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情（第十一章）

雨慢慢停了。梅子经过自己村里时，看到玉嫂在田里起藕。
　　梅子说:“玉嫂，你家的藕怎么还这么多没起啊？”
　　玉嫂满面愁容说：“这藕田有炼金的废水经过，藕都吃不得。有毒，挖了也没用，我现在把藕起了，把水放干，种树苗卖。”
　　“啊，这炼金的废水还这么严重啊？”梅子很吃惊。
　　“是啊，有炼金水经过的田里，水稻、菜都不能吃的。”玉嫂好象很懂。
　　“这么多藕真可惜了。”梅子有点心疼地说。
　　“他们家也都是。”玉嫂抬头指指下面田。
　　梅子抬头看看，好几家的人都在拔田里的农作物，这么多庄稼被污染，那太可惜了，梅子心里沉沉的。
　　“炼金子的人家值，象我们没炼金子的是倒霉。”玉嫂一边挖一边恼火地说。
　　梅子忽然想到大嫂家还在炼金，心里有点负罪感。
　　“别急，国家不会不管的。”梅子说完，又回头去大嫂家。
　　大嫂正在往池里放矿。
　　“你怎么回来了？”大嫂一边往池里放矿，一边说。
　　“满祝小孩去杨桥了，我给送回了。”“大嫂，听说炼金的废水经过了田地庄稼就有害不能吃了啊。”梅子接着说。
　　“那也没法，我们算过了，炼金比种庄稼划算。”
　　“可那么好的庄稼糟塌了可惜啊，再说没炼金的人家怎么过呀？”
　　“你又没种田了，管那么多干嘛，再说你也管不了。”大嫂努努嘴说。
　　“既然危害这么大，咱们就不炼了吧，你要想挣钱，还有其他路子的。”梅子恳切地望着大嫂说。
　　“开玩笑哦，我这么多矿都放进去了能不炼啊。”大嫂有点生气了。
　　梅子知道这事她是说不过大嫂了，心想，说不服她还得罪她，就不多说吧，掉头走了。
　　“正吃饭时候啊，你在家吃了走啊。”大嫂停下手中活在喊。
　　“不了，我得去忙呢。”梅子扭过头一边走，一边说。
　　这炼金的人这么多，危害这么大，怎么没人管啊？她一边朝马路走去搭车，一边想。有个三轮车来了，梅子本想招停，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她回头朝大路往大队部走去。
　　在大队部，干部们都在。她找到宋华，宋华看见她很高兴：“怎么有空来这啊，是看我的，还是来看信的？”
　　“都看。”梅子笑笑说。
　　在宋华办公室，他还真在抽屉拿出一封信说:“你真走运，上午送来的，我准备下午给你送去的呢。”
　　梅子高兴地接过信，说：“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那个炼金子的危害这么大，你们怎么不管啊？”
　　“我们已经研究过了，也向上级汇报过了，可那些炼金的大老板不肯收手啊，他们的权力比我们的权力还大，没办法。”
　　“不说严重污染空气，就连庄稼都糟塌了，农民咋活呀，有钱的去外面买，没钱的怎么办啊？”
　　“没想到你这个小小的老百姓思想境界还这么高，真服你了。”
　　我也要生存啊，能不关心吗？
　　“你的意见我记着了，回头再向上面反应，你可不要给别人随便说，这年头最好不要得罪人。”宋华语重心长地说。
　　梅子心里总算轻松了些，她不肯在大队部吃饭，拿着信回杨桥去了。
　　梅子在车上就迫不及待打开信看了一遍，一封长长的信里附着一篇已发表的文章《河流》，在文章前面还引用了她的诗句：是谁创造了人类，使人类这样美。梅子不禁怦然心动，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河流
　 ——是谁创造了人类，使人类这样美
　　
　　兄弟！长夜不眠是另一种梦……
　　打开一部书，我们便进入了河流。
　　古老苍茫的河流……
　　开始的时侯，我们的希腊兄弟奥季塞夫斯.埃里蒂斯用一双泥土的唇歌唱爱琴海的清，与光明；
　　……
　　每一个转弯处都有大地的许诺；
　　每一个缓流处都有我们尚不知晓的欢乐；
　　一梦套着一梦……
　　一程连着一程……
　　古老苍茫的河流……
　　在无限的沧桑里流放步态。像过去的繁华，像童年的梦境。疲惫的天空献出了星群！
　　此刻，已有遥远的风吹来。悄然混淆了梦幻与真实；
　　此刻，谁悄然止着了脚步，洋装都流逝一无所知……
　　今夜古老、苍茫的河流，在这部易朽的书里被狂燥的大风雪肆虐、漫覆。岑寂无限，涌流不息！按照我们内心的尺度:前进、后退、迂回、曲曲弯弯，向着可能会到达的地方……
　　回到店里，梅子又认真的把信和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喜欢他的文字，那些含着淡淡的忧伤的文字。她能在文字里得到一种鼓舞。
　　来杨桥后，收到的信件就放在这里，看完后放在床头压着。孤独时就拿出来看看，心里能得到一种安慰。
　　她想念蓝洋的那座小城，那座小城在她心里那么亲切，多少个夜晚，她都在思念着那个小城，还有那个写信的人。
　　梅子在信里没有告诉他目前的情况，她不想让他为她担忧，只说一切都好并写下：
　　远方的那座城啊
　　请你抬头看看
　　已经是深夜啦
　　我的窗口还亮着灯火
　　我在为你写信
　　思念的信笺啊很长很长
　　
　　远方的那座城啊
　　你可听见我的梦呓:
　　我梦中在喊你的名字
　　喊你的小名喊你的大名
　　喊来喊去
　　最后吵醒了自己
　　
　　远方的那座城啊
　　我们之间没有直通车
　　我已经迈开坚定的步伐
　　一步一步向你走近
　　我的脚步很细
　　也许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才能走完
　　到那时
　　你是否能认出白发苍苍的我
　　为我打开城门
　　……
　　搞早点是不如开饭店，可整个杨桥就她一家下米粉，生意也不错。看到客人吃着她下的米粉都说不错，她心里有种满足的感觉，也感到生活很充实。
　　这天，刚开门一会，同学惠子来了，并带来一个跟她差不多的男的。
　　惠子把她拉到一边，说：“他的老婆难产去世，他有手艺，人不错，把他介绍给你，你看怎样？”
　　“我又没离婚，我怎么能嫁人啊？”梅子吃惊地说。
　　“你男人判十几年，你怎么过？离不离婚都是一个意思啊。你找个男人也是为了小孩，说敢说你不是！”
　　“那我现在还真没考虑这事。”
　　“比你小一岁，他一直在外做瓦工，手艺不错。他家离我家不远，也是他前天在我家玩，叫我帮他介绍个人，我这不一下想到你了。我把你情况都跟他说了，他没意见。”
　　“可我没离婚真不能揭这页书。”
　　“那你们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吧。”惠子对他们说。惠子见她这样坚决，也不好多说。
　　“我叫许正树，很高兴认识你。”他有点拘谨地说。
　　“我叫吴梅，谢谢你！”
　　梅子这才看清：一米七二的个子，面容英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梅子心里不禁为他惋惜，这么个好人，老婆却不在了。
　　这时有生意来了，梅子忙着下粉，惠子帮她收钱，小许就帮着洗碗。梅子觉得过意不去，说：“小许，你歇歇好了，不要你洗。”
　　“没事，闲着还是闲着。”他憨厚地笑着说。
　　梅子忽然想到里屋灯不亮了，不知什么原因，就说：“要不你把我里屋灯看看吧，昨晚开不了。”
　　“好。”他立即应。
　　“有没有试电笔和起子啊，我估计线路坏了，灯是好的，”他在里屋喊。
　　“那没有呢，要不我去别人家借一下吧。”梅子忙好客人后，就去找苟子家借。
　　“苟子嫂，你家有起子和试电笔吗，借我一下。”。
　　苟子老婆刚起，打着哈欠说：“有的，我拿给你。”
　　小许是能干，几下就找到了原因，灯又亮了。
　　这时苟子老婆过来看看，说：“怎么这么多客啊？”
　　梅子说；“是我同学，来玩的，谢谢你啊。”一边说，一边把工具还给她。
　　做了一阵生意，梅子特地下了三碗米粉，她自己吃素的，给惠子和小许一碗牛肉的，惠子跟小许都说“好吃”。
　　等梅子生意做个差不多，惠子说要回去了。
　　临走前，小许对梅子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你的。”
　　梅子心里暖暖的，可她知道自己是不会轻易要人家帮忙的。
　　他们走后，梅子心里难以平静。其实，她何尝不想有个依靠，他跟她男人谈不上感情，可她觉得在这时候去跟人，觉得很不妥，她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没几天，上午刚忙好，她父亲带着儿子来了。父亲说他每天要外出装货，弟妹都外出做事了，家里就母亲一人，还有牛猪鸡等，家里太忙，两小孩照顾不来，只能带女儿一个。父亲坐一会就要走，梅子留父亲吃了饭再走，父亲却说要回去吃。
　　梅子只有带着儿子做生意。
儿子从小就好起早，不肯多睡。梅子起来时，儿子说：“妈妈，我也要起。”
　　梅子说：“妈妈做生意呢，你睡会哈。”
　　“我要起来。”儿子嚷嚷。
　　梅子没法，只有给他穿上衣服。梅子说：“你就在门口玩哈，不许到马路去。”
　　“嗯。”儿子点点头。
　　可等梅子在忙时，儿子却一睁眼不见了。梅子急死了，放下手中活到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