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48) 女兵给上的启蒙课

　　柳红光突然的一顿臭骂，真让冀小兵不知所措。这个貌似弱不禁风，成天嘻嘻哈哈的丫头片子柳红光，说出的话却如雷贯耳般的震撼。
　　冀小兵的心被触动了，真的被触动了。
　　丫头片子都知道人不能瞎混，自己快十七岁了，说起来也是一爷们儿，咋动不动的就想着混呢。我这是怎么了，可不混又能做啥呢，自己究竟该往哪儿走？——谁能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光着脚丫子站地上的冀小兵脑海里瞬间成了一盆浆糊。
　　柳红光这一骂出口，自己都傻了眼。我这是怎么了，他混不混关我什么事啊。我竟然骂出了脏话，我这是怎么啦？
　　少女的心，一个快十八岁少女的心尚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
　　像柳红光这种帅真纯洁的性格，只知道自己喜欢和冀小兵快乐的打打闹闹，斗个嘴耍个坏，成天价高高兴兴就得。
　　那么自己和冀小兵是什么关系呢，玩伴，战友，还是其它的什么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一个挺好的小孩儿变成一个成天价浑浑噩噩只知道混的人，这还是爷们儿吗？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做点儿事儿，做点儿人做的事儿呢。自己又不笨也不傻，为啥非得混天天呢。
　　病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的很沉闷，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病房门轻轻的打开，走进来提着一兜苹果的方萍。她一进屋就被现场气氛弄得特不自在，你就看柳红光吧，脸红红的，眸中含情站立在病床旁。冀小兵光着脚丫子挨着柳红光站在地上，俩人对视着……
　　方萍真有些进退两难了，青春少女的心都很敏感的。
　　“萍萍，你怎么来了？”柳红光率先打破沉闷，还是那样的阳光灿烂。
　　“嗨，我、我是来看看冀小兵。这不是，这不是……”方萍被柳红光的这句“你怎么来了”堵住了嘴，一时难以回答。
　　是啊，我为什么来了呢？我和冀小兵非亲非故，也没有太深的交情。我为什么来了呢？自己还真说不清。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反正自己认为这次冀小兵住院，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想想自己也是真可笑，我为什么想了解冀小兵呢，我为什么又去找公松锦呢，我为啥还把同他的谈话内容一股脑儿全告诉了冀小兵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你看就因为告诉了冀小兵，这才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冀小兵装病，掉进锅里，人也住进了医院。
　　自己真是坐不住哟，要是较起真儿来，还不都得怨自己，你说我能不来看看吗。说实话，自己心里真的挺难过，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
　　这不，刚下了小夜班，就急匆匆请了假来看冀小兵。请假自己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撒了谎，我这是怎么了？似乎只有把这一切都做了，才能表达自己的这份心情，我为什么要向冀小兵表达心情呢？
　　方萍在柳红光的噎堵下一时语塞，可脑袋瓜子却周游了一圈儿“世界”。成熟的人就这点不好，脑袋瓜子忒累。
　　冀小兵见方萍拿着水果来看自己，心里特感动。再想想是人家方萍帮助自己解开了为什么被发配到炊事班的谜，这个大恩还没谢呢。羞愧哟，自己还口口声声说讲义气，行侠仗义……啥也甭说了，忠不忠看行动吧。
　　冀小兵光脚快步来到方萍身旁，一手接过水果，另手发自内心的像对待自己最铁的哥们儿样，一把搂住了身穿白衬衣的方萍。
　　方萍做梦也没想到冀小兵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脸腾地红霞尽染。
　　这还不算完，冀小兵搂着方萍肩膀，把她拥到了自己的床铺前坐下。转脸对着柳红光说：“红光，你给咱洗点儿苹果吃呗。”
　　柳红光气得脸煞白，心里把冀小兵这通骂哟，破小兵，我为你忙前忙后的，现在可好，我成你家保姆啦。
　　方萍一眼就看出柳红光的不满，赶忙说：“我来洗、我来洗。”她想想又补了句，“红光，你看就因为我多嘴，冀小兵才出了那么多的事儿。”话说完，扑嗵一声就从坐着的床上下了地，洗苹果去了。
　　柳红光这才明白原来那天方萍对冀小兵说的是这事儿啊。心里的谜算解开了。可她还是不满冀小兵为什么像用保姆似的用自己，小嘴里不饶的唠叨开了：“小兵，你为什么对我……”
　　冀小兵已看出柳红光的心思，心里骂着，破丫头片子就是小心眼儿。嘴上却说：“红光，咱俩这么铁跟亲哥们儿似的，咱俩谁跟谁呀。人家是客人，我不用你我用谁啊，对吧。”
　　这话柳红光爱听，脸上顿时驱散了乌云，明媚的阳光立刻回来了。冀小兵这也是歪打正着，江湖上都知道，女人靠哄。战友间更是如此。
　　一见方萍拿着洗好的苹果进来，柳红光就特亲切的表示着亲呢和显摆：“方萍，我告诉你啊，你进来时，我正骂冀小兵呢。这个破孩子，碰到点儿小挫折就灰心丧气，张嘴闭嘴就是混、混、混的，你说他还有点儿爷们儿样儿吗。他这样真让人讨厌，就是个大窝囊废。你说对吧？”柳红光不说还好，这一说更加重了方萍的心理负担。
　　听了这话，方萍也就明白了自己刚进来时他俩为什么是那样的状况，暗怪自己太多心了。想想觉得自己特可笑，人家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啊。
　　又是个说不清。萌动的少女们总是率先少男们心态，也就是在人生的路上多溜达出去几步而已。
　　（写到此，笔者感慨哟，最近笔者的一位同学曾告诉笔者，你看看北京现在十岁的孩子们，哪个没谈过恋爱。可在当时……时过境迁，不敢想、不敢想啊！）
　　“冀小兵，都怨我，都怨我让你背了这么沉的思想包袱。对不起，真对不起！”说着说着，方萍还给冀小兵鞠了一躬。她这是因为听了柳红光的话，就更加自责了。
　　冀小兵一见方萍给自己鞠躬道歉，彻底慌了神，我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啊，人家方萍对我有大恩，帮我解开了大谜，我这还没来得及谢呢。
　　现在红光这个破丫头片子……啥也别说了，自己快着点儿吧。不再多想，冀小兵扑嗵双膝跪地。
　　方萍被冀小兵的举动震惊了，他这是干啥？她想都不想，一下抱住冀小兵弯下的身子。
　　看着俩人这亲呢的举动，一旁的柳红光撇着嘴“切”了一声，接着就是一句：“小兵，怎么不给我磕个头呢？”柳红光话里夹带着干醋的味道。
　　方萍听了柳红光不阴不阳的话，立刻撒了手，脸上羞涩涟涟。
　　冀小兵见破丫头片子柳红光又来捣乱，狠狠白了她一眼。柳红光心里也狠狠的回了声：臭小子谁稀罕呀，哼。
　　冀小兵为了再次表达自己的谢意，就只能连连给方萍合手作揖：“方萍真的谢谢你，要不我都不知道我为啥被发配了。”冀小兵觉得这样感谢方萍太不够分量，“方萍以后你有啥事儿要我帮忙，没的说，保证上刀山下火海。”这是冀小兵对铁哥们儿常说的一句话。
　　“我说小兵，你真的上刀山下火海呀？”柳红光没事找事的找着冀小兵的茬儿。
　　冀小兵拿柳红光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说起来，柳红光这哥们儿也是真够意思。
　　无可奈何的冀小兵也只能心里发泄着牢骚，这女人咋都是这样的小心眼儿呢？
　　方萍倒是很老道：“冀小兵，我看红光刚才说的很对，人碰到挫折困难是难免的。不应该颓废，更不应该抱着混日子的想法。”方萍毕竟多当了一年兵，再加上静雅的性格，说出来的话真有水平。
　　柳红光一听方萍在冀小兵面前夸自己，心里也就平衡了。
　　这女人间，尤其有男人在场的情况下，是不是在一起总是不平衡，总是谁也不服谁。还总是……
　　冀小兵今天算是让两个女兵给上了启蒙课，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触动。也可以说是活到这么大的第一次触动，那就是正式的开始想，自己走在社会“形形色色”的路上，应该怎样去走好它。
　　方萍知道人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主动转移了话题：“小兵，我告诉你个事儿，甄平姐被调走了。”方萍借机让冀小兵释放心理思索的压力。
　　“调哪儿去了？”冀小兵眼瞪圆了。
　　甄平姐出事后，自己先是被关了起来，接着就是知道了自己是因为母亲……无论自己有多少理由，没去看甄平姐就是不对。冀小兵是个很重情义的人，连伍天宇都看出来了。重情义是件好事，可一定要有“度”。所以伍天宇把自己的小秘密全告诉了冀小兵，希望他从中学到点儿什么，走好自己今后的路。
　　“她调到军区前指战备通讯指挥坑道装机去了。”方萍知道甄平和冀小兵的关系。她更知道甄平的一些情况，但不能告诉冀小兵，因为这小子太楞……
　　少年的启蒙，少年对社会的认知，对社会的感悟却总是在经历了风风雨雨，甚至于被撞得头破血流之后，这才能懵懂的意识到些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要再经过不同的砺炼，才能真正的如老江湖所言，成熟起来。启蒙就意味着开始进入长大的快速通道。
　　次日，冀小兵出院回到集中台。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儿，也就乖了。乖得像只小王八，守在王八盖里，乖的动都不敢动。缩着头，偶尔谨慎的探出头，这瞅瞅那看看，辨别着风向。
　　冀小兵真奇怪哟，这班里的同志们谁都不提自己做的那糗事儿，就好像没发生过似的。冀小兵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这两天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不，说来就来了。
　　“冀小兵，你收拾完了，咱俩好好谈谈。”黎班长用了冀小兵自打到炊事班以来从没用过的语言。那样的平静，可却让冀小兵感到心惊肉跳，他不怕别的，就怕把自己再发配了，发配到一个陌生的犄角旮旯的地方去。
　　他听林庆说，就因为上次“三轮车事件”，林庆这一家伙被弄到荒漠戈壁，一扛破麻包就是一个多月，人都快累死个球儿了。反正林庆那小左派，也被折腾的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难忘岁月哟。
　　就凭自己这回闹得这破事儿，咋地也够判个“无期徒刑”啥的。唉——擎等着受折磨吧！
　　怀着忐忑不安，怀着战战兢兢，怀着他妈的挨千刀万剐，冀小兵来到黎班长的办公桌前，拉出椅子坐下，怀里像揣了一百只小兔子“突突突”直跳。
　　冀小兵也特奇怪，今天炊事班宿舍咋一个人都没有呢？不祥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