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长篇】第十九章 婚姻所劫走新娘

　　正当人们议论红叶会不会改嫁时，杨保龙做了一件轰动全镇的事。郑清芸去和男友到民政局登记时，杨保龙骑着摩托车赶到民政局把郑清芸狭持上车一溜烟跑了，丢下郑清芸的男友一个人傻了。
　　“杨保龙，你干啥？”郑清芸挣扎着要下车，杨保龙以最快的速度在公路上狂飙，吓得郑清芸不敢乱扭动。
　　“说你嫁给我！我就停！不然咱俩同归于尽！”
　　“你疯了？”郑清芸吓住了。
　　“对！疯了！为爱而疯值得！”
　　“你快停下！前面有警察！”
　　“我不管！”杨保龙闯过红灯继续狂飙，直到交警队出动了十多辆警车追赶堵截才算将事态扭转。
　　本地新闻报道了这一事件，杨保龙、郑清芸在媒体上狠狠露了一回脸。两个人到拘留所陈述了事情的经过，被交警训了一顿，因为他未满十八周岁，拘留半天才被保释出来，真丢死人了！
　　出了派出所杨保龙扯住郑清芸不放。
　　“你放手！”
　　“我不放！”
　　“杨保龙，你闹够了吧？”郑清芸急得快哭了。
　　“没有，除非你嫁给我，否则我会一直闹下去！”保龙一副无赖样。
　　“你这是流氓行为！”
　　“你说啥都中，我听着舒服。”郑清芸欲哭无泪，欲拔不能。
　　“杨保龙，咱俩不合适！”
　　“没试你咋知道合不合适？”
　　“你流氓！”郑清芸出手打一口黄色的保龙。杨保龙抓住郑清芸的双手使劲扯进怀里，一张嘴像鸡啄米似的钳住郑清芸的嘴巴不放，郑清芸被软化了乖乖成了保龙的俘虏，可他告诉保龙，她上学时家里穷是男朋友家供她上的学，男友说过她不同意可以，必须把三年的学费连本带利还给他。保龙问多少，郑清芸说：四万。保龙一下子呆了。
　　
　　保龙妈听保龙说完差点蹦起来：“四万？就是四千咱家也没有！”
　　“娘，你要不答应我就一辈子不娶！”保龙威胁他妈。
　　“你还别吓唬我！你就是把我剥皮扒骨卖了也没有四万块钱给你娶媳妇！你爹这两年压根儿没挣到钱你也知道，不是遇到这事就是碰到那事，红白喜事，日常买卖哪一样都得花销。你哥还没见面，你倒先把家底折腾净了，到时候你兄弟俩拿啥盖房修家？”保龙妈有自己的想法。
　　“那哥啥时候能娶来媳妇呀？等他娶到媳妇，清芸的孩子都能叫妈了！”
　　“要是五六千的借也好借，可这一下子四万，借都没地方借……”
　　“中！妈，我哥是你儿子我不是！我去借我一定要娶清芸！”杨保龙少年气盛，一踱脚出门去借钱。四万，到那借去？
　　杨保龙想来想去想起了景辰，硬着头皮去市里借钱。保龙在景辰家里见到枝凤，说了自己爱慕追求郑清芸的事，枝凤充满同情决定帮他。中午，保龙在枝凤家吃饭。何庆、都都见饭桌上多出一个人问是谁，枝凤就把保龙的事说给俩人听，听完故事何庆起身回屋把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放在桌上：“小阿姨，这卡里可能还有个几万的，拿去用吧！”
　　“何庆，这哪行？这是你自己的钱……”枝凤自从知道何庆的身世后特别同情他。
　　“钱是身外之物，尤其对于我来说没任何意义，能帮助别人，这钱花的有价值！”何庆的大方令保龙惊叹又感激。枝凤拿起卡对保龙说：“下午我陪你到镇上银行取。”
　　保龙点点头对这家人充满了感激。
　　杨保龙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的西方婚礼，还特地把景辰一家请回来。
　　这让杨发财很不舒服。杨保龙不管，他认为谁能让他结婚谁就是再生父母，对他恩德义广。保龙妈、杨丙业对景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杨发财深忧的想：杨景辰慢慢将他的仇恨团体一一瓦解，他想在景辰身上讨回一甲死的旧帐恐怕比登天还难！
　　看着保龙结婚，何庆的心也有些波动，二十二岁的他也有了结婚的念头，但他明白他不过是上帝选中试验病毒的试验品，来人世走一遭只是为了让自己开阔眼界，想成为普通人，娶妻生子承欢膝下是一个神话。又能见何庆，晶晶久盼的春心又一次激荡。她寸步不离何庆自告奋勇做他的冒牌导游，为他讲述农村人的婚礼婚庆的常识理短，她越是激情飞扬的讲述，何庆越觉得心头的念想愈加强烈。
　　署假时，何庆、都都回大杨庄和杨孬团聚。俩个孩子的回来慰籍了杨孬多年来的孤独和感伤。何庆回村也是为了和晶晶见面。
　　俩个人一起到村中的水塘玩，晶晶会像泥鳅一样在水塘中为何庆表演水中巴蕾，展示自己不凡的游泳技巧。坐在岸上只能当观众的何庆很想尝试一下水中的感觉，然而虚弱的身体就像一道禁止令绑缚着手脚，让他不得不做个乖孩子。和晶晶相处的日子里除了拉手、拥抱，再没有更深的进展。只有晶晶性起时会吻何庆，何庆决不敢主动吻晶晶。大杨庄这个平凡的村子里留下了这个孩子的脚印，印证了何庆的爱情，也证实了人人平等，谁都可以拥有爱。
　　对于十六岁女儿的早恋，杨丁亮夫妇视而不见。他们得知何庆并非景辰之子而是惠食公司总裁的亲生儿子，贪财爱富的杨丁亮夫妇恨不得女儿马上成为何庆的妻子，他们好借着女儿的荣耀扬眉吐气。杨发财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可老古语说：一辈儿不管二辈儿人，他也只能靠边站。
　　呆了不到十天，何庆、都都就准备返城。农村里容易停电又没好的卫生条件。如果不是因为晶晶，何庆决不会也不愿在蚊虫肆虐的农村住这么久。晶晶真是舍不得何庆，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就仿佛要感天动地生离死别一番。
　　“何庆。”晶晶眼里闪出情意难舍的泪花。
　　“晶晶，开学你到我们学校去读书吧！那样咱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何庆越来越离不开晶晶了，晶晶破涕为笑点点头。
　　
　　“上市里去读书？你还想飞国外去呢？就你那点烂成绩还想去市里读书！趁早别去丢人！”杨丁亮一提到花钱就来火。晶晶委屈极了抽抽噎噎哭起来。
　　“晶晶，上市里得花多少钱呢？”晶晶妈也不赞成女儿的想法。“你不是和杨何庆好吗？你让他帮你一准能成。”她打起何庆的主意。
　　“妈，你们都是守财奴！抱着钱睡觉，钱能叫你们爹还是能叫你们娘！”晶晶顶撞父母。杨丁亮火了想打晶晶被妻子拦住，说：“晶晶，你和杨何庆好的事我跟你爸可是没插手，你得知点好赖！你去市里不就是想和他能天天见面？既然两个人都有这种想法，那也不能光让一方投资吧？再说，他杨何庆是个有钱的主，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和你爸老百姓一个，有啥办法让你去市里？”晶晶妈说的头头是道。
　　晶晶想想也是，不再开口求爸妈，她打算去找何庆帮忙。
　　
　　蒲倩云终于说服自己回来和儿子相见。下了飞机走出来时，杨景辰早已在侯机室等候。四十多岁的蒲倩云看上去依然雍容华贵、端庄清秀。景辰走上前微笑着同蒲倩云握手。
　　“蒲总还是和以前一样，气质卓越、风韵不减当年！”景辰不知那来的俗套，竟让自己也站在逢迎拍马的丑列上来。蒲倩云迷人的笑靥里露出几分惊讶：“景辰什么时候也俗到这份上了？”话里的挖苦自然而然地流露。景辰苦笑无耐：“人要是不媚俗简直太难了！和那一帮溜须拍马的人接触了短短几天，我居然也染上了这个臭毛病！蒲总见笑了！”
　　蒲倩云环视了一下周围，很是失落：“何庆，他……”
　　“蒲总，何庆他今天有点不舒服没来接您。”景辰隐瞒，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何庆这件事。
　　“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他的谅解？”蒲倩云极其伤情。
　　“孩子嘛，看问题总是很单一，我们慢慢做他的工作，他是个好孩子会想通的。”景辰嘴上这么说心里没把握，何庆有时也很任性。
　　“好了，送我回家吧！”
　　蒲倩云的别墅很豪华，且在郊外，非常安静！以前鲁子帆和何庆呆过一段时间，后来鲁子帆陪她去了国外，何庆不愿住在这里便和景辰住在一起，从此这里就成了无人区。蒲倩云回来几次却不敢住进去，她怕那种熟悉的味道勾起自己内心良心的疼痛。这次她居然心血来潮，让杨景辰陪她回到别墅。屋里一无所有，有的是空荡的凄凉！
　　“这里有过太多的恨、太多的卑鄙、太多的丑陋；然而这里也贮藏着很多的快乐：何庆刚会走路时，刚会牙牙学语时，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多年来我一直不敢回到这里，是我怕他会撩起我心中最脆弱、最惶恐的东西！现在，我想回来，回来找寻一下我丢失的亲情……”蒲倩云动情地目光摩挲着屋里的一切，当她走进何庆的卧室里，看到墙上还依然挂着何庆胖乎乎的百天像时，温馨的回忆切碎了一个做母亲的心，儿子小时的机灵、可爱是她人生最美的回忆。
　　蒲倩云擦干眼泪，用哀求的语气说：“景辰，把何庆还给我吧！”
　　杨景辰的心当下就冰冻成块，一时无语回应。蒲倩云回过头望着面有难色的景辰，伤心落泪：“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换不回失去的亲情，何庆已经没有多久的生命了，我想在他还能开口喊我一声妈时，享受一个真正做母亲的幸福！”
　　“蒲总，我会好好开导开导他，何庆是个好孩子！他会想通的！”景辰应允心里却在打鼓，人家亲妈来了你这个保姆爸爸也该让位了。
　　
　　“何庆，陪爸到外面走走。”景辰把正在看电视的何庆叫到户外。
　　在社区里的花园小路上，父子俩肩并肩走着。走了一段路，何庆开口了：“爸，您有话单独跟我说。”何庆的聪明是与生俱来了。景辰重重的点头：“何庆，蒲阿姨想让你陪她吃顿饭。”
　　何庆的脸顿时沉下来，垂下头不出声。
　　“何庆，父母有时也有父母的难处，你是个孩子这些感受一时很难体会，但当你真正了解父母、成为父母时你就会明白：有时不是你不想做就一定不会做某种事。爸知道，何庆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你一定会谅解蒲阿姨，用心接受她？”杨景辰开导儿子。
　　何庆一直很想念妈妈，不明白的是当妈妈提出要见他时，他居然会莫名的生出一股仇恨。何庆抬头质问景辰：“既然给了我生命，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真正的人生？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摧残我？爸，我连正常的恋爱，正常的结婚都办不到，这些是一对父母应该给儿子的吗？”
　　景辰耐心的继续开导：“何庆，爸知道他们在你的记忆里留下了狞狰丑陋的嘴脸，可是他们是你父母，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有血缘的人！”
　　何庆摇头：“爸，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是你，是鲁叔叔！不是他们！他们是我人生的恶梦！是破坏我幸福生活的刽子手！”何庆情绪激动，用手捂着胸口潸然泪下，这么多年来，他不幸，但从没掉过眼泪，内心的伤口被景辰博大的父爱一点点化疗。今天是何庆十几年来最灰暗、最刻骨的日子，只为了蒲倩云的不请自来。
　　“爸，这么多年我知道我拖累您了，我知道我让你很操劳！如果你觉得我是个累赘，不想要我了，那您就去告诉她：您和我解除父子关系，把我还给她！”何庆不容景辰再说，掉头愤然离去。
　　景辰陷入了为难之中，这时候他只能打电话让鲁子帆来开导他，也只有他的话何庆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