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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斧声烛影 四、选择背叛

作品名称:寻找柳永遗留的宝藏(北宋篇) 第一部 临轩放黜      作者:自咏诗      发布时间:2025-04-19 19:18:56      字数:3556

  哭够多时,不能再耽搁了,晚了连死都来不及了。
  王继恩双手扳着床沿勉强站起来,忽然愣在那里,脑子里有什么事情闪过。是什么呢?他看看双手,又看看床上床下,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哪点儿不对劲呢?噢,他明白了,皇上不是醉死的,醉酒的人会吐得一塌糊涂,而这里是出奇的干净,连房间似乎都有人打扫过了,吃过的东西和盘碗都被收走了。
  那么,那么皇上是暴病而亡了?要是这样,自己兴许还有一线活路。可是,可是前两天太医才刚来过呀,还都说皇上龙体健康、福寿绵长呢。
  他慌忙漫无目的地搜寻,发现玉斧缺了一角,玉斧损伤了,这得使出多么大的劲儿呀,他耳边又响起桌椅板凳的响声,嗡嗡地直冲脑门。
  这块玉制的斧钺完美精巧结实,如今损毁了,皇上该心疼了。心疼?唉,想到哪儿去了,甭说一件摆设了,就是这万里河山,也用不着皇上操心了。
  可是奴才还是要为皇上尽最后一点心意,少了的这块约莫着有铜钱大小,他想找到收起来,修理好后让它陪着皇上。此外,陪葬之前也好做个凭据,可是做个什么凭据呢?又能证明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他在桌子、凳子底下一通乱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当夜,窗外漫天大雪,窗内烛影斧声,室内室外血冷雪冷。
  天交五鼓,被从凤榻上叫醒的宋皇后,得知皇上离奇驾崩的消息后一阵天眩地转,腿软得下不了地。天塌了!皇宫里最可怕、最不能预测的就是这一刻,而她却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
  迷茫中听到王继恩问怎么办,宋皇后忍住悲痛骂道:“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是怎么侍候皇上的,一再告诫你们盯着点儿皇上,看着他,让他少喝酒少玩耍,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哼,以后再和你们算账。”
  她发过脾气后,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策,不该在这种特殊时期训斥王继恩,于是赶紧又安抚了几句。
  她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人是皇上的小儿子赵德芳,便吩咐王继恩,赶紧前往东华门外宣召赵德芳进宫。王继恩走后,她自己带了仆侍匆匆赶往万岁殿。
  别看这个王继恩是皇帝赵匡胤的贴身内侍,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脚踩两只船,兄弟俩个谁也不能得罪。事实上,他已看到晋王权势熏天,皇上一天天被架空,他的心已倒向晋王赵光义,早就被收买,成为晋王安插在皇宫中的耳目,宫中之事他一五一十地都要向晋王汇报。
  他虽然是个阉人,下边不行了,但脑子好使,五官灵敏,早已嗅到两兄弟间的裂隙,也觉察到自己所处位置的风险。现在也许到了选择两兄弟的关键时刻了,首先是保住性命,然后才是保住权力,保住荣华富贵。
  半年前,王继恩听到巡幸洛阳的皇帝和臣子关于迁都洛阳的一场争论。
  宋朝选择定都开封,一是后周政权的“禅让”,顺理成章地全盘接收过来。二是赵匡胤原是宋州归德军节度使,他的发迹是在宋州,故此定国号曰“宋”,开封离着宋州很近。
  那是在皇上西巡洛阳途中突然提出来的,此前,连皇帝身边的人也没听到嗅到一丝信息。
  王继恩观察着,皇上也许想的是,他可能担心的是自己身后的事,皇上戎马一生,只要他还在,开封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或者,皇上也像刘邦、项羽那样,摆脱不了农民、市民衣锦还乡的意识,毕竟他是在洛阳出生长大的;再或者?再或者,皇上提出迁都只是个偶然的想法,或是某种试探?王继恩不敢再往深里想。
  皇上突然有了迁都洛阳的打算,没人看得清这件事的份量,甚至不如王继恩想得那么多,他们只就利弊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辩论。大臣们有反对的有支持的,支持迁都的说开封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反对的说开封有漕运之利,一条汴水可以满足京城物资所有需要。
  各说各的理,谁都不服谁。问到晋王,晋王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在德不在险”,一句话就阻断了赵匡胤的迁都想法。从这个时候起,王继恩就铁定了心要追随晋王了。
  而且他还发现,巡幸洛阳引发的迁都之争,似乎也让赵光义多了份担心,大宋的江山很可能会传给皇帝的儿子赵德昭或赵德芳,而不是他听说的那样,皇帝曾向母亲杜太后许诺,大宋江山要兄终弟及,哥哥传给弟弟。
  那是在杜太后还活着时,他听到过杜太后母子间有关皇上接班人的议论,那也只是只言片语。当然,这些也只是王继恩偶然听到的一句半句,更多的还是他的猜测。
  他觉得很好笑,皇位才刚刚坐稳,皇上又正当壮年,四十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之年。而且做了皇上,又不像过去那样冲锋陷阵,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有性命之忧。这个时候谈这个,未免太离谱了。可是,也许?说不定赵光义那时候真就动了心了?
  王继恩的手脚冻得火辣辣的疼,不停地用衣袖抹着往下淌的清鼻涕。他想着夜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兄弟俩从开始饮酒就显得不睦,后来又是晋王毫无缘由地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再之后,就是在院子里看到的屋里追逐打闹的情景。兄弟间的怪异密谈、皇上暴怒的喊声、桌椅的敲打声、烛影幢幢、可怕的鼾声和凄冷静谧的暗夜。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赵光义会不会在没人时候做了什么手脚?难道他真敢……?
  “啊——呸!”他狠劲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想让自己清醒点儿、镇静点儿。
  王继恩拼命地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却又不得不想。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全身像个大冰坨子一样不听使唤,那是寒冷和恐惧造成的。
  王继恩对赵匡胤的感情是尊崇,对赵光义是畏惧。在整个皇城乃至汴梁城里,王继恩谁都不怕,他甚至敢在皇上面前说笑,有时还能瞅冷子进上一言。但是他唯独惧怕晋王,他的惧怕,是那种浸入骨髓的恐惧。
  他踏着雪慌里慌张地跑着,一幅幅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一次行猎,刚刚摆好阵势,队伍前面跑过一只野兽,皇上身侧的晋王拍马而出,所有人都以为晋王是想先拔头筹。只见晋王拈弓搭箭,扯满弓弦,却猛然回身一箭,那支箭直飞向皇上。
  没等人们看清怎么回事,只听“噗”的一声,一箭洞穿皇上身边最受宠爱的花蕊夫人的咽喉,像用铁条扎蛤蟆一样。
  花蕊夫人翻身落马,围在皇上身边的宦官宫女吓得扑通扑通趴倒在地,卫士们如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所有人的眼睛都瞪视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花蕊夫人。
  晋王从容引辔回缰,下马跪在兄长马前,只说了一句:“臣弟为国家计,任凭处罚。”皇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睛看向远方,愣是连一句埋怨话都没有说。
  王继恩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在权衡着哪方面的势力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从宋皇后派他速去召赵德芳时,他就觉得不妙。
  大难当头,舍去长子不去商量,却要赵德芳这样半大不大的小子进宫相商,天大的事情还没定,就已经造成了两兄弟之间的猜疑和戒备,这母子三人之间的关系,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哎,宋皇后、赵德芳这对母子,也比前朝那对孤儿寡母好不到哪儿去,妇人之见,成不了事啊。
  当然了,王继恩也能理解,宋皇后有宋皇后的想法,她比赵匡胤的大儿子赵德昭还小了一岁,比小儿子赵德芳大八岁。若是德昭做了皇帝,她二十几岁就成了皇太后,只能永远地囚禁在深宫之中。而她进宫时,德芳只有九岁,而且他的生母不详,她和德芳还有这么几年的母子亲情。
  王继恩又想起刚才禀报时,皇后那冷冰冰的脸色。宋皇后当时就训斥他,皇上驾崩多长时间了,你们这些内侍是干什么吃的,躲到哪里去了?
  王继恩刚要说晋王不让他们伺候,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到时候晋王说我早走了,你们就不知道去照看皇上?一切都会推到我身上,谁让我是领侍内总管呢,我还是死罪难逃。
  而且那还得有这个对质的机会才行,一个宦官和皇后、晋王来个三曹对案?
  天大的笑话!想让他死还不容易,无声无息地就让他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王继恩想到过皇上兄弟两个早晚有一天会势不两立,但是他想不到这事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来得这么出乎意料的快。事已至此,他只能就范,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王继恩还有个顾虑,自己能不能出得去东华门还不一定,即使能够打开宫门,外面那是开封府的管辖范围,也许早就戒备森严了。
  就在他一路小跑地到了东华门时,猛地停住脚步,身子一拧,脚下也不听使唤地扭向南面。他再不犹豫,顺着长长的夹道,拔腿向皇城南面的晋王府奔去,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
  历史不总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波澜壮阔、场面宏大的,往往在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一件件小事里寻找着方向,历史就是由无数个巧合和意外,不断地改变着它的走向。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卑微、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瞬间犹豫,改变了大宋朝乃至中国的历史走向,改变了无数人也包括许多大人物的命运,也改变了他自己的人生道路。有些人因此丧了命,有些人被迫害致死,也有些人升了官发了财。
  就拿他王继恩自己来说,成了新皇帝信任和重用的人物,没过多久便做了河北刺史,此后长期执掌兵权,这一切都源于他的刹那犹豫和身形一扭。
  他和姓何的那个宫女同样都是卑微猥琐的小人,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归路,小人就得去死,小人物能干大事,这就是小人和小人物的区别。
  富贵荣华、吉凶福祸,这些他可能都想到过,但有一件事是王继恩无论如何想不到的,皇位的变更,竟然影响了宋词几十年,迟滞了它的发展和兴旺。
  从这以后的二三十年间,大宋几乎没出过一个像样的诗人,也几乎没有一首两首像样的诗或词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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