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伤城之北京>【连载◆伤城之北京】第十五章

【连载◆伤城之北京】第十五章

作品名称:伤城之北京      作者:宝玉      发布时间:2013-01-10 20:47:09      字数:11662

  回到沈落枫家里,她又忍不住的擦眼泪。一直到了凌晨两点多,她才安静地发呆不吭一声。整个屋子里除了安静地呼吸声,便是从外面投射进来的浅淡月光。沈落枫本来是习惯回家开灯的,可是韩雨思不让。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黯淡了。连沈落枫都这么认为,面对呆滞的她,地给她一条用热水拧过得湿毛巾,让她擦洗。
  第二天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韩雨思下班之后没有回家,她怕杨子恒万一像上回那样正好和自己撞个正着就完了。她想躲避,这个动不动就冲动得发疯一样的男人。也许他的爱是太炽烈了,也许不管他怎样,自己的心这辈子也注定要爱他坚定不移了。她像逃离世界的鬼魂一样,生怕一丝光线的摄入。
  张晓菲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心疼的给她倒了一杯暖咖啡,问她是不是又和子恒吵架了。她没有想到,韩雨思像是触电了一样的摇头说:“别提他。”确实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所承受的苦痛,没有人明了她的故事。她的整颗心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就已经石沉大海了,没有呼吸,频临死亡。最终,她被折磨得亦如一具僵尸,麻木僵直。
  张晓菲毕竟是自己多年来的贴心人,她轻轻的试探碰触她的心,终于问出了一些小问题,也同时得知了一个大秘密,那就是韩雨思的第一次,已经丢了。
  张晓菲愤怒的把事情告诉薛晶的时候,薛晶一头雾水的盯着韩雨思,良久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有些不相信一样,逼问再三,韩雨思才将那天的经过详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这世界上自己唯一亲近的姐妹了。
  薛晶抓起电话就拨了过去,张晓菲拉住她要她好好说,要她理智。薛晶愤怒的甩开张晓菲的手,一边迅速的冲向门外,一边高声嚷道:“怎么好好说,他妈的,欺负思思就是欺负我……”看着薛晶冲出门外的背影,韩雨思身子一斜,躺在床上。她全身软弱无力,对什么似乎都已经麻木了。有时候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了,否则,怎么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大半夜的被韩雨思这么一闹,刘健也差点恼火。他刚躺在老婆身边,惊得又急忙躲进了洗手间听她在电话那边高声嚷叫。还好老婆没有过问,他倒是主动嘟囔着大半夜的,公司的事都这么多。
  第二天,见到薛晶的刘健忍不可忍的说了薛晶不该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弄得自己差点失掉了一笔客户,当然,他也是再骗。他不希望她下回还这么冒失的打扰自己的私人生活,所以他警告她。刘健知道了上回的事情,只得和薛晶道歉,代舒云峰向韩雨思说抱歉。薛晶本想大闹,可是看到刘健为难的样子,竟是一时又心软了。她发现,自己现在对于刘健的爱也是危险的。毕竟他是个有家的人,但是管他呢,她每次都不会多想,只想着只要一直在他身边,一直爱下去,就是做个小的,她也甘愿了。
  第二天,韩雨思被薛晶拖去了医院。本来韩雨思是死活不肯来的,她虽然自从那天每天都在暗自担心烦躁,但她认为这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儿。一个未婚女人,就这么来医院检查是否受孕了。她简直无法面对这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甚至不敢抬头见每一个匆匆从身边经过的陌生人。
  经过一层并不复杂的手续之后,韩雨思庆幸自己没有怀孕的危险。可是却有着一块儿更大的石头压上了她,因为,薛晶竟然怀上了。
  这个消息对于薛晶而言简直是兴奋,她是真的爱刘健,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快乐。可是韩雨思却强烈的反对她要,让她趁着还能有机会快点打掉。可是薛晶怎么可能打掉他们的孩子,那可是自己与心爱之人的骨肉啊。若不是为了确定韩雨思确实没怀上,薛晶怀疑医生,医生便和他们耐心的讲解了化验与号脉方面的简单内容,薛晶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脉搏才是真正出了问题的。看来,好奇有时候也并不是件坏事。
  之后,薛晶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对刘健讲了。她没想到,刘健也是反对她要。薛晶理解的看着刘健:“我知道你是个有家的人。我是不会拖累你的,我只是想要我们有个结果。我爱你是木庸置疑的,留下我们的血肉好不好,我养她,我自己来养,真的刘健。”薛晶近乎哀求的看着刘健。
  刘健皱着眉头,仍是镇静的摇头:“不能要。你还小,我不能给你名分,这样对你以后的人生路会有很大的影响。”
  薛晶瞪着眼睛:“什么以后的人生路,你说什么呢刘健。我可是真心的爱你呀,以后的路,以后的路就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啊。影响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啊。”
  刘健无奈的摇着头,他不懂现在的小年轻到底是都怎么了。一心想找个有钱人养自己,却跟个赖皮包一样,一沾难脱。难道找有钱人的最基本前提都不懂吗,哪个有钱人,不是有家有室的,可能和自己走一辈子啊,当是演电视剧啊,真是可笑。
  良久,刘健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他走了,留下薛晶单独躲在屋子里。薛晶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流着眼泪,直骂刘建忘恩负义没人情味儿。
  一连着好几天,都不见薛晶影子。韩雨思和张晓菲给她打电话,说让她回家里来住几天,别动了胎气不好,薛晶都拒绝了。她说她要陪着刘健,说刘健每天对自己都挺好的,不让她走。因为她知道韩雨思她们都反对她留下这个孩子。若是说刘健现在对自己的情况,她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打掉的。
  每个人都以为刘健看来对薛晶毕竟还是不错的,否则,怎么可能留下她们的孩子,而且留下薛晶,照顾薛晶。
  这天下班之后,罗斌就约了杨子恒出来。两个人坐在小饭店里,点了酒菜,边喝酒边聊天。杨子恒从来没见过罗斌哭得这样稀里哗啦的。一个大男人的,眼泪在感情的折磨里,竟是这么的不值钱。不管怎么劝说,罗斌都是忍不住的流泪,说自己窝囊,恨自己为什么不听杨子恒的,为什么不早点表白,不尽快去勇敢的追求薛晶。现在可好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更是奋斗不可能分得开了。
  罗宾看着杨子恒,醉眼惺忪的说:“这回,我,我是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呵呵。”
  杨子恒摇了摇头:“你就是窝囊,我早说过你就不应该默不作声的告诉她你的爱。既然你爱她,就要热烈的追求她,说白了,让她感觉你的爱像烈火,跑到哪就跟着烧到哪才行。”
  罗斌呵呵自嘲的笑着:“思思被你弄到手里,是不是你就一直烧着不放才成功的啊。”
  提起韩雨思,杨子恒神色突然暗淡,他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咕咚咽了下去:“我是想烧她,可是我们之间还不同与你们,我已经快被她给烧死了。”
  罗斌呵呵笑着:“咱们两个啊,从前多好,你说说,怎么偏偏就来了这个几个女的搅和的我们都死去活来的。唉!”
  杨子恒默不作声,大口的喝酒。
  罗斌摇晃的指着杨子恒说:“都怨你,这几个女的可是你带回来的,真是的。满大街的女的,你干嘛偏挑她们领回家啊。”
  杨子恒也是觉得可笑。缘分真是这样,总是会替你舒服幸福的安排一切,在将一切幸福快乐扰乱,开始折磨。
  这一夜,两个大男人回到家里已经是三点了。一股酒气充满了周围的空气,怔了怔神之后,才发现,差点走错了房间。两人都没有洗脸就栽倒在床上,罗斌的睡眠似乎总比杨子恒要好许多。很快就听到了罗斌粗重的鼾声。杨子恒比较轻巧,从来都不会发出鼾声,被他这么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噜声,倒是弄得辗转反侧的难受,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翻腾着。他起来摇晃着进了洗手间,对着便池就吐了。起身漱口之后,竟是隐约听到了楼下好像是有点什么声音。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阴台,午夜里亮晃晃的车灯映着不远处的地面。那里站着一男一女,是韩雨思和沈落枫。
  “思思没有回家……”杨子恒以为韩雨思和张晓菲应该早就在里屋睡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现实。若不是他们的楼层不算高,自己也许还被她蒙在鼓里。
  沈落枫这晚心情不是很好,其实他的心情应该说从来都没有好过。他总是有着一种忧郁,而且还是不同于别人的冷漠的忧郁。韩雨思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是紧张得心跳。就算是每天在一起,心都始终是无法安静下来。他冷峻的目光又温柔得射过来,盯着韩雨思骚红的脸。她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脸红紧张。她低着头,看着他风衣的一角,一动不动。沈落枫云游似雾的眼神淡然冷笑着说:“亲我一口,今晚就放过你。”韩雨思嗅着他熟悉的淡淡的体香,没有抬头,一个轻轻的吻就那么吻在了他的唇上。他的气息平静的洒在她脸上,刚劲而温柔。不知为什么,沈落枫的气息总是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同于杨子恒的温柔,让她逐渐的恐惧。沈落枫的手环绕住她柔弱的腰,感觉绵绵的。她的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胸,感觉结实而宽敞。她怎么会看得到从窗户那边射过来杨子恒绝望愤怒的凶光。
  两人痴缠片刻,沈落枫便开车离去了。韩雨思心里似在滴血,她念着子恒:“对不起,子恒,我爱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是被逼的,你要知道,要理解,子恒……”心里的语言只能起到自慰,其它的却是什么也不能满足。
  没等开门,杨子恒便冲了出来。顿时吓得韩雨思心里愕然。他光着膀子,只穿了灰色一条大裤衩,看他这身打扮,她知道子恒一定是已经躺下之后又起来了。
  杨子恒关上了房门,两人就这么站在楼洞里。韩雨思惊恐的望着他,他表情僵硬中充满了危险,良久,他突然伸手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耳光,楼里的亮化灯被震得瞬间锃亮。韩雨思泪流满面,却没有抽泣。杨子恒狠狠地抓住她的衣服,狠狠地撕扯,韩雨思拼命的逃,却哪里是他的对手,她的外套被扯破了,露出了一半的肩膀。她吓得发抖:“杨子恒你想干什么,我们早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能这样。”杨子恒听到结束两个字,更加凶狠的扯她的衣服,她狠狠地咬住了他胳膊。他揪住了她的一大把头发,口中发出诅咒一样的言语:“骚货,贱货烂货,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帮你脱,让全天下男人都能看得到你的身 体,呵呵呵…….”韩雨思哭的天昏地转,却是压抑得不敢发出声音。她怕真的出来人,自己这幅样子怎么办。两人撕扯良久,都从楼上摔了下去。杨子恒的表情可怕得像个魔鬼,目光凶恶得让人绝望恐惧。
  良久,杨子恒好像突然良心发现了一样的揪起韩雨思就向家里进。关上了门,韩雨思慌里慌张的夺过被扯破的衣服盖着半裸的肩膀。她的眼角噙满了泪水,显得双眼红肿无助。
  薛晶看到韩雨思青了的脸庞,吓得急忙问她原因,她说是自己下班天黑,不小心在路上摔进了树坑里。都怨自己光顾着看手机,又急匆匆的赶路,才摔得这么狠。
  第二天上班,所有的人都惊讶韩雨思的脸竟成了一个青苹果一样的臃肿。面对着沈落枫,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掉下了眼泪。她极力伸手遮掩着自己的脸,她突然在他面前感到羞耻,她怕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且难堪的模样。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思想中已经充斥着一种怨恨,那是对杨子恒的恨,也许正是因为太过爱他,才会如此恨他。
  沈落枫竟就站在走廊里搂住了韩雨思,而她更狠自己的软弱,这一刻竟然一动未动的靠在他怀里流泪。两人仿似不在公司一样,竟是忽略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
  良久,韩雨思才觉不对劲,她匆忙从他怀里逃离。而沈落枫,就那么冷酷般无情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几个同事都偷着掩嘴微笑,笑这个痴情的小姑娘竟然真的以为沈落枫爱上了自己,她简直就是夜郎自大,画饼充饥的对待感情。
  当晚,沈落枫没有送韩雨思回家,他一个去了一家酒吧。很久了,没有独自来过这里,他选择了一间较为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酒很快就上来了,他为自己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渐渐地迷离,恍惚的凝视着一个位置。中间的大舞池里火辣的美女阵容已经迎来了四处掌声与尖叫,那就快扭断的水蛇腰燃烧着欲望,在尖叫声中更加放肆,像要快速扯开身体上的裹身裙一样,有种迫不及待的焦急。透过烟雾,他举起酒瓶子十分轻松优雅的喝下了半瓶。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一贯衣冠楚楚举止优雅的自己,今天怎么没用服务员端过来的玻璃杯子。
  直到他倚靠在了椅背上的时候,才感觉思绪有些混乱,浑浑噩噩的不清晰了。烟雾中,韩雨思竟然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她娟秀清丽,完全不同于这里的任何一个美女。她依然没有描摹浓烈的妆颜,清素淡雅的微笑下面藏着隐隐的愤怒。沈落枫吃惊的伸手,触碰着眼前走过来的女人,却被这女人大声的吼叫吓了一跳:“干什么呀,想占便宜不是。”沈落枫这时才注意到,这不是韩雨思,而是一个陌生女人。这女人转身对着沈落枫的脸蔑视般的瞅了一眼,竟突然转变了态度,温柔的笑着:“你这西装,传得可真帅。”说着,一只手轻轻的搭到了他胸前的扣子上。沈落枫一脸冷酷的靠在了椅背上,毫不理睬的继续喝酒。这女人也跟着坐在了他身边,轻笑着:“先生,不请我喝一杯吗!”沈落枫冰冷的回应道:“走开,你不配。”这女人感觉自己受了耻辱,突然抓起面前的酒瓶子一下子泼到了沈落枫的头上。她气势汹汹的冷哼一声走了,几步后还回了回头看了一眼沈落枫。
  冰凉的啤酒顺着他的额头淌进了衣服里,似停留在胸口上一样,慢慢的渗进皮肤里,勾扯着他的心脏。
  “寂寞的目光,是心灵的诉说。心在最孤独的时候,外界与身体将被隔离,不管什么,都将无可穿透这股力量。”韩雨思在本子上记录下了心里瞬间的失落,她的心情真是坏到了一定程度。薛晶看着她,同样难过的心里又开始纠结。她拉起韩雨思,就决定两人去马路对面的那个老地方喝酒去。这一次,韩雨思竟然一句话也不说的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她只留了一张纸条给张晓菲他们说自己和薛晶出去吃夜宵去了,之后两人便离开了。
  灯红酒绿的地方,也许并不是心里所需要的。可是人又为什么总想甘心情愿的选择背叛自己呢,这些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也许是压力真的太大了,亦或是寻找另一种解脱的边缘其实已经成为一种依赖。
  韩雨思眼中满是绝望的固执与荒唐般可笑的表情,在薛晶看来真似一尊磐石了。薛晶不知道她怎么会被伤成这幅样子,思思一向是坚强的。她心事重重,却从不会因为什么而绝望到麻木。
  很久了,很久都没有见过薛晶哭了。韩雨思默默的瞧着眼前的薛晶,美丽的脸上布满了倦意。她瘦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仔细瞧来,竟然瘦了很多很多。看着她摇晃着杯中的啤酒,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掉进杯子里,掉在了水晶玻璃桌子上。
  薛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韩雨思:“思思,你说这个畜生,哼,这个畜生,竟不让我要孩子,你知道吗,他竟然让我打掉,哼呵呵……”
  韩雨思平静的一口气灌掉了半杯酒,说:“其实你真的应该打掉,他是个有家的人,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薛晶打断她的话,她无法接受这种言语和口气:“什么叫没有结果?没有结果他干嘛要我有孩子,他就是怕承担责任。我偏不打,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我是真心的爱他,我接受不了离开他。”
  韩雨思道:“这是事实你必须接受。你都这么大人了难道不知廉耻,非得和那么一个老男人扯在一起吗……”
  薛晶满满的一杯啤酒狠狠地扬在了韩雨思脸上,冰凉的液体透心凉,爽快的心里隐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韩雨思微微摇晃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离开酒吧以后,便是解不开黑色的夜幕。韩雨思头也未回的跑了出来,她跌跌撞撞,走路摇晃着一口气跑到马路对面的大树底下一屁股就坐在了水泥地上。
  良久,眼泪似乎已经需要挤出来一样的顽固,胸口里却是撕心裂肺的难受。无底洞一样的孤独笼罩着她,她突然感觉自己无依无靠的在寂寞中沉沦,就快要死去,就快要窒息。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发现人间的空气仿佛真空一般,她孤身一人再也找不到扬起了。恐惧、悲凉、寂寞、孤独、心脏被撕扯得粉碎。
  韩雨思起身的时候是被马路上的一起车祸惊醒的。她捂着翻空似的胃摇晃着去看那边的车祸,她的酒霎时醒了。血泊中,躺着一个女孩,越仔细才越看清楚了,是薛晶。韩雨思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她手脚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薛晶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离开的那辆黑色轿车。夜幕里,薛晶的眼睛像是山村老尸中的楚人美一样,泛着愤恨的红光,只看的人毛骨悚然。寥寥无几的行人也都渐渐地离开,偶尔几个好心人也只是说着快扶她去医院吧类似的风凉话。
  韩雨思拨通了沈落枫的手机,那边显然已经睡觉了。她顾不得歉意的向他哀求着,沈落枫终于不到几分钟就感到了。他抱起薛晶就冲向医院的方向。汽车在疾驰,薛晶痛得满头大汗,气息淡薄,可她竟然没叫出一点声音。韩雨思一边哭一边摸着薛晶额头上的汗,心里绞痛着。
  到医院挂了急诊,薛晶被几人匆匆的推进了病房里。走廊里满脸忧虑的韩雨思,这时才发现沈落枫竟是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衬衫出来的。她从未见过他这副装扮,有些狼狈。衬衫上湿着汗水,隐约可见结实的身体。
  医生终于给出了结果,这个女人怀孕有一段日子了,这次车祸,倒没什么重创,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见到薛晶的时候,她脸色刷白,宁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一动不动。良久,她才淌下泪水,对韩雨思道出了真相。韩雨思根本不敢相信,刘健这个卑鄙小人竟能干出这样无耻下流的事情。原来,刘健劝说不成薛晶打掉孩子,不得不动用了朋友的汽车跟踪她,将她撞成现在这副样子。韩雨思伸手用纸巾为她擦着眼泪,自己也是掩面而泣。
  一连两天,薛晶都不吃一口东西。她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眼中忽而绝望忽而含恨。罗斌请了几天假,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喂她饭、水,她都面无表情。罗斌痛心的看着她,心里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天,罗斌买了上等的骨头熬了骨头汤,端来喂她。她仍是面无表情,罗斌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扶起她便饶了一勺汤。薛晶终于开口道:“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对我你知道吗。”
  罗斌固执的摇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薛晶皱起眉头,爆发一样怒吼道:“够了。你懂什么,你懂爱吗?你这么一个穷小子,也想谈爱,你配吗。”
  罗斌没想到在她心里,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垃圾。这么让她看不起,这么让她厌恶。他哭了,他从未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掉过眼泪。可是他止不住,控制不了的泪流不止。薛晶倒仿佛发泄了一通,心里好受了一些。她垂下眼帘不在看他,只是默默的躺着不动。
  良久,罗斌沉默的重新端起骨头汤,说:“喝一口吧。我知道我穷,但是我也有爱,我也有痛。你说的我记住了,我会改的,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说实话,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心如刀割……唉!不说了……”见她未动,他放下热腾腾的骨头汤,转身离开。
  冰冷的长街,已是深夜。罗斌独自一人漫步在街道上,四处霓虹闪烁,偶尔静寂的漆黑角落,让人感到心虚,无助。
  玻璃窗中露出一张张油嘴的人们,正享受着美食的幸福。亦或,是他们已经得到了真爱。又或者,他们只是享受着与陌生人之间的某种电波感情吗?那么,他们吃的是什么?他们会感受到怎么样的味道?难道拥有了一切,也就得到了内心的快乐吗?千万个疑惑盘绕在他内心,他忽然感到思绪紊乱,甚至对于别人的潇洒生活产生了强烈的自卑与逃避。
  也许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薛晶没有错。他确实一无所有,这样一个自己,就算是爱她爱得天花烂醉,又给得起她什么!莫不是,两人诉着爱情啃窝头儿?他简直没有了勇气去想象自己和这个女人的明天,坚持还是放弃,如果真由得他做主,那么自己或许可以轻松些。可是事愿人伪,感觉永远都难以尽如人意。
  第二天一大早,薛晶就醒了。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拨打电话请假了,之后便伸了个懒腰,骂骂叨叨的嚷着让张晓菲和韩雨思都请假陪她出去大吃一顿。没想到两人都拒绝了,匆匆忙忙的洗漱完后,就急着上班去了。
  一个人的心情总是希望轻松着活,轻松的本质其实就是懒散。可是一个人的懒散对于薛晶有什么意义,她受不了一个人独自逛街,独自吃饭,独自呆在家里。这一点,她与韩雨思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态度。就像她,永远都无法理解韩雨思为什么总是需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独自享受安静的氛围,竟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起床,对着镜子一番浓妆打扮之后,终于没忍住给刘健打电话了。
  自从自己被车撞了以后,自己一直没有联系过他,而他也同样没给自己主动来过一个电话。气归气,可她竟还是不由得想,也许他后悔了呢,觉得对不起自己了。所以一直在躲避,觉得没有勇气面对自己了?毕竟,这是两个人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扼杀了自己的亲骨肉,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电话另一端传出一阵忙音,她接连拨打了好几个,却都是忙音。她有些心虚了,只觉得全身发出一种酥软的感觉。记得上回他说过,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打公司里的电话,这样会对他的工作产生影响。有的时候,他在开会,如果打电话,很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大事。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定在手机键盘上,不知是否应该按下去。
  片刻,她终于忍无可忍了,管他呢,豁出去了。坏他是就坏他事儿了,总比找不到他人强。女人的预感总是那么强烈,电话的另一端也是忙音。她的手有些颤抖,她翻遍了手机号,余下的也只有舒云峰可以联系了。可是自从上回舒云峰和韩雨思发生了那个事情之后,薛晶就几乎与舒云峰形如陌路了。对于这个男人,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十分反感的仇视。多少回和刘健吃饭时,只要有舒云峰在场的场合,她都像是没见到这个人一样的视若无睹。他主动与自己攀谈,遭到的只有她的冷嘲热讽。
  现在顾不得了,真的顾不得了。如果说是公司有事,他将手机调成忙音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如今连公司的电话都打不通了,这种情况,哪里还由得一个人坚持理智,保持冷静。
  舒云峰接电话了,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只淡淡的叫了声,是薛晶吧。薛晶按压住冰凉的语气,问道:“舒云峰,你,你知道刘健他跑哪去了吗?我联系不到他了,你们,在一起吗?”
  舒云峰语气十分镇静,只是有些失落的感觉:“公司已经倒闭了,我们决定离开北京。”
  短暂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是针一样直刺人心。这个时候,薛晶才恍然明白,自己不能没有这个男人。也许曾经,自己确实是个一心为了找了有钱人的女人,可是如今,她竟然变了。对于自己,她真的感觉自己变得可怕了。
  她身影有些颤抖着问:“那,那你们在一起呢吧!我想和他说些话。”
  电话另一端传来舒云峰问刘健的声音。她的心瞬间提起来,她仿佛隐约听到了刘健的声音,多么熟悉。尽管他平日里是那么的无情,都能做出对自己生死不顾的卑鄙行为。可是她发现,这事情可以完全过去,她可以什么都不去计较。只要他和自己在一起,只要他不离开北京,她就可以坚持,就可以活下去。
  舒云峰拒绝了她。她的心崩溃一样的失去了理智,她近乎哀求的恳求着舒云峰,只要几句话,就几句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她就可以安心似的。缺不了舒云峰战战道:“如果思思能想你这么对我,该有多好。”这一刻,她已经听不进任何其它的语言了。
  片刻,舒云峰回答道:“首都机场的航班不到两小时就要起航了,我们已经买了机票,今天就得离开北京。薛晶,好好保重吧。”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另一端的忙音像是地狱的召唤,难道她要死了吗?她真的就这么的死了吗?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她慌乱的抓起钱包就冲向楼下。碎石的破路上险些跌倒,她一口气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奔首都机场而去。
  路上,她催促得司机都嫌她麻烦。但是速度却始终没有减弱。北京的司机确实和自己老家的司机不一样,他们的车技真的是一流的。仅一点小缝隙,都能准确无误的插过去。不像自己家里那边的司机,开得快,完全是没有车技却硬是要飙车的行为。
  不到一个小时,她赶到了首都机场。这里好大,她也是第一次来。连摸索怎么走的时间都没有,她漫无目的的乱撞。最后她绝望的问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起航的航班。顺着位置,她在大厅里急速的转悠,却仍是一无所获。
  也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缘分。缘分总是一个完美的结合,可是缘分却总是要分开游戏,自己和刘健,也许就属于有缘无分的分割体。
  眼角,已经止不住的流淌着泪水。周围的人并不觉得稀奇,都各自忙着各自的,没有一个人理睬她的滋味儿。这就是北京吗?这个自己曾经魂牵梦绕的地方。曾经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而今,自己却这样的被冷落,被孤独着近乎死亡。
  眼前,仿佛一片漆黑。这里的人们,每张脸都是那么的冷漠,没有表情。难道,这就是成功的标志吗?就像是他们的车牌一样的尊贵吗?那么,一个人成功的真假岂非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披上羊皮。
  经过一个书刊亭的时候,她没有抬头,却隐约听到舒云峰的声音,声音很低很低:“薛晶?”
  她猛地回过头,舒云峰竟真的站在那里,刘健也在,两个人正翻着手里的杂志。他们已经剥去了曾经昂贵笔挺的西装,而今一身休闲的两个人,像是从外地来到北京旅游的人。薛晶眼泪决堤,她狠狠的用胳膊擦去泪水,叹了口气,走到刘健身边。
  良久,她才语气肯定道:“刘健,你的遭遇我都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没有一个人可以一辈子永远都成功的,老天或许,或许是可能公平的。至少,你已经拥有过了很多很多不是吗?”
  刘健语气低沉而宁静:“过去的都过去了。薛晶,我们缘分一场,以后学着照顾好自己。不要认为找一个有钱的倚靠,就可以衣食无忧……”
  薛晶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曾经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自从遇到你,我的一切都改变了刘健。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现在贫穷,但是我不嫌弃。我陪着你从头再来,我们一起努力,一起留在北京,就不信我们真的闯不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刘健突然发出几声干笑,笑声里隐着苦涩:“薛晶,你还小。我们这不是什么爱情,你以后会遇到真正合适你对好的年轻人。”
  薛晶道:“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年龄。”
  刘健接道:“可是我在乎。”
  僵持的空气里,凝结着再也摧不毁的坚冰。刘健道:“我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我老婆给予我的。而今出了这些事情,我必须离开这里。因为我要回到自己的老家去,那里有我的老婆。我的岳父就是我这家公司的投资人你不知道吧,回到老家,岳父会帮我重整旗鼓,从头再来。薛晶,你真的还小,很多事情,不是只要爱着就能实现的。”
  刘健叹了口长气,继续道:“我曾经年轻的时候,也曾幼稚的认为爱情就是食量,就是精神的全部。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投身社会的经历,我终于明白了,爱情不是面包,若不保持清醒,是会饿死人的!”
  看着刘健和舒云峰离开的背影,薛晶没有追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勇气,还是他的坚持决定真的让她寸步难行了。她就那么怔在原地,泣不成声。
  人生苦短,聚散分离。她都曾听人说过,但这些,不都是书本上的东西吗。假如搬到现实中,能成立吗!
  路上,她狂奔着。打上出租车的时候,她仍是泣不成声的说出了所住的地方。看着窗外的景色,急速的倒退,仿佛许多许多的往事,悲伤喜悦,全都留不住的随着时光倒退,走掉,离开。这些字眼儿真的不好受,可是现实却往往由它们所构成。
  下车之后,已过午后。她奔向路对面的快餐店,开口就要了十瓶酒,管他是否能喝下去,她只想醉,只想逃避一刻是一刻。
  “这个男人已经离开了,已经真的离开了。我再也,再也找不到了。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撇下我狠狠地走掉了……”她朦朦胧胧的说着酒话,眼中满是泪水。
  从快餐店出来的时候,已近傍晚,炫红落日的余影映满了整个黄昏。只听到一声急刹车声,是隐隐约约的,不清楚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进了医院。又是洁净清澈的病房,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儿。只那么稍稍一动,腿上就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
  再看身边,韩雨思、张晓菲、杨子恒、罗斌都在。
  罗斌死死的守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黑黑的眼圈满是痛苦。薛晶看着他,苦涩的露出一丝苦笑,看上去闷闷的。
  还好司机技术不错,只擦伤了些皮肉而已。否则,一定是连命都没了。只是小腿部位轻微骨折,只要好好休养,一个多月就没事了。
  之后,薛晶才知道,这昂贵的医药费用,全都是沈落枫出手相助的。若不是韩雨思结识这样一个人,以几个人的条件,或许只有等死了。
  这个年代,看病真是要命。
  光阴如箭,时过境迁。已是一年,几个人过年都没有回家。
  薛晶笑呵呵的给家里拜年报了平安,韩雨思则给舅舅家,姨家都打电话拜年问候过了。
  十五这天,本来说好大家一起过的,可是韩雨思却接到了沈落枫的电话。他要求她陪他去过十五,并约好三十分钟后马路边见。
  韩雨思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薛晶终于忍不住说:“思思,不行干脆你就和沈落枫在一起吧。”
  韩雨思为难道:“可是,可是我不爱沈落枫啊。我爱的人是子恒,我怎么能接受一个我并不爱的人。再说了,沈落枫也只是要挟我,并没有打算真正和我确定怎样的关系。”
  薛晶皱着眉头,也是干着急却想不出法子了。
  “要不这样吧,我就说我一个要好的同事这会儿出事儿了,需要照顾,我就放心你,所以让你去。”
  韩雨思为难的点头:“只能这样了。”
  晚上,街上热闹非凡。北京的十五是很热闹的,熙熙攘攘的街头,灯光闪耀,比平时更添生辉。只是少了韩雨思,几个人都显得有些失落。特别是杨子恒,兴致不好的直说薛晶:“你这朋友当得真是的,什么时候出事儿不好,偏偏这会儿,弄得我们思思都不能一起过节,还得去照顾病号。”
  薛晶呵呵大笑着:“活该,谁让你平时对人家不好,现在倒来用情了。”
  坐进沈落枫的车里,凉凉的。也许是空调真的不错,应该属于那种冬暖夏凉的那种最好用的款式。
  沈落枫悻然道:“以为你会拒绝我。”
  韩雨思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倒想呢。你真的能放过我?”
  沈落枫轻叹口气,表情依然冷如冰霜,道:“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放掉你,我岂不损失惨重。”
  韩雨思真的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了。两人都沉默的看着前方,婀娜的树影,像是一排排舞姿曼妙的少女,笑得那么无邪,作风却又是如此淫荡。
  这晚,他带她去听了场音乐会。这是她生平第一回听音乐会,对于她而言,这是曾在书中电影中才能看得到的让人羡慕的浪漫。她没想到他会提前就预定了门票,她抱着一大盒哈根达斯坐在宽敞的大厅里,听着一曲曲时而亢奋事儿忧伤的曲子,心神荡漾。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她喂给他一口,但他决绝了,他没有吃。他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前方,扑朔迷离。每次看到他这么忧郁的眼神时,她的心都会泛起隐隐的疼痛与纠结,也许他也有许多关于他自己的故事吧。但他从未说过,她也不想听。因为对于他这样陌生而冷漠的男人,她除了惧怕,很难产生过多情愫的。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