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两界托书

　　“陛下？冥王？方天…这……”
　　众人见朱燕妮的灵魂虚影竟然对方天恭敬跪拜，并口呼“冥王陛下”，当场石化。
　　朱燕妮是谁？自幼天资聪颖，那是天之骄女，可傲视同辈，自尊心有多强、对谁服过输、低过头？
　　她的死因根源，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就是源于心高气傲、受不得别人的气，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和班主任的闲言秽语，这才萌生的轻声念头。
　　但是现在，这个高傲地好似孔雀、凤凰一般的女子竟然向自己的同伴跪拜，将一身傲骨与自尊抛诸脑后、弃到了九霄云外，这一眼睁睁的事实让人发懵！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方羽懵了、徐洁懵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就连苏怡和方宇这两个自认最了解方天的人也傻了眼，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方天淡淡地一笑，挥手之间将朱燕妮的虚影托起，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如此也好，你应该也知道了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吧？那里可不比人间，对于你而言或许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很多未知的东西需要去适应。当然，较之人间更多的是残酷和无情。这点也许只有你经历了才会明白，我即便说出来也帮不了什么。”
　　朱燕妮点了点头，震惊地道：“是的。这些东西在我死后，没多久就被神秘地烙进了我的意识中，好似与生俱来……我估计每一个亡魂都会知道吧…只是没想到您竟是……”
　　方天伸手止住了她的话语，“你知道就行，没什么好惊讶的。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要多言。你的灵魂很虚弱，在你死后就碎裂了，今晚能重聚，也有很大的偶然性在里面。相信经过此事，在这世间的恶灵也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
　　朱燕妮恭敬地道：“多谢陛下！”
　　“无需如此。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一直都很照顾我，算是我的姐姐，何必这么见外呢？至于那些虚名称谓，知道就行，也不必在意。”方天笑道。
　　朱燕妮连连摇头，“那可不行。也许您不理解亡魂的境况，它有着自己的法则和规矩，我岂敢造次？这一次多亏您施以大法救我，感激不尽，否则恐怕连这鬼都做不了了……”
　　她有些忧伤，懊悔地哽咽道：“以前太过幼稚，直到死后才觉得自己有多么可笑和无知，轻易的放弃生命竟是那么的愚蠢！过了今晚，恐怕将要永远的告别人世间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我的爸妈…姐妹、朋友……真的永别了……”
　　众女悲戚地哭出声来，纷纷向朱燕妮呼喊哭诉——
　　“燕妮，我的好姐妹…我们会永远想念你的……”
　　“燕妮姐，我会很想很想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呜呜……”
　　“好姐姐，你对婉儿的好，婉儿终生谨记！我们都会记住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你离开了我们…你知道姐妹们多难过吗？呜呜……你忘记了大家的誓言，要一起奋斗的……你说过的，可你为什么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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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小枫等人也显得很伤感，“玲珑女陨，我们少了一位知己好友哟。他日聚会再难有人下厨了。”
　　“无意戏言身后事，不曾想而今都到眼前来啊！人生无常，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虽然他们猜到了一些事情，估摸着方天这个什么“冥王”的，在鬼灵圈里地位也很崇高，有他罩着，朱燕妮应该不会受到多少磨难，但毕竟人鬼殊途，人死不能复生，同伴夭逝，怎不令人感叹唏嘘？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若有来生，即便是为奴为婢，也不难偿还你们的恩情！但愿…但愿来生还能做姐妹……”朱燕妮声音呜咽地道。
　　方天轻声叹了口气，言道：“生死之事既在天命也在人命。凡人一生短短数十载，终难逃黄土一抹、化为灰尘，但怎样度过、要不要渡过的选择权却在自己手中？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无需再后悔，后悔无用、悲戚亦是无用。虽然我挂有个挺大的名头，却没有逆天的本事，不能助你复生的，抱歉！”
　　事实也是如此。朱燕妮可比不得甄洛（现在的方晴），甄洛虽死去了千年，可她的肉身坠入了神秘的九幽之地，受到了上千年的九幽赤焰的滋养，成了无上玉体；而灵魂更是历经了千年磨砺，变得强大坚韧，再配合相应的秘法自然是有望复生。
　　但朱燕妮不同，她虽死不久，可毕竟是服毒自尽、肉身已经损坏，机体组织毅然坏死，加之灵魂弱小不堪，根本不可能复活。
　　朱燕妮感激地点了点头，道：“谢谢您的教诲！以前不知道您的地位崇高，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多多包涵！现在才知道，我们这些人有多么渺小和无知……哎！”
　　她的话无疑是具有震撼性的。在场的人听得都很仔细，每一字一句都让人振聋发聩，是人都可以听出，这其中有着极具辛秘的事情隐含在内。
　　方天想了想，伸手捏了几个法印，将他的一缕气息和意念烙印在了上面，而后挥手间将它加持于朱燕妮的魂体之上。
　　“这是我的一缕气息，相信凡人鬼两界魂灵见到都会给我三分面子，不会难为你的。另外，你到了幽冥界之后，如能见到现任的巴特和魅姬二位冥王，替我问候一声，他们是我结义的哥哥嫂嫂。就说我很想念他们，相信他们会关照你的，代我转告两位冥王，如果今生有缘，我还会去幽冥界找他们的。”
　　朱燕妮一惊，呆呆地望着方天，显然也被他的话吓得不轻。估计是没有料到方天竟然这么强势的关系吧。
　　她恭敬地答谢道：“谢谢！我会的。”
　　方天特意转身离开了一段时间，给其他人留足了时间话别。有方天在场，朱燕妮显得很拘束，不敢放开说话。
　　淡淡地阵法光辉屏障，隔绝在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相视而望，无语哭泣，千言万语也难以诉说尽这世间最难割舍的生离死别。
　　阴阳诀别、永不相见，也许是所有生灵都难以接受的分别吧！
　　夜色如水，月色如歌、
　　凉风袭来，四周的林木枝叶沙沙做声，婆娑如斯，静如香檀。
　　世间在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四更天了。昨日已去，新的一天已经来临，历史正以他难以察觉的步法向前迈进，无声无息。
　　方天抬头望了望四周，汇聚而来的灵气已经稀疏，法阵之力即将消失，聚集魂力也会随之溃散。
　　“必须助她一臂之力，送其进入幽冥界。否则，天一亮，她还是难逃一死。”方天心中暗自忖道。
　　想到这里，他走了过去，打断了众人的言语，“燕妮姐，你该走了。现在不离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啊？我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呢……”上官婉儿着急地道。
　　“是啊，我们舍不得她走。”苏怡哭诉道。
　　众人也是纷纷叫嚷，要他再等一会儿。
　　方天摇了摇头道：“她的灵魂已经碎裂一次，必须在法阵消散之前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该去的地方？那是哪里？”
　　“你不能再施展一次吗？”东方羽疑惑地道。
　　方天摇头，“这种秘法本就是逆天而行，岂能一而再？好了，都让开吧。许多事情不是你们可以知道的。我要施展法力了。”
　　方宇、龙景辉、李岳几个男生尽管疑惑，但还是依言迅速地将其他人叫开，远离了此地。
　　他们心里明白，方天如此郑重，定不可轻视。
　　朱燕妮最后向所有人挥了挥手，喃喃地道：“永别了，我的兄弟姐妹们…来世再见……”
　　方天心意一动，破天应召而出，悬于头顶，剑长一尺三寸、通体金光熠熠，散发出无边威能，隐隐间可洞穿天地，破空而去。
　　他双手连捏法印，大声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幽冥王剑，洞开两界！现！”
　　随着法力的催动，破天剑散发出诡异的神威，好像幽冥剑再现，有着神鬼莫测之能，牵动着这方天地空间动荡，隐约间出现了无名的空间漩涡，丝丝裂缝出现，好似打开了两界门户。
　　而身处此地的朱燕妮更是被这诡异的旋涡牵引，迅速地没入到了裂缝之中，眼看着即将消失。
　　“燕妮姐，请代我告知巴特大哥和魅姬嫂子，要他们务必帮我寻到七爷爷的灵魂，照顾好他！谢谢了……”
　　方天说完这句话，已是精疲力竭了。破天剑本就不是他目前所能催动的，即使那么一丁点儿也会立即吸干他全身的真元。
　　虽然平时御剑飞行，但那并不需要催动，而是使用魂力意念，御剑法诀使然。今日若不强行显化它幽冥剑的一丝威能，根本难以引起幽冥界对这边弱小灵魂的感应。
　　天空再次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地上墓坑之上的法印早已在席卷的灵气暴动中消失了，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燕妮姐姐走了…再也见不到她了……”苏怡跑过来，拉着方天的胳膊，哭诉道。
　　方天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辫子，感慨道：“是啊。曲终人散，多么熟悉的场景啊，恍若昨日之事重现……该走的终究会走的，留下的还得继续在这红尘之中修行。”
　　苏怡不解地看了看方天，噘了噘小嘴，道：“你又在说什么？怡儿听不懂。”
　　曲妙灵和上官婉儿也都聚上前来，默默地看着天际，那块儿刚刚平复的地方。
　　“你会明白的。”方天淡淡地道。
　　其实，很多时候，方天自己也总是问自己，缘分是那么缥缈虚幻，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的相信？难道是自己的软弱吗？
　　不，不是。对未来的不可知，对命运的不可知，对以错过的东西的不可知，人没办法解释，却又需要一种蔚籍，像对于自己极其无奈的生命轨迹，缘起缘灭最能阐述彼此之间的联系，也是最好的解释。
　　“你变了很多，甚至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真的，你真的太神秘了，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上官婉儿看着方天感叹地道。
　　“人总是会变的，你也是。不是吗？”方天惨淡地笑道。
　　上官婉儿微微一叹，低下头去，“或许吧。你的心思太重了，重的好像一湾湖泽汪洋，让人再难看清。”
　　苏怡撇了撇嘴道：“我才不管方天哥哥变成什么样呢。反正，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怡儿最敬佩、最喜爱的哥哥，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的位置。”
　　方天闻言恍惚，伤感莫名。他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以后的，还有那些无法预知的……
　　自己的梦想到底能不能实现？异界之路要去那里寻找？那些誓言还能否兑现？母亲还在，自己能否割舍？
　　“如果自己走了，他们会和今天送别朱燕妮一样伤心吗？”方天在心中嫉妒地自嘲了一番。
　　他不知道。未来的路，对于他而言都是个迷。
　　方天清晰地知道，自己渴望挑战、渴望揭开通往异界的密码、渴望冲击宇宙的玄奥和神秘、渴望修真界那强者如林的真正的万法世界，可是真的能割舍吗？
　　曾经的记忆深处，不是也失去过很多的旧人？儿时的伙伴，旧时的同学，昔日的伊人，他们是否还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那是错过的缘，再怎么的痛，都成了埋藏于心底的句号。
　　或许有些人，在某一天，还有相逢的时候，那是未尽的缘能否继续？可是即使是身边经年累月而来的朋友之中，能够保持一份醇厚绵长友谊的又有几人？能成为你永远的友人的，更是稀有品种。
　　不是彼此不珍惜，而是命运作弄人。
　　“如果有一天我也和朱燕妮一样走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你们是否会依然记得我呢？”方天出神地喃喃道。
　　“啊！我不要……你…你不会死的！”曲妙灵惊叫了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好似受了莫大的惊吓。
　　上官婉儿和苏怡也是顿时大惊，不解地看着方天——
　　“怎么会呢？刚刚你也说过，你与那什么冥王相识，又是…冥王陛下什么的，肯定职位不低，怎会死去？”
　　“你那么厉害，谁能害了你？不会的。你说过，你要傲视天地的！”
　　方天笑了笑，不可置否，“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权当戏言吧。”
　　“不许开这样的玩笑！”三女异口同声地道。
　　东方羽等人聚集上来，听到几人的争执，不解地问道：“又怎么了？什么话题让你们如此投入？”
　　“不关你的事！”
　　“呃…我就是随便问问啦……嘿嘿~”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