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与真相第二十四章

　　《三十四》
　　南方的雏燕飞了回来，在天空潇洒的剪影。剪断了春光，点燃了初夏。
　　S市一中的校园里，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一幢幢崭新的楼房第次鳞比的屹立在原先那片空旷的菜地里。这是李孺历经千辛万苦申请来的一个项目，此刻怎不让他心花怒放。
　　校园里尚有几堆建筑垃圾未被清理，时时会有几个工人匆匆忙碌的身影出现在面貌一新的校园里。
　　新建的教学楼在运动会结束后正式交付使用，目前还在紧张的进行着水电调试。校园的大门此刻已是张灯结彩，被装典得焕然一新。几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褶褶生辉。便是这几个大字，李孺费尽了几番周折向市书法协会的名誉主席求得的。同时被视若珍宝的墨宝则是市长的亲笔题字，一中的校训：顽强拼搏，敢于承担。
　　这一切，无不是在一中的史志上开创了一个先河。
　　由于时间紧迫，几处来不及清理的垃圾被干净的彩色塑料布盖上了，众工人全部被调去新建教学楼作最后的筹备工作。
　　五四青年节是年轻人的节日，此刻也是一中的节日，也是全体教职工的节日。
　　一年一度的市中学生运动会将要在一中新建的田径运动场是角逐，这不仅仅是中学生的盛会，也是一中的一个契机。届时市领导，省领导将会莅临一中进行参观指导，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李孺夜不能寐，食不安心。
　　青春激扬的旋律一直在运动场的上空升腾，嘹亮。运动会马上就要在礼炮齐鸣之中拉开序幕。
　　此时的李孺忙得如一个陀螺似的，他不单单要接待一些赞助企业的大小领导，还需时刻注意着市里领导我省领导的动向，运动会圣火必须由一位领导交给领跑者的手里，届时运动会便算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了。
　　副市长一再提醒李孺，此次的省领导是教育厅的副厅长，那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如果此次表现好，还愁一中没有发展。
　　在主席台的两侧，依次摆开十二门礼炮。
　　主席台上，鲜花璀璨，彩旗飘扬。
　　上午十时左右，李孺接到市里的电话，副市长及市里一些相关领导陪同省教育厅副厅长即刻便到了一中的运动会现场。
　　不仅仅是李孺，全校数千名师生也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激扬亢奋之中。这样的盛会在一中不曾有过，他们将亲眼目睹省里的领导亲自莅临。甚至可以与其合影留念，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领导的车队前前后后有十数辆，全部被安排在教学楼一楼过道里停下，数名记者背着，扛着摄像仪器一直在后面尾随，唯恐落下。
　　李孺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穿过热情高涨的人群，鱼贯而入。
　　操场上瞬间沸腾起来，主持人手持麦克风几近失态，他略带颤音。
　　“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领导们，S市一年一度的中学生运动会马上要开幕了，现在由我们尊敬的教育厅副厅长来点燃运动会圣火，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副厅长踏着从容的步子，伴随着激烈的掌声步入主席台的中央，他挥了挥手，高声呼道。
　　“同学们，老师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省领导向耕耘在教育前线的无数个园丁，向你们真诚的道一声，你们辛苦了。
　　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你们则是祖国未来的良师益友。我衷心希望，一中在你们这一代老师队伍里再造辉煌。
　　此次一中能展开新的纪元，跟省教育厅的关怀有着直接的关系。当然还有我们最大的雇主，省先进企业吴氏集团的大力支持，再次向他们说声谢谢了。
　　今天，吴氏的老总吴树同志也亲临了会场。我们欢迎他为我们说几句。”
　　掌声再次响彻天际，吴树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步入了主席台。
　　他临时说了几句话，然后接过了一个工作人员手里的火炬，省教育厅副厅长亲自拉掉了引燃线。
　　圣火冉冉升起，副厅长再次拿过麦克风，高声喊出。
　　“第二十届S市中学生运动会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台下十二门礼炮同时点燃。只见一缕缕青烟腾空而起，一声声巨响响彻天庭。
　　“轰，轰，轰...”几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平地升起漫天灰尘。
　　操场随着巨响晃动了几下，主席台上的人更是惊慌失措。
　　“地震了，快跑啊！”不知谁嚷了一声，让原本混乱的操场更加变得毫无持序。
　　“保护好领导！”李孺的第一反应就是市里和省了的领导，无论怎样也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操场上的人群像炸开了锅一样，四处乱窜，如无头的苍蝇，却找不到出路。
　　副市长一直铁青着脸看着李孺。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一个校工匆匆的赶过来，慌慌张张的道。
　　“不好了，李校长。教学楼中间过道那一块塌方了，整个教学楼向中间挤压着……”
　　“怎么会这样，其他工人呢？”李孺头轰的响了起来。
　　“有三个人来不及跑，被埋在了里面，十几辆小车也全部被埋在了里面。”
　　李孺现在所想到的不是如何去解释了，他心里记挂着在坍塌处埋困的工人。副市长领着市里的一行领导退到了一个安全处，市消防大队，公安，120指挥中心全力展开了搜救工作。
　　操场上的高音广播一直在播放着一副同样的台词：请同学们不要惊慌，这里没有发生地震，只是教学楼发生了一点故障，现在正在全力排除之中。请大家原地休息，以待通知。
　　副市长拨开人群，亲自来到事故现场。只见教学楼中间的一截直直的塌到了地上，而上面的楼层已经严重变形，挤在了一起。
　　李孺在废墟上挥汗如雨，他不停的指挥着起重机的长臂，由于在楼房的底层，时刻要注意着二次坍塌，起重机不敢加大动作。
　　时时有东西从楼上坠落下来，李孺根本无暇顾及。
　　被压在废渣了的三个人被抬了出来，有一个人已经没有人形，当场停止了呼吸，另外两个则立刻被送入了医院全力抢救。
　　一场运动会随着教学楼的坍塌烟飞灰灭，而事故的调查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作为学校甲方的法人代表，李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教学楼还没有交付使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学生全部在教学楼中，将会产生这样严重的后果。堂堂的一校之长将成为千古罪人，惹人唾骂。
　　市长亲自召开查庸问责，凡是与学校有瓜葛的单位，个人，一率将不能逃脱罪责，严重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此事必须一查到底，无论查到谁的头上，都不能搪塞，推脱。
　　而事故的第一着手点，便是一中的新任校长李孺，一向被市副市长器重看好的财大高材生。
　　工程报告上，有李孺一个个红彤彤的印章，李孺有口莫辨。
　　此次事故的直接经济损失初步估计不下于一个亿，而最大的罪魁祸首施工方吴氏集团的负责人在事故发生后已不知所踪，真正的施工人王建明被警方进行了控制。
　　李孺再一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王建明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施工商，只是一个间接的受害者，在进行一番说服教育后被遣送了回来。
　　其实工程从一开始，王建明已是心知肚明了，只是得了李鸣的好处，便忍着不去声张罢了，岂料这一忍就捅下了这么大的漏子。
　　面对李孺的斥责，王建明无语，也无颜。
　　“你向政府都交代了吗？姐夫，这是犯罪啊！”
　　“我也只是赚我分内的钱，我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在别的工地，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了。”
　　“姐夫，你以为分内的钱就那么好挣吗？当初我阻拦不让你参与，你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成见。姐夫，既然工程已经在手上了，你为什么不照章施工呢？”
　　“我哪有不想，他东家不拿材料来，我又怎么能施工？”
　　“所以就昧着良心，偷工减料。我李孺能混到这样也是拜你所赐了，只是希望王枫不要毁在你的手里。上回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出现了这件事，罢了！他能不能成人全靠你了，还有你问问你姐夫家的那个儿子，看上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始终不会相信王枫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弟弟，那你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等着坐牢了……”
　　李孺跟老校长交代了一些事情，步履从容的去了市公安局。
　　学校的几千名师生都出来挽留他，一个个忍泪不语。甚至有师生联名写信给市相关领导，用以来减轻李孺的罪责。
　　新一届的校长没有推选出来，一切重任又落到了老校长的肩上。
　　新建的教学楼被推土机推为了平地，几栋新宿舍楼也受到了市质监局的严格监督，勉勉强强算作了合格。学校财政处一下子元气大伤，再想恢复不知等待何时了。老校长望着一堆废墟，禁不住仰天长叹。
　　李孺辛辛苦苦的干了几年，任何成就都随着教学楼的坍塌化为了虚无。吴氏集团在省城会议上作了深刻的检讨，最后找了几个小负责人榄下了全部罪责。而吴氏则承诺，在一年内，再次为一中建造一所崭新的教学楼，全部由吴氏出资。
　　工程的发放显得十分低调，现在没有人蓄谋来包揽工程，甚至钻天打洞。看似一个香馍馍，在省优质工程上挂了边，谁还敢来参合？除了如此大的纰漏，市监理公司，督查办，质监局一个个单位都是人心惶惶，岌岌可危，再没有谁敢顶风作业了。
　　一中的学生仍在老教学楼上课，李孺被停职调查，回到了学校。学校的在建工作由老校长一人全权负责，李孺主要负责应届高三备战高考的工作。
　　此时的燕子突然收到了姐姐温柔的消息，沉浸于失之复得的幸福亲情里，由衷的感到幸福。林志红拿着温柔的地址，独自去了南方，她只想亲眼看见那几个人间的恶魔怎样被绳之以法。
　　安安却处在无比纠结之中，心中的白马王子怎么就是一个人渣？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铁定的事实。她多方打听，终于在王倩那里知道了真相，此时的王倩已经另嫁他人。
　　安安的父亲从学校退了出来，与妻子安小雅依依惜别再次去了东北。安安道现在才知道，父母的感情居然是那一位老奶奶给的那一截虎鞭挽回来的，此时她好想那位老奶奶。
　　安安放学时在教室里堵到了王枫，在他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王枫，你一会出来一下！”
　　“你等一下。”
　　安安提前出了学校，在街上一个偏僻的甜品店里等着王枫。
　　王枫走过来，刚坐下，安安开门见山的问。
　　“你就不想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王枫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就别装了，我去找王倩了，她全部说了。”
　　“她说什么了？”
　　“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怎么就那么傻啊？”
　　“你不知道的！我姑妈家就一个儿子，姑父很早就去世了，亏了姑妈把他拉扯大。”王枫急切道。
　　“你还在为他说话，倒是你被他害死你都不知道？”安安瞪着王枫大声道。
　　王枫的确有一个表哥，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不务正业，吊儿郎当。曾几次被送进收容所，但最严重的一次却是为了王枫犯了故意伤人罪，后来因为认罪态度诚恳，被保送为监外执行。但在三年内绝不能犯任何错误。
　　岂料三年没有过去，他表哥看上了他的同学王倩，还借故约王枫与王倩出来玩。贪玩的女孩哪知道他表哥的用心，更重要的是她心里也喜欢王枫。
　　不料，在一次酒后，王枫的表哥趁着酒兴将王倩强奸了。
　　事后王倩哭得死去活来，非要去告不可。王枫的表哥一下子惊慌失措去了，如果真的去报案，他将被二罪并罚送入监狱。强奸犯在监狱是最受人唾弃的，他害怕，害怕得要死。
　　他甚至给王枫跪下，不惜搬出王枫的那个可怜的姑妈。
　　王枫好说歹说，劝好了王倩，答应以后无论去了哪里也会对她恩爱有加，不离不弃。
　　权衡利弊，王倩答应了王枫的请求，一场风波本来就怎么平静了，孰料肚里的孩子却不配合。
　　王枫还在痛苦里回忆，安安的拳头全部重重的捶在了他的身上。
　　“你真傻呀！你以为你表哥从此就会痛改前非了吗？即使你为他去坐牢，他一样会不知好歹的。”
　　“不会的，我表哥不是这样的人。”王枫固执的答道。
　　“你应该知道林志红吧！她在店里的时候，你表哥经常去找她，结果什么都被她问了出来。”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我舅舅，对不起王倩，对不起……”
　　“马上要高考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对于你表哥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怎样只看各人的造化了。王倩她一点也不恨你，她说了，她会离婚的，然后去南方打工，她希望你能考一个好的大学，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还有这次坍塌事件对你舅舅，李校长的打击太大了，现在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我们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出来。”
　　“恩，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