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伤城之北京】第一章

　　初春的温暖笼罩着整座城市，同时也笼罩着张晓菲的心。还没有睡醒的她，忽被手机尖锐的闹铃声惊醒了。她满脸烦怨的操起床头柜子上的黑色诺基亚，迷迷糊糊的打开放到耳边懒洋洋的问道：“喂……”电话那头传来薛晶的声音：“我说姐呀，你是不是还没起床呐？”张晓菲半闭着眼睛继续懒懒道：“困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薛晶呵呵故意冷笑了两声，回道：“早？我看你黑白颠倒了吧，擦亮眼睛好好看看都几点了，十一点了啊。”张晓菲这才揉着眼睛道：“是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哎呀困死我了，刚还做着美梦呢，都被你给惊跑了，真是的。”薛晶坏坏的笑着问：“梦到什么啦？发财了？还是？”张晓菲从床上坐起来，不耐烦道：“什么呀你整天就知道发财，比我还梦。”薛晶终于认真的说道：“快点起来，十分钟，你家楼下见，陪我去逛街。”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张晓菲无奈的喃喃自语着：“我的妈呀又逛街，还不如在家看会电影呢。”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急忙跑到卫生间刷牙洗脸打扮去了。不过五分钟，她梳妆完毕，站在镜子前摇来摆去，直到自己认为还算过得去了，这才拿起香水哧哧的在身上喷了两下。
　　到了楼下，她仰起头看了看天。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灿灿的大太阳，大片大片的白云像碧海上的帆一样自由自在的飘游着。刚陶醉在美丽天气的温逸中，就听到远处熟悉的声音：“嗨大美女，还在做美梦啊。”张晓菲转头一看是薛晶，终于咯咯地笑起来道：“什么呀，你不取笑人难受是不。”薛晶十分爽朗的笑着：“今天天可真好啊，为了那件衣裳，我昨晚上可是特意听了天气预报的。知道今天是个好天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说着，她美滋滋的满脸喜容。张晓菲见她兴奋的样子，问道：“什么衣服啊？”薛晶一听到衣服，仿佛更加兴奋道：“两天前我看到了一件超级漂亮的衣服，你知道吗，就为了这件衣服，我可是磨了我妈整整两天一夜了。昨晚上，她终于同意了，给我拿了钱。这一夜的时间好漫长啊，我都能想到我穿上那衣服时的样子，绝了，呵呵，一定很靓。”见她越说越陶醉的样子，张晓菲被她逗得忍不住笑起来。张晓菲问道：“不就一件衣服吗，再说你上星期不是刚买了一件衣服吗，不会这么快新鲜就过去了吧。”薛晶翻着明亮的大眼睛，美滋滋道：“人每天都在变化吗，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金钱，服饰，帅哥，除了这，我还有什么爱好啊。”张晓菲掐了她一把，道：“难怪你妈说你不学无术，都快养不起你了。”薛晶嘟起粉色性感的嘴巴道：“学什么呀。你知道吗？同学聚会时据我观察，我发现凡是上学时的好学生，现在还不如坏学生有钱呢。”张晓菲看着她呵呵又笑了，道：“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你妈生出你，真是倒霉，我要是你妈，非得让你穿上军大衣军勾鞋系上红腰带在大街上走两圈。”话一说完，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薛晶强忍住笑说道：“你够狠的。还好，你没成我妈，呵呵。”
　　片刻，张晓菲说道：“好了说点正经的吧，咱们什么时候找工作啊。”薛晶眉头瞬间皱起来，道：“找什么工作啊，你看我每次都干不出一星期，尽给人家白卖命了。”张晓菲道：“还说呢，你就不能忍受着干上一个月啊。你该不会打算当一辈子啃老族吧。”薛晶道：“啃什么啊，我妈说都快让我啃干了。哎，真想找一款，不愁吃不愁穿，还有花不完的票子。”张晓菲摇头道：“怎么找啊，人要信命你知道吗。现在想找人包养的多了，凭什么幸运就都围着你转呀。”薛晶忽然严肃道：“晓菲，我想去北京。”张晓菲望着她，明亮的双眼发着粼粼的光泽，心里仿似也忽然掀起了什么美好一样，但却瞬间又好像忽然被浇了一盆凉水，淡淡道：“都说多少次了。其实我也想去，那里有我的梦想，只要一靠近梦想，我的心就像被灌了蜂蜜一样，彻夜不眠。”想了一会儿，张晓菲继续道：“可是韩雨思她不去呀。”薛晶愁苦道：“真是的，出去见见大世面多好啊，我听朋友说那边人可多都穿好几千一条的裤子。要不，咱们俩在一起劝劝她吧。”张晓菲疑惑道：“能行吗。都劝了多少次了，她现在都工作了三个多月了，走得了吗。”两人正沉思间，张晓菲的手机响了，一看，竟是韩雨思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只听那边传来韩雨思低沉且闷闷不乐的声音：“晓菲，把薛晶约出来咱们一起去喝咖啡吧。”张晓菲听着她沉闷的声音，心里一阵紧张，问道：“我们俩在一起呢，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休息吗？”韩雨思压抑道：“我，我又失业了。”这个消息对于张晓菲和薛晶不知是悲是喜。为了劝韩雨思辞职离开这座小城市少说也有半年多了，可是每次她都拒绝了。她说她的工作没办法辞职，否则，就拿不到一分钱，而且还要扣押十五天的工资和工服的押金。三个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彼此之间情同手足，甚至超越了亲生姐妹。听到这个消息，本该高兴地张晓菲和薛晶，却是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了。张晓菲看了一眼薛晶，薛晶十分敏感的明白她的意思，忙对张晓菲说：“她在哪，咱们去接她，我不急着买衣服。”张晓菲问道：“你在哪？我们俩去找你。”韩雨思道：“一会黑色诱惑咖啡厅见吧，我打车过去。”张晓菲急忙道：“好，我们俩马上就到，你路上小心。”语音未落，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薛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张晓菲跟着她钻了进去。两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了。她们不知道韩雨思为什么失业了，她已经干了三个多月了，按说是老员工了，怎么可能说失业就失业呢。难道，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张晓菲心里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薛晶则从包里掏出粉饼，对着小镜子一下下的往面无表情的脸上涂抹起来。
　　三个人很快就聚到了黑色诱惑咖啡厅的门口。她们一起进去上了二楼进了靠里位置的一个包间，包间不是很大，正够三个人宽松的坐着。薛晶拿过点单，推到韩雨思面前说：“随便点，只要你能开心。”韩雨思看了几秒钟，对服务员要了黑咖啡，并且是不加一点糖的。张晓菲和薛晶也都各自要了炭烧咖啡和鲜橙汁，余外还要了三份泰式鸡球兰花木桶饭。此时已经过了中午，张晓菲和薛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只有韩雨思明显没什么胃口的一口口吃着木桶中的饭菜。
　　张晓菲和薛晶听韩雨思说了自己失业的原因，很是替她愤愤不平，可是毕竟人家是老板，对于一个打工者而言，老板就是皇帝，皇帝说怎样，群臣就要怎样。薛晶越想越是气氛道：“这算什么啊？那他押的工资总该给开了吧。”韩雨思无奈的摇摇头，道：“连自己交的押金都不给退，还能给你开工资。”薛晶叫了服务员，正准备再要一套套饭，张晓菲却告诉服务员不用了。张晓菲对薛晶说：“理智点行吗，你总是这么大手大脚的，过几天又没吃的了。”薛晶道：“没事，买衣服的钱我够。剩下的今天还想吃什么你们俩定，只要韩雨思不在因为工作难过，花钱也值了。”愁眉苦脸的韩雨思竟然扑哧笑了起来，道：“好了，我想开了还不行吗。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的心也却是有点累了。”见到韩雨思放开心情，张晓菲和薛晶这才终于轻松起来，三个人又同平日里一样天上地下的一派寒暄起来。说着说着，薛晶和张晓菲就又开始劝说韩雨思去北京的事了。她们俩都没想到，这次韩雨思竟然淡然的笑着说：“其实，今天得到离职通知以后，我还真的想了想是不是真的应该去外面走走了。留在这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干了这么久了，竟然欠了我那么多的工资，还那么理所当然的把我劝退，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薛晶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木头脑袋终于想开了，咱们三个早就该去外面看看了。”韩雨思微笑着看了一眼薛晶，眯着眼睛道：“小样，我看是你急着想去外面找帅哥吧。”张晓菲激动道：“听说那边有拍戏的，每次一想到我就兴奋地睡不着觉。如果可以，我也想去拍戏，就算是跑龙套的群众演员我也愿意。”韩雨思看着她们两人一脸幸福描绘美好憧憬的摸样，喃喃问道：“那我去做什么啊！我的兴趣是唱歌吧。不过我可没想过从这行走出去，不过我倒是很想去设计公司继续我的工作。那边的公司，应该比这里的大很多吧。一定不会像这里这样无情的被劝退。”薛晶吃惊的看着韩雨思，说：“雨思，你真的让我们感到吃惊。这回失业竟然让你想开了这么多，早知道，呵呵，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你早点失业好了。”张晓菲接道：“雨思，你多才多艺会那么多，去了大城市肯定没问题的。”薛晶呵呵笑着说：“我们都回去准备准备吧，什么时候走啊？”张晓菲想了想道：“一个星期之后走行吗？”两人将目光同时转向了韩雨思，韩雨思抿嘴笑了笑，点头道：“这回我听你们的。”
　　夜，时而漫长时而短暂。这一夜，对于韩雨思却是漫长的。她不知道一向拒绝去外面闯荡的她，在失业之后，竟然是那么的渴望去外面走走。不知是心里莫名的低落情绪需要释放，还是忽然之间自己又长大了一些。对于世界，她仿佛又多了一份好奇与渴望。她学了整整五年的服装设计，说实话，在这座小城市里，自己确实难以找到十分对口的专业工作。可是每次一听到亲戚家的小表姐说起北京，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地方。那里，就连问条路都会被人骗了的时候，她就有些胆战心惊。还好有薛晶和张晓菲，否则，单凭自己，就算想得天花烂醉她也是绝对没有勇气行动的。
　　第二天，韩雨思就和家里说了自己的想法。除了姥姥反对之外，其他人都赞成她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了。姥姥在之后知道了还有张晓菲和薛晶两人的随行，这才勉强的同意。才过了四天，三个人就都已经准备好了各自要带的行李物品。薛晶则是信心百倍的对妈妈说：“这回我就不用在那样花你们的钱了，省的你总是说我啃老族。等我赚了大钱回来，好好孝敬孝敬您。”她妈妈故意冷哼一声，道：“你别到时候天天给家里打电话要钱我就知足了。你们在外面，就要靠自己照顾好自己了。”说着说着，妈妈背过脸去，生怕薛晶看到自己眼底那强烈克制的泪水。
　　再过一天就要出发了，韩雨思来了感觉，整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写歌词。她时而忧伤时而狂喜的抒发着难以抑制变幻莫测的情绪。
　　这个午夜，韩雨思又醒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索性起来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来。她抱着书在怀里，对着淡淡地月光，那消瘦的脸色有些苍白。深深的双眼皮显得眼睛大而忧伤。她的忧郁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幻灭似的神色曾让朋友们把她误会成是一名抑郁症患者。但她知道，自己就像是一片飘零的叶子，只是喜欢宁静，偶尔孤独，偶尔丢了自己的灵魂的漂游者。而这一切，她是幸福的。谁说莫名的伤感就一定是痛彻心扉的经历所致？她轻轻的按开了床头小小的台灯，灯光暗淡的洒落在她同样轻轻翻开的书页上，上面显示的页数是第一百七十三页。她看到了这里，她每天都看。或许她的伤感却是天生的，亦或是来自于她为自己在梦中编织的一场又一场的美梦。她看过很多书，读过很多故事。她总是情不自禁的把自己当成了里面的主人公，主人公的命运的悲欢离合仿似自己一样，她可以快乐幸福，也可以为了那个故事中的白马王子莫名其妙的哭泣，甚至几天不愿意出来吃饭。她始终很瘦，一米七三的身高，却仅仅只有八十二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