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哭啼的佛塔

　　　　　　　　　　　　 9哭啼的佛塔
顺着宁州往北，一条婉转的幽谷延伸而去，一条道路伴着溪流伏在平坦的谷底，谷底时宽时窄，我和哑巴驱车顺路而入，两旁宽旷处整出了一块块的方田连在一起如同画家的神作，碧绿丛生，河水清澈见底，穿过一个个转弯，出现了一片拱棚，白色的塑料长龙一条条，一道道的密密麻麻，路旁一块牌子上写着“襄洛川黄金瓜示范基地”，路旁一溜的黄金瓜展示买卖区，瓜农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脸，哑巴看着那黄灿灿的瓜果吞着口水，我睁开假息的双目，看着他那难得的狼狈吩咐停了车，哑巴欢快的下车奔那黄金瓜摊去了，不一会就拎了一大袋回来，迫不及待的掰开一个，一股浓郁的香甜味充满了车内，他递给我一个后就开口咬去，我笑着摇头“先把仔瓤甩掉啊”哑巴噘着入口的瓜摇头比划“这样才香甜”还要我试试，我忽然觉的一身的轻松，下了车放眼看着这美丽的地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几天的劳累一扫而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一辆红色的比亚迪迎面而来停在我的车前，车内一个戴眼镜的时髦女郎打开了车窗的玻璃，微笑着看着我并没有按下喇叭，哑巴发动了车子往显得窄小的路旁边回了车，女孩收回目光开车离去，我看着那笑意若有所思。
哑巴来到我的身旁，看着我拿着瓜一副思索的样子笑了，然后比划到“神也动凡心了？”
我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在溪水内洗了把脸，哑巴捧起一把水，孩子似的喝了点，然后开始大把大把的捧起洒了出，我忽然觉得哑巴跟在我身边是个错误，整天的和那些东西打交道，生死一线，遭了多少罪，他长相清秀帅气，除了不会说话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等忙完这回该给他找个对象了。
头顶的太阳很远很远，天上的云很淡，一声雄鸡的高鸣将陶醉的我唤回了现实，紧接着两只三只…….公鸡的叫声此落彼起，在山谷内悠悠长远，拉起衣袖时针指向了三点，正是农村人进午饭的时间，转身招呼哑巴，两人上车又朝目的地驶去，我闭上双目开始休息。
那双眼睛，带着墨镜的女人的眼睛又闯进了我的脑海，眼镜后面那双美妙的双眸，没有好奇，没有友好没有敌意，有种熟悉的味道，比亚迪那妖艳的红色在这一片浓绿的色彩中是那么的醒目，女郎那时尚的气质和这淳朴的村民们形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我忽然想起，比这两样更令我留心的是那道很烈的佛光，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我很好奇那是什么物件可以发出如此美的佛光，美了车子美了女郎，美了它所笼罩范围内的所有物品，如同形幻，车子不是转动而是飘逸。
“一个与佛有缘的女子”我喃喃自语，哑巴转过头一脸的轻蔑笑意和嘲弄，我收回思绪呵斥他“专心开车，不是你想的那么猥琐，真该罚你背五百遍清心经。”哑巴脸上一僵，急忙转过头去目不斜视的开起车来，嘴巴却掩饰不住的两边翘起。
一座塔出现在视线内，哑巴朝我努努嘴示意我看去，一座苍老的土塔高高的矗立在几座山下谷地的中央，它雄伟而又苍凉，在它的脚下是一片片的房子，一条泊油路斜斜向山上伸去，一株株古树历尽沧桑依然挺拔着，枝叶茂盛，白色的栏杆将它们围起，车子开近了，文物保护的牌子醒目的挂在栏杆上。
一行人列队站在街道口，我和哑巴停好车子，两个四十来岁的人走了过来，我打开车门，他们看清是我，然后朝后面一挥手，那些人便热烈的迎了上来，当头的两人激动的拉住我的手“我们等了多时了，你可算来了神老人”另一个说“午饭预备好多时了，咱们边吃边谈”我点点头。
站在原地向那塔望去，塔顶出现了残损，身上一片沧桑，引起我很多很多的记忆，努力的寻找着那些角落里的片段。襄洛城，如今你已不复存在，当年的繁华，当年的盛世已被岁月洗礼，不见了踪影，只有你还在。我依稀的看到了当年的三清观，那里住着一僧一道，两个人相互展开各自的传道授经，三清观内香火旺盛……..
“走吧老人，吃过饭再来看。”一个人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自我介绍到“我是巩老三，你叫我巩三吧”说着来到了一家饭馆，店老板老远笑着迎了上来，想伸手却有些拘束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我伸出了手和他握了握，他满脸的激动弯着身子在前面带路，一个精干的女人很大方的伸出了手“我娘家和你是一个地方的，早就听说了你一直没机会见面，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这个是我男人，这几天你就当我这里是家。”她说着指指店老板。我笑着说“打扰了。”男人有些紧张的瞪了女人一眼，朝我憨笑着转身去厨房催菜，女人和一个服务员很利落的收拾了一翻整齐的饭桌倒上了茶水。
“巩三是吧，那天你说这个塔最近被犯罪团伙炸了，详细的说说怎么回事？”饭桌上我开口问道。
“前几天有帮人在大白天放了炸药，炸开了佛塔底下的地宫，把内面的镇塔之宝偷走了，现在每晚都能听到哭啼声从塔内传出来，我们很害怕，公安部门已经介入了，他们找来了专家对地宫做了详细的了解，专家们对这种怪异的现象也做不出合理的解释，这已经几天了，哭声一天比一天悲惨，动静也越来越大，村子内散养的猪原先在街道上跑来跑去，最近却缩在圈内赶都赶不出，很多家禽都出现了反常，老人们说这是不祥之兆。”
另一个人接着说“这个塔祖辈们有个传说，玉皇大帝有一次派两个仙女下凡寻找东西，两个仙女奉旨驾云一路行来。路过这里时，看见山清水秀景色如画，不禁生了凡念，在这里住了一夜。玉皇知道后颇为恼怒，一气之下将两仙女赶出天庭，谪到凡间受苦。二仙女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后受诏回宫，临行前的夜里想来想去，总该为湘乐川留点什么，于是姐妹二人打赌一人建塔一人做鞋为村里做点事。她们一个很早的纳完了一万双鞋底，看到天色还早她决定戏弄一下建塔的仙女，她学了两声鸡叫，另一个仙女以为天亮了，就匆忙的在塔顶盖上了砖瓦，于是便成了今天人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塔顶没成。”
我微微一笑，很美的传说，却也勾起了我的记忆，那年，应该是由元至正十二年（距今差不多700年）的地震造成的塔顶损坏，时至今日看来人们已不记得，却只相信传说。
“你们知道那个镇塔之宝是什么吗？”我收回思绪问几人。

几人摇头都说不知道，我想想也是，历尽近千年的岁月，恐怕有的也只是那些像仙女建塔的说法了。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香火旺盛的年代，三清观内那个被割掉舌头的小和尚，那个举止飘逸的云游道士，还有我……..
三清观坐落在古襄洛城北角，观内一个老僧，一个服侍他的小和尚，香火旺盛。
忽一日，村内开始丢失年轻妇女，村民们无处寻觅。
我和道士那年刚认识，他历尽艰辛找到了我，目的只是为了早日得道。
我带着他历经了很多很多争斗场面，两人彼此学到了对方的思想，行为，以及道行，我们相聚甚欢，亦师亦友，那天道士告诉我，襄洛城内发生了失踪事件，他决定去三清观内探探。
于是他认识了被割掉舌头的小和尚，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小和尚的师傅在送子观音佛像前的地上开了翻板，当年轻貌美的新婚女子上香求子的时候，老和尚就开动机关，将女子翻在暗室，他为保住秘密，割了小和尚的舌头，道士带着小和尚告到了官府，在官兵进入三清观时，老和尚已经上吊自缢，人们将他的尸体愤怒的投入了火堆，然而大火烧了三天却见红光冲天，他的尸体反而有活过来的迹象，道士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想将他除去，一场恶斗持续了三天三夜，道士拖着奄奄一息身躯被抬到了我跟前，他告诉我老和尚将在七七四十九天后重生，我微笑着告诉他，那是一种民间邪术，说是重生其实只是行尸走肉，每天要吸附很重的阴气，不能在白天出行，所有有日光的地方都是他的禁地，这七七四十九日内，没个七都是他要逃过生死轮回的劫，每过一个七日他就强大一次，六七开始活动自如，七七之内要毁掉七个妇女，消失的妇女就可以证明他在修炼这个邪术。
我和道士算定日子在四七那晚，带上了最恨他的小和尚，我们开始斗法，一夜的恶斗中他被我们封入了法斗，
为彻底的镇压他，百姓们请来了工匠半个月的时间修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地宫，内面仿了地狱的建造，他们穷其所想雕刻出了所有可以镇压恶鬼的佛像，造出了油锅，我和道士将他迁到地宫，却发现仍然不能撤了法斗，道士建议造座七层佛塔，用佛法镇压背叛佛教的和尚。
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塔建成了，我和道士扯掉法斗。人们欢呼连天，将地宫封在了尘土下，三清观又开始了往日的香火旺盛，小和尚做上了观内的主持，他用心修佛，我们三人成了莫逆之交。
可在人们欢庆还没结束的时候，塔底的地宫开始不平静了，人们在晚上都能听到哭啼的声音，那声音将村内所有家禽哭的颤颤巍巍，走路腿软，鸡不打鸣，一时怨气冲天，日光暗淡，人们开始恐惧，我和道士连夜商讨，道士说在他的祖师爷那里有件法宝，玉真子，那是个很小很小的玉雕物件，是祖师爷的开山法宝，可以镇压所有的邪恶，我怂恿他去讨回，道士为难的告诉我，祖师爷云游四海，仙踪飘渺，想见他只有一种方法可以一试，然后他在襄洛城外最高最高的山上摆上了香案，他匍匐在地拜了三天，拿回了玉真子，我们重开了地宫，将那物件摆了进去，哭声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