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流涌动

　　七月的热浪裹挟着粘稠的湿气，将整座城市烘烤得如同蒸笼。蝉鸣声穿透梧桐叶的缝隙，在沥青路面上碎裂成尖锐的噪响。林泽淼蜷在咖啡店临窗的卡座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看着窗外行人匆匆掠过的身影，恍若置身于一场无声的默片之中。
　　记忆如同被掀开的老唱片机，缓缓转动起那些泛黄的片段。彼时的他们，是校园里最不羁的风，在图书馆的天台分食辣条，在操场的单杠下畅想未来。囊中羞涩又何妨？五块钱的冰棍能吃出满世界的甜蜜，挤在狭窄的宿舍里谈天说地，笑声能冲破天花板。那些纯粹的情谊，如同晨露般晶莹剔透，无需言语便能心意相通。那时的世界很小，小到一个眼神、一句玩笑，就能填满整个青春。
　　然而，时光是最无情的雕刻师。当他们怀揣着梦想踏入社会，就如同溪流汇入汹涌的江河，被时代的浪潮裹挟着向前。独居的公寓取代了热闹的宿舍，格子间里此起彼伏的键盘声，替代了曾经无忧无虑的欢笑。同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复杂，表面上的寒暄背后，是暗流涌动的攀比。腕间锃亮的名表、价值不菲的品牌包包，都成了无形的战场，曾经纯粹的情谊，在现实的打磨下，渐渐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叮——”手机的震动如同尖锐的警报，将林泽淼拽回现实。她低头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瞳孔骤然收缩。最新的一条语音消息里，夹杂着重物倒地的闷响和一声熟悉而惊恐的尖叫——那是杨倩婷的声音。林泽淼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失去了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颤抖着拨通了许茹洁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略显疲惫的声音：“淼淼？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仿佛被生活压弯了脊梁。
　　“茹洁！大事不好了！婷儿出事了！”林泽淼的声音瞬间带上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她被人带走了！我收到了奇怪的消息，还有她的尖叫……”她语无伦次地诉说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电话那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片刻后，许茹洁冷静的声音传来：“你先别急，告诉我具体情况。我现在就过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这沉稳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光亮，稍稍安抚了林泽淼慌乱的心，但她的身体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御苑小区外的巷道里，一场隐秘的对峙正在上演。青苔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垃圾的腐臭，让人作呕。那个鬼鬼祟祟的偷拍者蜷缩在墙角，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小高的手下呈半圆形将他围住，为首的大汉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压迫感，眼神凶狠如鹰，死死地盯着偷拍者：“把相机交出来！别让老子动手！”那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偷拍者双腿不停地颤抖，几乎站立不稳，哆哆嗦嗦地交出相机，声音带着哭腔：“大哥，我也是受人指使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小……”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听起来让人有些怜悯，但在这紧张的氛围下，却显得那么无力。
　　小高接过相机，快速翻看里面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带走！”几个大汉粗暴地架起偷拍者，拖拽着他往车上走去。偷拍者绝望地挣扎着，哭喊声响彻巷道，但无济于事。引擎声响起，车子朝着信阳俱乐部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巷道，回荡着恐惧的余韵。
　　而此刻的杨倩婷，正陷入一场噩梦之中。五个陌生男子将她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让人喘不过气。杨倩婷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但她强装镇定，挺直腰板，眼神中带着倔强：“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你们绝对没有好下场！”那声音虽然坚定，但依然能听出一丝颤抖。
　　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杨小姐，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劝你别做无谓的反抗。”话音刚落，几人便一拥而上，不顾杨倩婷的挣扎，强行将她架走。杨倩婷奋力反抗，不停地扭动身体，大声呼喊，但她的反抗在这些壮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的高跟鞋掉落在地，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绝望的呐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从拐角处闪过，那是宋逸洋。一直以来，宋逸洋都默默留意着杨倩婷的动向，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凭着敏锐的直觉，他察觉到了异样，便远远地跟在后面。此刻，看着杨倩婷被人带走，他心急如焚，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但他强自镇定，悄悄跟在那辆车后面，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急。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找到机会救出杨倩婷。
　　信阳俱乐部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姚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沉重的鼓点，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不时地看向门口，又看看手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消息。终于，小高带着人回来了。他快步走到姚总面前，将偷拍者和相机一并呈上：“姚总，人带到了，相机里的照片也都在。”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紧张。
　　姚总接过相机，仔细查看着里面的照片，脸色越来越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果然是有人故意搞鬼。先把这人关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她顿了顿，转头问小高，“倩倩呢？”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小高回答道。
　　不多时，杨倩婷被带到了俱乐部。她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泪痕，眼神中满是惊恐和委屈。一见到姚总，一直强撑着的杨倩婷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姚阿姨，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到底是谁在害我？”那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姚总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倩倩别怕，有阿姨在。先跟阿姨说说，你怎么会去御苑？”她的语气温柔，眼神中满是关切，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杨倩婷抽泣着，支支吾吾地把要去找宋逸洋完成采访稿的事情说了出来。姚总听完，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有心疼，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
　　另一边，宋逸洋跟着车来到了信阳俱乐部附近。他躲在暗处，看着戒备森严的俱乐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混进去。俱乐部的外墙泛着冷光，监控探头在头顶交错扫过，门口的保安眼神警惕，让人望而生畏。就在他绞尽脑汁之际，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宋逸洋！”
　　他猛地回头，竟是林泽淼和许茹洁。三人四目相对，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仿佛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林泽淼快步上前，眼神中满是焦急：“你也在这儿？我们来找婷儿的，她被人带走了，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宋逸洋点点头：“我跟着她到了这里，她应该就在这个俱乐部里。但这里戒备森严，我们得想个周全的办法进去。”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心，但也隐藏着一丝担忧。
　　三人凑到一起，低声商量着对策。就在这时，俱乐部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他们眼神警惕，如同猎鹰般扫视着四周，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一场更大的风波，似乎正在悄然酝酿，而他们，即将被卷入这未知的漩涡之中，命运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未知的危险在暗处潜伏，而他们，早已没有了退路。
　　霓虹在玻璃窗上晕染成破碎的光斑，林泽淼将发烫的手机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许茹洁的声音裹着地铁呼啸声穿透过来：“我在换线，二十分钟后到俱乐部门口。”她抬头望向对面写字楼的电子钟，红色数字跳动着21:47——距离神秘短信里“子时前答复”的时限，只剩两小时十三分钟。
　　暗处传来皮鞋碾过枯叶的脆响。宋逸洋从消防通道阴影里走出，西装肩线沾着墙灰，右手握着从便利店顺来的强光手电筒：“俱乐部西侧通风口的铁网被腐蚀了三分之二。”他扯开领口的温莎结，喉结在冷白灯光下滚动，“但警报系统每四分钟自检一次。”
　　话音未落，林泽淼的手机突然响起陌生铃声。免提状态下，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三位聚齐了？”背景音里传来金属链条晃动声，“想要杨倩婷的命，就把相机存储卡送到废弃码头的灯塔。”许茹洁突然抓住林泽淼的手腕，在她掌心快速写着：定位！溯源！
　　宋逸洋已经拔腿狂奔，黑色风衣在夜风里猎猎作响。他抄近道穿过城中村，踩着油腻的排水管爬上二楼，从晾衣绳下钻过时，塑料衣架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灯塔方向传来汽笛声，混着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诡异。
　　与此同时，信阳俱乐部地下三层的审讯室里，杨倩婷被拷在铁椅上。头顶的白炽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对面单向玻璃后，姚总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指甲。“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固执。”她将锋利的指甲刀抵在杨倩婷锁骨处，“明明签个字就能保住命，偏要追查什么基因实验。”
　　突然，整个建筑剧烈震动。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中，姚总抓起对讲机：“怎么回事？”回答带着电流杂音：“有人黑进了安保系统，所有监控都被替换成雪花屏！”杨倩婷趁机踢翻脚边的铁桶，在刺耳的声响中，她看到单向玻璃映出姚总瞬间扭曲的脸——那上面写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