满了乱石和黑绛色沙子的山。
　　上去了，只有少数人上得去。他，是一个。离山峰，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想上去只是举足之劳。他不想再登上山顶，已经没什么意思了。站在这里，就等于登上了山峰，人人都会认为如此。
　　他想过的，用脚努力的赶着黑绛色的沙子，也真的赶了。效果不佳。
　　为什么非得上山后得用脚赶沙，他说不清。但他看见登中山的仅有的几个人奋力的用脚往山下赶着沙子，便下意识有学着他们的动作。
　　抬头望天。白云像是落在湛蓝的海洋里。再望望远方山脚下的城镇，被支离破碎的乱云覆盖。
　　又赶了一趟的沙子，两只脚轮换着。不知道沙子到底在他的脚下，下去了多少。到半山腰的时候，他看见了几处小房子蛇口似的张着。每个房子的口，有个长方型的铁板，可以开合。房子后面，是长长的也像蛇的身子一样，通向城镇管道。他划赶了最后一脚的沙子，忽然觉得一点的意义也没有，蹬脚一抬，飞了起来，回到了城镇。
　　一群人在他落地的时候围了上来。他，俨然成了为数不多上过山的英雄。
　　赶沙了没有？
　　当然。
　　赶了多少？
　　尽力而为。
　　怎么就下来了呢？
　　没什么意思，就下来了。
　　那沙子可是个宝，养育着这座城镇。你能够上去，应当像别人一样，多赶些下来。
　　没你说得那么好吧？多赶些下来，总有一天，山不成山，城镇还靠什么养育呢？
　　当然是先管好自己的肚子，管好当下，管好这座城镇目前的生活品质。
　　你能上山，能当英雄，理所当然的要多赶些沙子下来。
　　他真的有些不明白是不是应该在山上多赶些沙子。在众人的忽悠下，他也承认，再次上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他明白，当下大家给的英雄称号，已经让他没什么退路，真的像是成了在半山腰看见的张开口的蛇嘴巴，亦像通向城镇管道的蛇身子。简单的说，他成了众人和城镇的吸管。
　　不由自主的他又重新的上山，还是脚一蹬，人弹射后，飞向山顶。
　　这回买到的不再是原来的那座沙山，而是类似八达岭那样也有着长城的某个叫不出名字山的半山腰。他看见好些的人，行同陌路努力的往山上爬。他跟着爬了一截，停在了下来。他觉得静不下心，入不了定，找不到登山想寻找的某种仙气。虽然，他是同神仙那样飞上的山。他知道，内心缺乏的是超越所有爬山的都缺乏的道仙之气。
　　等待，成了唯一的选择。
　　青翠欲滴。他望着一棵大左茶花树一枝的最边上的一片叶片上的水滴，想起了这个词。
　　猛然间，他知道是寻找的时机了。回过头来，正好见到矮如茶花树篼，长着方头方脸的人迎面而来。他拉住小矮人，仔细瞧了瞧，虽然形状与正常的人长得的确太怪异，但的确透着仙风仙骨，一看就是个得道之人。他问，为什么总入不了定，总忘不也尘，总找不到想要的仙风仙骨。小矮人笑了笑，想与不想，要与不要，阻隔了你。牵着我的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跟着我走。
　　他牵着小矮人的手，飞快的上山，穿行在下山密集的人群中，轻飘飘的。
　　真的呢！从他开始牵着小矮人的手起，他和小矮人像是变成了透明人，或是气化的的人。他感觉飞一样的爬山，根本不费任何的气力。更奇怪的，是下山的所有人，没一个人看他们一眼，当他俩纯粹不存在。他享受极了，空气一样的透过所有的人，面对面越过摩肩接踵他们，他们竟然毫无察觉。他，真的享受极了！什么真的也不想，什么真的也不要，真的连自己的身型也感受不到，手牵着的小矮人的手与小矮人的人，再也感受不到。就这么的一直往山上爬，往山上飞奔。
　　又到了山顶。他想起了老婆和孩子。成仙了，与老婆孩子是个什么关系呢？他想问小矮人。小矮人已经不见了。他暂时放下了老婆孩子的想念，美美的回味着爬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仙风仙骨味道，果真的整个人被气化了，不存在一般。哇，得此一回，终生足矣！毕竟体验过了神仙味。
　　等等，不对。神仙决然的不是做不做，或者是做一回的问题。神仙，就是神仙，凡人就是凡人。
　　他又想起了老婆和孩子。做神仙，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理当老婆孩子也不能想，也不能要的。正当他自我安慰，自我入理，借以什么都不想，就是什么都想了，什么都不要，就是什么都要了充当舍弃不得老婆孩子的挡箭牌的时候。预警开始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仙人的指示，山已经登完了，下一步便是登天了，你选择吧。
　　登天，不好吧？登天是个好词儿。好词儿的背后，预示着死亡。读不懂仙人的话，登天与死亡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已经到了不上不下的境地，也得到过仙风仙骨的体验了，按常人所说，算是得道之人了。他，犹豫了。继续登天，还是回到山下。
　　又一次的预警。天旋旋起来，具体预示着什么，这次他没有得到任何的明示。
　　２０１２年，玛雅人类毁灭的预言。他以为是这。
　　他，终于得到允许，施展起起超光速飞翔，他想离开被毁灭之地，一边抱着老婆，一边抱着孩子。
　　落地时，他以为是到了另外一个星球。结果，是到了广州的姨姐的阁楼上。他对老婆和孩子嘘了一声，一定不要告诉他们，我们是超光速来的，不要告诉他们得道成仙的事，更不要告诉他们地球会毁灭。
　　２０１２年６月８日夜梦
　　
１１０、三片断

１
　　野游临近结束。从河湾边回来的人已经到了山崖边。对岸的人喊话，结束了，回家了。
　　身边三三两两的人正回头走，回到那所类似农舍的木楼宾馆。
　　有厕所吗，分明在问从河湾回来，正在爬坡的人。回答的是对岸山崖的人，说这里哪里来的厕所。野尿野撒，野屎野拉。野游野营，讲的是野的味道。
　　难得理对岸的看不太清楚的答话人。我知道，他话真，也是好意。
　　可是生殖器，总不能对着对岸或是河湾的人展示吧？人在做，天在看。文明，亦应凝结在人性放野的时候。我的下意识，尿与屎必需入坑。当然，我知道，自己做过不知多少尿屎不入坑的事。可那已经是从前从前的事了。
　　一路的憋着。人说，到了宾馆就可以解放了。又有人说，你以为这是城里的宾馆呀，不带卫生间的。别吵了，我知道会有卫生间的。人有三急，尿急了，听不得人说尿。
　　真让人说中了，不是宾馆没有卫生间，而是掌管钥匙的人不在。
　　天啊天，上厕所必需走回头路，重新回到河湾边。
　　一个厕所，干嘛修到河湾，正他妈的假文明。心里正骂着，高个长发的并没穿制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说到对面去吧，那里是我的厕所。
　　尿急到顶，再年轻，再美的姑娘也来不及打量。印象里，她的善解人意好过一切的年轻与美貌。
　　过一座天桥，到了天堑式的土墙围住的一个带盖檐的黑木门前。用年轻女子给我的钥匙打开门，只见高高的围墙下面是三三两两老朽树林，并不见房屋，根本没见厕所。
　　回头喊了起来，哪里有厕所。
　　年轻女子在木屋宾馆回喊，你往左边看。
　　我往左边望去，真有个简易露天厕所。除了天，别的人休想看得见。
　　围墙与肩同高，一条高高的只有两只脚宽，直立陡峭像是积雪似的长年累月的土堆，支撑着围墙。这尿，走到十几米的那边闺房厕所，不得不让人小心翼翼。
　　本意：一尿冲天，胜似鸦片。
　　其实：尿不尽，那不尽滚滚的长江。
　　毕竟去了些许的尿意。想起要回去感谢年轻女子。
　　回来时，一脚一脚，还是小心翼翼。走不到三分之一，脚下的土松动下滑。接下来每一脚下去，脚下的土都会滑下去，使脚失去支撑。只好双手紧扣围墙，用手挪向带盖檐的黑木门。
　　
　　２
　　呼伦贝尔大草原，真的吗？有点荒凉。
　　新疆戈壁滩，也不是，沟壑太多。
　　什么鬼地方？无法判断。
　　可以确认，是离开的时候了。无法知道，我们是如何来的。
　　走在最后的，这边是我，沟壑那边是个新闻女人，我认识的。
　　她走得太快。我问，到底要到哪里去。看得见她是回答了的。可我听不到，风吹跑了她的回答。
　　望着她的背影，才想起鞋子忘记带，正赤着脚。
　　不知尽头的路程，没有那双黑波鞋如何了得？
　　必须回去，赤脚无法离开这鬼地方。
　　小小沟壑，我曾经休憩过的地方，终于找到了那双黑波鞋。重新躺下，刚一会儿，听得马蹄声由远而近直奔过来。
　　一个大汉下马来，要钱要物。身上能给的都给了。他仍不满足，盯上了脚上的黑波鞋。我把脚缩了回来，不肯干的意思非常明显。大汉抽出了腰刀。真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了，真的要死了。
　　我需要保护我的郊狼出现，用凶巴巴的绿眼逼退凶神恶煞的大汉。
　　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得出，沟壑那边出现了我所需要的郊狼。
　　当大汉腰刀全出时，钢刀变成了长长的羽毛。
　　
　　３
　　侧卧着，半醒半醒。
　　听得电话声。串线了吧，我并没有打电话。
　　原来是被角钻进耳朵。
　　我要去外国了，阿姆斯特丹。
　　哪个阿姆斯特丹？是外国吗？那边的回答，广州得癌症的一哥们。
　　欧洲的，荷兰。知道吗，荷兰。我们老总特别开恩，下周我们就出发。老总还同意了报社，印刷厂的领导一同去。
　　奇怪，被角也能偷听电话。科学真的发展到这地步了？
　　对了，双人徐的徐。还没听清楚吗？电话那边，说话的人，报着姓名，兴奋得像是久旱的禾苗逢甘露。
　　新单位，新气象。阿姆斯特丹，不过是出国的开始。电话的那头，并不太在意阿姆斯特丹，并不在意是不是双人徐。
　　
　　
　　　　　　　　　　　　　　　　　　　　　　２０１２年７月１日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