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差家姑娘

　　那年十七，青春绽放
　　开在都市，大街小巷
　　娉婷起舞，恣意歌唱
　　——那年十七
　　
　　
　　
　　差媛香甜地喝完，不，是舔干净了最后一口甜粥，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拎起书包站起来：哎，老妈熬的米粥真是好吃。
　　稠密雪白中带着淡黄，那是红糖在微火的舔灼里留下的痕迹。“东西拿掉没有呀？”“没！”“这是什么呀？”差媛吐吐舌头，接过老妈递过来的钢笔盒，重新拉开书包小心放了进去。“哎，小媛媛呀，过了七月就满十七啦，还这么丢三拉四的呀？”
　　老妈的一口吴侬软语，就像她熬的甜粥，温婉可人，听着就舒心：“地球人都知道，中国的高考，世上最难搞，这种状态，明年高三冲刺激烈，小媛媛，你可怎么办呀？”差媛却给老妈扮了个鬼脸，拎起书包就跑出了门。
　　顺着青石板路望出去，眼前一片波光，水天一色，几艘乌篷船吱嘎吱嘎地摇着，桨声悠扬，一路远去，六月的阳光兜头袭来，天气有些灼热了。
　　“嗨，差距！”“你好，差异！”“差媛差媛，我想，今早一准出门就会碰到你的，果然哦。”差媛一手挽一个，笑嘻嘻的：“因为我们是好学友，好同桌，好朋友，好街坊和好闺密，五好对吧？”三个女孩儿挽成一排，挺胸昂头，视若无睹地快步而行。
　　差家巷，江南水乡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巷子，民房沿水畔而建，商栈顺水畔而立，白墙黑瓦，碧水蓝天，被一条青石板路串起，春夏秋冬一幅水墨画。
　　清晨的差家巷，步履匆匆，步声“踢嗒”，都是赶着上学的男女学生们，或擦身而过，或跟于身后，于是乎，差媛三姐妹的身后，时常就跟着同样手挽手的小姐妹们，一齐大步向前行。石板路畔，不时顺水滑过的乌篷船上，就会传来两三声唿哨或是感叹：“瞧这些学生妹子，咱们，老啰！”
　　有时，也会突然响起训斥：“瞅哪儿？摇桨哇，不摇没得食哦。”走在左侧的差距突然轻轻笑起来：“哎呀，多好的天气，如果能不读书了，就更好。”差媛拉拉她胳膊：“又被你老妈唠叨啦？”“不，不是唠叨，是伤伤伤心心地数落加控诉。”
　　差距清秀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嘲弄：“一天早就开始唠叨，高二了哇，明年高三了哇，再不努力怎么办哇？”“这次再考不进班级前十名，就别回来见我和你爸。”
　　右侧的差异，也幽幽地接了上来：“我们真是白养你啦，读个书，有这么费力吗？”差异漂亮的脸颊上，现出两个小酒窝，满是愤慨与哀怨：“老妈我就不相信，再费力，总没得摇乌篷船讨生活费力，总没得集市上看人脸色赚钱费力，总没得求人办事费力。”
　　差媛又乞求式地拉拉差异的胳膊：“高一是拘留，高二是监狱，高三是地狱，高考是刑场。我们这一代，怎么这样倒霉啊？好，行了，别说啦，天天早上都说这个，好没意思。”
　　一股风刮过，复停下，转过身来：“嗨，三差，美女们好！”差距冷冷地看着对方：“你说的是山楂吧？哎冯宝宝，你咋就跟你老爸一个样，浑身都是山楂片味，嗅着就倒胃口。”高个子男生笑嘻嘻的：“差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姐昨天回来了，带了好多时髦前沿新科技，当然罗，还有国际大都市最新的资讯，如果你感兴趣，我拱手奉送。”
　　差距一口啐去：“奉你个老妈去吧，妈宝男！”男生依然不气不恼，潇洒一笑，转身大步走了。三姐妹行一歇，远远看得见熟悉的校门口了，都习惯性地放慢了脚步，抽出手来，各自细细检查着自己。
　　须知，高二，特别是高二下学期，可真是“监狱”。校长大人基本上是，每天早上都衣冠楚楚地守在校门口，满面笑容地迎接每一个到校的老师和学生。
　　这让每个从他面前经过的人，禁不住凛然凝神，绷紧了神经。当然，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学第一天到目前为至，校长大人虽然还从没当众开口提示或训斥过什么人，可白发苍苍的他每天这么临风一站，其中的寓意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因此，校门外的松松垮垮，散散漫漫和不以为然，还有些什么什么的东东，都在距离校门外的百米处，戛然而止。差媛理好自己的衣服和书包，又帮差异捋捋她显皱的校服后摆，再帮差距捋好散乱的鬓发，说到：“我说过，不要对人家那么凶，好歹人家也是学习尖子，而且一腔深情地追你哦。”
　　差距愣愣，还没开口，差异就一脸羡慕地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弄不好，人家就是清华北大的高材生哦。”差距摇摇头：“差异，我们差点儿又要吵架啦。还是算了吧，我们三个可是真正的好姐妹。”
　　她拍打拍打自己全身，原地转转看看，不以为然：“这就叫有情无缘，连他姐都说，我和她弟弟是不可能的，因为呀，我们八字不合。”
　　差媛禁不住打她一下：“七老八十啦，你也懂什么八字不合？再说了，现代人哪还管得了那些旧东东？该爱就爱，不爱就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走，进校门，老校长一直看着我们呢。”于是，三女生意气风发又规规矩矩地依次向前走去。
　　奇的是，三姐妹住家都隔得不远，也就是一碗汤的距离，谁站在自家门口不轻不重喊一嗓子，其他两个一定闻声而答，飘然而至。
　　三姐妹身高都在1米6以上，顶多也就多个一二厘米。身体胖瘦也差不离。作为女高中生最重要的学习呢？在各自爸妈的督促下，三姐妹读书不可谓不努力刻苦，却总是考不到班级前十名，这让三姐妹很受伤，可也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好在，三姐妹都五观端正，线条柔和，长得漂亮，在男女同学们羡慕眼光和窃窃私语中，多少也让她们受伤的内心，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美女总是让人喜欢的，年轻单纯活泼的漂亮女高中生，更是令人心旷神怡，格外注目。
　　瞧瞧，笑容满面的老校长，看到三姐妹背着书包，校服整洁和规规矩矩依次走来，长长浓密的花白色寿眉，不引人注意地轻轻一挑，笑容更丰满了。
　　“校长好！”三姐妹熟练而尊敬地在老校长面前站站，微微一鞠躬，依次进了校门。老校长却始终笑容可人地轻轻点点头。
　　教学楼三楼左面，高二（九）班，教室正门两侧，两条齐楣红对联赫然高贴，左面：千军万马龙腾虎跃勇过独木桥。右面：凌云壮志报效祖国有我××届。横联：唯有努力。进得教室，更不得了，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各具特色。
　　三姐妹刚走进去，几个女生就涌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围着三姐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大姐大，听说没有，造反啦！”被班上女生尊为大姐大的三姐妹，又以差媛为老大，差距和差异就一齐看着差媛。
　　差媛眨巴着好看的双眼皮儿，不解地反问：“造反？造谁的反？这几天没有好看的情景剧啊？”“我来我来，我来授业解惑。”一个男声自告奋勇地插上来，女生们便一齐扭头看着他，是冯宝宝。
　　未来的清华北大高材生一说完，围过来倾听的女生们，便一齐兴奋地跺脚狂叫和鼓掌起来，就连三姐妹也蹦蹦跳跳地高兴地抱在一起。原来，隔壁高二（七）班的三个男生，给班主任留下一则短信后不辞而别，居然结伴溜到深圳打工去了。
　　据说，高二（七）班的班主任，一个娃娃脸面相的女老师，正守着三个男生六神无主的家长哭鼻子呢……“痛快痛快真痛快！我的青春我做主！”“打倒高考，解放青春！”“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这样下去，我们还活不活啊？”
　　纷乱的叫嚷中，差媛眼睛发亮，拉着差距差异激动地说：“敢不敢？你俩敢不敢？”二姐妹心领神会，不约而同一起低声吼道：“敢！敢！敢！差媛你带头，本姑娘也跑他妈的了哦。”原来，不止三姐妹，凡是高二的男女同学们，平时早就这话题争论过，并不新鲜。
　　可真要付诸实施，却谁心里也没有底。没想到，挑战者这么快就出现了。铃……上课铃尖厉地响起。刹时，习惯成自然，男女同学都停止了喧哗，一改刚才的激动癫狂，全都老老实实规矩规矩地坐在了自己座位上。
　　神情严肃的班主任，抱着一大迭卷子进来了：“同学们好！”“老师您好！”哗啦啦！同学们重新坐下。
　　差媛盯着干练的班主任以及他放在讲台上的考卷，心里判断着自己这次考得好不好，能不能进班级前十名。对于这位平时绝对和蔼可亲的男老师，差媛很有好感。她想，高二（七）班逃跑的三个哥们儿一事，老师肯定知道了，他会不会未雨绸缪，马上开口提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