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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第二节 摸着石头过河,走社会主义道路,这里有阶

作品名称:水沟滩洼的风雨声      作者:介非      发布时间:2012-12-25 01:41:03      字数:4607

  几个月以来,水沟滩洼生产互助合作组在红脸大叔的领导下,各项工作有头有序,有声有色。特别是他的管理模式非常新颖独特,世世代代前所未有,没有听谁说过、也没有谁说见过。红脸叔他们将十九户入股参加互助组的农户土地面积532亩、牛羊牲畜72只、农行农具若干件,全部评议折价,让山杏用帐簿本本登记起来,作为互助组的家底(后来叫固定资产),实行统一管理、统一调度、统一使用。红脸大叔解释说这就是苏联老大哥的“社会主义农庄式”的集体所有制。对于集中起来的土地,做了统一规划,什么地块种麦子,什么地块种谷子,什么地块种饲草,种多少,种几撂子,轮茬换秧等等的具体操作,都由互助组领导班子反复讨论,“因地制宜”地做出决定。搞农业种庄稼,是一项非常复杂细致的工程,那会儿他们虽然不懂什么是“科学种地”那玩意,但是他们却知道这里面最讲究的就是个技术、经验。对于四十一个劳动力,也做了“因人制宜”的明确分工。年龄大一点的让他们做技术参谋当顾问兼做饲养员、牧养员的岗位;小脚女人、大肚子怀娃婆娘只做间苗、锄地、拔草的工作;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则是主要的流动劳动力,哪里需要派哪里。分工细致明确,人人有事做,人人有岗位,按照岗位定工分,多劳多得,按劳、按股分配粮食、物资、现金。这样一来,大家都说比以前独门独户那样子八头子都顾不过来的“单干”强多了,操的心少了,费的事少了,费的劲小了,真叫“幸福”呢!秋收时节,互助组的501亩庄稼打下了257石的产量,户均13石3斗,平均每户分得油料八斗二升,分得现金88快6毛,比较他们去年累死累活一年的收成多出了三成还多一点。这样的优越性和好处,着实让那些单干户们嫉妒眼热。估算起来,单干户中数狗剩家的收成最好。狗剩家的50亩地,父子媳妇5个顶挡劳力,起鸡叫,睡半夜地费劲扎了,才打下了15石不到的粮食,15口人每个人还不到一石呢,也只是一个勉强的“自给自足”局势,哪有人家互助组哪样的大踏步发展?
  狗剩爸当初不愿意入股互助组的原因是,他怕自己地多、地肥、劳力壮、家畜叮当、农具结实,入股进去自己吃亏。心里也憋着一股子劲儿,要和互助组比一比实力,争一争刚强!他给自己的家人说:“过日子要靠自己,自己睡觉自己翻身。搭伙求财那样的事情靠不住!也不自由,人多嘴杂的,还不是全由着他们几个头儿说了算,哪来的公道?他们那些人贫穷日子过怕了,喂是胡折腾呢!别跟他们哪些穷棒子乱跑!”眼下事实摆在眼前,自己还在纳闷生气,不成想,自己的二儿子狗剩跑进窑里:“爸,咱们入股参加互助组算了,咱家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路,这都冬天腊月了还要挖牛粪、垫牲口圈、铡草,忙来忙去的,还是没有弄过人家互助组......”
  “不行!再过两天,给你娶了媳妇,又添一个劳力,十六口人的大家庭,六个劳力,只要大家都勤苦出力气,那么些地呢,还怕没有好收成?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县委在水沟滩洼自然村成立了全县第一个生产互助组,组织翻身农民走社会主义的集体化道路的成功试点经验在全县八个区、三十个乡全面推广开来。正值大过年的正月时分,每天都有各区、各乡、各村的干部们来这里参观、学习、取经。为了迎接各地来这地儿参观学习的考察团,宣传党在农村实行土地改革的大好革命形势,县秦腔剧团专门来这里下乡搭台唱老戏,村子农会、互助组也组织社火队,载歌载舞扭秧歌,比起往年的过年更加热闹非凡。
  正月二十三的这一天,村子又驻进了一大帮子的脱产干部工作组,召开了村民大会,表扬肯定了以前水沟滩洼的成绩,又宣读了县委农村工作部的红头文件,实行更进一步的农村体制改革:过去的区、乡直接更名为人民公社,下设生产合作社、生产合作组。要求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精神的水沟滩洼自然村带头率先在互助组的基础上成立高级生产合作社,动员村子里所有的农户一户不漏地要全部参加到合作社集体劳动组织中,要当成一项政治任务去坚决执行和完成。这次组织动员工作不是怎么十分顺利,非常被动。那些单干户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忧心忡忡而又心怀不满,没有一个在会议上发言表态的,没有一个自愿报名参加合作社组织的。除了党员干部,只有那些年轻小伙子倒是特别的拥护和积极。就连狗剩也在大会上表态:“我们家之前没有积极参加互助组,当了落后分子,关键是我爸这个人思想守旧,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动员他保证参加高级合作社。”
  回家吃饭的时侯,媳妇素珍端过来饭盘子,黄米干饭炖洋芋。狗剩赶紧恭恭敬敬地给父亲守业端一碗并递上筷子,刚想给父亲做工作动员自己家入合作社的事情,没有料到父亲板着面孔,将饭碗墩在炕头边上,冲他大破口一通大骂:
  “好你个吃内扒外的狗日的,还有脸回家吃饭?你给我滚!到你的‘农业社’吃去!”
  狗剩知道父亲的脾气倔强,毕恭毕敬地笑着说:“爸,你咋就看不清当前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啥?全国农民都走了社会主义的阳关大道呢,你一个人能阻挡得了?老脑筋、老思想!”
  “社会主义是个啥?穿红鞋、绿鞋?男的、女的?你见过?刚刚娶了媳妇就翅膀硬了?这个家是我当掌柜还是你当着?反了?都由了你了?”父亲更加气愤,两眼圆睁,脱下了鞋子就要抽打狗剩。一看,事情不妙,狗剩端着米饭碗拔腿就跑。
  “啪!”父亲的一只鞋子飞了过来,砸在了门框上......
  这个时候,狗剩的父亲简直就是气急败坏,两眼冒火,七窍生烟,将狗剩媳妇端过来的饭盘子连汤带水一下子抛出了窑门槛,砸在了院当中。他追出来指着鼻子瞪着眼睛地骂老婆、骂儿子、骂媳子,老实木讷的大儿子牛蛋还被父亲抽了两个耳光子,哭叫起来:“狗剩人家是积极分子,早就嚷嚷要参加农业社的,你管教不下他,与我啥事?”
  父亲又冲着正在收拾饭菜盘子、同时劝说拉架的二儿媳妇素珍:“都给我滚你妈的屄!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想分家另过了?想气死我老汉不成?”
  素珍感觉冤枉,一气之下回了白草渠的娘家。
  
  狗剩一天都没有敢回家,下午开会时分,哥哥牛蛋给他偷偷蓐了一个蒸馍:“为你上午在大会上表态入社的事情,爸生了大气,家里的气也淘大了!今天你在会上再不敢胡乱表态说话了!听上了没有?”
  “爸开会来不来?”狗剩问哥哥。
  “不知道!一天都没有再见他的面呢。”牛蛋伸长了脖子,满会场搜寻着父亲的身影。
  守业这次没有见来前来参加会议。他“秦州歹”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过日子、种庄稼、为人处事情总会在肚子里面琢磨上三天三夜几百回,前后左右地比划,斤斤地计较,分分、厘厘、毫毫地掐算,唯恐自己吃了亏。是个非常精明、非常吝啬自私的那种人。举一个他的例子:民国二十八年,他们创业、守业兄弟俩决定分家。为了一块银元,一分地的地皮,为了一脚宽的交界,为了一棵枣树,一把铁锨这样的鸡毛蒜皮琐碎事情,他给一母同胞的哥哥创业跳崖奔井、上吊喝烟油子,寻死觅活。后来他还恬不知耻、死皮赖脸地请家们、邀亲戚为自己评理情、说公道,方圆所有能说会道的人都为他们说和家务,经过了三百五十九次的协商,通过了三百五十八次的调解,折腾了三百五十七次的是非口舌,都没有摆平他们的是非。最后他又告到国民党的县衙,邹介民县长是个比较铁面无私的官员,见不得他这样的胡搅蛮缠、死狗烂瓦片,命令手下衙役重重地烤打了他三百六十个大板子,然后做了强行了断!这个时候他才善罢甘休。从此,人们送他一个“秦州歹”的绰号,说:“‘秦州歹’,舍命不舍财!”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中午的午饭他也没有得吃,骂骂咧咧地满村子串门去了。“秦州歹”他并没有闲着,他去找了村子里的凤歧、汉三、昌荣、国泰几个和自己门当户对的“自给自足”户,和他们密谋策划起来:“昌荣哥啊,这世事咋就不对劲了?革命现在咋就会革到了我们这些人的头上了?我们大家可要顶住了!你们也想想,咱们几个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一没有化分人家地主的土地财产,二没有顾用长工短工,也没有剥削过那个穷人,凭什么也要我们的土地归公?凭什么眼睁睁地就让那些穷棒子起来沾我们的光,占我们的便宜,啃我们的肋骨?没有天理了?”
  饭后正在抽着水烟的昌荣吹灭金针杆儿上的火苗,摆摆手势,示意“秦州歹”:“小声说话,可别让人家工作组的同志听见!”
  “我看这样子,这阵子吃中午饭的功夫,村子人少,你干脆悄悄去把凤歧、汉三、还有国泰他们全部叫过来,咱们商量商量,再看咋办!”昌荣扒在“秦州歹”的耳门上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
  “我这就去!你老哥在家等着。”因为自己的想法与昌荣不谋而合,十分来劲,“秦州歹”唯唯诺诺地照办着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自给自足”户的老汉们坐在昌荣的窑炕上,装着“掀牛九花花”的样子,你一言,他一语地讨论了起来。最后他们共同起订立了“死活都不入社”的攻守同盟。为了保密,昌荣让“秦州歹”去关顶了自家的大门。
  临走散会的时候,凤歧问:“这事情,总得有个出头人吧?”
  昌荣说:“就‘秦州歹’呗,他胆儿大,脸皮厚,死猪不怕开水烫,挨彻了县长老爷的大板子,他肯定有背头的!”
  汉三摇摇头:“对是对着呢,他是块老牛肉不假,但是他的二小子狗剩可是个积极分子呢!”
  国泰随声附和道:“这个你兄弟就别管了,小腿还能扭过大腿?儿子还敢不听老子的话?”他们的小会还非常热烈呢......
  
  村民大会召开都将近一个钟头了,红脸叔清点人数,发现就缺他们几个“单干户”的家长,随即指派昌荣的儿子拾娃赶紧回家叫他爸快些来会场参加会议。拾娃回到家里,发现自己家的大门从里面紧紧地顶锁着,便从后院的矮墙上翻将进去,便发现父亲他们几个在搞对抗革命运动的地下活动——开“地下秘密黑会”,感觉纳闷新鲜,扒在窗户偷偷地听,想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这样几个老汉他们的“攻守同盟”计划、目的、分工等等秘密就这样泄露了。
  拾娃咳嗽两声:“爸,你们把门顶了都聚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啥呢?还不快些?工作组喊你们参加大会呢!”
  昌荣大声说:“给你红脸叔说,我肚子疼,去不得!”
  又听得见“秦州歹”补了一句:
  “这些半斤八两的二杆子娃娃就是球事辨不来,倒积极的不行!”
  憋着一肚子闷气的拾娃,感觉到十分扫兴,便又无精打采地返回了大会会场。
  没有叫来开会的人,红脸叔有些着急窝火:“咋了,拾娃,你爸咋还不来开会呢?”
  “我爸说他肚子疼,不得里来!”拾娃耷拉着脑袋低声回答。
  “咋球事情,严重的农民意识,简直就是一盘散沙!有病哪也应该提前打招呼啊!”红脸叔非常生气的嘟囔着。
  工作组的一个同志喊问狗剩:“你的爸呢?他怎么也没有来开会?”
  狗剩说自己因为在上午的大会上发言表态加入合作社的事情,惹怒了父亲,中午被父亲打着赶出了家门,到现在连饭都没有给吃呢,还不知道家里的具体情况。他又喊哥哥,让牛蛋去找父亲。
  “别找了!你的那个‘秦州歹’爸,现在正在我的家里呢,和我的糊涂爸他们几个落后分子在一起呢!他们几个企图单干到底的老汉正在开着黑会呢!”
  心里憋着一肚子窝囊气的拾娃一五一十地就将自己看见、听见他们准备对抗合作化运动的攻守同盟情况向红脸叔、工作组、村民大会作了如实地汇报......
  工作组的同志在听完了拾娃的汇报后,严肃地讲:“农民同志们,合作化运动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新生事物,在这场革命运动中,必然存在着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两个阶级的斗争,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路线、两种思想的斗争。今天村子居然有人蠢蠢欲动,和无产阶级、和社会主义较量!这可是全国解放以后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新特点!......”
  
  这个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的新情况情况又马上反映到了人民公社、县委。一场轰轰烈烈的三反五反、紧接着反右倾机会主义的政治运动在水沟滩洼农村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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