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灵脉之源

　　上阳村龙王庙背靠着气势磅礴的巍峨大山，庙门高耸，巍峨壮观。
　　据说修建之前在其后面曾突兀地塌陷，出现了一古潭，如今庙宇初成，便谓之曰“龙潭”。
　　庙宇坐东向西，建有大殿、小配殿各一座。大殿之前，是为今日迎接香客准备的彩棚，重檐叠起，脊兽排立，俨若龙宫前的引道。
　　彩棚这后，乃是龙宫大殿。殿中塑有金色龙王面南正坐，龙目闪闪，俯瞰下界。龙王之后，塑有廒山图影，指点江山风水，它上绘：高耸连绵、跌宕起伏的山峦；下侧是一片汪洋，好似龙王的家园；间或，仰而望山，俯而听涛，风霜冰雪，刻露清秀，四时之景，无不可现。
　　殿东塑有苍髯老翁，慈眉善目，喜色盈眶。殿西塑有二侍者并立，南为牛头爷，手执三股钢叉，欲除暴安良；北为夜叉爷，怒睁二目凝视，待打抱不平。
　　殿顶纵贯二梁，各盘一龙，头朝南，尾向北，名为雨师爷，又称雨布爷。大殿四壁，皆绘龙王传说中的各种图形，光怪陆离，栩栩如生。
　　方天领着母亲苏琼、方敏、李岳等一行人依次进得庙门，和众香客们一样三拜九叩行完祭祀大礼。
　　当然，方天是没有这么做的。在他看来，所谓的神灵不过是人们对自然现象无法理解或者自身经历苦难之时自我心理上虚构的一个灵魂寄托罢了。要真论呼风唤雨的修为，虽然他达不到这样的要求，但也相差不远。
　　再说，在他内心里，只敬天地父母、宇宙万物，并没有神灵一说。而且方天隐隐地感觉到，也许有一天他连天都要逆的，况乎龙王？
　　如果说这放到以前，方天这么大摇大摆旅游观光似地在龙王庙里左看看、右摸摸，指指点点的，那一定会引来众人毫不留情的怨愤和咒骂。
　　可现在谁又敢呢？这俨然就是一尊“活阎罗”——招惹不得啊！
　　经过刚刚的闹腾，如今的外面变得安静了许多。虽然灯会照旧、依然是爆竹声声、锣鼓钟磬阵阵，更有道士设坛作法、祭司念唱，但气氛显然有些怪异，人们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什么瘟神似地。
　　放映场上，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倒好了录像带，通过扩音器重复地喊了两遍：“各位乡亲父老、邻里朋友，上阳村龙王庙新成，祭司露天电影放映，现在开始！”
　　接着是洪大的音响设备发出的音乐声。外面熙攘的人群开始向观看场地集中，一盆盆烧的火红的木炭火被提到了人群当中，人们开始观看这种“稀罕玩意儿”，兴致慢慢地转移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前奏的闹剧而已。
　　方天自顾在龙王庙里观看着，旁边是七爷和霍老等几个老人陪同。
　　此外还有一个打扮的道士模样的白须老头，眉目清明、浩如瀚月，道袍加身、气势不俗，一见就是有一些道行的道家修士。据七爷介绍他就是上阳村从玉皇顶请来的得道高人，主持这里开光大典的。
　　此刻的方天俨然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和重视！
　　方天看了看李岳等人正在一边像模像样地跪拜上香着，不禁轻轻一笑，对身边的七爷等人，“七爷爷，您们都不用管我了。我自个儿看看。您们也出去看看电影吧，那玩意儿在我们这里还是很稀奇的，错过可惜了。”
　　七爷呵呵一笑，道：“天儿，我是不想陪着你这个小家伙闲逛的。可是他们几个老家伙不行啊。你将这里差点儿掀了个底朝天，他们可是怕你怕的紧哦。”
　　“呃！”方天一怔，有点尴尬，抱拳行礼道：“对不住了，是天儿鲁莽，给各位长辈添麻烦了。”
　　霍老哈哈一笑，瞪了一眼七爷，打着圆场道：“方天贤侄切莫见外！我们几个老家伙对外面那些个稀奇玩意儿也不感兴趣。再说了，你愿意参观我们这新修的庙宇，我等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呀，只管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贤侄学识渊博，恐怕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加起来也比不过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你不吝指出噢！”
　　“前辈客气了，晚辈岂敢？”方天不好意思地道。
　　“唉，哪里话？自古英雄出少年，何以长幼论短长！方天小友道法通玄、神通广大，就是老道我也是自叹弗如啊！”那个老道士突然笑着出声说道。
　　方天心中一凛，到底是方外之人啊，谈吐之间尽显不俗之气，非世俗之人所能比的。
　　他连忙双掌合十行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礼仪，恭敬地道：“道长见笑了。晚辈才疏学浅，学得不过是一些小道皮毛而已，怎入得前辈法眼？”
　　“无量天尊！”那老道士报了一个宝号，轻捻拂尘，“贫道法号一尘，我观小友眉宇清秀、仪表不凡，敢问师承何方高人，现居何处？可否告知老道？”
　　这句话问到了方天的伤心处，他闻言脸上微露苦涩，自己能师承何人？如果一定要说师傅，那就是雨馨和秦爷爷了。是他们指引自己踏上了修真之路、传授以玄通妙法。
　　只是如今他们……是啊！又在哪里呢？
　　方天叹了口气，“一尘大师见笑了。方天自幼跟着一位世外前辈学了几天的道法，只是限于资质平庸，实难入道家法眼。如今他老人家飘然遁世，遨游虚无天外了，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谁、身在何方？”
　　“嘶！”老道士显然被方天的话惊的不轻。
　　本来他是看了方天今晚上那些奇异无匹的神通妙法，也是心中好奇想借机打探一番，没想到还真有师承，而且听方天所说还大有来头，实在是“遨游虚无天外”这几个字太过惊人了。
　　老道士心中震撼不已，“小友真是大造化啊！”
　　方天一笑，“运气，运气啊！呵呵”
　　方天也不着急，仔细地观看起来庙里面的绘画和雕刻艺术来，时不时地露出赞许和敬佩的微笑。
　　从精神层面讲，龙王爷和土地爷都是古代中国人所说的神仙。数百年来，龙王庙和土地庙也似乎无一例外地成了所有山里人心灵的家园。
　　人们世代憧憬神仙们的逍遥事外和宽厚慈悲，希望他们能带给自己福泽和富贵。所以，每逢庙宇修缮，人们都会争先恐后地出钱出力，就是希望能为自己心目中信奉的神灵缔造一个最精美的福地洞天。
　　每一年元宵节赶庙会，这两处地方无疑聚拢着一年一度最浓浓的节日氛围，可以在庙前的搭台唱戏，青年人则是在庙前放鞭炮、闹花灯、猜灯谜。还有好事的女人们干脆扎起红绸围着庙宇扭动腰姿。
　　山里人歌之唱之，召唤龙的神灵，舞之蹈之，模仿龙的神态，彰显心灵的虔诚，求龙王爷保佑人丁兴旺，五谷丰成。
　　方天看着庙里的栩栩如生的雕塑、镂刻，不由地也想起了书籍中有关龙的记载：“神龙创造了这个世界，狮头、鹿角、虾腿、鳄鱼嘴、乌龟颈、蛇身、鱼鳞、蜃腹、鱼脊、虎掌、鹰爪、金鱼尾皆是化身为精元分散在这个世界，如此才有人传说‘大地之下隐藏着天苍地母最浩瀚的龙气’。”
　　于是世人坚信，龙神泽被万物，掌控着周天雨露甘霖、护佑天地万物，保一方五谷丰登、风调雨顺，恩威极高。
　　这让方天不得不由地想起了一些有关元宵节的故事。
　　关于元宵节，民间有三个有趣的传说。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只神鸟被不知情的猎人给射死了。天帝震怒，令天兵于正月十五到人间放火。为了不被烧死，有个老人家提议，每户人家都在家里挂起红灯笼、点爆竹、放焰火。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天兵往下一看，发觉人间一片红光，以为是大火燃烧，人们就这样保住了生命及财产。
　　另一则传说则和吃元宵的习俗有关，汉时名人东方朔为了帮助一位名叫元宵的宫女与亲人团聚，设计让其在正月十五于宫中煮汤圆，并在街市挂起的彩灯上大书“元宵”二字，前来观灯的亲友见之大呼“元宵”，元宵得见亲友。
　　还有一则传说和汉文帝有关。周勃、陈平等人在吕后死后，平除吕后势力，拥立刘恒为汉文帝。因为平息诸吕的日子是正月十五，此后每年正月十五之夜，汉文帝都微服出宫，与民同乐以示纪念，并把正月十五定为元宵节。
　　想到这里他用眼睛瞟了一眼李岳，不禁对他现在上香的动作和虔诚有些好笑。
　　这家伙就曾经在神牧村的龙王庙前喊过：“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诚然，也许在每一位华夏子孙的心里，始终有一条挥之不去的龙。古老的东方“龙”和“中国”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可真实的世界里，谁也没有见到过龙。
　　然而也正由于这个原因，“龙”这种神异之物，威风八面，吞云吐雾，兴云播雨，惩恶驱邪，义薄云天，舞龙、爱龙、敬龙、崇拜龙，以致于崇拜者都将自己演变成了龙的传人；龙，毅然成了这个民族的图腾。
　　其实，神牧村修葺龙王庙也是每年一次，它比眼前这座新修建而成的庙宇更具有厚重感，仿佛历经苍桑之巨变、是非之沉浮，有独此一处之韵味，更值村民顶礼膜拜，传承其始末。
　　方天一边观看一边也从七爷等人口中得知了许多有关龙王庙的奇闻趣事，众人也是相谈甚欢，似乎再也没有人敢拿方天当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来看待了。因为方天的言谈举止、学识见解令这些老人重新对他刮目相待。
　　出了龙王大殿，苏琼领着方瑶和方敏、方华等人一块儿去场地上看电影了。方宇、朱燕妮等人已在那里占好了位置、炉火、座椅皆是的一应俱全。
　　方天自然注意到这一点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料想这些肯定是霍老他们特意安排的。
　　人就这样，你客客气气地对待他时，或许别人会对你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可你要是比他更凶、更强时，旁人又会反过来对你毕恭毕敬、以礼相待。这也许就是人性可悲亦可怜的一面吧！
　　方天告别了七爷等人，言称自己要处理一些事情，先行一步。霍老等人也不便挽留，皆是相互寒暄了一番，并邀请方天有空去他们家做客。
　　当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老道士忽然差人递给了方天一个小纸条，他开一看上面写着：“特邀小友着空到玉皇顶一游，共品茶论道尔。”
　　方天看罢笑了笑，手掌一翻，化作飞灰，心中暗想道：“一尘老道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道行、品行也不差。可惜就是过于势利，如果不是自己今晚露了那么一手，震慑了所有人，他根本就不会对自己殷勤周至，更别谈热情邀请了。”
　　这让他油然地想起雨馨说过的话，“无论在什么地方，势力永远是最根本的。”
　　方天始终觉得，修道之人就应该心无杂念，超然物外，不流俗、不势力，以平常心看大千万物，才能参悟天地之大道。
　　像一尘道士这种趋势修士，算不得真正的方外之人，更谈不上能超然了。
　　此外，方天也是对他今晚袖手旁观之事于怀耿耿的。毕竟，自己在没来此之前，这老道必定亲眼见苏琼等人被欺辱而视而不顾的。
　　仅此一点就让方天对他的印象打了很大的一个折扣。修道之人不能锄强扶弱、济困救人，那即便长生又有何用？
　　方天对红儿传音道：“保护好我妈她们，有事情及时通知我。我有事，去去就回！”
　　“咿呀！大哥，你又要去哪儿？”红儿疑惑地急忙问道。
　　“我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这个龙王庙后面似乎隐隐有一丝地下灵脉的气息。我想去探察一番。要是能发现龙脉之源，那……”方天一边灵识查察，一边给红儿传音。
　　“咿呀！咿呀！红儿也要去！红儿也要去！大哥等等红儿哦。嘻嘻。”
　　“什么？那……”
　　“放心吧！她们安全着呢。红儿相信今晚上没有人类再敢打他们的注意了。咯咯。”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