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房子闹鬼

　　受雇主委托前来查看一套百年老宅。下午五点，快递才将钥匙送过来，张子卿赶到这栋老宅时，夜幕已然降临，房子所在地是郊区，除去张子卿车灯，没有其他光源，车灯也不怎么亮。
　　车停在院门口，车灯照向院门。院门厚重，岁月把门把手涂满锈迹。风蚀让两旁石狮子伤痕累累，留下惨烈痕迹。轻轻推开院门，穿过十米长大院，正堂门没锁，还没进去，一股腐朽发霉气息迎面扑来，十分刺鼻，让人不禁掩面。屋里漆黑如墨，仿佛是一个无尽黑洞，吞噬着一切光明。
　　“真搞不懂为啥这么匆忙，今日非让我来看，明早就要结果，这连个灯都没有！”张子卿忍不住抱怨道，声音在寂夜里回荡。借着大门外车灯，看见正堂屋里面桌子上似乎有两根白色蜡烛。他快步上前，用打火机点燃白蜡，微弱火光在黑暗中摇曳起来。
　　烛光所及之处，惊退他连连几步。这竟然是个供桌，供桌上摆放着一男一女两张尺许大小黑白照片，女子眼神空洞静静凝视着前方，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在这郊区老宅里格外阴森。男人遗像下半张脸已经腐朽，面目全非。供桌上贡品早已干瘪、腐烂、发霉、风化，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霉味，这满屋子异味，就是来自它们。
　　“不会真闹鬼吧。”张子卿声音颤抖着。他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刮起一阵风，那风像一只无形大手，把院门狠狠关上，发出一声巨响。院门隔绝车灯光源，屋子一下子变暗，他急忙转身去关正堂门，生怕风将蜡烛吹灭。就在他刚刚关好正堂门时，啪一声，一股神秘力量推倒女子遗像，倒扣在桌子上。张子卿汗毛竖起，目光盯着供桌干咽一口唾沫。啪，又是一声，男人遗像也向前倒下，摔成粉碎。他转身拔腿就想逃跑。
　　一只灰毛大老鼠从供桌上窜出，老鼠受到惊吓四处乱窜，张子卿受到老鼠惊吓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他左躲右闪，生怕老鼠钻进自己裤脚。原以为是闹鬼，结果是老鼠作祟。不过他对老鼠比对鬼怪还要怕。
　　哐啷一声，他乱跑似乎撞倒什么东西，还未等他看清，那东西已把他绊倒在地。鼻子与地面亲密接触，感觉鼻子十分酸爽。好在老鼠不知道钻进哪个黑暗角落，消失无踪。
　　“真特么疼！”张子卿一边揉着鼻子，一边低头看去。自己正压着一面古朴铜镜。鼻血不停滴落在铜镜上。刚要伸手擦拭鼻子，铜镜上突然传来一股强大吸力。
　　“我去，还真闹……”鬼字还没说完，铜镜就把他吸进去。一阵天旋地转，眩晕感强烈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转。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过来。他一睁开眼睛，一张褶皱老脸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眼前，正笑眯眯盯着他。
　　“我尼玛！”张子卿眼睛瞪大，呼吸困难，只觉头皮发麻。眼前是个老者，只有半截身子悬空飘浮。这种恐怖景象让他寒意自足底直窜天灵，忍不住浑身哆嗦。
　　“可是觉着害怕？”老者低声问道。
　　张子卿下意识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惊恐。
　　“莫怕，此处乃镜中世界太皇天。我感知有人将至，行事需快，我不会伤你，你且镇定。”老者神色凝重地补充道。
　　“镇定，镇定，我挺镇定。”张子卿强装镇定，对老者连连点头，双腿却不受控制微微颤抖，一股温热缓缓流下。
　　老者瞧着张子卿失禁，不是很满意，轻叹一声：“罢，此皆天意。”言后，双手幻化出符文无数，打入他身体。一段神秘信息涌入他脑海，顿感和这方天地与老者之间建立起一种微妙联系。他再望向老者，恐惧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种奇妙心灵相通之感。他不禁脱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半截身体老者说道：“我乃是这仙器器灵，今日你无意中打破封印，仙器灵韵已然暴露，为保仙器不入邪修之手，我已认你为主。等逃出生天我再和你解释。现已来不及，客人已到。”老者话音刚落，眼前世界便如梦幻泡影般消逝，金光一闪，张子卿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已然回到方才摔倒之地。只是身下铜镜消失不见。
　　“闹鬼？幻觉？”但与老者心灵相通感还在，而且能感觉到铜镜竟然在他胸口位置心脏正前方以虚影状态嵌在那里，这种状态玄妙至极。
　　鼻血滴落不停。张子卿瘫坐在地，手忙脚乱擦拭着鼻血。
　　咣当一声，一只脚大力踹开堂屋门，一个邪气老者大步迈入。只是屋内太暗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哈哈哈，符镇天你带着仙器躲这般久，终究还是被我寻到……嗯，仙器灵韵怎会消失？……你是何人？”来者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张子卿。
　　“我，我是中介，来帮屋主卖房，看看现场定价！”张子卿心中一紧，连忙应道。
　　“你可见到有人来过？或是一面铜镜？”来者十分无礼，语气咄咄逼人。
　　张子卿瞧出来者不善，并未如实相告：“见到过，刚才有个黑影在此偷东西，我赶来阻拦，却被他打一顿，抢走一面铜镜，不知道和你所说是不是同一面。”来者瞧着他鼻子流血不止，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转身走出堂屋。
　　见那邪气老者离去，张子卿刚欲起身，周身骤然泛起一层金光。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就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去。那老者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一拳打飞张子卿。
　　张子卿撞墙倒地口吐鲜血，气息奄奄，脸色惨白如纸。
　　“区区凡人，也敢诓骗于我，就知道照天镜在你身上，若非刚刚那仙器护体金光，方才那一下，你早成肉泥。乖乖交出，还能留你全尸。”
　　“咳，咳……交也是死，不交也是死，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呀，你当老子真怕你？”刚才怕鬼怕老鼠，可真到要丢命时，张子卿倒是有一骨子犟劲儿不愿示弱。
　　“哼哼，有几分胆色，那你就去死吧，杀掉你一样得到仙器！”说罢，老者隔空挥出一拳，巨大拳影像一扇门一样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张子卿。拳影未至，拳影前方空气被挤压着已经把他顶在墙上动弹不得，眼看着压力越来越大，甚至有种拳影压在身上会被立刻压扁那种感觉。
　　半截身子老者突然现身，手中举着一面放大版铜镜挡在张子卿身前。拳影触碰到镜面，竟原路折返，朝着邪气老者轰去。邪气老者见状，急忙再次挥拳，试图抵挡拳影。刹那间，气浪翻涌，周围建筑轰然倒塌，反震之力也把他震飞出去。
　　半截老者迅速将铜镜照向张子卿身旁，一个直径一米大小黑洞凭空出现，洞内仿若蕴含着亿万星河。未待他欣赏，铜镜金光一闪，将他与半截身子老者一同吸入其中，飞速没入黑洞。黑洞随着铜镜进入后，急剧缩小直到完全不见。
　　待邪气老者稳住身形，赶到近前，半个人影都没有。
　　望着黑洞消失之处，邪气老者满脸愤恨：“当年你带着仙器，都被我从仙界一路追杀至此，此番让你逃脱，最终你还是要回仙界，那我便在仙界等你！看你能逃到几时！”言罢，化作一团黑雾，渐渐消散。
　　待张子卿再度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他身处山洞之中，一眼便认出这是铜镜第一次把他吸入后遇见半截老人之地。此刻，那老人仅剩下一颗头颅飘浮在空中：“你感觉如何？”
　　看着飞头老人，张子卿说道:“浑身无处不疼，不过看起来，您比我更惨。”虽只有一颗头颅飘在空中，景象有些可怖，但心中已不再害怕，而且和老者之间，有一种心灵感应。
　　“我仙力损耗有些严重。那人打断你几根肋骨，你脏腑亦受到震荡，幸而照天镜吸收大部分伤害，你昏迷之时，我已将你伤势已处理妥当。”老人头颅缓缓说道。
　　“多谢多谢！不知如何称呼您？”张子卿问道。
　　“你既为仙器之主，应知我乃仙器之器灵。在未成为器灵前，众人皆尊称我为符老，阴阳符仙符镇天便是我。如今，过往皆已矣！小友你又叫什么？”符老反问道。
　　张子卿：“我叫张子卿，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乃仙器照天镜第一重空间，太皇天黄曾洞。照天镜本体现正飘荡于时空乱流之中，不知何时会被其他世界引力捕获，在此之前，你我皆困于此。”
　　“您是说，我们已经离开蓝星？回不去？要一直被困在这镜子里，飘荡在宇宙之中？我还有父母姐妹兄弟，亲朋好友都再不能相见？”张子卿情绪有些激动。不顾身体疼痛。挣扎着站起来，
　　“大致如此。刚才那个世界我们已离开太远，不知何时能回。照天镜既是仙器也是一些个独立世界，不只是镜子那么简单。不过要以你修为高度决定你在太皇天中有多大活动范围，现在你只是凡人，咱俩只能困在黄曾洞里。时空乱流不是宇宙空间，是时间与空间双重混乱之地，是一个死域。在你成仙之前你家人，可能你很难再见到。”
　　张子卿沉默良久，心中五味杂陈：“成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就成仙！一些个世界又是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出来看个房子，不用玩这么大吧！难道我要老死在这山洞里？有什么办法回去？我爸妈兄弟姐妹见不到我会急死！”
　　“既已继承仙器，你便已踏上修仙路。在抵达下一个世界前，你只能通过修炼，延缓衰老，延长寿命。并等待进入新世界，最后飞升仙界，通过仙界逆行通道返回之前凡人界。如果你修炼有成甚至可以回溯时间。”
　　“可是，符老，这一切发生太快，我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与我有何关系？你又为什么让仙器认我为主，那些人为何追杀你和我？”
　　“他们？不过是仙界叛徒。因为我，他们盗取仙界至宝失败，反叛仙界失败，故而我遭到他们追杀。为保照天镜不落入他们之手，我身负重伤后逃至蓝星荒山野岭之中，找不到人继承仙器。主动成为器灵，舍弃肉身以尸气封印仙器灵韵，并设下规则，唯有染上凡人之血方可解封，以此筛选无修为之人，防止仙器被邪修找到。后来照天镜被人发现几经易手未染凡人血。谁料刚刚被你解封，我便察觉那些邪修也一直留在蓝星没有返回仙界。无奈之下，只得强行认你为主，唯有仙器认主，方能隐藏灵韵和解开它进入时空乱流之功能，方便随时逃走。怎奈他们狡诈多疑，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而且仙器一旦认主，只有诛杀其主，才能夺走仙器。”
　　张子卿再度陷入沉默，足足过去两个小时，才消化完这些信息，认清自己现在处境，悲从心来，无从更改，只能认命，任谁从平淡生活瞬间跌入这般险象环生、无法以常识理解之境地，都会难以接受。
　　“符老，我已明白。修仙之事，我是一点都不信，可如今被困在此，不信也没有他路可走。只是此地狭小，不知我吃什么、喝什么？不等成仙，就已饿死成鬼。还修什么仙？”
　　“黄曾洞内有一眼黄曾泉，泉水蕴含灵气，可供饮用，我亦是靠此泉恢复些许仙力。这是辟谷丹，共一百颗，每十日服一颗，便不会饥饿。我还有些存货，够你千万年食用。”符老说完，抛出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瓷瓶。
　　“我这是被判无期徒刑啊！”张子卿接过药瓶，毫不犹豫地服下一颗。毕竟三日未食，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再者，他心中明白，符老若要害他，不必等到此刻下毒。服下丹药后，他顿觉有些饱腹感。
　　“符老，此处别无他人，是不是也只能我拜您为师，不知咱们这门派叫什么？可有什么规矩？”
　　“确实只有你我，你没猜错，正是如此。入我宗门，求仙问道，证得长生。需对恩师行三拜九叩之礼，敬茶献礼，门中规矩，我自会传授于你。我宗门乃仙界十大宗门之一，名为阴阳箓篆宗。”符老言罢，一桌一椅、茶具等物凭空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