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上）

　　听蒋云鹏主动说出他是KGB的间谍，代号“蓝狐”，战智湛不由得心中一动：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原来蒋云鹏就是“加菲猫”玛格丽特说的“蓝狐”，玛格丽特说的“机会由人创造”和蒋云鹏是什么关系呢？蒋云鹏说孔繁德也是KGB间谍，还是蒋云鹏在KGB的罗蒙洛索夫斯基短期培训学校受训时的同寝好友，可他为什么要杀孔繁德？这个老杂毛还说老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嘿嘿……蒋云鹏不像是为SVR效力的人，那么他究竟是谁的人呢？他娘的！怎么才能套出他的话来呢？
　　战智湛举起蒋云鹏斟满“特供”的酒杯，“吱喽”喝了一大口之后，夹起一块锅包肉放到嘴里咬碎，吞进肚子之后说道：“老子这辈子从来就不受小人气！你凭啥说老子吕洞宾咬狗？”
　　“吕洞宾咬狗？”蒋云鹏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战智湛是在骂他。他“哈哈”一阵干笑之后，说道，“哥哥知道兄弟的好奇心贼啦强，你要是不把好奇的事搞清楚了，哥哥的‘断头酒’你恐怕是喝不下去了！也罢！也罢！哥哥明儿个就要被转押到法院去了，能不能再活着见到兄弟还两说着。哥哥索性就把一切都告诉兄弟，也不枉了你我兄弟相交、相知一场。唉……一切皆是缘分呀！兄弟，三十多年前社会上流传着一本手抄本小说，叫做《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你看过吗？”
　　《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手抄本？战智湛猛然想起来他在南疆前线作战时，所经历的极为凶险的一幕。那是战智湛所在的“利剑部队”在完成了“火腿大餐”作战任务之后，在前指的首长们给侦察兵们接风洗尘宴会上发生的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侦察兵们大都有了几分酒意。忽然，进来一个女兵，径直走到战智湛和战智湛的部队长秦沂岭之间。
　　女兵右手玉葱般的无名指上，一枚硕大的蓝宝石白金钻戒引起了战智湛的注意。战智湛终于回忆起来，在埠头的培训班上，教官在给包括他在内的学员们讲KGB常用的工具时，投影屏幕上出现过这枚硕大的蓝宝石白金钻戒照片。这枚硕大的蓝宝石白金钻戒中空，可以装毒死几十人用量的剧毒毒药，用力按住两边，钻戒上可以跳起一枚沾满氰化钾的钢针。
　　女兵的确是蛟芷情报总局女间谍所化妆的，冒险潜入小餐厅是执行蛟芷情报总局“猎狐计划”，谋杀“利剑部队”部队长秦沂岭的。女兵的假面具终于被战智湛揭穿，战友们祝贺战智湛又立功勋，但很奇怪的询问战智湛是怎么识破女间谍想用戒指暗杀秦沂岭时，战智湛是隐蔽战线一名战士的第二重身份是不能说的。他挠了挠脑袋，吭哧瘪肚的憋了半天这才说道：“哦……俺看过手抄本《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
　　实际上，就算战智湛看过《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这本手抄本小说，里面也绝对没有KGB的杀人工具，也就是那枚硕大的蓝宝石白金钻戒的介绍。
　　蒋云鹏把吸管插进风味酱骨棒的骨髓腔内，“吸溜”“吸溜”的吸吮着骨髓。见战智湛若有所思的半晌无语，以为他看过《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这本手抄本小说，只是不愿显摆。蒋云鹏放下风味酱骨棒，说道：“哥哥也是当刑警前儿，抓了一个现行反革命，在他的住处搜到了一本用很漂亮的仿宋体抄写的《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手抄本小说。呵呵……哥哥也就是顺手翻了翻。不过，主人公傅索安的遭遇倒是和哥哥有几分相似。兄弟，你要想知道哥哥为什么要用CMD杀孔繁德，孔繁德是什么人，哥哥手中的CMD是怎么来的，以及哥哥是怎么成为KGB间谍‘蓝狐’的，你还得耐着性子听哥哥从头讲起。”
　　蒋云鹏自幼就极为聪明，小学没毕业就能自己组装半导体收音机了。在初中毕业前，蒋云鹏装了一台灵敏度极高的短波收音机，爱不释手，从不示人，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收听。蒋云鹏如愿以偿的考上了燕京最好的高中四中。他的爸爸妈妈十分自豪，逢人就说蒋云鹏高中毕业就是保送清华北大的料。高一的这一天，来班里给同学们讲解国内外大好形势的军代表一句不经意的话勾起了蒋云鹏极大的好奇心。这位军代表说：“同学们要关心国家大事，经常收听广播。但是，绝不能收听敌台！严防阶级敌人拉拢腐蚀革命青年的阴谋诡计！”
　　蒋云鹏十分好奇：什么敌台这么厉害，就凭鬼影都见不到的广播，能拉拢腐蚀革命青年？
　　晚上，蒋云鹏躲在被窝里，一点一点的搜索“敌台”。当蒋云鹏拨到MBS的频段时，忽然被既熟悉又陌生，作为台标音乐播放的钟声《祖国进行曲》震撼住了。蒋云鹏从此近乎痴迷的开始偷听MBS的广播，渐渐地，蒋云鹏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当时，学校纷纷“停课闹革命”，各类组织蜂拥而起，什么人都能戴个红袖标成了什么司令。蒋云鹏极为反感这些同学到处乱窜，揪斗学校领导和尊敬的老师，索性躲在家里听他的短波收音机。
　　转眼到了69年，在燕京的大街小巷的大喇叭里，到处都响着伟大领袖的最新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蒋云鹏年轻气盛，不由得热血沸腾，狂热地认为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也许还有机会去追求纯正的MarxismLeninism。蒋云鹏主意已定，决定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在特殊时期的十年，有一千七百万知识青年下乡，但城市招工，招了一千二百万农村青年进城。因此，从大的方面看，就是一个对调，城里的去乡下，乡下的进城里。到了1976年，全国因为知识青年下乡，尤其是很多知识青年成为了乡村教师，包括农村在内的孩子，全国的入学率达到96%。这可是非常高的数字了，远远的高于阿三，国人彻底扫除了文盲。农村医疗也因为有知青成为赤脚医生而得到大大的改善。而1973年以后，知青也可以以工农兵的身份上大学、招工、当教师了，还有的当了兵。
　　蒋云鹏连喝两杯“特供”，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他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了“特供”，向战智湛举了举杯，喝了一大口之后，边啃着风味酱骨棒，边醉眼朦胧、呜噜吧秃地说道：“兄弟，哥哥后悔呀，肠子都悔青了。哥哥听信了MBS广播的胡说八道，怀揣着追求纯正的MarxismLeninism的美好愿望，来到了边境的兵团水产连。哥哥拼命的干，拼命的表现，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捐给了水产连附近的贫苦渔民。坚持不懈的努力，哥哥终于赢得了领导的信任，赢得了战友、附近渔民的拥戴。机会来了，哥哥伪造了一封母亲病危的信，把水产连指导员给灌醉了，悲痛欲绝的请他大发慈悲，帮我想办法。指导员心肠一软，就准了我半年的假。唉……剩下的，我就跟《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这本手抄本小说描写的那样，跳进了江水中。”
　　接着，蒋云鹏就讲起了令他懊悔不及的叛逃生涯。
　　时间虽然还没有到中秋，可是江水透骨奇寒，蒋云鹏几乎就要被冻僵了。但是，即将成功的强大喜悦激励着他奋力向对岸游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在蒋云鹏感到自己浑身的力量耗尽，就要沉入江底的时候，他猛然发现USSR的一艘高速巡逻艇风驰电掣而来。蒋云鹏在高中时学的就是斯拉夫语言，而且语言天赋很好。虽然仅有一年的时间，但是斯拉夫语言已经被他学的似模似样了，一般的对话是可以应付的。蒋云鹏心中狂喜，拼命地挥着手，用斯拉夫语言向对面的高速巡逻艇打招呼：“乌拉！乌拉……”
　　蒋云鹏满眼激动的泪水，被对方士兵拉上高速巡逻艇。他用斯拉夫语言高唱着“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乌拉……”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对方士兵就像迎接英雄般的熊抱。没想到对方士兵迎接他的是长着黑白相间、长长体毛的硕大拳头。几乎浑身僵硬的蒋云鹏又气又急，无力反抗，被打倒在高速巡逻艇甲板上。对方两三个士兵的拳头、皮靴一起落在他身上。
　　等到蒋云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应该在一辆颠簸的军用救护车上。车上有一位青年女军医和一名年轻的女护士。蒋云鹏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用斯拉夫语言说道：“我……”
　　女军医摆摆手，示意蒋云鹏不要讲话。接着，女军医又打手势示意随车而来的两个士兵把蒋云鹏抬下车，送进医务所的急救室。急救室里，已经有一个身材不高、穿CSUSSR边防军上尉制服的军官在等候。蒋云鹏后来才知道这个上尉是KGB第三管理局也就是军队监察局的官员，派驻边境地区监察边防军情况的。这个上尉没有值夜班的任务，但边防军方面根据KGB的规定把蒋云鹏越境的事通知他了，所以他马上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