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七）

13．试验

〖书城〗〖上午〗
【顶娃】【李毅】【吴酉】【李立才】
蓝岛市书城刚落成不久，共四层，是个圆堡式建筑。顶娃每次来到这里都有一种神圣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书是个特别的事物。正如伊•芭•勃朗宁所言，书籍是更高等的人类，也是唯一能寄言于未来的人类。也正如俄罗斯一位哲学家所言，书是人类伟大的智慧的结晶。
这时的顶娃不知为什么，看到书架上层层叠叠的书后发愣，渐渐地，他的视线模糊了。这时，他看到从书架里跳出很多人来，有孔子、老子、韩非子，有华佗、扁鹊、张仲景，顶娃还看到了李白、杜甫、苏东坡……
“顶娃，你发什么愣啊。”李毅捧着一本书走过来对顶娃说。
“哦。”听到李毅的喊声，顶娃这才回过神来，“李毅，你找到了？”
“找到一本，里面说酒里面有甲醇、铅和农药等七种严重危害身体的物质。”
“是吗？”顶娃把书接过来，封面上写着“酒与健康保健全书”。顶娃翻了翻说：“不错，咱们再找一找，看有没有别的。”
下午三点多，顶娃和李毅买了两本《酒与健康保健全书》。顶娃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说：“今天收获真不小，不知效果如何？”
“不好！”这时李毅翻着书大叫一声。
顶娃吃惊地看着李毅，觉得没什么异常后说：“怎么啦？”
“你看看。”李毅翻着书说，“书的前面说酒的害处，后面又提到酒的益处。如果让他们知道喝酒还有好处，不适得其反？”
顶娃想了想说：“对，言之有理，有理啊。要么把后半部分撕了。”
“好，就这么办。”说着李毅将书的后半部分撕了下来，然后对书稍加整理。
顶娃说：“你爸还没有下班吧？”
“没有。”
“那先拿我爸试验吧。”
李毅说好。
顶娃给家打了个电话，父亲正好在家，俩人马上赶了过去。顶娃推开门一看，父亲正在看电视，看样子心情还不错。李毅进屋和吴酉打了个招呼后坐在一旁。顶娃笑嘻嘻地说：“爸，今天没到店里？”
吴酉觉得儿子今天有点反常，愣了一下说：“啊，没去。”
顶娃试探着说：“爸，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猜你肯定有事，说吧。”吴酉笑了。
“您天天喝酒，那您知道酒里面有没有对身体有害的物质？”
吴酉摸着圆圆的肚皮说：“问这个干么？”
“我想考考您。”顶娃坐到父亲身边说，“今天我找到一本书，里面说酒里面有甲醇、铅和农药……”顶娃津津有味的说着。
吴酉面带愠色说：“尽胡说八道，如果酒里面有这些东西谁还敢喝，国家也会把酒厂给关了。”
顶娃辩驳道：“爸，这是书上说的，那能有假？”
吴酉蛮不在乎地说：“谁某讲话，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书上说的不一定全对。”
“我说的就是实的。真的，酒里面确实有这些东西……”
“别说了，赶快复习去吧，考公务员可难了，别想那些没用的。”
吴酉说完，又专心致志地看起电视来。看着父亲不屑一顾的样子，顶娃刚才的热乎劲现在彻底凉透了。顶娃把李毅拉进卧室无精打采地说：“不管他了，对牛弹琴。你爸现在下班了吧？”
“应该下班了。”
“走，到你家试试。”
顶娃俩人向李毅家赶去。路上，顶娃摇着头说：“刚才是我太着急了，不能直来直去，得讲究策略，让他能听进去。对于这些酒鬼，如果直接让他们戒酒，跟要他们的命似的，要用迂回的方法慢慢引导，就像战国时期触龙说赵太后那样。”
李毅问：“触龙说赵太后是怎么回事，我记不大清了。”
“战国时期，秦国准备进攻赵国，赵国面临侵略的严重威胁。赵国去向齐国求救。齐国说，必须以赵国的长安君作为人质才可出兵。赵太后不答应把儿子作为人质，与大臣之间形成僵局。大臣们不断请求赵太后，为了国家社稷，答应齐国的条件。可赵太后爱惜儿子，生气地警告大臣，‘如果谁再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其他大臣不敢再言语。大臣触龙想出了一个主意，见到赵太后没有直截了当劝说把长安君作为人质，而是从自己的病体说起，慢慢讲到自己爱惜儿女，再引到把长安君作为人质的话题上，说明让长安君作为人质的好处。如此才把赵太后说服，心悦诚服地接受了触龙的意见。咱们不妨效仿一下触龙，你看怎样？”
“你记得还真清楚，就这么办，我也当回触龙，哈哈。”
五点多钟，李毅回到家里见父亲也在看电视，顶娃和李立才打了一个招呼。
李立才笑着说：“哦，是顶娃啊，快坐，快请坐。”
顶娃走进客厅坐了下来，向李毅使了一个眼色。李毅明白顶娃的意思，然后靠近父亲问：“爸，今天下班怎么早？”
李立才捂着肚子说：“身体有点不舒服，提前回来了。”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李立才摸了摸头说：“是，胃不舒服，头也有点痛。”
“爸，今天我了解了一些健康常识，也许对您的身体有用。”
听儿子这么一说，李立才似乎挺感觉兴趣地说：“是吗？”
“您身体不舒服跟酒有很大的关系。”
“哦，跟酒有关？”李立才提高嗓门说。
李毅肯定地说：“对，您知道酒里面有有害物质吗？”
李立才稍显紧张地问：“酒里还有有害物质，不能吧？”
“我今天看书了，才想起来跟您言语一声。”李毅拿出下午买的书递给父亲，“您看，上面说酒里有七种有害物质，有杂醇油、醛类、甲醇、铅、氰化物、黄曲霉毒素和农药。”
李立才捧着书看了看，然后交给儿子说：“我没戴老花镜，你念念。”
李毅接过书念道：“在白酒的生产中，必然会产生一些有害物质，有些是原料带入的，有些是在发酵过程中产生的。对于这些有害物质必须采取措施，降低它们在白酒中的含量。”李毅见父亲认真地听着，心里非常高兴。在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向顶娃作了一个“OK”的手势。
李毅继续念道：“第一，杂醇油：杂醇油是酒的芳香万分之一，但含量过高，对人们有毒害作用，它的中毒和麻醉作用比乙醇强，能使神经系统充血，使人头痛，其毒性随分子量增大而加剧。杂醇油在体内的氧化速度比乙醇慢，在机体内停留的时间较长。杂醇油的主要成分是异戊醇、戊醇、异丁醇、丙醇等，其中以异丁醇、异戊醇的毒性较大。原料中蛋白质量多时，酒中杂醇油的含量也高。”
念到这里，只见李立才神色凝重。顶娃为了不影响李叔的“情绪”，走进李毅的卧室。
李毅继续念着：“第二，醛类：酒中醛类是分子大小相应的醇的氧化物，也是白酒发酵过程中产生的。低沸点的醛类有甲醛、乙醛等，高沸点的醛类有糠醛、丁醛、戊醛、己醛等。醛类的毒性大于醇类，其中毒性较大的是甲醛，毒性比甲醇大30倍左右，是一种原生质毒物，能使蛋白质凝固，10克甲醛可使人致死。在发生急性中毒时，出现咳嗽、胸痛、灼烧感、头晕、意识丧失及呕吐等现象。糠醛对机体也有毒害，使用谷皮、玉米芯及麸糠做辅料时，蒸馏出的白酒中糠醛及其它醛类含量皆较高。”
听到这里，李毅见父亲额头上开始出现些亮晶晶的东西。这时，李立才一把将书夺过来认真地端详着说：“我说喝完后头就晕得厉害，原来酒里面还有这些东西呀。”过了一会儿，李立才把书递给儿子说：“再念！！”
李毅接着念道：“第三，甲醇：用果胶质作为原料配制的白酒，酒中会含有多量的甲醇。甲醇对人体的毒性作用较大，4-10克即可引起严重中毒。尤其是甲醇的氧化物甲酸和甲醛，毒性更大于甲醇，甲酸的毒性比甲醇大六倍，而甲醛的毒性比甲醇大30倍。白酒饮用过多，甲醇在体内有积蓄作用，不易排出体外，它在体内的代谢产物是甲酸和甲醛，所以极少量的甲醇也能引起慢性中毒。发生急性中毒时，会出现头痛、恶心、胃部疼痛、视力模糊等症状，继续发展可出现呼吸困难，呼吸中枢麻痹，昏迷甚至死亡。慢性中毒主要表现为粘膜刺激症状、眩晕、昏睡、头痛、消化障碍、视力模糊和耳鸣等，以致双目失明。”
李毅加重语气念道：“这个更厉害，就是铅。铅是一种毒性很强的重金属，含量0.04克即可引起急性中毒，20克可以致死。铅通过酒引起急性中毒是比较少的，主要是慢性积蓄中毒。如每人每日摄入10毫克铅，短时间就能出现中毒，目前规定每24小时内，进入人体的最高铅量为0.2-0.25毫克。随着进入人体铅量的增加，可出现头痛、头昏、记忆力减退、睡眠不好、手的握力减弱、贫血、腹胀便秘等。”
李立才听得非常认真，这时，他的目光从电视屏幕转移到墙角的酒瓶上。
“第五，氰化物：白酒中的氰化物要来自原料，如木薯、野生植物等，在制酒过程中经水解产生氢氰酸。中毒时轻者流涎、呕吐、腹泻、气促。较重时呼吸困难、全身抽搐、昏迷，在数分钟至两小时内死亡。”
这时，李毅发现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
李毅喝了一点水，然后念着：“黄曲霉毒素可以致癌。麦类、大米、玉米、花生等由于霉烂变质，会污染上黄曲霉，有些黄曲霉菌会代谢产生出有毒物质，人们食用这些原料制成的食品后，会产生致癌物质，对于发酵食品尤其要引起注意。最后一种是农药，谷类和薯类在生长过程中，由于过多施用农药，经吸收后，会残留在果实或块根中。在制酒时，这些有毒物质会进入酒体，特别是有机氯和有机磷农药，更应注意……”
念到这里，李立才脸色发白，头也在轻轻地晃动。他慢腾腾地对儿子说：“以后再念吧。”
李毅将书递给父亲说：“您有时间自己慢慢看吧”。
李毅回到卧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顶娃小声对李毅说：“你说得太严重了吧，酒里的甲醛和农药含量是很少的，适量饮酒没事，喝多了才会出问题！”
李毅说：“我爸每天喝那么的酒，就得吓唬吓唬他。”
顶娃的头轻轻地点了点，好似默认了。不管能否奏效，李毅父亲能听进去，而自己的父亲已经顽冥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