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王守惠丢卒保车 姚开元弄巧成拙

　　王守惠回去三四天就觉得身子轻快多了。十来天的时候他的病就已经痊愈了。他又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吵着要上班去，老伴不让他去，他说：“你看，我全好了，就跟没生过病一样。”老伴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去上班。
　　王守惠知道，这是神的力量使然，要想达到永不反复，就必须听神的话。他仔细咂摸了那天神娘娘跟他说的话，也确实是善意的，是对他有好处的。他决定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就向组织坦白交代自己的问题。在这之前，他想与老伴商量一下，可是又一想，老伴保准不会同意自首的，因为有一些贿赂还是老伴接受的，她怎么会同意呢？但是，不跟她说也不好，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她商量，也太拿她不当回事了吧。
　　晚上，夫妻俩坐在床沿上，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老伴急忙把手撤回去：“干嘛？又不是年轻。”他说：“年轻时都忙着奋斗，也没好好地拉拉呱，说说话，现在真想和你说说话。”老伴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动手就行。”丈夫忧心忡忡地说：“有一件大事，我必须和你商量一下。”“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兮兮的。”“就是……你看到现在这个反腐形势了吗？早晚都跑不了。力度那么大，有许多隐藏得自以为很深的都挖出来了。”妻子瞪起眼睛追问道：“你想干什么？说，你想干什么？！”“我想自首。”“你这不是说胡话吗？你疯了？你这不是船不翻自己往河里跳吗？”“老婆子，我何尝不想保住钱，保住名誉，保住地位？可是，我这次去看病，神娘娘和我推心置腹地聊了一上午，她说，自首是我下半生尽可能过好的最佳选择。”老伴问：“你是个病人，初次到人家那里，怎么还聊这号事啊？”“咳，老婆子，你不想想，为什么我第一次服药没效果啊，人家是神，你做的嘛事人家都知道，为什么说人在做天在看啊？为什么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她那个药灵是灵，就是你必须对神忠诚它才灵。为什么我与魏爱玉服的是同一瓶中的药，效果却不同？神娘娘说，就是因为人家没犯错误。我有错误，在没对神说明的时候，当然就没效果了。别说只喝半瓶药，就算喝十瓶也白搭。这一次为什么就有效果了？就是因为我对神坦白了。神娘娘答应给我双保，就是保命和保密。但是她反复劝我最好是自首。若不自首，正神知道后，虽有神娘娘那一面，不要我命，可让我时常疼痛我也受不了啊；我若自首，虽然丢了官，丢了钱，丢了名誉，我却保住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后半生就能过幸福的生活，这比什么都重要。这就好比下棋，有时需要丢卒以保车，反正贪污受贿的不光我自己，我也不嫌丢人了。再说，人家是神，对未来的事一定比咱看得准。所以我就决定自首了。”
　　说到这里妻子嘤嘤地哭起来。丈夫说：“你哭什么呢？你放心，你收的那几次礼我都揽过来，与你无关。”老婆子提高嗓门说：“谁害怕这个啊？”“你怕什么？”“俺是害怕你自首了就得去坐牢。俺自己在家可怎么过啊。”“说了半天你还是不同意我去自首啊？”“谁不同意啊？神的话不听行吗？什么也不如身体要紧。”王守惠说：“那好，明天我就去自首，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做出了自首决定，两口子反而觉得踏实了。妻子问丈夫：“你总说神娘娘神娘娘的，你知道神娘娘姓什么吗？”王说：“神娘娘还有名有姓吗？”妻子说：“当然有啊。”王问：“她姓什么？”“她姓吴。”“姓无？你怎么知道她姓无？”妻说：“在你去治病的这些天里，我听来自金山的朋友说的，金山的朋友说当地官员都管她叫吴书记。”
　　第二天，王守惠就找了局党委书记肖铁钧去了。肖书记见了他问：“王局长，你怎么来了，不在家养病？”王守惠把吴娘娘给他治病的消息说了一遍。肖书记很惊奇，便问：“吴娘娘给你治好了吗？”“好了。”“好利索了吗？”王局长摊开两手说：“好利索了，让你挂着。”肖书记说：“这事真够稀奇。”
　　他转到王局长背后，捶了他两拳，又转到王局的前面拍了拍他的肚子，不无疑惑地说：“真的好利索了？”王局说：“真好利索了。”肖书记说：“好利索了也要多休息几天，你急什么呢？”王局说：“你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肖书记指着他说：“我就知道你挂着工作。你不用操心，人家辛副局代理得不错，没给你耽误事，你赶快回家再休息去吧，才服下药几天啊就急着上班。”王局长说：“肖书记，我不是来上班的，我有一件大事必须向你交代清楚。”肖铁钧沉下脸来小声问：“哦，什么事啊？”王守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哭丧着脸说：“肖书记，我有罪，你得救救我。”肖书记说：“老王，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快说。”王守惠说：“肖书记，近几年来，我放弃了世界观的改造，违反了党的纪律和国家的法律，没有抵挡住送上门来的金钱的诱惑。从我任城管局局长以来，我收受他人贿赂五十余万元，贪污公款二十余万元。”肖书记说：“哎哟，我的老王啊，我一向看好你，你怎么、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十八大以后倒了风你没觉着吗？你这胆子是大！”王局说：“我傻呀，我蠢啊，你要救救我啊！”肖书记说：“你快说说详细情况，我再和县委姚书记见见面，看怎么弄好。”
　　王守惠又把他贪污受贿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肖铁钧指着他说：“老王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给我出的这道题够难的，我得赶快与姚书记商量去。好在你幡然醒悟了，属于自首。”
　　肖铁钧向县委姚开元书记汇报了王守惠的问题，历经一系列必要的程序后，做出如下决定：
　　济阴市蓝岭县城管局局长、副书记王守惠在担任城管局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五十余万元，贪污公款二十余万元。严重违反党的纪律，造成恶劣的影响。但是，王守惠能够主动投案自首，悔罪态度诚恳，并主动退出全部赃款，应当从轻处理。案经县组织部和县纪律检查委员会联合调查，依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的有关规定，中共山北省济阴市蓝岭县委员会决定：开除王守惠的中国共产党党籍。
　　王守惠被开除党籍后，回家过起了安稳日子。对组织的处分毫无怨言，也不辩解。这让不了解底细的县委书记姚开元纳起闷来：怎么他治病回来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由于他不贪大额，他那点事儿还叫事吗？他要不说组织上根本不知道啊；只要是个官儿，干上几年谁没几十万元的问题？还能他良心突然发现？还能他觉悟突然提高？那是扯蛋，鬼才相信。
　　姚书记择了个时间，来到王守惠家里。王守惠夫妇迎出门外。姚书记说：“老王啊，你虽然受了处分，毕竟为党为人民做了二十多年工作了，我忘不下你呀，今天有空过来看看你。”王守惠两眼垂泪，哆嗦着嘴唇说：“姚书记，您那么忙，还来看我干什么？我是个犯了错误的人。”姚书记说：“哎，错误归错误，不能抹杀过去的成绩。谁人不知，你对咱蓝岭县的城管工作是有突出贡献的。”王守惠说：“姚书记，我知道，我犯了那么大错误，只给了个党的处分，没有移送司法机关处理，是您对我的关照，我心里有数。”姚书记说：“哎哎，别提这个。主要是因为你主动自首，并且全部退赃，依照规定就应当从宽处理。给你透个信儿吧，依着我给你弄个留党察看，其他领导说，怕在社会上引起不良反响，现在不是稳定压倒一切吗，所以我也不好说别的了。就这样弄了个开除。”王守惠说：“开除就开除吧，我就认了，这样也比病魔缠身强多了。”
　　王守惠老婆给他们冲上水就出去了。姚书记见没外人，就压低声音说：“我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提高认识的，是什么精神让你向组织坦白交代的，我回去将你的思想作为一个正面教材用以教育其他领导干部。没别的想法。”王守惠说：“姚书记，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我当然想听真话喽。”“好，我对领导说了一辈子假话，现在被开除了，我向你说一次真话吧。我之所以向组织坦白不是什么认识、精神方面的原因，而是……”
　　他就把吴娘娘劝解他的话一股脑的全告诉了姚书记。最后他说：“姚书记，我也是没办法呀，万一让我这病翻了怎么办？就算死不了，整天让我活难受也不行啊。我就不如花钱买幸福了。反正贪污受贿的也不光我自己，我也不拿这当做丢人的事了。”姚书记问：“你说的那个神娘娘不是答应保你命吗？”王守惠说：“她一个尚未转正的草根女神能保我命就不错了，她可不保幸福啊，如果其他正神认为我心不够诚，一样让我生不如死啊。所以我不如交代出我那点事来，心里就没有这个阴影了，就踏实了，就可以幸福地安度晚年了。”
　　姚开元回到家里一宿没睡着觉。他这才知道王守惠突然起死回生是神救的他。姚开元是个爱琢磨事的人。他想：这神可是个宝贝啊，她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啊。如果把这部分资源开发出来，为我所用，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飞黄腾达在前面等着我呢。说不定总书记那个位儿将来都是我的呢。如果没有神的帮助，我说这话那叫不自量力，那叫痴人说梦；如果我和神傍上边，这种假想是完全可能实现的。有多少将死的癌症病人，她都能使其起死回生。这样大的神力若用在我一个人身上，那么，神使鬼差般的、阴差阳错似的、出人意料而又顺理成章地将我推上总书记的宝座，还不是小菜一碟吗？当年，我开发市委书记那个资源的时候，投了五百万，后来就会赶上八项规定出台，就会赶上反腐打虎高潮，直到现在也没捞回本来呢。那样的凡官俗吏尚且值得开发，何况是神呢？这个资源我姚开元开发定了。他暗暗地定下了开发神娘娘的计划。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婆，老婆说：“你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听金山来的朋友讲，她是个原则性很强的神，当地官员都管他叫吴书记，你可使唤不了她。”老婆这句话犹如一瓢凉水，一下子把姚开元的熊熊欲火给浇灭了。但是，仅一会儿的工夫，总书记那个位子又使他恢复了刚才的火焰。他说：“听王守惠说，她现在只是个尚未转正的准神，除了有限的那点神功外，其他的与普通人一样。只要她还食人间烟火，就不怕撬不开她的大门，我还没见过与钱结仇的人。”老婆说：“既然她神功有限，你还花钱开发她何用？”姚说：“她现在神功有限，等她转了正，就神通广大了。”老婆说：“她哪一年转正你知道吗？若十年以后转正，你投资还有意义吗？”姚说：“我估计着，这预备期顶多两年到天了。”老婆说：“这两年的期限是你定的吗？你怎么什么也充明白的，神的那些天规你读过几篇？不要说神的天规，就是你办公台上摞着的那些文件你认真读过吗？你没听到人家说吗？天上一袋烟，地上一万天，你能不能等上一袋烟的工夫还没准儿呢。”姚书记有点着急：“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瞎胡扯，这么好的机会，你不鼓励光泼冷水！”老婆说：“你也不想想，那王守惠也不是傻瓜呀，吴娘娘跟他聊了半天，他怎么不趁热开发开发她？”姚说：“你懂什么？王守惠有病，吴娘娘可以以病要挟他。他不但不敢开发，他还得彻底交代罪行呢。我又没病，她拿什么要挟我？成功不成功在此一举，你别管了。”
　　姚开元不听老婆劝阻，在周日的上午独自赶到金山县。登上饿狼山，见到吴娘娘。道：“济阴市蓝岭县县委书记姚开元前来拜见吴娘娘。”吴娘娘道：“敢问姚书记，屈驾光临，有何指示？”“吴娘娘，在下得知你为人治病，妙手回春，为我县医治好了一个癌症病人，特来表示谢意。”“姚书记，你能把百姓的疾苦装在心里，我就很高兴了，至于感谢嘛就免了吧。”“谢谢吴娘娘夸奖。在下敬上一千万元，希望娘娘笑纳。”吴娘娘说：“这一千万元是那个癌症病人捐赠的吗？”“不，这是在下自己的钱，用来支持娘娘的医癌事业。”吴娘娘说：“姚书记，我没给你看过病，这钱我不能收，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不，吴娘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挽救了无数癌症患者的生命，肯定要花不少钱的，我这也算为社会贡献点力量。”“姚书记，我为人治病靠的是神力，花不了几个钱。你有这份爱心就够了，还是把钱带回去吧。”“吴娘娘，您听我说，您日夜操劳，为人治病，身体很重要，您身子骨硬朗了，就能为更多的病人解除痛苦。您就把这点钱用来保养身体吧。”
　　吴娘娘见推辞不下，就说：“姚书记，难得你大爱有加，那就暂时收下吧。兴科，兴科。”兴科听到母亲的叫声急忙过来。母亲说：“收下姚书记的爱心款。”兴科拿出一份早已印制好的捐赠合同书。姚书记填写完毕，把钱打在兴科的手机账户上。
　　姚书记非常高兴，才费了几句话就把钱送上了。只要她肯收钱，就说明她现在仍然是个凡人，既然是凡人，就能与她结盟。虽然她现在神力有限，但他指望的是她转正后的神力资源。于是笑容可掬地说：“吴娘娘，一回生两回熟，以后有用着在下的时候尽管吩咐，在下愿孝犬马之劳。”吴娘娘说：“难得姚书记如此错爱，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个差事。”
　　“啊？！”姚书记大喜过望：刚送上钱就给“差事”，也他妈太立竿见影了吧。激动得他浑身哆嗦，急忙说：“吴娘娘，什么差事？您说。”“后院有一块空地，我想种上两畦子菠菜，我这年纪干不了了。劳你与兴德、兴科一起把菜给我种上。”
　　这有点超出姚书记的预料。但他不能让吴娘娘看出表情的变化，急忙应着：“那好，那好。”
　　兴科找出从老家搬来的镢和锨，三个人就干起来。累得姚开元满头大汗。心想：晦气，一辈子也没下过这样的苦力；但又一想，这不是给普通人使唤，这是为神效劳。神欠我的越多就越不容易与我脱钩。
　　干了一个上午，终于把菜种上了。姚书记擦着汗，吴娘娘问：“姚书记，累了吗？”“不累，年轻时候在老家也干过这活。”吴娘娘说：“农民出身的干部就是朴实。”“谢谢娘娘的夸奖。”吴娘娘喊兴华：“华子，多炒几个菜，别不够吃的。”姚书记说：“有啥吃啥，不用麻烦。”
　　一会儿，饭做好了。吴娘娘说：“兴德、兴科,再叫上壮师傅，你三个陪姚书记在客厅吃饭吧，好好招待书记。华子在我房间陪我吃。”姚书记一听这话有点意外：她为什么不与我一块进餐？在他的想象中，把县委书记的头衔放一边，起码我是个客人，还给你送钱、干活，你吴梦春应该在客厅设宴，把我让到上位儿上。我姚开元也是知书达礼的人，怎肯坐上位儿？最终再把你吴娘娘让到上位儿上，我姚开元甘坐下位儿，兴德、兴科、兴华在下面依次就坐，这才像回事儿。可是，吴梦春竟然离他而去，他实在觉得憋屈。如果是在别的场合有人这样对待他，他会让人家后半生不得好过。
　　然而，他接着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神就是神，我姚开元官再大也是凡人，能与神平起平坐吗？我能得到神的指使、招待就已经是其他俗人无法得到的荣幸了，我不生气。
　　吃完了饭，姚开元辞别了吴娘娘。
　　梦春把兴德、兴科、兴华叫到跟前说：“姚书记送来的这个钱忒大，咱不能动，把它捐献给国家吧。”兴科说：“忒大我们可以只留一小部分，其余的捐献给国家。”梦春说：“不行。一分钱都不能动，全部给国家。”姊妹仨撅着嘴，都不说话。梦春接着说：“都不高兴是吧？即使留下也不能分了。昨天夜里来给我接头的神换了，不知什么原因，来了一个叫娅戌的女神替代了娅酉。我问娅戌：‘娅酉怎么不来？’娅戌说：‘娅酉不来了，菩萨让我来和你联系。’娅戌告诉我：‘吴娘娘，你千万别给孩子再涨工资了。’我说：‘从上次涨了一直没有再涨。上次涨到公务员水平也是因为我那些孙子、孙女、外甥都上学，不少花钱，大外甥在日本留学，每年要花十几万，他们的父母都混不上，才涨到公务员水平的。’娅戌说：‘涨了就涨了，我是说以后不要再涨了。’你们三个分析一下，娅戌才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很可能是上头神知道了我给你们涨工资的事，很不满意。你们要学会知足，每天才干多少活，就拿公务员的钱，全国比你们差的有的是。所以，这个钱必须献给国家。”
　　兴科问：“咱往什么部门捐呢？”梦春想了想说：“要不，就捐给慈善机构吧，好让他们多做善事。”兴科说：“可别，可别，网上传的慈善腐败可严重了，一些人偏离了慈善理念和运行法则，把慈善机构变成了牟利的工具。”
　　梦春说：“要不，就捐献给红十字会吧，好让他们解除更多人的痛苦。”兴科说：“可别，可别，自从红十字会出了葛美美事件后，就陷入了信任危机。后来又爆出了‘鲁美美’事件，名声可臭了。”
　　梦春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捐给中纪委吧，它是管纪律的，保准没有腐败情况。”
　　兴科遵照母亲的懿旨，在网上查到了中纪委的地址，想把钱汇过去。母亲说：“要写个简单的捐赠说明。在说明中要写上捐赠用途主要用于扶贫，为那些上不起学、治不起病的穷人解决燃眉之急；其次用于反腐工作中的必要支出。还要写上该款来源是姚书记的爱心所赠。不然，咱一分钱未出就落个向国捐款的好名誉，这对实际捐赠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兴科就把这笔一千万元的巨款连同捐赠说明转到中纪委的账户。
　　中纪委收到捐款后，不但没有赞赏姚开元的意思，反而引来了对他的怀疑。中央对吴娘娘的‘三不一保’政策虽未成文，但在领导干部中都是严加恪守的。姚开元竟敢与神攀关系，说明他在求神保佑，十有八九是有重大经济问题。况且他捐献的一千万元涉国家公务人员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似更印证了他有经济问题。便通知山北省纪委暗中调查他，收集了关于他的大量腐败证据。而姚开元一直被蒙在鼓里。有一天，省纪委约他去喝茶，他如梦初醒，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痛哭流涕，捶胸顿足，表面是诚心悔罪，而实际心里在想：“我姚开元有眼不识泰山，她是神，岂能成为我利用的工具？”
　　后来《山北日报》头版头条以《济阴市蓝岭县县委书记姚开元落马》为题刊登了姚的贪腐罪行和简历。
　　吴梦春看了当天的新闻很是自责。她说：“我糊涂啊，我不该让你们把款捐到中纪委。中纪委是个捐款的地方吗？我怎么这么糊涂啊。”兴华、兴科都劝她：“妈，你不必自责，他是贪官，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梦春说：“我也懂这个理儿。可是，他的暴露恰恰是因为发善心、做好事引起的，又恰恰是我指使你们把款捐给中纪委的。这就相当于法律也同时制裁了他的善举。应该只制裁他的罪恶才更好。”
　　一天，姚开元的女人到监狱去看他。女人总是爱唠叨的。她说：“当初我就一再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你就是不听。”姚开元说：“我听她的谈吐并无多少韬略，不像有意害我的样子，顶多不帮我而已，怎么会让我走到这一步呢？”女人切切地说：“我听金山来的朋友说，她真的没有多少神功，也真的没有多少韬略，她就是一个朴实善良的草根女神，从不害人。但是，她背后的正神是依天行事的。你不去那个地方，正神可能还没注意到你；你一旦去了她那个地方，就进入了正神的视线。你开发吴娘娘也是对正神的亵渎，正神会惩罚你的。正神惩罚了你，善良的吴娘娘竟然不知是为什么，反而还自责自己做事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