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蓄势待发

　　“坐。”白局对刚刚走进办公室的王建斌说道，“据王玉磊所说，他是和你一起把那个挎包交给了赵尤丽，我们现在给你做笔录，也是要明确这是不是事实，这一点，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你另外又提供了一个人——向元文，说这个人手上一定掌握着赵尤丽被害那晚的监控录像。赵尤丽被杀的时候，你早就离开了江岩市，你是依据什么这样肯定呢？”
　　“白局，作伪证或者向公安机关提供虚假线索，都会负法律责任，这个常识我有，所以，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王建斌说道。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但你要讲出你这个判断的依据，让我们信服。”
　　“这话我过去也对磊哥说过，我和向元文在一起做保安很多年了，我对他非常的了解，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喜欢收集视频资料，有点新闻价值的他就放到网上，给人浏览；有涉及到别人隐私的他就会去想法子找到当事人敲诈两个小钱；如果有涉及到治安案件或者刑事案件的，他也会卖给公安局机关，他就是这么个人。遇到像凶杀案这样的案子，他会放过，他还不把小区在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都转存到他的硬盘里。”
　　“有这个可能，这也只是你的推断。”白局听完，不置可否地说道。
　　“你过去的确给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后来也专门为这事找过向元文。”王玉磊接着就把自己找向元文要监控录像的事情讲了一遍。
　　“磊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上了他的当。”王建斌跳起来说道，“那天，我接到物业的电话，通知我去说明赵尤丽家被盗的情况的时候，我就说有录像监控资料，一看就清楚了。经理就陪着我去看录像，结果，向元文说录像资料被刚才来的一名警察提取后给误删了，没有了。经理当时就用电脑系统里的一个什么恢复软件，把删掉的录像恢复回来了。既然我们经理能恢复，向元文也能恢复，因为这些操作根本就没有设置权限，谁都能操作。所以，我能够肯定，向元文的手上一定有赵尤丽被杀那天的录像内容。”
　　赵尤丽居住的那栋楼是有监控的，自己当时也的确看到金焕章和另外一个人从赵尤丽的家里出来，只是自己那时是在潜逃，没人相信自己；向元文又不肯交出他手里掌握的资料，才使得自己对金焕章的指控因为缺少证据而显得荒诞不经、无人敢信，只能请雷晓波转达给方袁。
　　“白局，我现在要求和我们省厅通话，把这些新的情况向他们通报，让江岩市的兄弟们去侦查。”
　　“不行。”白局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妨对你明说，你们省厅那边也曾经提出过要和你联系，被我们上边挡回去了，你也不要幻想着和他们偷偷地联系。这个事情关系到我们这个计划的成败，江岩市那边一动，就有可能打草惊蛇。”
　　“如果不能把现在的这些最新情况让为我担忧的兄弟们知道，我就拒绝参与这个行动。你们按照程序，把我移交给江岩市警方，我直接面对面地和他们说，免得我在为你们玩命的时候把性命赔进去了，还是一个戴罪之身。”
　　“你是在威胁我吗。”白局板着脸的时候，脸上也没有显出多少的威严，“没有你，这个计划同样可以进行。你要清楚，这个计划的主角是祁东强，你只是他的一个马仔。我们马上可以给他重新安排一个马仔。”
　　“哈哈哈，白局，那你就换个马仔试试。”
　　白局想不到这个王玉磊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强硬。他们心里都清楚，哥财是江岩市的人，祁东强也是江岩市的人，如果祁东强带一个云南口音的马仔去见哥财，他一定能从马仔的口音里辨别出来，而对祁东强产生怀疑；如果祁东强再稍微露出一丁点儿破绽，就极有可能使计划流产，祁东强也可能有去无回。因此，王玉磊是这个马仔的不二人选。也正因为此，王玉磊才敢放着胆子和白局讨价还价。
　　王玉磊见白局犹豫起来，就说道：“白局，您的目标是哥财，我们的任务也是找到哥财，和梅群川的黑帮并无多大的关联。虽然费家强和马长峰也到这边来啦，也希望和哥财取得联系，但他们不一定联系得上。这么大的老街，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他们的目的是毒品，谁手上有毒品，他们就找谁，不一定非要从哥财手里拿货不可，所以，江岩市那边的动作，对我们实施这个计划没有任何影响，即使有，也只是小概率事件。”
　　这时，清晨的阳光已经悄然地射进了办公室，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白局关掉室内的主照明灯，踱着步子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说的也似乎很有道理，可我要说的是即使是小概率，一旦成为事实，就会转化成为百分百的大失误。这次任务的战场是在国外，不同于内地，在内地出点错还能得到各个方面的支援，还可能化险为夷；在国外我们就失去了这个优势。大环境改变了，因此，我们必须保证计划的万无一失，容不得半点的闪失。”
　　王建斌早已离开了，咪丽独自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对抗中的两个男人。她知道白局的意见是正确的，她也理解王玉磊据理力争的心情。从认识王玉磊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从看到他痛苦、无奈地蛰伏在阿哥家里的那一刻起，她也了解了他是一个敢于负重忍辱的男人。现在，王玉磊和白局的这一场唇枪舌剑的争论，甚至是争吵，又让她看到了王玉磊坚韧不拔的钢铁意志，坚持不渝的一面。只是她不明白，以王玉磊的理解力，怎么就不能够领悟出他的要求里所蕴含的风险对整个计划可能造成的威胁，即使这个威胁诚如他自己所说是小概率的。
　　咪丽的性格里有着太多的男人的成分，即便如此，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还不能从骨子里去剖析王玉磊。对于像王玉磊这样的男人来说，生命的尊严远远高于活着的意义，他不会把自己的生命维系在风筝上受人摆布，更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附着于槁草之上任人践踏。面对所有向他荣誉的挑战，他都会像角斗士一样凶猛，即使手无寸铁也要作困兽犹斗；面对险恶地泼向自己的脏水，他也会如同大海一样接受而不受其污染。这些充满雄性加阳刚的豪放情愫，咪丽又怎么能够理解呢。
　　她诧异地看着王玉磊和自己尊重的上司争吵着，知道这样争论下去除了影响计划的实施，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就上前说道：“你们不要再争论了，我们折中一下。”
　　两个男人就都停下来，一起看着咪丽。
　　咪丽说啊：“白局，既然王玉磊一定要把这些情况反馈回去，那么我们可以向对方阐明观点，要求他们在获知了这些线索后，只能侦查取证，不能对梅群川有任何的动作，我相信，他们也一定能够理解并执行。”
　　“在王玉磊这么坚持他的错误思想的前提下，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白局说道，“王玉磊你能保证你的那些兄弟们能够做到吗？”
　　“我相信他们。”
　　“那就这样吧，这事也不要通过上面了，他们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你就直接和你的大哥联系吧。”
　　王玉磊的电话早就被扣押在陈选辉那里了，他如果记得方袁的电话，自己出去找个公话直接就给方袁说了，那还用和白局费这么一大通的口舌。白局见王玉磊不知道联系的号码，就坐到电脑跟前，通过公安局的内部网站查询方袁的电话。刚一进入江岩市公安局的主页，就看见警讯动态栏里一条又粗又黑的标题：沉痛悼念优秀的人民警察——常守忠同志。
　　白局便随口问道：“常守忠是谁，你认不认识？”
　　王玉磊立即绕过桌子，说道：“常守忠是我们夜巡队的二哥，他有什么消息？”
　　白局一惊，急忙随手点开一个子栏目，将主页覆盖了。“没什么，恰好看见了一条他的新闻。还是……”
　　“不对，白局，如果是一条普通的新闻，您这么会有点儿慌张？”
　　“唉。”白局知道瞒不了他，就把电脑推向他一边，自己站起来，叫上咪丽，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咪丽被白局的举动弄糊涂了。
　　“王玉磊的二哥去世了。”
　　“什么二哥？”
　　“听王玉磊的语气，这位常守忠应该是他的一位领导。这条消息我前几天在公安部的网站上就看到过，是条汉子。”
　　王玉磊坐在电脑前，叉掉子栏目，主页上的那条信息就刺目地跳出来。王玉磊含着热泪看完了这条简讯，对于他来说，这个消息太突然，突然得没有任何的前奏。王玉磊呆坐在电脑前，看着显示屏里常守忠的遗像，自言自语地说道：“二哥，小弟我远在云南，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相信你也不会怪我。今天，我一不给您磕头，二不给您上香，我要用我的行动来祭奠你。二哥，你一路走好。”
　　说完，他迅速查到方袁的联系电话，顺手抄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