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来自马家村的生意

　　1来自马家村的生意
　　看着面前那长长的队队伍，他们安静的站着，表情是那么的神圣，我在期盼的目光中，坐在了他们心目中神的地位，一张普通的椅子，一张普通的工作台，面前站着的就是我的“病人”
　　我是他们心目中的神，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铭，人们称我沈先生，后来变成了神先生。因为我的职责就是驱邪，另外我还有家医院，专治精神错乱，尤其是那些离奇失常的精神病患者。
　　跟医院不同的是我的这些顾客比较杂，他们不一定都是得病才来的，有很多都是问事的，譬如丢了东西，譬如家里总是不顺，譬如今年的一些计划会不会带来更好的收入。
　　一如往常的送走一个个的“病人”，直至最后，进来的这个老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颤惟着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神老人，救救我的村子”
　　我虽然无数次的要求，这样的重礼不要施，可老一辈的人总这样，我知道那是他们对心目中神的敬畏。
　　“村子的不幸啊”老人旁边的年轻人陪他一起跪着，伸手扶在他的腋窝下“侄子在部队当了三年兵，结了婚又走了，今年回来探亲却，哎！”长叹一声。我看着他苍老的脸：“起来说吧”示意年轻人拉他起来。
　　老人固执的跪着继续说了起来“侄媳妇最近身体不好，侄子回来她很高兴，挣扎着忙前忙后，我那个畜生侄子，他……”两行浑浊的老泪流了出来，悲咽的道出不愿重提的事“他说侄媳妇不干净，因为每晚都能听到有人敲门，还有男子叫侄媳妇的名字，我以为两人吵吵架也就算了，谁知道，他打着不解恨还…….还拿?头把媳妇挖了……挖了六?头啊，天啊……作孽啊，作孽啊………”老人终于悲愤过度晕了过去，我掐了他的仁中使他再次清醒，让人给他倒了杯水,吩咐年轻人把他扶到沙发上躺着。
　　年轻人接着老人的话；“我哥他肯定是撞邪了，他不是凶残的人，好歹也当了几年的兵受过很好的教育，出事后看着嫂子鲜血淋漓的身子他清醒了，哭着哭着就疯了，人现在还在牢里，我们办了嫂子的丧事，可……可现在她不安分了，老人们都说她凶了，每晚都能在村子内听到她哭啼嚎啕，家家的门会被踹的砰砰响，有人还在白天看到她坐在坟头，村子的人们都不敢出门了，你救救我们吧”年轻人说着又跪下了，老人也挣扎起身，将衣服内三层外三层的解开，拿出一个红布包放在我桌前的篮子内，篮子内都是来问事看病的人放的，多少的面值都有，除了钱还有鸡蛋或者他们认为有孝心的东西。
　　我问了地址让老人先回了家。我要安置一下，对这样的事我很清楚，能在白天还看到她已不是一般的凶了，我要准备东西。
　　每一次都没有一定的把握，这次也不例外，可这就是我的职责。
　　
　　马家村只有百十来口人，处在一条不规则的t字形的沟畔，人们居住的地方从沟畔到塬上都有，就像个三层的楼房，底层的是窑洞，二层的有窑洞套瓦房，三层是新建的砖混结构，有平房有两层的。整体如同一个建筑历史的展馆，你可以看到几个世纪的不同风格，进入村子的唯一道路是顺着t字的勾开始的，转弯处你可以看到三百多米深的沟底，绿树葱郁，羊肠小道遍布在崖涧，洪水冲出的洞口悬在半空，如同想吞嘱猎物的怪嘴。
　　由村长和几个年轻后生组成的队伍正在村口焦急的望着，我吩咐哑巴弃车步行。老村长正是那天来的老人，他几步走来“你老人家可来了，村子的人们都快急坏了，我们快走吧”吩咐侄子接哑巴手中的袋子，哑巴摇头拒绝。这是我给他的规矩，我所用的东西不许人动。
　　哑巴天生阴阳眼，是十岁时我收留的。家人早已谢世，对我的话从不逆违。
　　“现在什么情况？”（对于他们的称谓“老人家”我不做解释，这跟年龄无关。）
　　“妇女和孩子都住进了祠堂……年轻的负责地里活，还有巡逻的……狗这几天狂吠，整个村子人心惶惶……现在吃水都要几个人同时去挑……家里的家禽都没人敢去喂，饿的全乱叫。夜里也没得安宁。有胆小的都投亲靠友去了，就留下些老人和劳力”村长有些杂乱的，整理着话语说着。
　　哑巴突然出手，将老人推向旁边，老人一脸惊慌，我看了他一眼“没事你继续”我知道哑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就像交通，有人迎面走来，你会本能的让路，但是你看不见就会撞上）哑巴的眼睛是天生的。老人惶恐的看了一眼哑巴，有紧跟我两步“我没说错话的，小师傅肯定是误会了，白天我们还敢结伴出来，再晚一会就黑天了，她会哭的人头皮发麻，我们集体住也是图方便，能够有个照应”
　　这条土路不怎么宽，约有两三米，一旁是两米高的埂，上面是庄稼地，油菜花的臭味弥漫着整个村子，另一边就是沟，崖畔以八十度倾斜到底，到处是野蒿和杏花，白花花一片中带着血淋淋的红点，没有绿叶。
　　我看着远处的建筑，整个村子面南而居，没有忙碌的身影，不见炊烟，傍晚的它笼罩在落日的苍凉中，一条黑影狂奔而来，哑巴两步赶在我面前，村长看清来的东西后，对我点头“阿旺来了，是十大的土狗，很有灵性的，能听懂话”（笔者注释，十大，是排行第十的叔叔的意思）他大喊着“阿旺，回去告诉十大去，说神老人来了”那黑狗看着哑巴，呜呜叫着，村长有催到“快去快去，十大都等了一天了”黑狗低头呜呜了两声，对哑巴又看了两眼转身飞奔而去。
　　村子就在眼前，太阳也落山了，一个精神奕奕的白发老人和一条黑狗站在路中央，三月的天还是有些冷的，老头身上衣服有些单薄，眼睛却发出聪亮的光，对我抱拳“老人家来了啊，麻烦你了”说完又指着村长等人“一帮胆小鬼，我说全体把那坟给挖了，烧了棺木，管它怎么凶，就不信拿它没办法了，就是没人敢”老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我对他的胆子另眼相看。哑巴一脸的诧异，他给这个老头雷蒙了，没看出来这老头还这么火爆啊，你以为那是尸变啊，还放火烧烤呢，搞不好全体都的完了。
　　村长郁闷的低头，担心我生气，忙解释到“我十大就是这样，年纪大了还像个孩子，你别生气”我摇头“先进村吧，我要看看情况”
　　“对，十大，咱们快请神老人进村吧”
　　穿过几家紧锁的院落，十来分钟来到崖边的一所老建筑中，高挺的门楼，太咸丛生的小瓦上长着些开玫红花的植物，两边龙雕的漏水。两根五十公分粗的实木柱上雕刻着对联，一尺高的门槛上，两扇涂了无数次油漆的木门被打开，进到院子看见一道石屏竖在正中，一副八仙的图栩栩如生，看得出是后画的。
　　石屏后面有小孩的追逐，有女人的咒骂声，大殿有雕塑，是马家人在唐朝时的一位高员，职位应该是武将，因为雕像人物手执大刀，花脸长须，怒目而视，威风凛凛，身上衣袍鲜艳，供桌前的香台上，烟雾缭绕，两旁也有数尊雕像。哑巴上了柱香，磕头而拜。我拱手打了招呼，就出了正殿，两厢有十余间房屋，统一的木雕门，内面是分男女而住的村民。村长带我到一间空屋，要我休息。我摇头告诉他“我就守在大殿，今晚我可能要动手，吩咐下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出屋半步”
　　回到正殿，我吩咐哑巴打开包袱，拿出笔墨，在黄表上画了几道符，让他拿给村长，每间房屋都贴了，不能遗漏。
　　被称为十大的老头走了进来，给祖先上了香有来到我跟前，俯首要拜，我出手拦住，他作揖到：“马新社这娃当兵回来就出事了，他的妻子王氏生于庚茂年已酉月茂子日，二十岁嫁到我村，为人很好，从不和人争吵，家里老人也照顾的很好，平时不和三姑六婆拉闲，前些时间新社回来后就说王氏养人，弄出了这事，下葬的那天就一直在下大雨，那雨下的就跟倒下来的似的，请来的阴阳说没生育的女人不适进祖坟，在沟畔出划了穴地，匆匆葬了。事后还没过头七就出事了，又找来来了那阴阳，他一个晚上没出村子，第二天找到他时发现他是从崖畔摔下去的，冰冷的没一丝气息。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时，有人说他是被她害死的，就是新社的媳妇。要我们赶紧离开。这都有家有舍的怎么说离开就离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