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游莉雅，眷署以归

　　当一天的忙碌结束之后，尚责终于得暇可以胡思乱想。可他一想就又想起了惠梅。为此他一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受不了这样的思念之痛。
　　这成了他的一种常态。每每入夜的时候，在四周的灯光都关闭的时候，在嘈杂的喧嚣终于归于一片久违的宁静中的时候，在他再也不被外界打扰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的空间，没有任何人来干预自己的思想，因而他得以肆无忌惮地胡思乱想，而这个时侯牢牢占据着他头脑的就只有惠梅，再不会有别的女生了。
　　现在他的心里头很乱，他确定自己是爱上了她了。可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又立马变得犹豫，接着便是自责，然后又似乎是惊诧自己对她的思念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是爱情，或许那只是异性之间朦胧甜美的一种好感罢了。还有，或许人家根本对自己就没有什么感觉，到头来落了个自己的一厢情愿，岂不是里外不是人？尴尬不用说，关键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弄不好又会给她平淡但是充实的生活带来影响，这可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而且没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要是这样，自己的一厢情愿就更加使不得了。
　　一向行事果断的尚责就这样在自己的爱情面前摇摆不定，给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点罢了。
　　“哥，既然你这么想小梅姐，干嘛不去找她呢。真爱是见不得优柔寡断的。”力行见尚责如此犹豫难决，真想好好骂他一顿让他变得坚定。
　　“可是，我……”
　　“到现在你还在这可是，再可是，你连说‘可是’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呀，哥？”
　　“我，我去！”尚责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跟你一块去吧，也好帮你搭把手。”
　　“好，好啊。”
　　莉雅跟大半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样的古朴简约的餐厅布局，一样的典雅庄重的古筝琴韵，一样的礼貌热情的侍者服务……餐厅的一切如今看来还是这么的亲切，就好像是童年时常玩耍的地方一样。
　　乔麦见到他们的时候，讶异不已。他没想过他们还能够再次见面，而且是如此之快。见到他们，乔麦神色总很不自然。他们的到来又让他想起了曾经将他们解雇的事情，又让他觉得很内疚。不过，力行倒还是很热情，只是尚责却是沉默寡言了。
　　“乔经理，见到我们惊讶吧？”力行在刚进餐厅就向乔麦打了个招呼。
　　“惊讶，这是自然的了，只是你们是要……”乔麦赶紧放下了手头上的活。
　　“当然不是回来当服务员的了，”力行呵呵一笑，“小梅姐在吗？”
　　“惠梅，这……”乔麦突然又语塞了，眉头紧锁着，不自觉地又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怎么，乔经理，出什么事了吗？”尚责突然神经紧绷了起来，他害怕自己真像力行所说的那样成为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的人。
　　“你们走后没多久她就辞职了。她说心里一直在想一个人，让她无法认真工作，具体的我也没好问……”
　　一下子，天旋地转了。
　　尚责就在那一刻，泪水抑制不住哗啦啦地到处跑。他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拼命捶打着自己，要不是自己优柔寡断，要不是自己懦弱无能，惠梅也不会走。现在一切都晚了，他的伤心欲绝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不知道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惠梅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的出现，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而这一切本来都可以避免的，只是因为自己像个懦夫一样的无能，一味地逃避，才直接导致了今天的凄苦。
　　他又开始呜咽了，没有了之前的豪气，没有了之前的理性，没有了之前的振奋。他现在有的，只是守护一颗破损的心消极地哭泣。
　　“力行，我们回去吧。”尚责看扫了一眼莉雅，眼睛还是红肿的。
　　“走？”力行最见不得他在感情面前一遇挫折就选择退缩的窝囊样，“你要真觉得愧对了她，你就该去找她，而不是把头缩回你的乌龟壳。你难道就不能勇敢一点吗，难道就不能拿出你在面对人生时的那种哪怕只是一点的斗志吗？你现在这样，无论对哪个姑娘，那都是一个祸害，难道你还能给他们幸福的爱情吗！”
　　醒了，也觉悟了。对于尚责而言，力行的这一顿骂，将他对爱情的执著与勇气给酣畅淋漓地骂了出来。
　　可是清醒了又能如何呢？惠梅早已离开这座城市了，去了哪，乔麦也不知道。即便是他有天地一般宽广的决心，可是找到她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尚责又开始绝望了。
　　“去找她吧，哥。”
　　可是去哪找呢？
　　“算了吧，有缘自然就会再见面的。”尚责终还是放弃了。
　　“哥，缘分是必要的，可你一味地将它归结为天命的作用，自己却不去努力争取，给你天大的缘分那也是浪费。你还自认为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可是现在的这些事，你……算了，我说不动你，你爱躲在被窝里哭你就哭吧，那也是你自找的，一点也不值得人同情。”力行气呼呼地走了，把尚责丢在了莉雅。他多么希望他能彻底的觉醒，追回自己的美好爱情啊。
　　餐厅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那熟悉的壁画，那熟悉的音乐，那熟悉的灯饰……一切的一切让尚责对惠梅的思念愈来愈深。他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内心有一团火焰在熊熊地灼烧，他的心灵是如此的疼痛难忍。他必须要找回惠梅，不管最终能否找到，但起码俯仰无愧了。
　　他闭上眼睛，想了很多。他想过，他睁开眼的那一刻想到的地点就是他第一个要去找的。
　　睁眼，一闪而过，南芜车站。他来不及多想了，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出租车像猎豹一样地开始发狂。
　　“南芜，南芜，快点啊……”
　　到了南芜，他像个疯子一样地在各列车之间奔跑。可这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他在候车大厅里又开始颓废了。
　　他感觉自己真是可笑，漫无边际地找，无非是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还曾努力过，以后回忆起来至少不会那么的痛苦。
　　“算了算了。”他的笑里揉杂了太多的苦楚。在爱情面前，他总是习惯于轻言放弃。他怕伤害到别人，可他又何尝不是怕伤害到自己呢。
　　他又拦了一辆车，软弱的他终于选择了忘记。忘记，会让他释然的。可是，他真的忘的了吗？
　　他最终还是拉开了出租车的门，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然后赶紧钻进了车里。一路上，车子静悄悄的，迎合着这个不当宁静的时刻。尚责看着窗外，眼睛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先生，您到领贸街几号啊？”
　　“师傅，不去领贸了，您给我四处开吧。”
　　“到处开？唉，好吧。年轻人，你可别等下付不起车费啊。”
　　“放心吧，师傅，您要不信，我先给您五百，开吧。”尚责想透透气，他需要平复自己的心境。但就实质而言，他不过还是在逃避罢了。
　　车子风驰电掣着，它以为它能粉碎马路上的一切障碍，可它没想到一颗不大的钉子就让它的轮胎爆裂。车子歪斜着在马路上迅捷地舞步，只是幸亏了，人啊，没事。
　　失事的车子一下影响了整个的交通，紧跟身后的另一辆出租车刹车及时，终未酿成大祸。
　　“哥们，人没事吧。”另一位出租车司机停好了车就走了下来。
　　“没事，就胎爆掉了。”
　　尚责对这起意外的事故全然无所反应。他想怎么就不直接撞上啊。要是撞上了该有多好，就不用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
　　他呆呆的，又苦涩地笑了。
　　现在，他得等着司机叫人来把胎换掉了。他的目光在迷惘中游荡。他撇了一下头，看到了那另一辆的出租车里正端坐着一位姑娘，长发飘飘，白衣翩翩。
　　“啊，惠梅！”他突然惊叫了起来，然后兴奋地踢开了车门，朝着那一辆车疯狂地跑过去，或者说是，忘情。
　　当看到尚责向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的时候，惠梅也同样地惊住了。那一刻，她感到不可思议，感到喜出望外，她惊喜地以为那不过只是一场梦境罢了，世间怎会真有如此凑巧的事。可当尚责再一次喊了她一声之后，那一声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熟悉的声音轻轻地传入她的耳朵，她确定了，那就是尚责！而此刻自己的欢喜占了最大的比例。她赶紧推开了车门。
　　四目相聚，眼光交汇，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向对方诉说着这些日子的思念之情。
　　惠梅终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眼圈一下变得通红，然后泪水就如高山瀑布一般，不断涌下。尚责强压泪花，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也就是这一刻，尚责还是忍不住让那泉水喷涌。
　　惠梅，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