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阴谋（13—14）

　　（13）
　　离座的都走了，留下的就是这么几个人了，郭书记和傅乡长，以及乡土地所的所长王留军，还有乡行政执法队的大队队长李天一。他们四人才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胜败在此一举，胜败在于这几个人的紧密团结与精诚合作。
　　傅乡长两只大眼虎虎有神，他环视了一下这几个人，心中多少有了点底气，毕竟乡土地所的王所长以及行政执法大队的李天一都将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还怕什么？只要有这么几个人给自己撑腰，要人有人，至于工作的开展那将是不在话下，一定会顺风顺雨的。这两个人都是乡里的得力干将，只要有他们配合自己的工作，再加上郭书记给自己做后盾，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看来是为期不远的事情了。
　　执法大队长李天一是个头脑活络的年轻人，有胆识，有心计，而且有眼色，会办事，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也是大家一致的看法。这不，他看到郭书记茶杯里的开水不多了，就连忙起身，端起郭书记的杯子到饮水机旁为郭书记接开水。他为了不暴露自己巴结人的本性，就一一为在座的都接了开水，这是为了掩饰他的窘态，害怕别人看出什么来。
　　“来，同志们，咱们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办更合适。其实呢，这只不过是上级的指示，咱们是执行者，不管从思想上想通想不通，都要无条件地执行不是？可是呢，这样一来的话，务必会给咱们朝阳乡的经济建设带来负面的影响，这点大家都能看到，我就不再多说了。”郭书记面色凝重，说话的口气缓和了许多，而且还略带伤感的成分。
　　大家听着郭书记的讲话，心里猛地一愣，觉得判若两人，刚刚还义正词严地大讲特讲一定紧跟形势，绝不能掉队之类的话，转眼工夫就变了，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啊。大家既然不能猜透郭书记的本意，也就没有自找没趣去接郭书记的话差，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了。
　　“大家试想，咱们想为了发展经济，还在大力招商引资呢，这不，能办下来手续的能有几人？简直是凤毛麟角，为了保护整体利益，为了保护咱朝阳乡的经济建设，咱们不能照本宣科，不能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咱也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要是咱们把财神爷都赶走了，咱们乡的财政收入靠什么来支撑，咱们乡的经济建设又怎么迅猛发展？这就是矛盾，有矛盾不可怕，可怕是咱们如何去解决这棘手的矛盾。一是不能影响了咱乡的大局，二是还得给上级一个合乎情理的满意的交待，这就是领导的艺术技巧，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儿？”
　　郭书记语重心长，娓娓道来，讲得在座的无不是心悦诚服，俯首称是。大家从心眼里佩服郭书记的领导能力，觉得郭书记能做到老一的位置，那就是天经地义的，毕竟他的能力是在座的所有人无人能比的，大家频频点头，默默称是。
　　傅乡长心中有点矛盾了，上级明明是让严查，严办的，可是到了郭书记嘴里却是阳奉阴违，他是这样想的，觉得郭书记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太不地道。不过呢，他是二把手，大权还是老一掌握着，他只能是心中不悦，又能怎么办？不过呢，细想之下，觉得郭书记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要是按规矩办，朝阳乡的违法建筑太多太多了，要是按上级的指示精神办事，那岂不是乱了套不成？
　　“郭书记，这事你看咋办合适呢？你总得给指个方向吧，只要你定了调子，我们这些人就会唱下去了。我呢，在工作上经验欠缺，还得你多多指导啊。”其实呢，傅乡长是想让郭书记给他指点迷津的，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还是觉得这样更合适，真要是那样了，毕竟有调侃之嫌不是？
　　郭书记再次喝了口茶，他稍微沉思了片刻，就接着发表他的高见。
　　“我看呢，还是先从小的入手，先来个杀鸡给猴看，做做样子嘛。我们这里的群众有个通病，那就是一窝蜂的现象特别严重，每每都是观望的态度，你看他，他看你，只要抓个典型，搞个样板，就会彻底给震住的，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你们看看，现在到处是违章建筑，非法占地现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相信政府的决心是坚决的，他们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要说也是，这点我还是赞同的，谁能自觉拆除，谁能自觉停建呢？不给点压力看来是不行的，只要真的行动起来，一定会见成效的，这点请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不负众望，把事情办好。”
　　傅乡长又在表决心了，他听着书记的话觉得头头是道，不无道理啊。所以，他心下一横，就来了劲儿。
“问题是，我们的工作目的就是遏制非法占地的蔓延，绝不是搞得家破人亡，绝不是破坏稳定，破坏和谐社会，这点大家一定要切记切记，千万不能出漏子。现在上级一再强调，搞和谐社会，稳中求发展，咱们可不能最后落个出力不讨好。”
　　郭书记举一反三，分析到位，而且还讲出了工作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这使傅进财很是佩服。他就是高屋建瓴，站得高看得远，总是能把事情想的那么周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王所长啊，你回去后好好查一查，看看哪些是有手续的，哪些是没有手续的，你要责成你的人搞份材料出来，咱们要有的放矢，不能一竿子打人，一定要快，可不能再磨磨唧唧了。”郭书记转向土地所的王所长严厉地要求着。
　　王所长也不含糊，精神一振，直起腰板，麻利地回答道：“请书记放心，我马上去办。”
　　“李队长，你就是要配合傅乡长他们开展工作，遇到问题要冷静，不能出篓子，但是也不能怕事，一定要掌握原则。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乡党委，乡政府是会为你撑腰的，放开手去做吧。”郭书记运筹帷幄，安排得当。
　　执法大队的大队长李天一有点年轻，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如今该轮到他表现了，他岂有漠然视之的道理，听到过书记的吩咐，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说：“请郭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吧，傅乡长看看还讲点什么？”郭书记征求着傅乡长的意见，他的眼神这会儿倒显得很温和。
　　“那就这样吧，你说的已经很具体了，我们就这样开始吧，各就各位，马上行动。我想和王所长，李队长先到下边走一走，看一看，摸摸底再说。”
　　“也好，那就这样吧，咱们一定要齐心协力，把工作做好。”郭书记再次强调着，他好像已经胜算在握了，脸上阴云尽散。

　　（14）
　　刘援朝一夜都没咋睡好觉，啥事没搁谁身上，刘援朝算是领教了。他算是彻底清楚了火炭搁谁身上都是不好受的道理，毕竟事关重大，沉重的心理压力使得他心急如焚，惶惶不安。
　　天还没明，他就睡不着了，也可能是昨晚上出了“狂劲儿”，身心疲惫，所以，天刚蒙蒙亮，他就要披衣起身。还是他的老伴心中有数，没有什么压力，看到刘援朝要一早起身，就死乞白赖地纠缠着自己的丈夫，不让他起床。
　　“天还早着呢，你慌个啥，这一大早的，地里能有个人毛吗？还是再躺一会吧。你也是的，肚里夹不住个热屁，有四妞家给咱撑着呢，你怕个啥？”刘援朝的老伴有点看不起自己的丈夫，她总觉得刘援朝胆小怕事，不是个成就大事的人，没有个肚量。
　　刘援朝心中清楚，这外地的民工头心黑着呢，他们可不怕工人们“披星戴月”，他们恨不得做现代的“周扒皮”，总嫌民工干活的时间短。只要地里能看见人脸，就会把民工“撵”起来，一直干活，不到晚上看不见人脸的时候，他是不会舍得让民工收工的。这就是如今的狠心包工头，他们口口声声大喊特喊如今的活计难干，说什么工钱太低，不让民工从时间上多挣俩，像这样的承包价是要亏本的。
　　说归说，刘援朝心中明白，这都是外地工头们的借口，他们挣钱挣疯了，如今的大王庄哪家不是如火如荼，大干特建，他们这家没干完呢，就接上了那家的工程，可真成了“香饽饽”，有的还你争我夺，相互挖起了彼此的墙角。
　　“你还不过瘾吧？都老家伙了，你还是那么黏糊，真是人老心不老，像个发情的野猫。要是俺的功夫没练到家，看来还真的难以满足你呢。你没听老话常说，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在浪尖上，你可是快要奔六十的人了，咋还恁骚性？”刘援朝说的是真心话，反正没有外人，夫妻俩那还不是“无话不谈”，有啥说啥，刘援朝专捡调情的话刺激老伴。
　　 刘援朝的老伴虽说年过半百了，早已到了“绝经”的年龄，说也奇怪，她却依然正盛，竟每月照时照点照来不误。这可能就是人有所不同吧，刘援朝清楚，自己的老婆性欲旺盛，如狼似虎，看来人的心理生理还是因人而异的。由此刘援朝联想到了孩子他四姨，她比自己的老婆年轻多了，物质生活又好，平日里整天无所事事，保养保健更跟得上，毕竟是一母同胞，那还不是更加骚浪不成，要不咋把郭书记搞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像个乖乖女呢。
　　“你个死不正经的，都是当爷的人了，你还是这副德性，看你说的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听就没啥好话。”刘援朝的老婆在被窝里狠劲儿拧了一下刘援朝的屁股蛋子，疼得刘援朝呲牙咧嘴的直嚷嚷着求饶，他老婆真的是下手够狠的啊。
　　“看我不拧死你，给你个好脸儿你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真是蹬鼻子上脸。告诉你吧，我这是保护你，省得你精力过剩，在外边惹事生非。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把持不住，染上个啥病的倒也好说，自作自受，自己担着。可要是被公安按着了屁股，逮进了局子，那可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不说别的，就孩子他四姨夫那脸上可就挂不住啊，谁不知道你俩是连襟？更别说咱家的俩孩子了，要是你出个啥丢人的事体，那可是没人替你跑事的，还不够丢人显眼的呢，到时候，你吃不完就兜着吧。我是不是为你着想啊，孩子他爹？”刘援朝的老婆这次不拧老公的屁股了，而是轻轻拧着老公的腮帮子，来回抖动着。
　　刘援朝也不甘吃亏，他在被窝里抓到了老婆的“软肋”，那已经没了多少弹性的双乳。他佯装用劲儿要整治老婆的样子，只是没敢用劲儿，他老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嬉笑着嗔骂道：“你个狠心贼没吃够吗，还俩手抓着不放，还不都是恁爷仨给老娘吃的没水了，如今跟俩空布袋似的。”
　　“俺爷仨呀，哈哈，真的不假。俩儿子没少吃，怨不得俺。”刘援朝觉得老婆说的在理，就松开了紧抓住她双乳的大手，把老婆拦在自己的肘弯里，让她枕着自己宽厚的胸膛，倾听他砰砰直跳的心声。
　　刘援朝的老婆很是顺从，丈夫张开臂膀，她就明白了丈夫的用意，顺势倒在了丈夫的怀里。她想享受这宽厚的胸膛给她带来的安慰感，她想细细品味这温暖的臂弯带给自己的所有梦想与甜蜜。几十年的夫妻生活仍没有使她觉得厌倦与反感，相反，如今她依然觉得还是那么新鲜如初，就如新婚之夜恍若昨天一般，还是那么激动心扉，久久不能忘怀。
　　“孩他娘，还是干正经事吧，我不去地里，民工头老孙会不会已经起来了，他可是舍不得自己的民工偷一点懒，恨不得让民工二十四个小时给他挣钱。如今的泥水匠可吃香了，原来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找活干，如今反过来了，还得请他们的客，给他们说好话，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刘援朝的老婆偎依在丈夫的怀里，轻声细语地说：“要说也是，老孙不少挣钱，他可真够黑的。天还没明，就把民工赶起来，不干到天黑看不见东西，他还舍不得让收工，力工一天才三十多块钱，大工也才给五十了吧，咱们是按平方给结算的工钱，一会去地里，你只告诉他让他们先停停，可不是不干了。没给的工钱咱先别给他，等建好之后一起付给他，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他人影儿，这活茬儿一般是没人愿意接的，可别装傻。”
　　刘援朝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他的老婆在被窝里捣的鬼，也不知道是碰着刘援朝的那根神经了，但是，可以看出来，刘援朝的笑没有痛苦的成分，完全是充满了诡秘与欣慰。
　　他们的被子在不断地晃动着，可能是刘援朝忍不住幸福的挑逗，他在制止着老婆的动作。
　　“你想着你老公又憨又傻啊，放心吧老婆子，俺不知道省俩钱自己花着得劲儿吗？”
　　刘援朝不甘示弱，他是个男人，心里想着一定不会让自己的老婆看不起自己的，她这般絮叨，还不是门缝里看人，小瞧了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