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仙灭16

　　李莫盘膝坐定，运转天心诀将自己心神归于平和后。一番手掌，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刻问罗盘。刚开始在保罗身上拿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一入手才发现这刻问罗盘分量极重，不注意下竟差点握不住。
　　罗盘只是比巴掌略大，非金非玉，非石非木。李莫看不出来是何种材料制成，但是刻在罗盘周边的花纹是跟玄玉剑上用的是同一种东西，大罗银髓。只是这些花纹，或为草木，或为山水，或为指针，或为流云。个中作用，李莫尽管有赤峰殿主人心得的基础也是参详不透。
　　李莫分出一丝神念慢慢沉浸罗盘之中，随着神念的逐渐注入李莫越发觉得奇怪。一般说来假如器具有主，那么在器具之中必然留有主人的神念。除非用神念法术抹去这股神念方可占为己有，只是一般来说主人神念与器具灵性息息相关，一旦被抹去，大多器具也就失去了效应也即是器具的灵性消失，除非是主人自行收回或者门派传承，由于功法一脉相承，方可以再行利用。否则即使主人身死，他人依然难以驾驭。
　　只是让李莫奇怪的是，在他的神念探查之下，罗盘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神念存在的迹象，莫非这罗盘里面的灵性也在时间之下消耗殆尽？很快李莫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富士山上李莫亲眼看见井羽催动刻问罗盘，若非灵性具在什么样的器具有这种功效。只是修行界下至宝器上至仙器，千千万万，保罗万象。关于器具的知识李莫只在赤峰殿主人那里学得一二，所以一时也参详不透，只有再次注入更多神念。
　　随着神念的继续注入，李莫却是越来越吃惊。初始还没发觉，现在却发现罗盘之中隐隐有股吸力存在，在自己神念越注越多的情况下这股吸力也是越来越大，最后竟控制不住，将要把自己整个的神念都要吸食进去。
　　李莫心头大惊，急忙运转天心诀。同一时间传承珠中的残叶细纹再次荡漾出清新之气，这才将这股吸力斩断。饶是如此李莫也已经满头大汗，神情疲惫不堪，心中一阵阵后怕。
　　待慢慢恢复精神，李莫不禁再一次细细的打量起刻问罗盘。整体不明材质，大罗银髓刻纹，中间留有一个小洞。除了出奇的重并无太多惊人之处，李莫暗暗叹气，再一次想起沉睡中的小黑，修行不在，可修行又如此博大精深，没人从旁指点，真是难难难啊。
　　“传闻以修道之人的血祭奠刻问罗盘，便可以通过刻问罗盘找出这个世上所想找的所有东西。”李莫想起当初保罗说的话。只是这次小心了很多，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开个口子，慢慢挤出一点血液，滴入罗盘中间的孔洞之中，随即催动真元力。
　　等了很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莫非是血液太少了，李莫暗暗道，正想在罗盘中再滴入几点血液。异象突起，诚如当初看到的一样，罗盘周围的刻纹道迹一时鲜活起来。那些繁杂似是而非的各色图案一起沿着罗盘周围流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慢慢漂浮上来，立体的呈现在罗盘四周上方。
　　同一时刻，李莫感到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涌现在自己的识海里面，一道道细线连接成一个脉络盘旋进脑中，在脉络的中间有个光点跳跃闪动，此时李莫的脑中想象的尽是保罗他们口中的金字塔，莫非那个光点闪动的就是金字塔所在？李莫想要看个清楚，发现光点却又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再次观察，光点再次远离，如此反复，光点就在那里，但总是看不真切，确定不了位置。
　　李莫知道催动刻问罗盘除了真元力外应该还有相应的法门，自己如此贸然催动，应该不会有结果。想到此节，李莫暗叹一声，切断了真元力。罗盘上面的纹迹随即隐去，罗盘也再次变回那个乌黑色不起眼模样。
　　再次来到富士山的李莫已是熟门熟路，这次甚至连隐匿符都没有用，只是在身上加了道隐匿术便大模大样的闯了进去。不像上次心中还有顾虑忐忑，此次进入这个日本所谓的圣山一派山门。李莫知道山中最强的井羽不过是意动大圆满，自然无所顾忌一路是神念大开，细细地探视起各殿来。只是此地虽然元气较外面浓郁清冽很多，但颓败之象已成。各个门殿尽管外表看起来金碧辉煌，光鲜耀眼，但这份奢华也不过是凡俗的奢华。各殿之中鲜有元气波动，显然其中并无各色法宝灵物的存在。
　　李莫暗暗叹息，可以想见当初此地的光华紫气，可如今，修行当断，白云苍狗，令人唏嘘啊。叹归叹，李莫一路走进了标有藏经阁三个大字的房间。房间里面有三四个人在阅读着纸质的破旧书籍，几个人身上微微有些元气气息，但显然连神念都没有修出玉简都不能阅读，自然也发现不了李莫的到来。
　　房间很大，甚是空旷，一排排都是书架，李莫慢慢地探查过去。这些书籍古老破旧，有纸质也有竹简龟甲，自然不会记载有催动刻问罗盘的法门，来回巡视之后，李莫并没有发现任何玉简之类，不觉有些沮丧。
　　正待出去寻找井羽慢慢逼问，忽然心中有感，被房间正面墙上的一副壁画吸引。壁画内容很简单，描述的是一轮红日，在红日照耀之下，凡人劳作，修行者修炼的和谐画面。但李莫心中有所疑惑，这壁画上得红日颜色也太过艳丽了吧，完全没有任何时间沉积的古朴，与这古色古香的藏经阁格格不入。细细用神念扫视，探查之下才发现这轮红日似乎是新上的油漆，同时墙壁似有似无的阻隔着神念。
　　李莫豁然开朗，玄玉剑出体一划，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墙上闪现一阵涟漪，接着便裂开一个口子，正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
　　墙壁里面别有洞天，洞天不大但井井有条。也是一排排的书架，但这些书架上面绝少是纸质书籍，大多是一个个的玉简，都盛放在玉盘之中，玉盘洁净明亮，但地上已然有厚厚一层灰尘，看来许久没有人来过。
　　玉简分门别类，也分丹药炼器种种，这些李莫暂时不急观看，不过也不用客气，一一收进储物戒指留待以后慢慢研究。待到走到标有功法的书架前，上面一共有三个玉盘，三个玉简。李莫沉神其中，发现这是一套冥伏诀，修炼者乃吸收阴冥气息修炼真元力，比之天心诀多有不如，但聊胜于无，李莫也收进戒指。
　　第二个戒指是对第一个冥伏诀的解析，以及种种法术的汇总，只是没有关于刻问罗盘的催动法门。李莫心中不觉有些焦躁，很快沉神第三个，终于在玉简的最后部分看到了关于刻问罗盘的记载。
　　阅读之下，即使对刻问罗盘有着种种猜测的李莫也是心花怒放，这次是捡到宝了。玉简之中介绍刻问罗盘是圣山一派某个长老偶尔得到的，即使他们也并没有明确刻问罗盘属于何种级别的法宝，但究其描述的功效来看，恐怕最少最少也是一件极品灵器，甚至是神器。
　　其中第一个功效就是寻物，以修行者血液激发刻问罗盘，在脑中投射心中所思，罗盘便会根据施法者所念推算出此物下落，除非有人刻意阻断物体信息，施法者境界越高则搜寻的范围越广，要是元祖天君来使用这刻问罗盘恐怕范围大至整个太阳系吧，李莫心中暗想。
　　第二个功效则是吸神，这点李莫自己深有体会。在玉简中有诸多此种功效的运用，李莫看着是叹为观止，催用罗盘形成吸神念场可以吸收境界高于自己修行者的神念，以此隔绝探查达到匿藏自己气息境界等等。另外还有种种妙用不一而足，一时之间李莫也无从领悟，收起玉简继续查看另外书架。
　　最后一排书架上面也是三个玉简，李莫捡起第一个，这是讲述圣山一派历史的。原来所谓圣山一派原本不过是古中国昆仑派的一个分支，当时昆仑派强大无比，门下弟子万千。有些出类拔萃的弟子便自行开枝散叶，建立种种门派，昆仑派师长也不加阻止，此种风气一开，于是开宗立派者便蜂拥而出，其中有一个便飘洋过海建立了如今日本的圣山一派。玉简中对开山祖师极尽吹捧，李莫只是微微一嗮，中国多有灵山龙脉，这位祖师飘洋建派恐怕是实力不逮，不得已如此吧，而且命名圣山本就有些自吹自擂。至于后面还有讲到此派中的所谓丰功伟绩，能人异士，李莫懒得再看。
刚把神念探进第二个玉简，李莫便禁不住心脏快速跳动。修行以来的种种淡定都消失殆尽，原来这块玉简是讲述圣物，也就是融进李莫传承珠绿色残叶的来历。
圣物的来历与刻问罗盘一样都是圣山一派偶尔到的，李莫不得不感叹这派的运气。而且圣物是圣山开派不久之后就得到的，时代已经久远的不能考究了。玉简中记载当时的圣山派开山祖师有一次在坐定修炼，但是心神总是不能平静，果然不久之后天空中就出现异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日中之时瞬时居然乌黑了下来，继而狂风怒吼，电闪雷鸣。再接着便是山移海覆，地裂河断。一时间天地元气如同滚油之中滴入了水珠，变得狂暴异常，横行肆虐。开山祖师心中恐惧，起身查看，便看到在那乌黑的天空上面有一点异常耀眼的绿色，即使是如他这样的修行者也不能正视，而所有的天地之力似乎都是围绕着那点绿色盘旋。
　　只是异象没有维持多久，一道白色的闪电击中了那点绿色，绿色碎成五瓣，四射开去。开山祖师有幸得到其中之一，便是如今的圣物绿色残叶。在绿色光点被击碎后，天地便恢复了宁静。而残叶的光辉也渐渐暗淡，甚至变得普普通通。开山祖师用尽各种方法都没有发现残叶的异常之处，渐渐的也将其忘在了脑后。
　　直到有一次开山祖师修炼之中心魔入侵，险些走火入魔。那时在绿色残叶之中涌现出一丝丝细微可查的清新气流，那股气流一进入身体全身便说不出的惬意，心神也变得空灵宁谧，种种凡尘种种因由都变得荡然无存，不知不觉就中祖师挺过了那次心魔干扰。
　　这时开山祖师才真正发现这个现在看来有些不起眼的残叶绝非凡物，从此将其列为门派圣物，代代相传。时过境迁，逐渐圣山这一派也发现了更多残叶的作用，诸如清神静气，提升修为，疗伤练身，祛除心魔等等。只是相应的也发现残叶的激发需要无穷的灵力元气，随着天地巨变，修行不再，元气干枯，残叶没有元气滋润慢慢也失去了作用，现在更多的只是当做象征性圣物传承。至于半年多前圣物自行飞离圣山，玉简中没有提起。李莫想起元祖天君在自己传承珠当中嵌合进去的仙石，想来这残叶是因为此地元气渐少自行外出寻找吧，机缘巧合之下才融合进自己传承珠的。
　　想通此节李莫心中疑惑渐少，接下来看到玉简之中另有记载，在圣山一派注意到残叶的作用之后，想起当时天地异象的时候，空中的绿色光芒是被一击分为五份，此处的只是其中之一，于是便倾尽全派之力，在世界各地寻找残叶。只是世界之大，修行门派林罗万种，圣山一派实在微小，李莫暗想，这可是破天荒自己承认弱小了。想来各个得到之人也是发现了残叶的作用无一不视为珍宝而隐藏起来，因此一直没有寻找到第二片残叶，只是后来得到刻问罗盘细查之下隐隐约约感觉其中一片被西方某一大派得到。
　　看来当时在地球上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此神物假如被收集齐全会是怎样呢？想到这里李莫的心中便忍不住剧烈的跳动，变得蠢蠢欲动。当此时，一股清新之气从传承珠流出，心中的那股热切才渐渐平息。李莫大惊，不知不觉中自己犯了修行大忌，贪欲。好在有残叶在，才将这股欲火消弭。
　　李莫收起玉简，将心神沉浸到书架的最后一片玉简中。假如说当时看到记录圣物的玉简时候李莫心中按捺不住激动的话，现在看到这块玉简却是禁不住心头一阵阵发凉。
　　玉简之中记录的只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李莫曾经跟小黑讨论过，也在赤峰殿里面看到过赤峰殿主人的记载，但都没有这里面记录的详细而且谜团重重，这便是关于地球元气干枯的缘由。
　　地球如今荒凉，但曾经地球上的修行也是繁荣昌盛至极，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更有天才绝顶人物修炼到劫灭之境，元祖天君不过也是劫灭之境。各门各派多有渡劫之人，甚至传说之中还有人羽化飞升，但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些繁华便一去不再。非是后人天资不够好，修炼不得法，而是地球上的元气渐渐消散，非但如此太阳系中各个灵石仙石产地也是元气干枯，矿石断绝，天道使然硬生生的便将整个修行界打落地上，万劫不复。
　　天地变异的现象很快引起修行界的关注和恐慌，当时地球上还有修真修魔等等各派分歧，但在这等天地剧变面前都停止了纷争。修行界当时最顶尖的几个人更是联合起来共探域外，但是结果却是一去不复回。从此修行界便在恐慌中战战兢兢，步履维艰，各门各派都是锁山封谷，企图停止元气的消散，但都不过是略尽人事，元气的消散变成不可逆的事实。最多只是减缓流逝，残喘至今罢了。
　　玉简记载期间圣山一派曾出现一个经天纬地之人，炼器手法前无古人。穷当时的全派之力，炼制出了飞星梭，可以撕裂虚空，进行星域间遨游。但是此人驱动飞星梭离去之后六十七年方得返回，回来之后便将飞星梭毁去，并将一切关于飞星梭的图纸配料尽数销毁。然后便闭关致死，一直到临终之时才说了一句“天忌英才，修行当灭”这样一句近乎偈语的话。
当时的修行界凋落恐慌，又加上地球虽然修行曾经昌盛，但比起鸿天悬臂来说多有不如，这些遗言自然不能明白。但是李莫曾经听小黑说过，元气干枯无外乎两种原因，及至看到这个玉简，看到圣山一派天才临终的那句话。李莫的心头不禁咯噔一下，莫非真有大法力者封锁虚空，隔绝元气。但是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天忌英才，谁是英才？一时间诸多疑问涌上心头，想起有如此能人在对付地球修行界，李莫禁不住也是心灰意凉，冷汗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