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施琅破台湾神州统一 祭奠国姓爷老泪纵横

　　话说阳子在酒席宴上专门触人的霉头，吓得路副将不敢再说话，吓得施琅这个三等靖海侯给自己下跪求饶，竟然毫不在意，却只对两个台湾降将林兴珠和洪朝感兴趣，又是敬酒，又是夸赞。真的很奇怪，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却说阳子道：“施将军少礼且坐，我们继续听故事，你总不会下令让林都司不再说话吧。如果你要行使将军的权利，我阳子也是个遵守朝廷法典的，绝不阻拦。”
　　施琅到了这时，还敢放个屁？道：“兄弟不敢。”他都五十岁了，却在二十岁左右的阳子面前称兄弟，可见阳子的威势他是不敢侵犯的。
　　阳子道：“林都司，你继续讲故事，我真的很爱听。”
　　阳子道：“国姓爷率领大军打到台湾的消息传到了朝廷，黄梧黄大人向朝廷献了平台五策。鳌拜那时执政，当今皇上刚刚执政，鳌拜大权独揽，见了这个策略，认为十分有理，下令沿海五省沿海三十里不允许人居住，所有船只尽行销毁。沿海千千万万百姓，无不流离失所，过不了日子。”
　　施琅开口道：“黄梧的这个计策，也忒毒了些，直到今上执政以后，阳子大人和当今皇上合力扳倒了鳌拜，禁海令方才取消。阳子大人真的是功德无穷呀！确实令人敬佩。”施琅抓住机会，赶紧拍马屁，马屁拍的还真不错，阳子暗笑。
　　林兴珠道：“鳌拜这个权奸，接着又派人去福建泉州南安县，掘了郑家的祖坟，说是要泄了郑家的风水脉气。”
　　阳子道：“鳌拜这个权奸这件事情做的却是忒过分，先帝封他满洲第一勇士‘巴图鲁’，多大的名号？四海皆知，太师丞相，八旗大将，权倾天下，却去挖人家的祖坟。一国的军队却不敢和人家国姓爷明刀明枪的干一架，真的是太无聊了。想起这些，这个权臣真的是可杀不可留，死有余辜。”
　　林兴珠道：“国姓爷围住荷兰鬼子在城里已经很久了，红毛鬼子几次突围，都给国姓爷命人打了回去。”说着话，问洪朝，“国姓爷是在十一月二十三号大总攻对吧？兄弟，你说几句，我喝酒。”说完端酒喝，吃菜。
　　洪朝也不推辞，开口道：“对，那天狂风暴雨，我军的大炮一起轰响，轰向洋鬼子的城堡，打坏了城墙一角，也打爆了几座碉楼。红毛鬼子一看守不住了，这才竖起白旗投降了。随后，红毛鬼子头领和国姓爷签订了荷兰投降大明政府降书一十四款，随后率领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残兵败将离开城池上船离开，狼狈逃回老家去了。红毛鬼子从明朝天启四年占领台湾，一共占领了三十八年，一直到了永历十五年，也就是顺治十八年，总算才回归中国版图。”
　　阳子大声道：“好，国姓爷打败洋鬼子收复台湾，称他民族英雄倒也名副其实，无愧为我中华好男儿。我阳子最敬佩的就是这样的英雄，你们二位能随国姓爷打洋鬼子，也是英雄好汉。来，我们大家再干一杯，也是敬英雄。”
　　施琅怎敢扫阳子的兴？只得再陪着喝酒，却不敢再说话，生怕再激怒阳子。
　　另一个副将开口了，道：“侯爷，这次施大人取台，走的也是当年国姓爷的老路，率军直闯鹿耳门……”
　　阳子打个呵欠，道：“中国人打洋鬼子那才真正的过瘾，自己人打自己人，左右也就是那么回事，有什么屁意思？”说完朝施琅道：“施将军，本侯爷有一事相求，却不知道你能否答应？”
　　施琅正在头疼自己怎么化解和阳子的矛盾，一听这话，马上答应，道：“侯爷有事尽管吩咐，兄弟无有不从，但讲无妨。”
　　阳子道：“我却也没有什么大事求你，只是每天闲极无聊，总想听人讲故事。你手底下的这两个军官不错，我很喜欢，故事讲的好，而且很感动人。我想讨过来跟我，做个贴身护卫，却不知道施大人是不是舍得？若不舍得，也就算了，只当我没说。”
　　施琅到了这时，怎敢再违逆阳子的意思，本来他想在酒席宴后回去就收拾这两个台湾的降将，绝不留情，安上一个罪名，直接杀掉。现在阳子开口要，他怎么敢推辞？再得罪阳子，只怕是倒霉催的，赶紧答应道：“侯爷要，我施琅怎敢不遵从？就让他俩留下伺候侯爷便是，卑职另选军官接替他俩的职务。”
　　阳子道：“这才像话，还算是个知趣的，兄弟我在这里感谢你了。好了，施琅将军，本侯爷也不和你这个侯爷较劲了，大家都是侯爷，相互应该体谅点，对立则有失风度，让人看笑话不说，还让皇上也不开心对吧？兄弟我也不计较了。和谐，和谐最好，今天故事也听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咱这就散了吧。”
　　施琅和几个部下都站了起来，齐声道：“多谢侯爷赐饭。”
　　施琅命令道：“林兴珠、洪朝二位兄弟，你们就留下伺候阳子侯爷，不可怠慢，听到了没有。”二位军官答应。
　　随后施琅带两位手下拱手告辞离开侯爵府不提。
　　林兴珠、洪朝二位心里正担心施琅恼羞成怒，回去就会报复他俩，要了他俩的命那真是小事一桩。他可是掌握军权的福建水师提督靖海大将军，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处死他俩，谁也不敢管闲事。他们俩是降将，在人家手里，给捏死还不等于捏死两个臭虫。见阳子要留下他俩，正中下怀，喜不自胜。见施琅和两名手下离开，这才重新给阳子行礼，阳子“哈哈”大笑，请他二人再次入座，继续喝酒，恩宠相待。
　　却说阳子吃酒聊天听故事，却也开心。酒足饭饱，命府里的奴才给二位将军安排住宿，好生照顾，自己睡觉去了。
　　话说次日中午，阳子又召来林兴珠和洪朝相陪，摆了一桌小宴。三人轻酌慢饮，这才仔细打听施琅攻台故事。
　　施琅攻台，走的却也是当年国姓爷取台的路线，在澎湖湾和鸡笼港血战数日。别看施琅得意洋洋，他第一仗就给台湾兵打得大败，死伤无数，丢死人了。后来援兵到达，才重新部署，再度攻击，杀的惊天动地，双方都死亡惨重。台湾兵给打败了，战船被焚，损失三百余艘，死伤军兵上万。刘国轩将军率领残兵撤回台湾。
　　施琅率领得胜之兵，乘机追赶，直达鹿耳门，却也吉星高照，适逢涨潮。大军的战舰兵船上了台湾岛，这也是天意。台湾天险已失，谁也没办法。
　　延平郡王郑克塽听闻满清大军打上岸了，吓慌了手脚。岳父冯锡范劝女婿投降，郑克塽无奈，只得答应，却害怕施琅要公报私仇，为难郑家子孙，犹豫不决，好生踌躇。
　　当下延平郡王府冯锡范，刘国轩文武百官等商议，决定台湾出路。最后由刘国轩将军做为使者，前去求见满清统帅施琅将军。刘国轩将军见了施琅，道：“施琅将军，你也曾经效命国姓爷，如今效忠大清，前来收台，也无可厚非。我们台湾愿意投降朝廷，国家统一，只是你需大仁大义大量，不可以公报私仇，为难郑氏子孙。国姓爷的子孙家眷必须保全，不然，我们全台百姓军民感恩国姓爷恩德，宁愿拼杀到最后一人，绝不委屈求生，请施琅大将军考虑。”
　　大势所趋，施琅想报仇都难。思虑再三，施琅便答应了他的要求，道：“台湾投降，国家统一，我施琅保证不记旧怨，否则天人共弃，绝子绝孙。”
　　刘国轩回去禀告，众人这才放心。随后，郑克塽，冯锡范，刘国轩，率领台湾文武百官投降。明朝后裔宁靖王朱术珪见大势已去，自杀殉国，妻妾五人殉节而死，明嗣至此断绝。
　　林兴珠道：“施琅占领台湾，倒也守信用，没有为难郑氏子孙，还亲自去郑成功的庙里祭奠，大哭了一场。”
　　洪朝道：“他还写了一篇祭文，写的是：‘自从南安侯入台，台地始有居民。逮赐姓启土，世为岩疆，莫可谁何。今琅赖天子威灵，将帅之力，克有兹土，不辞灭国之诛，所以忠朝廷而报父兄之职分也。独琅起卒伍，于赐姓有鱼水之欢，中间微嫌，酿成大戾。琅于赐姓，剪为仇敌，情犹臣主；芦中穷士，义所不为。公义私恩，如是则已。’祭文读罢，施琅已是老泪纵横，或许他还有更多的话并没有说出来，都藏于内心，已经藏了好多年了，索性就这样一直封存下去，永不示人。何况他也老了，秋风拂起的是焦枯的白发。这一生，这一辈子，他和国姓爷从‘鱼水之欢’到反目成仇，居然生出这么多的是非与曲折，而这一切，如今终于都可以付于浩茫烟波与万里海涛了。祭拜之后，他便是给了世人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也有了交代——‘公义私恩，如是则已’。长眠地下的国姓爷听罢，却不知又有怎样的感慨？”
　　林兴珠道：“他自比伍子胥，当年楚平王杀了伍子胥一家，后来伍子胥跑了，带领吴国兵报仇雪恨，杀回楚国，掘出楚平王的尸体，鞭尸三百，以报杀父兄之仇。施琅祭文里说自己绝不干这种事情！”
　　阳子冷笑道：“哼！他敢吗？国姓爷从前可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是一个大豪杰，大英雄，他施琅怕得要死。虽说国姓爷死了，他还是怕得要死，他败了人家郑家的家业，再杀郑家的子孙，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做。他自比伍子胥，他算个屁呀？他打下台湾，心里恐慌，只怕国姓爷的英魂去找他算账，这才在人家的庙里祭奠大哭叩头求情，这个人奸猾的很，我们不要上他的当。”
　　林兴珠和洪朝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