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77) 雪上加霜3

正巧王副队长无意识的扭头望到这一幕，立马转过脸去，嘴里嘟囔着说：“狗日的，臭流氓——”
　　刚从地上爬起的冀小兵，发现自己夹克上的扣子不知啥时全“飞”了——
　　冀小兵无所忌讳骂了句：“他妈的，这事儿能说得清吗——”
　　——
　　发信台丁队长办公室，虽然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可它却灯火通明。“三堂会审”，升堂了——
　　娞娃被带到另间房子里。
　　丁队长专门安排正在机房执勤的田雨来找娞娃调查相关事宜——
　　丁队长和王副队长端坐在办公桌旁，冀小兵“身正不怕影子斜”坦荡的面对着两位领导。
　　“冀小兵，你自己先说说吧，你俩是怎么回事儿？”丁队长包公似地冷漠的开审。
　　“好，我说。”冀小兵心底无私地侃侃而谈，“这女孩儿叫娞娃，是我妹！我俩很长时间没见了，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当然，我犯纪律了，我不该去偷老乡的菜。”
　　“冀小兵，你说娞娃是你妹，你什么妹呀？”丁队长眼特毒，直捣问题实质。
　　“啊、啊，嗯……嗨！妹就是妹呗，能是啥妹。”一涉及这个敏感问题，冀小兵变得吞吞吐吐不愿直述。
　　因为对冀小兵来讲，帮人、助人、救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这也是冀小兵做人的根本。你没看雷锋同志不也是经常做好事不留名吗。冀小兵最烦的就是把这种应该做的事儿，弄得庸庸俗俗。所以，他不愿说。
　　丁队长也是那种见过大阵势的人，一听冀小兵含糊其词，就知道这里头有问题。
　　一旁坐着的王副队长，见冀小兵干了这么龌龊的事儿，还在那儿牛B哄哄，顿时怒火万丈“腾”地站起身，来到冀小兵身边，点着他的头说：“妹，狗屁妹！两人都在那敞胸露怀‘摞’在一起了，啧、啧……还他娘的什么妹，你看看你俩，都他娘的‘狗连蛋儿’了，我都替你臊得慌！丢不丢人啊，丢不丢你父母的人啊——”
　　冀小兵的脸变着色，就像他娘的“LED灯”，王副队长恶毒的语言让他忍无可忍了。他使劲儿的扒拉开王副队长点着他头的手，“扑嗵”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嘴里狠狠地骂道：“去你妈的。”
　　“啪——”王副队长被推了个趔趄。
　　冀小兵接着手指着王副队长破口大骂：“狗日的，我告诉你，你说老子行，可你不能说我父母。妈的，老子就这样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撂下话，冀小兵“噔噔噔”的走向门口，“咣当”狠劲的摔上了门——
　　丁队长和王副队长目瞪口呆，见过牛的，真没见过犯了这么严重错误还这么牛的——
　　冀小兵牛B哄哄的走了，王副队长气炸了肺，眼里喷着火。
　　丁队长“啪”的一声，拍着桌子蹦将起来，冀小兵来到发信台后所有的劣迹，潮水般涌上来。
　　破天荒的破口暴骂：“妈妈的，老子当了十几年的兵了，见过的兵无数，这么操蛋的兵还真没见过。我要收拾不了他，老子这‘丁’就他妈的改了，跟他姓——”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就是他娘的深藏不露的男人的血性——哪个少年不张狂，哪个爷们儿不阳刚。
　　丁队长抓起电话直接拨通了连部，接着就狂吼道：“报告指导员，我是丁学静，我们发信台发生严重的政治事故，冀小兵同志乱搞男女关系，被现场生擒活捉。我们发信台的意见是……”
　　暴跳如雷的王副队长嫌丁队长说话太婆婆妈妈，一把抢过电话说：“报告指导员，我是王和。狗日的冀小兵在那‘狗连蛋儿’让我给抓住了，我的意见是，如果连里不严肃处理他，老子就不干了。”
　　“啪”王副队长把电话筒狠狠地砸在电话机上。
　　“当当当——”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他娘的谁呀？滚进来。”王副队长就像是发了疯似的——
　　门开了，进来的是田雨。她木愣的望着两位失态的领导，这是咋了，天塌下来了？
　　丁队长一改常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有事儿说，没事儿就出去——”
　　“丁队……丁队……丁、丁、丁队长这是我调查的情况。”田雨胆战心惊的把一份“笔录”材料递给了丁队长。
　　丁队长“啪”的接过来，“哗哗”地翻着，眼“刷刷”地快速扫描着。
　　突然，他“咦”了一声，手停止了翻动，眉头锁成了团，嘴里喃喃着说：“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算了，就这样吧！”丁队长果断的下定了决心。
　　丁队长向田雨摆着手说道：“你回去吧，回去吧。”
　　田雨兔子样儿窜了——
　　次日上午九点，发信台全体人员集合列队在院门口，丁队长和王副队长身系武装带军姿严整的列于队前。
　　值班干部高喊口令：“全体都有了。稍息、立正——”
　　“刷——”
　　值班干部两肘夹臂，快步跑到丁队长面前立正敬礼说：“报告队长同志，发信台全体除值班人员……”
　　丁队长向前迈出一步，敬着礼，上身左右摇摆着，他扫视了一遍全体人员：“同志们，下面我宣读总站处分决定：总站军务字1０９号命令，鉴于冀小兵同志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和生活作风问题，特决定如下：冀小兵同志三日后到总站农场报道，并给予年底复员的处理。我的话完了，解散——”
　　队伍散了，同志们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吵什么吵？该上班的上班，该值勤的值勤，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王副队长大声的呵斥着。
　　冀小兵孤零零的在空寂的男兵大宿舍里捯饬着自己的小零碎……
　　冲动过后的平静，越发显得苍白，苍白的心里瞬间变得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么，似乎又没失去什么，似乎……
　　自己是错了！错就错在不应该去偷菜，其他的都没错，就是没错！
　　在这静寂的时刻，也唯有在这静寂的时刻，静寂幻化成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大门，让所有的记忆和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想想也是哈，真为小娞娃高兴，不管怎么讲，小娞娃总算脱离了苦海……想想自己也为她做了点儿事，虽然微不足道，却给她带来人间温暖和明天一丝美好的希望。
　　冀小兵笑了，笑得那样欣慰，从心底真诚的为她祝福。
　　冀小兵没有悲伤，没有沮丧，没有后悔。去他妈的，老子是爷们儿，就得做爷们儿的事儿。
　　可心中却有些纠结，是什么在牵肠挂肚呢？
　　明白了、我明白了，心中有那么点儿遗憾，就像唐僧取经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就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这满腔的热血还没为神圣军旗染上一抹鲜红的男子汉印记。
　　武平死了，可他染上了。虽然是平凡生活中的血染，但他毕竟用自己十六岁年轻的生命，为庄严的军旗染上了鲜红。
　　“去他妈的，老子还不信了，老子走到哪儿都是条好汉！”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一定会做出像样的事来，我一定会像个真正军人那样，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人活着就得有骨气，有那么一股子鸟气……
　　冀小兵的血在燃烧，可感到脸上却是凉凉的。他不经意的用袖子狠狠地摸把脸……
　　“我们曾经并肩渡过战士的年景，战斗的岁月中结下的友谊，如今依然鲜花盛开，芳香传深情……”
　　冀小兵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像个娘们儿样的伤感，居然还哼起了朝鲜电影插曲。我这是怎么了？
　　武平、林庆、史华、小周、黎班长、上士大哥、天宇大哥、红光、尹小荣、方萍、高个刘……串串战友清晰、鲜活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着——
　　泪似乎打开了闸门，就那样、就那样悄悄地溜达出来，顺着脸颊汇成了两条清晰的小溪。它在荡涤着什么，又在启蒙着什么，就这样清澈的流着、流着……
　　“当当当、当当当……”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它似一把利刃斩断了冀小兵的泪腺，冀小兵快速用手抹把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丢不起这人哟！
　　他感到脸上还是潮乎乎的，就快速来到摆放在架子上的一溜儿脸盆旁，用手摸摸哪儿块毛巾湿，抓起来在脸上胡乱擦一下，“啪”地再扔回脸盆，这才来到宿舍门口打开了门。
　　迈腿进屋的田雨，一眼瞅见冀小兵那张青春的脸上透着刚毅，似乎在瞬间他长大了。
　　田雨这个小女兵也真叫个细心，发现了冀小兵脸上掩饰不住的泪痕。
　　泪痕似乎在敞开着心扉，向她诉说着、诉说着一个大男孩儿的酸甜苦辣和那刚毅的柔情。
　　田雨鼻子一酸，清秀的眸中泪珠闪动，她快速抹把脸，抽泣的柔声道：“对不起啊，都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