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岁月无痕

　　方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道：“听着这话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这我得分析分析，是夸我呢、还是骂我？”
　　苏雪儿一把抱过方天肩头的红儿，瞪了方天一眼，“傻瓜！当然是夸你喽。哼！”
　　红儿听着唧唧地怪笑不已，它伸手一只爪子，在胸脯上使劲儿地拍着，咧着嘴巴，一副极其滑稽而人性化的表情。
　　方天一愣，撅了撅嘴，瞪了红儿一眼，“你笑个鸟毛！小馋猫！”
　　苏雪儿嘻嘻地看着红儿，“别理他，小天那家伙不是个东西。以后你跟着姐姐，不回他那里去了，省得他老骂你。今后姐姐天天给你弄好吃的，好不好啊？”
　　红儿睁着汪汪地大眼睛，探着脑袋看了看方天又看了看雪儿，然后好不讲义气地使劲儿点着头，哈喇子沿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
　　方天一看顿时极为悲愤状仰天长叹，“世态炎凉啊！没义气，这什么江湖啊？”
　　“咯咯。”苏雪儿难得看见方天吃瘪，不禁乐地笑得花枝乱颤，“小天弟弟啊，看你以后还敢欺负姐姐不？嘻嘻。”
　　“冤枉啊！我什么时候欺负您了？我比那窦娥还怨。不，我就是那活脱脱的岳飞嘛。唉，莫须有呀莫须有！”
　　“行啦，我哪儿冤枉你了？就连红儿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是吧红儿？”
　　红儿咿呀地叫了一声，很不讲义气地再次点点头。
　　“我真没有！”
　　“有，你就有！别想抵赖！”
　　“苍天啊……天理何在？”
　　“喊大地也没用！红儿以后归我了，你别想要回去。”
　　“算啦！你要就给你吧，只要他愿意。看你拿什么养活他？”
　　“小瞧人。是吧红儿？”
　　红儿依旧不讲义气地点点头，“咿呀”地作爆笑状。
　　“你丫的真不讲义气！见色忘友，见利忘义！”
　　“你说谁呢？”苏雪儿瞪着凤眼问道。
　　“没说你，我说红儿那家伙！”
　　“……”红儿顿时作抓狂状。
　　“好啊，到时候我去了那里，你也别跟着，就待在这个……”
　　“嗖！”红儿的身影消失了，再次出现在方天肩头，讨好状地用脑袋蹭着方天的脸颊，传音道：“大哥哥，红儿知道错咯……红儿逗她玩儿，你别当真啊……红儿还要和大哥你一起纵横六界呢……”
　　“少来了，见色忘义……”
　　苏雪儿一见红儿消失在自己怀中，又转眼间出现在方天肩膀上，霎时脸色涨得通红，发出最高分贝的尖叫：“方天，我跟你没完！还我红儿……”
　　“啊！救命啊！杀人啦！”
　　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恐怖”地嬉闹声和呼喊声。几只停留在树枝上休息的鸟雀被惊飞，扑棱棱地飞向了远处去了。
　　许久之后，林子里静了下来，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和沉寂。
　　忽然，繁密的林子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里面冲天飞起，宛若翱翔的雄鹰，瞬息间升上了黑风林谷高大茂密的树林上空，在他身边紧挨着一个淡白色的灵气罩，里面站着一位极其秀美的女子，女子的怀中隐隐有淡淡地红光发出。
　　“小天，你不是不愿意展露你的本领吗？怎么又想通了？”
　　“我迷路了嘛。这林子里有古怪，得慢慢找出路，我才懒得这么麻烦呢。再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不怕我对别人说啊？这可是你的大秘密哦。”
　　“你会吗？你说了谁信呢？指不定人家还以为你没睡醒，在说梦话呢。”
　　“呃。也是哦。真可恶，还不得不和你同流合污，欺骗世人啊！”
　　“我有这么可恶吗？”
　　“哼！你最可恶了。早上来干嘛不带着姐姐飞过来，害的我走的现在脚还疼着呢。”
　　“呃……”
　　“行了，姐姐原谅你了。你也不必道歉或者内疚啦。只要你告诉我刚刚在碧水寒潭里发生了什么事就行，还有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你这么冒险，我就放过你了。怎么样？公平吧？”
　　“秘密？冒险？这怎么说啊？说了你也不懂啊。”
　　“不说拉倒！谁稀罕呢？我还不想听了呢。”
　　“呃……”
　　“站在高空看这片林子真的好美哦！嘻嘻。以后你要经常带着姐姐这样飞着玩儿哦！”
　　“呃……”
　　时间一恍，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当日方天带着苏雪儿飞出了黑风林谷，回到苏家庄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苏雪儿对方天交待要保密的事情嘴虽说不同意，可实际上当真是守口如瓶。苏鹏他们自然也不会追究这件事情。
　　当天晚上苏琼一家便离开了苏家村，再次回到了方家小院，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苏星河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息已经基本上康复了，只是方天知道，尽管外公表面上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毕竟上了年纪，灵魂之火已濒临熄灭，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此，方天也很无奈，更多的是叹息。
　　作为凡人，匆匆几十年如白驹过隙，弹指即过。即便是他，在这个地球上，如果修真之途再没有什么际遇的话，突破无望、元婴无期，也许几十年后自己也一样会老去，化作天地间的尘埃。更别奢望寻找雨馨、探索天地间的奥秘了。
　　苏星河的情况，他自然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即便是母亲苏琼也不例外。
　　方天虽然至今还不明白人活着的意义和目的，但他知道作为凡人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地间的规律，亲人们能开开心心地活好每一天，即使有一天噩耗突然传来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在此之前他没必要先将这种痛苦和悲戚过早地传给他人。
　　其实，不光人类逃不过生死幻灭的定律，万事万物，包括这个宇宙空间，一切地一切能是永恒的吗？谁又能逃脱得了呢？
　　方天不知道，但他心中明白：也许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绝对的永恒和长生，只不过取决于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大约是之后的两个月左右，柏林小学下半年的期末考试开始了。
　　平时很少在学校出现的方天按照规定时间还是参加了此次期末考试，毫无疑问再次以近乎更加惊人的速度答了满分。
　　对于这一结果，没有太多的人感到惊讶。就连学校老师和校长都是如此，放佛方天的考试结果本就应该是这样似的。
　　当然，忿忿不平的人也有，大多数是嫉妒加无奈——
　　四年级教室，三五学生聚在一起看着成绩册。
　　“变态就是变态，不到二十分钟就答了满分，还让不让人活了？”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那家伙你就不能用常人来衡量，就只当他是来游玩儿的就行，这样心理上免受打击。”
　　“我靠！又是这招，有没有搞错啊！两年多了就没见他换过花样……没天理啊！”
　　“那家伙越来越神秘了！你说，这人和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哪儿是上学啊，分明就是耍哩嘛。”
　　“不行，得给班主任提意见啊，没见过这么打击人的！”
　　“我说哥们儿，你就开看点儿吧，别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自在。”
　　……
　　校长办公室，各班主任代课老师聚在一起。
　　“你们对方天同学怎么看？”
　　“校长，您每次都这么问。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全力支持了。有这样天才般的学生，我们做老师的脸上也有光啊！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我看啊，下学期依旧，让他直接升入六年级吧，和他哥哥方宇一个班，班主任呢做一下调整，让赵老师来带。她对情况比较熟，有利于方天这孩子的发展。我们总是觉得他还小，可是你们从新闻上也知道一些，这个世上也不缺乏天才，我们过多地压制他有时候或许会耽误了孩子。”
　　“嗯。只是每次这么纵容他，会不会让他养成骄狂的毛病，这样对孩子未来可不好，等于我们害了他。赵老师，您说呢？”
　　赵若语静静地听罢众位老师的谈论，言道：“这一点，各位老师大可放心。方天同学一直以来为人极为谦卑和低调，他知书达礼，学习极为刻苦。不怕各位老师们知道，他现在已经在读我高中时的教材了。”
　　“嘶~”老师们面面相觑，“这么说来，他升入六年级学习也不过是走过程而已！”
　　“真是天才少年啊！看来我们的顾虑和担心是多余的，既然他在那一个年级都是体验生活，那我们何不让孩子早走一步呢，也许他会成为年级最小的大学生呢。”
　　“这也就是说，这孩子利用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完成了小学阶段的学习。真的是匪夷所思啊！”
　　“没说的，同意孩子升入六年级。既然我们给不了他太多，我们就不应该局限于规则限制他。这也许是我们对他最好的帮助了。”
　　“嗯！”最终全体教职工一致同意方天再次越级升为六年级。
　　很快，学校迎来了春节长达近一个月的寒假期。
　　岁月悄然间滑过了深冬，飞雪报春，天地间白皑皑地一片，那是苍茫神州最洁白的盛装。
　　柏林小学已经全部放假了。放假前赵若语找到方天，将她办公室门上的钥匙留给了他。告诉他，节假日期间她要回城里过年，方天若是需要什么书籍就自己到她办公室来取。
　　像柳絮一般的雪花，晶莹的雪瓣儿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
　　一夜大雪，所有的的房顶上都积起了一层厚雪，方天静静地站在一棵十几丈高的大树顶上，眺望远山雪景，那里就像连绵起伏的雪浪一般壮观。
　　空中飘着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渐渐地，小雪花变大了，变厚了，密密麻麻的。
　　一团团、一簇簇，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又如千百只蝴蝶竞相起舞。
　　“下雪了！”清晨，孩子们把下雪作为好消息来报告。
　　大人们也会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前，观赏大自然的恩赐物——雪。孩子们则忙于堆雪人，捏雪球，打雪仗。
　　方天心神一片宁静，他欣然地注视着这万物变化的一切，就好像化作了天地间的一份子，跟雪花儿一样，静默圣洁。
　　起风了，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好似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同时返出回光，盖满了屋顶，山间小径，压断了树枝，隐没了枯草，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方天的身形突然动了，一闪身就出现在了另一棵大树的顶端，脚尖轻点，摇动了树枝，一小撮雪花儿如飞絮般悄然飘落。
　　他淡淡地一笑。方天从没有放松任何一点儿时间去浪费，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炼之中。有空的时候也是看书，思考问题。当然也帮忙母亲置办年货，打杂什么的。
　　自从爷爷方德去世后，村里的人除了极少数对他们一如既往地支持和帮助以外，大多数都仿佛换了一张生面孔，看方家小院里的人如避瘟神，唯恐苏琼开口向他们借钱。
　　对这些，方天表现的都很坦然。他暗中让玄麟帮忙每隔一段时间就从幽冥大山之中采些药材，交与苏琼也换了一些零花钱，日子尽管不算宽裕，但也勉强过得去。
　　主要是他们家里有学生上学，虽说方天的学费得到全免的优惠，但毕竟还要一些日常的花费的。比如，缴纳农业税、人头税、林牧业税务等等也是需要钱。
　　方天本打算完全依靠玄麟搞来的药材换钱的，可被母亲苏琼拒绝了，“虽说采药换钱能够得到一些钱财，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个家庭过日子，就如穿鞋，有多大脚穿多大鞋。我们没有钱就节省点儿花，切不可养成一种不劳而获的懒惰心理，那样对你们日后有百害而无益。”
　　方天自然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她是想用这种身体力行的特殊教育方式告诉他们兄妹：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要依靠别人，从小养成一种勤劳吃苦的良好品格。
　　方天摇了摇头，将浮现在脑海中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理了理，轻轻地笑了笑，“也许这就是生活，不浮躁、不虚枉，实实在在。静默而淡定，身体而力行，永不枯燥。”
　　他舒了一口气，展开身形，身随意动，如一只腾空而去的苍鹰，快速地朝学校方向而去，他要去赵若语老师办公室取一些书籍，前几日借来的已经看完了，他需用新的精神食粮来充实自己……
　　方天突然觉得，飞行在空中的自己很渺小，世界的无限广博让他止步许久的灵魂桎梏一阵颤动——
　　或许，人在天地间，就生命个体而言较自然之万物，本就是微乎其微，在这个有限的时空里，自己又如何才能获得灵魂上不朽的价值、体味到天地万物的博大与精彩呢？
　　猛然，“心之遨游”这个词便如同梦幻中的仙境一般，依如蝶之蹁跹，在方天灵魂滞重胶着的时候，恍然间透出天心一线之亮光，指引出了一条摆脱那来自枷锁的妙门。
　　“天地大道，法乎自然。”四个字赫然见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这是修炼“无极玄天道”无上法诀的再次传输给方天的指引和归结。
　　是的，岁月无痕，寂静无声。天地大道、法乎自然！
　　“心之遨游”是什么？它一种于虚静中挥洒自己的放诞，于达观中流露出的些许狡黠，是需要自己用体温去焐热的“天地大理”的智慧。
　　方天意识到了，也许修真的另一层涵义就是赋予自己随之独与天地精神之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