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困兽
作品名称:泠雪长歌 作者:余陵词客 发布时间:2012-12-23 13:06:49 字数:4687
楚湘申何人?只生卒不详而已。不过当地人言他大概是三十一岁,或者二十九岁。不过这已不再重要,据称他自己愿意活在三十一岁,这大抵是个政治因素,可能是他的生日是曼克前任执政官的忌日相当。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巳时出生,而医生却判定为子时。
不过这些似乎并未给他带来好运。那副曲骨子中惭露的永远的悲怆之色始终笼罩在那张印得铁青的面孔,似乎是他生来的色泽,却永远保持这份永恒。好像无视于整个世界,的确他高度近视的双目间的的确确存在一个误区,不过他认为是无关紧要的。总要说几声给自己,才算上一些奖励。他几乎没有交际,更不用来谈那些无用的应酬,假若有的话,没错,会花掉他一半的工资,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对于工资,他向来缄口不语,也并非保守,比起将军大人来自己实在渺小,以至于无地而入了。上帝赐予他一张几近于畸形的面目,不过这些他也认为无关,但他向来不照镜子,也不大愿意接纳那些高官。他只知道自己,即使有一个机会,像是伺窥的猎犬在黑夜中支棱着尖短的耳,放出幽青色的光芒,无论什么人,成为强者,就必须沉默。
他不愿接受那些无聊的采访,并非腼腆,相反,恰恰是他的光荣。他很荣幸可以抵御流言者的攻击,批评家的谩骂,八卦小报的追杀,以及狗仔队的“丰功伟绩”,亏了那张固若金汤的面孔,才得以在这个文字的乱世中幸存。他有时甚至庆幸自己的处境,有人谩骂,有人奉承,有人唾弃,有人讴歌,几乎每一种形式都在他的身上走过几场皮影。他常一个人得意地瞻仰着自己,拈着那几根小胡子在风中摇曳。他欣赏这样的境界,楚探长向来认为,这是真人的至圣境界,并尤其赞扬那些孤军战斗的家伙。
至于楚先生的父亲是一位高明的工厂主,而这家伙竟做了探长,似乎并不合乎常理。工厂还明文规定由他的弟弟继承,不过假使了解他父亲底细的话,便不难解释了,见鬼!他父亲曾远洋万里在德国据说学习一门新兴的经济,唤为,新兴产业合法化剥削经济学,便令人耳目一新。似乎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北美洲。
有一个家伙在里面总比没有可靠得多。
即使如此,他那英伟的父亲,也终于在一个事故中开始了他一生最后一次远航。那天不过是一位工人盗走了两根螺钉,三个螺母而已。
“见鬼,那台机器发生了短路。”后来,他看到了火光。
他总有什么办法来向上级讨好,他的上级似乎更会来讨好,以至于未待长官来提拔便调走了一个上级,每次他都会哀悼老长官。他经常这样,见了谁都好像苦大仇深似的,唯独有长官可以解救。这些就像是他的一种疾病,尤其是去过一次浔岛便是如此了。
然而这次,他确实升了,因为新的长官带来了另一个令他为之一震的消息——执政官下台了!由此日始,曼克共和国崩溃!作为曼克公国的掌权者带来了这个利国于民的计划。“没错!”他望着这枚别致的胸章,似乎更有一番风趣。他当然不明白,这是一枚少校的微饰,却只当是一个上尉。当那家伙宣读任命书时,他起初以为是读错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受拜接过。根据史上记载,曼克曾是水手大陆主陆上唯一的主人。据史资料来看:十五万年前这里便有人居住,不过虽说有些牵强,但也还是事实。这里的沉沦不只是大陆,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楚湘申战战兢兢地接过那支沙鹰,轻轻地别在腰间,小心翼翼地套上那套衣物,竟觉神清气顺,似乎还治好了多年的老寒腿。按他的说法,无论多重的病,只要一套这样的衣服,什么样的风湿治不来。总归是会治好的,他在军部领到了些油水。
二百号人马,以及三百支新款枪械,两百支鸟兹别克冲锋枪,以及一百支配备备用的德制二十四式步枪,他当然没有去接受那一百条步枪。只是悠哉地倒了,一杯红酒,与其说在品酒,不如是在感叹这片大陆广阔的地界。他的目光偶尔会聚焦在一个宛如钉子般的地方,显得格外刺目,或太阳风是黎格先生使过权利的地方。他在那行使过长达半个世纪的政权,或许是最好的征服点。不过轩平的景状似乎他并未耳闻,不过那里盛产鹰龙,翎还是有过耳闻(鹰龙翎,当地一种宝石,呈现出独到透明的青白色而著称)。
尽管水手大陆不过是迁徙者的圣士,但也存在些火药的影子!
景世明继续规划着他的行程,这却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们开了几个小会也无法解决。村长大人是决不同意世明开拓海外的,至于世明所承诺的那几箱财物,村长大人也无心聆听,关心更多的是轩平今年税收的谷子,企盼的更是稳量高产。而眼下这个执政官要远征共富,这却并不可理喻!萨勒首府的人马不过二百人而已。壮年不过百人而已。加之各处散落的游民,才不过五百人,依他见,用五十人去下海,那么边防至少要缩减一半,而真正用于生产者不过二百人而已,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总是不可行的。
忽然一个气喘非凡的冒失鬼冲入房来,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敌人二百人突破防线了。
那群疯子般的家伙竟也从关口打入了镇来。见鬼,他们怎么进来的,倾乡而战,却只召了三百支步枪。我是曼克步骑团上校楚湘申,似乎那些村人还在嘲笑着他的无知。你们只有三分钟的讨论时间,再给我答复。
哼,三分钟,上弹阔绰着哩。世明安好了弹匣,约克讨要了自己的步枪,将那支火枪弃在一边。“哥。”“二弟,不必惊慌,为兄早已得知事态的走向,按照剧情,大侠可以办到。”“不过……”云关也还不大放心,毕竟世明的预卜经常出现误区。仍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自己使用的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家伙,而对方则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款。好家伙,都疯了,老村长径直抄起了那杆闲置的火枪,陷入众人一般的沉默。伏在木栏边轻叹着。庄园亏还有一堵黏土墙,不知谁对世明低语了什么,世明又蓦地惊了一阵,我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继续布置着阵容。据称合理的阵势可以抵消枪械的不足。但即使不这样,轩平人胆大是无双于世的,并不逊于那些勇猛的土著。喂,他依旧在城下喊话,不过还是无人响应。他以为是“城中”人无闹的缘故,所以又重复了几遍。他归结了很久,终于听见了枪声,被耍了!
结结实实做了回大傻,楚湘申头上那顶并不光鲜的头盔为他抵住了几发明媚的火光。那是村长大人的杰作。楚湘申踱来走过,密切地关注着动荡的战局。事实胜于一切真理:方才的黑枪击中了二十几名炊事班的卫兵。但只有十人过世。“好!漂亮。”世明望过那排人群,这一刻才真正感到过胜利。世明方打光了一梭子弹,没错,不过只要再坚守上三个时辰,这里会一个人也剩不下了。密集的枪弹使得他们抬不起头来,有个家伙仍旧扬起了那张旗帜,也终于在西风下倒下。这时楚上校的身后响起了一个阴森的声音,“让开!”否则我引爆C4!
廖欲先冲进了萨勒。
方才,地人通报说C4少了一个。
“让开!”他怒吼着狮哮,“朋友,希望您冷静一些,少尉先生。楚湘申引导什么,想想你的国家。”
“我没有国籍,这家伙。来吧,我在等待。”楚湘申未免退了几步。
我只有六秒的时间,他将食指,缓缓按下了引爆。
“趴下!”“回来!”
借着那阵得天独厚的骚动,他退回了“城中”。
不过一个计算器而已,他抛下“C4”。“三弟。”“欢迎回来。”这是……约克也正纳罕,当然,他们并不注重这些。见鬼,又上了个套来,楚湘申暗自惊诧着,一个计算器,换取了短暂的平静。
这样的胜利,不是战斗,进攻。
世明方才抬起头,仰望了那片凝重的天空,我们根本无法还击,怎么办?见到那些家伙了么?墙还很坚固。我宁愿它开个洞。什么,世明才下令,在墙上开几个洞,接着几支捅黑枪的部队伺窥着那些虫!“开!”几名机枪手应声落台,“乱!”几百位初学者竟也乱枪打死老班长。
这是我牺牲的第三个炊事班长了。楚湘申心痛不已,但还击效果却收效甚微,伤亡太抵相当。要不了多久,会被反冲的,他便在附近安插了这个营垒。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也莫过于在乱坟岗赏景,领略天地人杰,还听说有助于共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无论是生前冤窄的仇家,入了这儿,也便都和谐得很,世明也终于找到了和谐的所在地。只有绝对的事,才有可能绝对的和谐,譬如诸多之事;小贩漏税,司机肇事,或者入党后便有不法反动分子出现在您家门前宣扬退党。
“要在他们在明庆拂晓时想出最合理的办法。”
“这些粮食还可以支持多久?”
“不过城只有最多三天。”
“装运物资需要多久?”“来往一天,足够了”
“明天,备一条船,将一百人送出去搬运。”
“那您怎么办?”
“城池还算坚固。三弟你,去二趟。”
“可是……”“这儿的工事,七十人已足。”
“那好。”
“你二哥护送。”“哥。”
“我至少在明日酋时抵达。”“到时再开船。”
世明送走了这些家伙们。在桌前打了个弯儿,望着萧条的一切,不免徒坐着几分悲壮。他一声闷响便瘫在软椅上。
很难确定是否还出得去这困兽的堡垒。无论如何,总要来试一试,余光残亮了半边天幕。他猛地睁开双目,瞪向了那空灵的如水般的天际,他叹笑着这些闻所未闻的事件:越狱,斗牛,于此,何叹?却正也六个而已。试问如梦之世,何寻去处,望不见那最原始的一束微光。
白昼,又这般到来,总是死的夜,悬挂在秋水的波光中明灭,投开一粒沉石。四溅震颤着一荡涟漪,也颤在他的血液。
“鸣号!”楚湘申怒吼着。
“鸣炮!”景世明嘶鸣着。
接着,也果不其然,那几个小子推来几门土炮,楚湘申似乎唯独没有考虑这一点,“好家伙”。这些鬼灵们,不要再顽抗,等等,似乎枪声少了许多,或许被炮声遮盖了。楚湘申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兔子急于寻找恶犬来决斗,两只亮得通红的双目,正恰恰证实了这一点,像是两支烧红的枪管。上校大人,援军还有多久?押上两门野战炮,只要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其实又何止六个时辰,廖先生来时早已炸断了通向这里唯一的直径桥。他们绕道跑路,至少十个时辰。
没过多久,他们才发觉,土炮的效果微乎其微,甚至百炮才见七八敌军伏尸。不过还是使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军队的核心正是士气,不过,这家伙并不大担心,更令我恐惧的是他们的公伤费。
这些,估计上峰会做出一定的表示。楚湘申整顿着他的部署,还是来打算西面打开一个缺口,“手雷,”伴随着西墙那一声惊叫,三颗高爆雷轰鸣开来。过不了多久,这里会是一个门户。
至底能不能修补。
理论上是可以的。
师傅……需要多久,一个工人模样的家伙问道,“至少一刻钟。”“不可能。太长了”
西线分布着不到三十名士兵,东西线间,只有一堵矮墙。
别谈理论了,大师傅,“开火,”“坚决抵抗。”
“到底是来了!”工人们也补了缺儿。
“子弹能打进来!”泥瓦匠却换过三拔。
“的确,子弹早已不多了。他们拔出匕首。”“为荣誉的抵抗而抵抗!”相信我们的勇士没有人愿意离开!“谁离开?”当然没有人,东线已被牵制了,余下到五十人中,已有二十人打光了手里所有的子弹,八个人的枪出现了故障,但我们依旧是在战场,如果我们不投降,那就战斗。
他们打出着响亮的名号,但没有人离开。尽管他们不断地塞上黏土。不过依旧会被打开。他们几乎放弃了整面墙壁,将最后一发手雷埋在了土地。“怎么不响?”“什么?”“忘拉开了!“这蠢货!”那个愚笨的爆破手,“无可言喻”他们按紧了双刀,“为了抵抗而生存!”那几位义士扑向了那堵墙面。掷回了那颗手雷。“漂亮!”“糟!”竟是过了半个时辰才爆开!
敌军拥进了这儿。
“争取时间!”
“同志们!”西线的义士咆哮开来,那铮弦乐音响彻着荒原,我们已经尽力了。他们拔出了梭镖,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重要,约有两个排的兵力冲入了里面。
这一个半时辰,他们加高了这堵墙线。
楚湘申似乎早已看到了曝光,欣赏着冲破西线的长烟。眯起眼,举起那支优雅的高脚杯,却饮上了一杯白干。“安抚这些家伙们。”他们三十人的优价,的确,他们扒下了一百具尸体。
“冲线!
楚湘申一跃拥入了东线,不过他并未找到什么.
世明从后门撤开了。稍作追击,也不可能达到了!
他们是骑兵。
世明策马飞弛,且行三二时辰,到得渡口。
“世明!
“怎么?”以为我死了么?他补充了一句。
得意地扬开帆,二百五十人,足够那条不大的小船。
推开地图,
“现在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