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连载】月到梧桐上023

　　王爷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不觉得她很像你吗？”
　　“她怎么会像我，我什么时候像她那样了。”陶喜娟生气地说道：“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成什么了。”
　　王爷说道：“我是觉得她很有股子冲劲，和你当年为了理想抛家舍业义无反顾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人能成大器，实在令人钦佩。”
　　“说什么呢，要是碰上坏人这孩子就毁了。”陶喜娟忧虑起来，“她才十七岁呀。”
　　“你放心，坏人见到她都得撒丫子，你没见到吗，十七岁的孩子乳房就那么大，现在的孩子可比你早熟多了，”王爷使劲地咽了口唾沫，眼里放出异样的光来。“她准是跑到高导那去了，在机会面前她们可都是精子。”王爷“忽”地站起身来，犹如迷失方向的一条饿狼不安的在屋里来回转着身子，双拳紧握，嘴里猛地喷出一口浓烈的烟气，“我不是说过吗，机会每三秒在眼前闪一次。”
　　“什么机会呀，高导还是好人吗？十足的坏蛋！”陶喜娟猛地撩开衣襟，露出一对白皙的奶子，恨恨地说道：“你没看见吗，我这里现在还疼呢。”
　　“不仅是坏蛋，而且还是奴才呢！”王爷眼里流出鄙夷的眼神，“我和他较过劲，他祖爷爷是专门给我们家倒夜壶的奴才，天天就跟哈巴狗似的弯着腰走路，你没看他现在那个驼背的样子吗，那就是遗传基因的铁证，现在天变了，他觉得自己振臂一呼屁股帘子都生风，狗屁，在我面前，他永远都是孙子是奴才，永远都得比我矮半截。逮个机会你问问他，我打个喷嚏他是不是得感冒？没有老子当初一句话，他岂能有今天！”
　　“你这么看不起他，还和他那么好干什么？”陶喜娟不乐意了。
　　“他妈的，风水轮流转，老子没办法才和他相互利用的。”王爷的情绪突然间亢奋了，十分性急地把陶喜娟刚刚掩上的衣襟又拉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进手去，胡乱地在双乳间摸索着，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的名气可比我大多了，随便招呼一下就能来钱，我就是挣他随便招呼的钱，他搞艺术是百分百的精子，搞钱就是傻子，智商低着呢。”
　　“你又不在他跟前，怎么搞他的钱？”陶喜娟不解地问道。她伸手就按住了王爷的手“温柔点嘛，都把人家弄疼了。”
　　“天机不可泄漏。”王爷神秘地笑了笑，“我想你了，走，进屋去。”说完，他把陶喜娟从沙发上抱起来，神经兮兮地说道：“难怪高导见着你就迈不动步，说你不是21岁都没人信。”
　　“我想知道。”陶喜娟双手勾着王爷的脖子撒娇道：“你告诉我嘛。”
　　“十年之后就告诉你。”王爷哈哈大笑着把陶喜娟抱进了卧室。
　　
　　三十二
　　“姐姐快来呀，这里有好多呢。”闻倩发出兴奋的尖叫声。她跪在刚刚推出来的炉灰边，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耙子，身后堆起了一座小山，“快过来吧，这里的煤核个大。”
　　闻慧闻声跑了过来，她一把拉起挥汗如雨的闻倩，从她手中夺过耙子，说道：“二妹别拣了，袋子都满了，没地方装了。”
　　闻倩极不情愿向四周瞅了瞅，三个塑编袋子已经被闻慧系好了口，她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泪，哭道：“姐姐，我都拣这么多了，咋办呀。”
　　闻慧往四周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没有看到能装煤核的东西，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好说道：“不要了，明天再拣。”
　　“我要，我要。”闻倩灵机一动，弯下腰，抓起煤核就往口袋里装，“装兜里，兜里还能装呢。”
　　闻静也跑了过来，姐妹三人把闻倩拣好的煤核装进口袋里，闻倩瞅着地上剩余的煤核，不无遗憾地说道：“还有呢。”
　　“哈哈哈，”闻静突然大笑起来，“姐姐你看，二姐都成花脸了。”
　　“还说我呢，你也是。”闻倩也哈哈大笑起来，“姐姐也是。”
　　姐妹三人面面相觑，你瞅我，我看你，禁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笑声掠过了夕阳的余晖，压过了山边。
　　笑过了一阵后，闻慧便催促妹妹们回家，三人一人背一只袋子，吃力地往回赶。“咔嚓”一声，闻静摔到了，塑编袋炸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煤核散落一地，她“哇”的一声哭起来：“姐姐，我背不动了。”
　　闻慧放下肩上的袋子，转过身扶起哭咧咧的闻静，拍打了几下她身上的土，又检查了她的胳膊和腿，见她胳膊肘已经流出了血，便心疼的掉下了眼泪。说道：“你别背了，姐姐背。”说完，蹲下身子就开始拾掇起散落在地上的煤核。
　　“姐姐，我也背不动了。”前边传来闻倩的喊声，“咱们还得上桥呢，背不动了。”
　　“桥上有人，我让他们帮忙。”闻慧迅速朝桥上跑去，爬上旋梯，她喘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便怯生生向前面那两个人走去。
　　那两个人是王爷和陶喜娟。
　　王爷刚刚把陶喜娟打了一通。打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陶喜娟屡次犯规，竟然不把他的话当成圣旨，偷着去看孩子。那时，陶喜娟实在忍耐不住思女的心结，趁着王爷在屋里睡觉的空挡，跑出去见孩子。但她没想到，闻海生早已搬里了那个家，孩子没见到，却被赶来的王爷抓了个现行。王爷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他不能让任何人坏了他的规矩，陶喜娟也不会例外。打完以后，他严厉地训斥道：“你以为就你有孩子吗，舍不得儿女情长就别出来做大事，跟你说多少回了，舍得舍得，先舍后得，还不明白吗？”
　　陶喜娟痛哭流涕了，她哭诉道：“天下有不想孩子的娘吗，慧慧都该上学了，倩倩和静静也都六岁了，她们现在啥样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她们的娘啊。”
　　王爷满脸怒气，他上午把来要钱的儿子打了一顿。儿子都12岁了，张口闭嘴就要钱，连爸爸都不叫，还居然喊他“嘿”。他指了指桥下汹涌的河水，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再想不开就跳下去洗洗脑子，别以为长个漂亮脸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实话和你说，三条腿的蛤蟆咱们找不到，但大闺女可有的是。”
　　陶喜娟愕然了，她饱尝了王爷的拳脚，却没想到王爷现在说话一次比一次狠毒，还没等她再搭腔，身后就传来脆弱的声音。
　　“阿姨，帮帮忙行吗？”闻慧站在他们身后怯生生地问道。
　　“干啥？”陶喜娟没回头，却没好气地甩过一句话来。
　　“求求您，帮我们把煤核抬上来好吗？”闻慧说话的声音变小了。陶喜娟甩过来的那句话，使闻慧鼓足不了勇气。
　　“哪来的野孩子呀，都脏死人了。”陶喜娟转过身来了，她借助路灯只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身体，一对大眼睛和一付雪白的牙齿。闻慧的脸是黑色的，上面抹着横七竖八的道道。“滚一边去，脏死人了。”陶喜娟匆匆忙忙地拥着王爷，快步朝前走了。
　　闻慧看见了，也听见了，那个面容，那个声音，简直就和妈妈一模一样。她低声喊了一声：“妈妈”，便朝前紧追几步，又停住了脚。那个女人和男人钻进了路边的汽车，走了。闻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窝打着旋，她迟疑着，注视着汽车远走的方向，“妈妈、妈妈。”她低声地喊着，“我是慧慧啊。”
　　闻慧闷闷不乐地回到妹妹身边，任凭闻倩和闻静怎样发问，她就是不说话。
　　“姐姐你哭了，为什么哭，她们打你了吗？姐姐别怕，有我们俩呢，我们帮你打他！”闻倩把手叉在腰间说道。
　　闻慧一屁股坐在塑编袋子上，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你们知道什么呀，知道什么呀。”
　　“二姐说的对，咱们是三个人，能打过他们，爸爸来了，就把他们扔到桥下去。”闻静走过来，她掰开闻慧捂着脸的手，然后帮姐姐擦拭着泪水。
　　“我有办法了，咱们两个人抬一袋，留下一个人看堆。”闻倩说着，就弯腰抱起袋子来，“小妹你看着。”
　　姐仨个儿很快就把袋子搬到桥上去了，她们气喘吁吁地靠着桥栏杆，脸上极为兴奋。闻倩问道：“姐姐，你说爸爸蒸馒头能挣到钱吗？”
　　“能挣，爸爸说了，挣了钱就供你们俩上学，上最好的学校。”闻慧说道。
　　“咱们以后不跟爸爸要馒头吃了，其实发糕也挺好吃的。”闻静说，“咱们回家就帮爸爸洗芥菜。”
　　“咱们拣煤核就能省下好多钱，省下钱就能过生日，昨天萌萌她爸就给她过生日了，买那么大一块蛋糕，真好看。”闻倩一边比划着，一边羡慕地说道：“过生日多好啊，都能吃蛋糕，姐姐你说，咱们怎么不过生日呀，咱们没有生日吗？”
　　“小孩子不过生日，你们不懂。”闻慧说道。
　　“那为什么萌萌还要过生日？”闻倩问道。
　　“她也不懂呗。”闻静接过话茬。
　　“你们长大都干啥，说说。”闻慧岔开了话头。
　　“我当科学家。”
　　“我当解放军。”
　　“我还想当妈妈。”
　　“我当爸爸，爸爸好，姐姐你呢？”
　　“我不知道。“
　　“妈妈，妈妈，姐姐我要妈妈。”闻倩忽然大哭起来，“姐姐我要妈妈，萌萌有妈妈，咱们咋就没有啊。”她使劲地掐着闻慧的手，哭着喊着。
　　闻慧忍着疼痛，把哭成一团的小姐俩揽进怀里，豆粒大的泪珠扑籁籁滚下来，“我就当你们的妈妈，我就当你们的妈妈。”
　　“我不要你当妈妈，我不要你当妈妈。”闻倩站起身来，挥舞小手左右开弓，打了闻慧两个嘴巴，“我就要妈妈，我就要妈妈。”打完，就一头扎进闻慧的怀里，哭喊着“妈妈在哪呀，妈妈在哪里呀。”
　　闻慧紧紧搂着两个妹妹，她的脸火辣辣的疼，那个女人是妈妈吗，她不敢肯定，自己刚才喊妈妈了，但人家没答应，肯定不是。她扶起妹妹，站起身来，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说道：“别哭了，爸爸还在家等咱们呢，咱们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