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在信的结尾，彭佩璜说：“韩老师，我给你写这封信，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你是我这短暂的一生中唯一爱过的人，一是将我的一切向你诉说，再就是回答了你多次提出结婚的要求，我没回应你原因，虽然我们的爱情已成为以往，但那份爱将永驻我的心灵。也将随着我的灵魂飘向那未知的远方。我衷心地祝愿你：生活幸福，工作顺利”。
　　韩学平拿着信，流着泪走进教学楼，就被校长叫住了，将他带进校长办公室，被校长询问过后，韩学平将彭佩璜的信给了校长看，没想到女校长看过彭佩璜的信后，在办公室里失声大哭了起来，这引起了很多老师的围观。听到校长的解释后老师们更是唏嘘不已，所有的老师们都流下了眼泪。都感叹着彭佩璜悲苦的人生。
　　经学校老师们的传播，这个悲苦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小小的县城，韩学平的母亲打来电话，问韩学平这事是不是真的，韩学平回答道：“是的，是真正发生过的。”他母亲唏嘘不已说：“以前只是觉得这女孩有洁癖，性格孤僻，不喜欢多说话，经常一个人发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苦命的女人。”
　　回到家，刘桂丽也追着问韩学平，韩学平将所有的事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刘桂丽，刘桂丽说：“我们两个开始谈恋爱时，那个女人还来找过你，你说过是你的前女友，哎，我怎么就抢了她的男人呢？”韩学平说：“怎么是抢了她的男人，我曾经多次向她提出结婚的要求，都被她推诿了，我就再找你的，只能说我和她只是有缘无份，我们两个才是真有夫妻缘份的。”
　　星期六下午，韩学平没课，他想着去彭佩璜的坟上看看，说到底自己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他找老师借了部自行车，跑到育美中学，找到那个送信给他的女老师，向她询问彭佩璜老师坟茔的地方时，那女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油印的小纸条，从中拿出一张给了韩学平说：“最近来问彭老师坟茔地方的人很多，学校就油印了一些分给各个老师。”又哭着说：“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传递的是这样充满悲情的一封信，她只知道，到彭老师生命将要终结的那段时间，她还时不时地将信拿出来自己读读，一边读一边流着眼泪，那泪水都将那封信给浸透了。”
　　星期天，吃过早餐，韩学平就带着刘桂丽，去寻找彭佩璜的坟茔。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山包上找到了排在一列的三座坟墓，韩学平知道彭佩璜喜欢四叶草，一路走来是寻找采集了一些四叶草，到了彭佩璜的坟茔，只见那三座坟茔上插满了白色的花，大部分都是白菊花还有一盆盆种植的盆栽的白菊花，还有一些白色的塑料花，这些花不但将三座坟茔上盖满，还有不少摆在到坟茔的道路两旁。国人怜悯弱者的心态，在这个小县城被展示得淋漓尽致。韩学平将四叶草铺在坟前，自己的泪水又一次决堤，刘桂丽站在坟前说：“好姐姐，你放心，韩学平的这辈子我都会照顾好的。”
　　回到家里，两人还在擦着眼泪。刘桂丽要将彭佩璜的事情告诉女儿，这个星期天一早她就来到学校办公室等着女儿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她马上接了电话，是女儿打来的，女儿无非是说些工作顺利，生活愉快之类的话，听完女儿的话，刘桂丽将彭佩璜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韩丽萍。
　　韩丽萍说，在她还没有读书前，一个女人见到她，问她的父亲是不是韩学平，当她说是的后，那个女人抱着她哭了起来。当时她害怕，就挣脱那个女人，自己跑回家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就是彭佩璜，现在自己好后悔，为什么不让她多抱一会。
　　韩学平的母亲来了给韩学平打来了电话说：“你明天就是你父亲的生日，你们两个人一起回家来，我们一起为你父亲过寿。”平常母亲都只会叫韩学平一个人回去，从来就不会叫两个人回去，也就是从没叫过刘桂丽回她那个家，这次说是两个人一起回去，看来，父母开始接受刘桂丽了。
　　韩学平回家将母亲的话告诉了刘桂丽，刘桂丽却不以为然，说：“二十几年都不认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农村的，又将你拉到了农村来了吗。农村人怎么啦，就比别人低一等吗，我二十几年都没有这个公公婆婆了，现在来认我，我还不认她们，你想去，你就自己去，不要拉着我。”
　　韩学平说：“父母年纪都大了，现在认你，你就去嘛，为了我，为了让老人能开开心心过个生日，干什么还要较这份劲。”又说：“到底还是你赢了，你是胜利者，就应该以胜利者的身份回家，去享受胜利者的荣耀，接受他们的投降。”韩学平的话逗得刘桂丽大笑不已。她心中也坦然了很多，就准备东西回家。韩学平说：“这次回家，我们就要和乡里人一样，都穿着乡里人的衣服，提着鸡鸭和鸡蛋，再拿些青菜、萝卜什么的，让大家看看我们这两个乡里人进城来了。”
　　第二天韩学平请了一天假。和刘桂丽一起回家，韩学平将自己教书的衣服脱了下来，找大舅哥借了一套衣服穿上，刘桂丽也穿上从嫂子那里借来的衣服，两个人一付农村人的打扮，提着鸡鸭和一篮子的鸡蛋青菜萝卜。一起回了县城，他们两人走进家时，父母忙将他们迎进房里。母亲说：“你们两个能一起回来就好，你爸爸一直在盼着你们一起回来。以前的事，不管谁对谁错，再也不要提了。我们都老了，也就一个儿子，一个儿媳，一个孙女，以后你们要多回家，要丽萍也回来给我们看看，一家人以后就团团圆圆的。”说着自己就流下了眼泪，两个老人就去了厨房，刘桂丽走到厨房看到两个老人一个抓着鸡的两只脚，一个抓着鸡的翅膀，准备杀鸡。她马上走了过去，将鸡拿到自己的手中，说：“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来做饭。”两个老人一听，忙放开了手上的鸡，洗了手回到了房间。
　　刘桂丽在未结婚前，曾幻想过在厨房煮饭的情景，可是公公婆婆不认她这个农村的儿媳，直到今天才实现了二十多年前的梦想。她将鸡杀了后，将鸡内脏做了个青椒炒鸡杂，将一半鸡炖着吃，一半鸡炒着吃，又做了几个小菜。将菜端上桌时，婆婆赞不绝口，直说是儿媳会做菜。韩学平买回来了一瓶他父亲爱喝的白酒，将酒给每位倒上后端起酒杯说：“祝爸爸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一家人一起碰杯后，都将酒喝了下去。
　　吃着饭，李曼玲说到她们的住房要拆迁了的事情，为了多分些房屋面积，她让要韩学平调回县城里的学校教书。韩学平说：“没有多少年我就要退休了，也不想再调来调去了，退休后，他们准备去珠海，这么多年他们也存了一些钱，就准备在珠海买房，陪着女儿度过自己的晚年。”又说：“两夫妻准备放暑假时到珠海去看看，女儿谈了个男朋友，听女儿说那个男孩还是很上进的，现在都当上了一个大厂的生产部的经理，女儿也不差，现在也是一个厂的人力资源部的付经理。听女儿说那男孩一家人都到了珠海，还在珠海买了一套电梯房，说珠海是个海滨城市，空气好，气候好，夏天没四川热，冬天没四川冷，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韩家富和李曼玲听后说：“你们去珠海时，我们也跟你们一起去，就当是一次旅游，如果珠海真有那么好，就一起筹钱买一套大点的电梯楼房，一家人也到珠海生活。”刘桂丽说：“明天我就打电话给女儿，告诉她，爷爷奶奶要一起来珠海。”吃着喝着，又说到彭佩璜，韩学平说：“那个恶人犯了罪，她却将自己囚禁在旧观念牢笼里，现在是什么时代呢？一个女教师，怎么思想观念就没有进化呢，真是令人心痛啊。”又说：“她说她爱我，我真没感觉到她的爱，可能是她没真正地爱过人。你们说，真的爱一个人，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韩家富说：“小彭从小就见到她父亲受过屈辱和然后又自杀了，也看着她母亲软弱和被欺凌，还有她自己很小就被强暴。这些经历在她心中挥之不去，一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有了这些经历，又怎么能让她高兴得起来，又怎么能让她抛弃这些包袱去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好在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来了。她没有摆脱出来。也就不敢爱，也觉得自己不配爱，这样害了自己，她的肝病也是一直郁结着过去的事情，俗话说郁结伤肝，最后自己得了肝病而死去，真是老天对她太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