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复活与死亡

　　老教授摆了摆手：“术有专攻，我对你的那些事真的很感兴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我看着这个老学究，还真是个特例，印象中的教授都是一副古板的脸，两个眼镜片，他却一样也沾不上。
　　“如果能顺利解决了这件事，我请你到我家里住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很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现在先回单位，这里将会有场你理解不了的变故，很危险，这也是我要小舞走的原因。”
　　“你怕我老头子给你添麻烦吗？我到过西藏，科考过珠穆朗玛峰，去过新疆的魔鬼城，我这身板健朗着呢？”他拍打着胸部。
　　我没多说什么，和他说了我下一步的打算，他听着给着我建议，我头一次觉得，商量行事也有很大的好处。
　　今天是玉真子被盗后的三十五天，也就是五七，子夜时分正是妖僧转变的时刻，这个时辰他最软弱，我说道这里，老教授明白了我的计划，他说考古队留下一些少量的炸药，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小舞忽然兴奋起来：“老爷爷，炸药你交给我包你不后悔，可惜我的枪上交了，要是有枪……”她止住了话头。
　　定好计划后，个人明确了自己的行动就分工准备了起来。
　　下午村里的人都回来了，巩三等人热情得围了上来，小舞开始询问谁家有枪，在靠山的地方，农村多少都有些自制的火药枪，她很快就找来了把一尺来长的短枪，还是双筒的。她捣鼓了半天，试着放了两连发，又开始校正起瞄准器来，忙得不亦乐乎，我被她多重的性格搞懵了，还真是女人多变啊。
　　晚上，村子内都熄了灯，子时刚到。我们几人开始行动，我和哑巴下了地宫，老教授和小舞两人在洞口拉着我编的困尸网，以防妖僧逃离，为此小舞在分工的时候还老大不乐意。
　　地宫内开了灯，显得还是那么阴森森的，所有的雕塑摆着千古不变的怪异造型，横眉竖目，凶神恶煞。
　　来到石龟前，刚除去了五行阵，脚下便传来强烈的晃动，阴森森的笑声猛然响了起来，伸手到石龟的嘴内，摸到了机关，顺转两圈半，又开始反转，铮铮声中石龟身上出现了个四方孔，一道红影呼的串了出来，哑巴手里的短刀迎着红影就刺了过去，我大喊小心，忙出剑相助，哑巴的刀子陷进了红影，连同手也陷了进去，红影在七星剑下带着哑巴飘来飘去，我抓住哑巴肩头往后拉回，哑巴却痛苦地哼了声，手像被黏住了一样，带动着我也跑了几步。
　　随着那红影展开步伐，我使尽浑身解数，仍然砍不到它，却苦得哑巴在那雕塑上撞来撞去。没了声响。
　　止住脚步，我伸手入腰，摸出了白鼯石塞到哑巴手中，那红影忽然幻出人形，踢开哑巴的身子，只见白鼯石中窜出一只鼠影，呲牙飞向光头，两个幻影在神像上空飘来飘去，邪僧很惧怕白鼯石倒出乎我的意料，看它们激烈地撕咬着，我忙扶起哑巴，他嘴角流着血，费力地喘着气。
　　忽然听到几声吱吱惨叫，鼯鼠的影子飞回了哑巴手中，那妖僧也如影随形地闪到了哑巴面前，我幻剑为影，想将哑巴和我护起来，却听到身后噗的一声，有鲜血飞溅了我一脸，那阴森森的笑声飘进了石龟，哑巴胸口插着他的那把短剑，痛苦地挣扎着。
　　
　　惊慌失措的我大喊着：“哑巴！哑巴！”忙出指快速地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见他已无力地垂下了头，软软的没有了一丝力气，身子不住地抖着。
　　抬起他的头放在我的胳膊上，短刀正插在心脏，血流还在不断地涌出，我胡乱地摸出瓶子，抖着手打开了救命丹，送到他嘴前，他却牙关紧咬，紧闭着双目，呼气开始不顺畅起来。
　　我摇着他的头：“哑巴，你会没事的，你要挺住，快，张开嘴，吃了药就没事了。”哑巴仍然紧咬着牙关，头开始向一边歪去，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扭曲，“哑巴，哑巴……”我近乎疯狂地大喊着，摇着。
　　小舞和老教授在上面焦急地问着：“怎么了，哑巴怎么了？”得不到我的回答，小舞快速地下了地宫，来到我的身边，一看哑巴就惊呼了起来。“快帮忙，掰开他的嘴！”小舞慌忙搭手，掰开哑巴的嘴，我将半瓶丹药倒进了他的嘴内：“水，快水！”我看着哑巴无力吐下，忙喊着。小舞跑到洞口处向老教授又喊道：“水，矿泉水！”老教授快速地跑了过去，不一会扔下来一瓶水。
　　小舞来到我跟前刚打开瓶子就听见石龟内又传来哈哈哈哈的阴森笑声，她手一抖，瓶子掉在了脚下，打开瓶盖的水快速地流着，我一手兜起，倒进了哑巴的嘴里，哑巴这时已经没有了气息，我愈发焦急，面对死亡，总是这么无力，我扶正哑巴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泪珠掉在了他的脸上：“哑巴，哑巴，坚持住，你会没事的！”我嘶哑着声音一次次地喊着，老教授也下来了，他探了探哑巴的鼻息，摇了摇头，拍打了两下我的肩膀。
　　石龟打开的背上，探出了一颗光秃秃的丑陋脑袋来，那上面如同爬满了无数蛆虫不停地蠕动着，令人恶心反胃，那脑袋和正在探看的老教授来了个面对面，开始狞峥的裂开了嘴巴，嘴巴不合比例地放大着，大过了那颗秃脑袋，从内面散发出腐臭的气息，老教授惊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挪动着，“呯，呯”两声枪响，无数的散沙和铁珠飞进了那个嘴巴，嘴巴裂开无数个碎豁，然后缩小，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嘶吼着滑进了石龟内，小舞抖着手将土枪挎在肩头，冲上去拉起老教授，只见他面色苍白，惊恐的表情仍然挂在脸上。两人快速地退到我的身边。
　　“困尸网，用困尸网盖住石龟！”我喊道。
　　小舞快速地跑过去从洞口拉下困尸网，和老教授两人扯着盖在了石龟上，内面的秃头又升了上来，两人看到那恶心的头颅开始乱喊乱叫，我正待放下哑巴过去帮忙，却听到哑巴嘤咛一声张开了嘴巴，我对两人喊道：“压紧四角，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
　　低头去看哑巴，只见他无力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我。
　　“你会没事的，会好的，相信我，哑巴。”我发现我的泪珠又落在了哑巴的脸上。哑巴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意。我伸手在他的额头轻抚，随手摘掉了他那顶从不离头的大帽子，却看到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散落在我的臂弯。
　　我没有惊奇，而她的话却让我无比震惊。
　　“你知道我是女身？咳，呼……我，我不是有意的……那年我十五岁，是你收留了我，我们的年龄都差不多……大……可你……却……却比大人还大，他们都喊你老人，我……”她急剧地咳了起来，牵动着伤口开始流着鲜血。我压住她的嘴巴：“不要说话，你会没事的。”
　　那边却传来小舞和老教授的声声惊喊和尖叫，加上邪僧撞在困尸网上闪出电焊弧光般的亮和腐臭的烧焦尸体气息，地宫内一时像个炼狱，小舞和老教授被一次次带到半空，然后呯呯地摔在地上。两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摔晕死过去。
　　“不说我怕没机会了。”哑巴费力地握紧了我的手，眼角滑落一丝泪水，“我一直以为我是不死之身，没想到我却……我是隐簇后裔，可能你不知道……我们隐簇……”
　　“我知道。”我压着他的嘴巴，“你们不能开口，你的阴阳眼不是天生，是你们的簇人故意给贵簇开通的，你是簇长的长女对吧。哑巴点了点头，我继续压着她的嘴，“你要流落人间，你本是不死的，可你却跟了我，每天都在玩命。”
　　哑巴挣开我的手开口说：“我想更强大，不是寄生在平常人家……每一次当人们发现我还是那么年轻时，我就要离开，要避开所有熟悉的人，开始孤独，开始自己生活，愿意收留的人太少……”
　　哑巴终于闭起了眼睛，滑落在脸颊的泪水也消失了，她嘴角牵起，露出个好看的笑意，没了气息。“哑巴！哑巴！”我拼命地摇着他的脑袋。
　　“呜，呜……”
　　转过头去只见老教授被摔晕在一旁，小舞扯着困尸网的一角，闭着眼向那露出了半截身体的邪僧身体扑打着，每一次都发出刺眼的光，让人双目瞬间失明。
　　我背起哑巴快步将她放到了地宫口，翻身来到小舞跟前。
　　挥起七星剑狠命砍向邪僧，只见它嘴巴内喷出一道火焰向我烧来，我急忙跃开，火烧燃了困尸网。
　　“小舞闪开！”我脚踩缩地术，绕着它快速地转了起来，同时出剑狠刺，将它卡在石龟中间的身子刺出好多孔，那里面流出来的不是血液不是腥臭的尸水，流出的却是尸蛆，每刺一剑，都有无数的尸蛆不断地涌出，仿佛取之不尽，我顺手兜起剩下的困尸网当头罩了下去，七星剑狠拍在那秃脑袋上，一声惨嚎伴着强光，它缩回了石龟。
　　小舞匆忙地拉开昏迷的教授，恐惧地看着那潮涌般的尸蛆，苍白着脸，嘴里焦急地喊着：“走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