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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断桥(四十五)

作品名称:跨越断桥      作者:英度      发布时间:2009-06-30 19:29:43      字数:7553

行路难
厉风背着小包裹走上离候车室外的一个地势较高的平台,朝下面的广场望了过去,不禁惊得他目瞪口呆——
“天啦!如何会有这许多的人!真挤呀!”
厉风看见,广场的中央和四周、花栏边、走廊上、小店门口、屋檐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数也数不清的人。整个火车站,象一块肥肥的甜甜的蛋糕,吸引着汹涌的人群如同蚂蚁一般将火车站整个包裹起来。
“真是壮观之极!一个不大的火车站缘何竟有如此的磁力和魅力?”
厉风仔细地、好奇地、津津有味地观看着广场上的人群,几乎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之情,他们粗旷的面容上写满了阳光,那光芒四射的光线里分明在散发出无限的微笑和无限的希望。
“他们每一个人,一定和我一样,去同一个地方,去寻找同一个梦想!对!去一个地方,去一个兴许可以改变自己,不,也许是一个家庭、一个家族命运的地方!这多好啊!”
厉风突然激动起来,感到天空一瞬间明亮了许多许多。因为时间还早,他干脆象其它人一样在地上坐了下来,继续欢乐地欣赏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这一刻,他是真的很快乐,象第一次和同学们走进六工区时那心情一样,他真想把心中的快乐大声地呼喊出来,想把心中鼓鼓攘攘的快乐大方地掏出来,分发给每一个和他同路的人。
厉风发现,广场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农民,也有少数的军人、学生,还有不少的乞丐。农民们都衣着非常陈旧过时,上了年纪的甚至脚上还是穿着过去时代的黄军鞋,肩挑背杠着不少的大包小包。有的村妇则带着好几个小孩,那些小孩,都长得很瘦小。
“他们看上去,的确不是很体面。我暂时穿着比他们体面,不过,他们却比我好。他们有一条退路,如果他们的梦想破灭了,他们还可以回到他们的村子里,那些田土还可以活他们的命。可是我呢?我现在是百分之百的一无所有了,是个彻底的无产阶级了。六工区前途未卜,我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吗?”
厉风望着这些饥黄的村民,想起自己,抬头看看天空,又低下头来,觉得有些伤感。少年不识愁滋味,在厉风的心中,未知的世界所带来的诱惑和快乐很快就驱走了心中的阴霾。
“我一定要认真地生活,好好地奋斗!一定要有出息,要让父母兄弟不再小瞧,要活得潇潇洒洒,气死张纸金那些贪官和三楼那些高傲的女孩,要超过表哥路顺,要让解语再次见到我时,会不相信她的眼睛……”
厉风一边想着一边向站台走去,列车伴随着强大的气流冲进了车站,人们疯狂一般冲向它、奔向它、涌向它、挤向它……象饥饿扑向面包,象淘金者涌向黄金。厉风原不想跑的,但是看见每一人都是那样的迫不及待,拼命地追赶,怕挤不上火车,脚步便也渐渐地加快,不断地加快,直到最后全速地奔跑。列车员看到眼前完全不可控制的场面早已习已为常,他们只是守在门口在喧哗的人声之中大着嗓门小声喝斥罢了。厉风发现,更有不少人从火车的窗子里爬了进去,如果里面没人开窗,他们就会生气地毫不客气地把玻璃窗用他们有力的扁担砸碎。
厉风几乎是双脚悬空,他是被人们挤着抬上车的。他上车时,车厢里几乎连一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他在车厢之间的过道里找到了一个小角落,但是,人实在太多,他几乎无法蹲下去。这一路的奔跑和挤车,使厉风快乐的心情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他依然看到许多憨厚的笑脸,他们依然快乐无比。但也有许多人象厉风一样对火车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不满甚至恼怒,他们闷闷不乐地站立着……
厉风不再快乐,他的心中甚至涌起一些忧郁。车厢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差,闻着几乎使他呕吐。火车启动之后,又有做买卖的列车员粗暴地推着小车在拥挤的过道里横冲直撞,厉风要不断地让路,心中不胜其烦。后来,他实在站得脚痛,也不顾卫生了,把自己的小包放在地上当坐椅,坐了下来。
“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解语不是说精彩吗?难道这就是精彩吗?难道又不是精彩吗?这么精彩的情节说不定可以写进历史教科书呢!”
厉风独自一人胡思乱想一番,忽感口渴。他摸了摸口袋,想取些钱来去买水喝。谁知他这一摸却让他大吃一惊,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五百元钱竟然不翼而飞了。厉风急出了一身冷汗,他把路顺给的一千元分成两部分,一半放在裤袋里,另一半则放在上衣口袋中。厉风又全身搜了一遍,在自己蹲着的地方也左右仔细找寻一番,依然一无所获。
“糟糕!遭遇小偷了!”厉风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出一身冷汗。他仔细地回想一番,才恍然大悟——在被人挤着抬上车的过程中,他隐隐觉得胸口被一个硬东西碰了一下,当时他便发现是一个人的手不小心伸到了他的前面。他还记得那个人向他报以抱歉的一笑,他顾着上车,也没太在意,却万万没想到那是一个小偷。在一刹那之间,小偷竟然将他的五百元钱偷走了。
厉风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小偷的模样,他长得并不象影视片中小偷的模样,相反还很清秀,一点也不象坏人,所以厉风忽悠了。厉风现在回想那一幕,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去找到他。可是,火车上是如此地拥挤,几乎寸步难行,想要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了。厉风放弃了寻找小偷的想法,一边在心底里叹息不已,一边重又坐了下去。
但是,他几乎无法再坐下去了。因为他旁边坐着的一个人已经把他的“椅子”——一张旧报纸,趁厉风慌乱之中站立起来时,移过去了很多。厉风生气地朝侵犯了自己“领土”的那人看了一眼。但那个人却装着什么也没看见。厉风记着父母的教导,“凡事要忍让”,没有和那人计较。他费了些劲才挤着坐了下去,又朝其它人看了看,见过道对面坐着一个抱小孩的女子。那女子怀里的小孩长得非常瘦小,脑袋瓜比一个大人的拳头大不了多少,正在他母亲的怀里熟睡。
“这么小的孩子也去闯世界?!看样子还刚生下来不久。”厉风好奇地打量着那母子俩,却被抱小孩的女子发现了。她立即用警惕的目光扫视了厉风一眼,把厉风吓了一跳。厉风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他又朝旁边的其它人的看了看,发现他们一个个神情木然,互相也不开口说话,似乎除了他们自己,其它的人个个都不是好人,需要认真地提防。
“也难怪,这年头坏人本来就不少,谁还敢相信谁呀?”厉风回想自己的经历,从学校到社会再到现在,似乎正如范明达老师当年所言,这是一个流氓时代。“还有,在车站和在车上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在车站时还能感受到浓浓的乡情,可是到了车上,这一切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了。”厉风又在推想,是不是离家乡越远,人情就越来越冷漠?火车离南方越来越近,而厉风的心里却感到越来越冷。
厉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在地摊是烂便宜买来的电子表,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是深夜零时,火车“嘀哒嘀哒”地晃悠着,似乎已经过了两省的边界,正在荒无人烟的地带行驶。厉风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都很困倦,可都不敢睡,似乎身边到处都是小偷。厉风发现他们大多是短暂闭一下眼,然后又迅速地张开,接着四下地巡视一遍。不过,对面的那对母子俩可能因为太劳累,却是真正地睡着了。
厉风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虽然一路颠沛劳顿,且又遇上小偷,但是对外面美丽精彩的世界向往之情,依然使得他精神振奋,一点也没有想睡的念头。他透过车门的玻璃窗往外张望,火车已经到达车上所有人都向往的那个沿海发达省份的一个城市。窗外灯火辉煌,吸引着车上所有人去欣赏,也吸引着厉风。
厉风睁大了眼去观看夜色中闪烁的霓虹灯,但是,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将那些美丽的色彩涂得一片漆黑,接着又迅速地蹿了下去。厉风被这黑影吓了一跳,转头来看时,却发现黑暗中一只手正慢慢地向对面抱小孩的女子胸前的黑皮包伸去。“小偷!”厉风在心里惊叫一声。但是,那女子也许太累了,她竟然丝毫也没有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小偷,可没一个人敢吭声,睁着恐惧的眼观看着小偷公开行窃。
一见到小偷,厉风便想到了自己那在怀里还没焐热乎的五百元,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马便把那正在行窃的小偷抓起来。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只身一人,而小偷则人多势众,甚至还可能随身携带着凶器,硬拼肯定不是办法。
厉风想了想,心生一计。他见小偷背对着自己时,故意将腿伸到了那女子的身旁,趁小偷不注意,在她的鞋子上碰了下。女子立即便醒转过来,看见小偷正在用锋利的刀片划破自己的黑布包,吓得尖叫起来。女子的叫声太大,把正在聚精会神地“工作”地小偷反吓的全身一震,刀片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掌上。
小偷见形迹败露,立即变得恼羞成怒。他一边收拾起他的作案工具,一边对着那女子便是一顿破口大骂:
“AB的,吼啥?再吼老子给你一个耳刮子!”
女子睁大着恐惧的双眼,见小偷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哪敢再吭声,低下头来哭泣。她怀里的小孩也被刚才的一幕惊醒,大哭起来。
小偷悻悻地站起身来,他不知道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只是用恶毒毒的眼睛在过道朝每个人扫视一番,狐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厉风身上。
厉风见了,暗吃一惊。心想,莫非小偷发现什么了?正当他想着应付的办法时,小偷的同伙过来找他,对着小偷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叫他到另外的车厢去。小偷便不再和厉风计较,准备转身离去。
厉风没有注意小偷,但是他那个同伙说话的声音却非常熟悉。他连忙循声而去,一个人的名字不禁脱口而出:
“罗小计!”
厉风没有看错,那个小偷的同伙正是自己那个一直游手好闲在家,后来一同被分工到太黑煤矿六工区却一个班也没有上的同学罗小计。罗小计离了六工区后,一直没有声讯,原来他走上了黑道。
罗小计听人呼唤他,自然地回过头来,发现了厉风,也同样感到十分意外。不过,他成天在一趟趟的列车上行窃,遇到熟人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罗小计大大咧咧地一笑,道:
“嗬嗬!原来是厉风,好巧呀!去哪里?”
厉风便把六工区的情况告诉了他。罗小计听后又是哈哈一笑,道:
“那憋死人的六工区,哪是人呆的地方?那黑不溜秋的井下,那些活哪是人干的?早就要走了。还是咱们聪明,有先见之明。哈哈!哈哈!”
罗小计得意洋洋地笑着,很为自己的选择自豪。他又问厉风的打算,厉风又告诉了他。谁知罗小计听后却连连摇头,劝厉风道:
“你别去了,那些工厂更不是人呆的地方,简直就是做奴隶!你没尝过那滋味,我和陈大聪可是做了两三天的,知道那滋味!”
“有这么恐怖吗?一定是你们吃不了那苦才这么说的。”厉风知道罗小计喜欢夸大其词,不大相信他。
罗小计知道厉风是老实人,自己没法说服他,也不和他徒费口舌,只道:
“你什么也不知道,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我要发财去了,混不下去时可以来找咱哥们。”
罗小计说罢给了厉风一个手机号码,和那个小偷一起离开过道。厉风突然想起陈大聪,站起来追问他的去处。
罗小计头也没回,远远地抛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他断了一条腿,在家休息!”
断了腿?怎么断的?厉风听后大吃一惊,待还要问上一句,却早已不见了罗小计的身影。
厉风回想着走出六工区以来短短几天所见所闻的这一幕又一幕,感到十分新奇而又惊悸。他的心情久久地不能平静。路顺的话和罗小计的话让他在心底里反复地思量,却没有任何结果。火车似乎在已越来越快的速度向西东省的省会花州市挺进,窗外的建筑在夜幕之中流光溢彩,又吸引了厉风的视线。他把一切都忘记了,专注于车外那精彩迷人、神秘诱惑的世界。
一会儿,厉风感到有些困倦,把头转回车厢里。他又看见了那抱小孩的女子,她正在给孩子喂奶。厉风见了这种情景,急忙将头扭转过来。那女子见厉风乱看,反应更大,不仅将孩子抱得更紧了,还将一双腿也收了回去,紧紧地畏缩在车门的角落里。她遇上小偷时正是睡着的,并不知道是厉风在暗中帮助了自己,但是,厉风和罗小计的对话却让车厢里的人都听到了。
厉风发现,不仅仅是抱小孩的女子对自己防范有加,整个车厢里的人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非常警惕,这让他在心里大失所望。
大家依然不言不语地坚守着最后的到达时刻,这样的旅行是异常艰苦的,每个人都把这心里的千言万语锁在铁箱子里,既使有少数人和陌生人聊上几句,那内容也是经过严格加密的。
厉风感到身边的空气不但混浊,而且冰冷,甚至几乎是凝固的。不过,这漫长的十一个小时终于走到尽头。火车呼啸一声冲进了花州火车站,车上的人又开始了兴奋与骚动……


花州火车站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车窗外除了耀眼的灯光,便是沉沉的黑夜。也许是目的地到了的缘故,也许南方的气温所至,厉风象所有乘车的人一样,瞬间感到热血沸腾。车上的人在列车还没停稳时,便收拾好了行李,站起身来,离了座位,拥向过道。一时之间,只听得车厢里人声鼎沸,喧哗不已。厉风所在的车厢门口,也早已挤得水泄不通。人们着急地朝窗外张望着,可是列车员根本没法挤过来开门,只有少数的车门被打开。车上的人望见有人下车,而车下的人则一路狂奔着上车,显然时间十分紧迫,也许,也许列车马上就要开走了!车上的人愈发着急,车厢内开始出现不安和咒骂,而流氓和小偷们则开始放肆地活动,甚至公开抢夺。厉风一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包,一边使劲往车厢里挤。因为他发现,车门可能不会打开了,正有不少的人蜂拥到了窗口,互相踩踏,哭声、咒骂声、打碎玻璃声交织一起,行李、包裹、扁担、破棉袄连同人一块儿不顾死活地往窗外挤、扔、甩、落、滚……
厉风被急坏了的人们从车窗上一把推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从地上迅速地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痛,连忙摸摸自己的小包和口袋子,发现物品和钱都在,这才缓了一口气。他立稳了身体,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及很多人下错了车,他们不是站在了出站口的一边,而是相反的一面,要出站,得绕过长长的火车才行!
“糟糕!”厉风大吃一惊,发现自己在慌乱之乱,竟然搞错了方向。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如果要绕过长长的火车,恐怕出站口已经关闭了。厉风于是又看看其它从窗子里跳下来的人。那些粗犷、扑实而又野蛮的农民情况比厉风更糟糕,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自己下错了车。他们象坐长途汽车一般地下了车,说着五花八门的家乡话,到处寻路问路去了。不过,也有一些年轻些见过点世面的人,他们不慌张,他们有巧妙的办法。他们的办法就是在火车停站的短暂时间内,冒险从火车的轮子底下爬过去,走到出站口。
厉风也是头次出来,遇到这种情况内心也很着急,怕绕过长长的火车之后出不了站,怕遇上坏人。所以,他一咬牙,也学着那些年轻的农民工的样子,俯下身子,打算从轮子下钻过去。但是,他刚弯下腰,火车便大吼一声,屁股眼里喷出来一股白气。“好象是要开了!”厉风吃了一惊,又吓得直起腰来。可那些年轻人们似乎没听见火车的的警告,泥鳅一般钻了进去。一会儿,庞大的火车又静了下来,不停地抖动着,很害怕的样子。厉风一见,反而来了些胆子,他一闭眼,也“骨溜”一下从轮子下钻了过去。但是,他刚刚从火车那边直立起来,便发现自己实在不冷静,犯下了大错。
他发现,那些比自己更利索地快速穿越火车的人,正抱着头四处逃窜,并被长长的木棍追打。那些暴声叫骂着并对着他们穷追猛打的人,是一些穿着制服,头戴大盖帽的人。他也发现,一个高大威武的大盖帽,正恶煞煞地朝他奔了过来。厉风知道自己犯了错,怵然立着,却不敢跑。
大盖帽脏兮兮的帽沿歪在一边,向下耷拉着,似乎随时都会连同上面的国徽一起掉下来。他的被香烟烧穿了几个洞的旧制服也没有扣上,象国旗般随风飘扬。“这个大盖帽和同样也是大盖帽的表哥路顺比起来,差别可大了。”厉风胆战心惊地望着大盖帽,想到,“肯定是过来找麻烦的了,不能跑,一跑肯定会挨打。他手上有棍子,那家伙代表着国法,国法比起父亲手中那象征家法的鸡毛掸子来,重量可不一样!”
厉风惊惧地望着大盖帽手中沉甸甸的“国法”,想起了父亲的鸡毛掸子。突发奇想:“对于无知的小孩,一根竹枝,一支鸡毛掸子就能够吓唬住了。对于成年人,却需要木棍和绳子。对于武装起来的人,则需要刀枪、大炮、乃至原子弹!这武器应该是已经发展到极致了,人们担心原子弹把人类全都给毁灭了,所以限制使用。也许将来人们还会限制刀枪大炮,免得互相致死致残。再到后来又会怎么样呢?士兵们开始用鸡毛掸子和竹枝为武器,互相撕杀……呵呵,若真有这么一天,可真是有趣!”
那大盖帽嘴里斜刁着香烟,脖子歪着,眼睛横着,那不可招惹的样子同罗小计、刀疤脸等人如出一辙。他见厉风呆呆地望着他手中的木棍,知道他害怕,便挥舞着木棍疾声骂道:
“你AB的,是在找死吗?活腻啦!AB的!”
厉风见他的近乎疯狂的神态,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支支吾吾道:
“我……我……不……”
“我啥我?偷偷摸摸的,一定是个贼!说!干什么的?!”
“贼?我……我……不是……”
“少罗嗦!跟我走!”大盖帽见厉风胆小老实,也没拿棍子打他,对着他又吆喝一声,转身便走。
厉风害怕进公安局,急忙走上前说好话。大盖帽却没功夫听他的,径直将他带到一个小店前,面色缓和了些,转头问厉风道:
“说罢,怎么解决?”
厉风不明白大盖帽话的含义,怔怔地望着他。大盖帽不耐烦地道:
“笨蛋!你AB的一包‘黄金路’,免揍!”
厉风听了,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掏了十元钱,给他买了包“黄金路”香烟。但是,事情却还没完。大盖帽还要带他去审讯,厉风只得跟着他向着黑漆漆、陌生生的地方去了。
审讯室是一幢临时找来的小平房,十分的破败陈旧。厉风刚刚跟在大盖帽后面忐忑不安地走进一间阴暗的小房间,便见一位小女子抽抽泣泣地出来。因为光线太暗,厉风没能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不过,却蒙胧感觉有些面熟,他又想不起来是谁。大盖帽见厉风没跟上,回过头来便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厉风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回答大盖帽们的提问。他什么也没做,当然什么也问不出来。不过,大盖帽们在搜查他的小包时,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们发现了厉风的日记,便挤在一堆好奇地看了起来,但是他们没人能看懂厉风写的诗。厉风知道跟这些人是没法讲道理的,也不计较,只冷冷地坐在一旁。
然而,想要平静地坐着可不容易,因为又有一个大盖帽拖着一个人进来了。这个大盖帽一进来便把厉风粗鲁地推到一边,并对着其它大盖帽大声喊道:
“这个不老实,打!”
于是,房子里的七八个大盖帽不由分说,站了一个圆圈,将那人围在了中间,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那人哭爹喊娘,并且始终也没法站立起来。只要他一站起来,就马上会有好几双尖锐的黑皮鞋朝着他的头部、胸部踢了过去。最后,大盖帽们实在打得精疲力竭了才罢手。
被打的人颤抖着身体勉强站立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嘴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面。厉风终于看清了他——正是罗小计!
厉风被警告一番之后便获得了自由,他先出来,却担心着罗小计,在外面等候他。不久,罗小计也一腐一拐地出了房子。厉风望着他的腿,突然想起他在火车上说陈大聪的事,便明白了陈大聪的腿地如何断了的。厉风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去扶着罗小计。罗小计带他从小路走出了火车站,却仍是不愿同厉风一同去找工作,在一幢还没竣工的大厦下淬了口污血,便独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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