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笼罩着神秘的花园街3号

　　一路之上，树木越来越多，道路也越来越昏暗了。工夫不大，越野车便驶进了路边荗密的小树林，在一片黑影里隐蔽着停了下来。我和野蔷薇从车里下来，一前一后地钻进了树丛深处。微弱的闪电之下，可见油漆剥落的铁栅栏围墙上，爬满了正在枯萎的爬山虎。我和野蔷薇沿着铁栅栏围墙悄然走来，渐渐来到了铁门前。闪电时而照亮门牌号——花园街3号。这时候，我看见一条波动的气浪从院内的楼房前缓缓地经过，并且带着簌簌的响声，仿佛是灵异在闪现似的。
　　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随着吱扭一声闷响，锈渍斑驳的铁门被推开了。荒凉的院内，一幢灰色的小洋楼，掩映在黑黝黝的树影中，像一只恐怖的怪兽。野蔷薇远远地站着，不肯走过来。
　　我问：“你还站那儿干吗？”
　　野蔷薇胆战心惊地说：“我在网上看过，这是一座鬼楼！”
　　我走过去一把抓住野蔷薇的手，硬是拖着她往铁门里走。进了荒芜的院子里。野蔷薇望着那座没有灯光的小洋楼，一个个窗口黑洞洞的，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野蔷薇止不住地搓着自己的胳膊，说：“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我……我浑身的汗毛孔都奓起来啦！”
　　我也不答话，只管拖着野蔷薇往月光迷离的院子里走。静悄悄的偌大院落，杂草丛生，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
　　野蔷薇挣扎着不肯走，说：“我怕鬼！”
　　我扭过脸来，野蔷薇吓得大叫一声，掉头就跑。我几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生生把她又拖了回来。
　　野蔷薇恐惧地瞪着我：“你……你是人是鬼？”
　　我说：“你也太紧张了吧？”
　　野蔷薇胆怯地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说：“刚才你这张脸，好恐怖、好可怕啊！像是一张鬼脸！”
　　我说：“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有时会产生幻觉。社会上传闻，花园街3号是个凶宅，你就信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卷起了一股旋风，落叶和尘土在旋风中旋转着。
　　野蔷薇说：“鬼风来啦！”
　　我说：“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
　　野蔷薇紧紧地傍着我，有意地往前多迈出半步，生怕身后突然出现什么东西。眼看着楼房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近了，野蔷薇直觉得手心里一个劲地冒冷汗。她把手掌往衣服上抹了又抹，湿漉漉的手心怎么也抹不干净。
　　我问：“你在那儿抹什么呢？”
　　野蔷薇说：“手心老冒汗，擦也擦不干净。”
　　两人刚走到楼房门口，突然一声野猫的尖厉叫声，吓得野蔷薇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那只野猫也被野蔷薇吓了一跳，猛地一蹿不见了。
　　我牵着野蔷薇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说：“还是你厉害，把野猫都吓跑了。”
　　说着，我紧紧地握着野蔷薇的手，走上了楼房门口的台阶。
　　野蔷薇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几乎是在哀求地说：“你行行好吧！我宁肯去轿车里委屈一夜，也不愿意走进这座鬼楼。”
　　我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说：“深更半夜的，一男一女藏在车里，一旦被什么人堵在里面，你说得清楚吗？”
　　野蔷薇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哪个年代生的，怎么倒怕起这个来了？说咱俩玩车震，顶天了吧！”
　　我照着野蔷薇的脑袋拍了一巴掌，说：“你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野蔷薇说：“那总比吓死好！”
　　一道闪电照亮了院子，又传来了沉闷的雷声。
　　我指了指天空说：“你瞧，黑云压上来了，一会儿下起雨来，就在这儿挨浇？”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走吧！”
　　野蔷薇鼓了鼓勇气，这才跟着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楼房。我打亮袖珍手电，只见空荡荡的方厅里，有些阴阴森森的。两人的身影，歪歪斜斜地投在了墙壁上。我们踏上了楼梯，脚下的楼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野蔷薇总觉得身后有东西，不时地回头张望。此时，我由不得想念起端木凌子。同是阴森恐怖的环境，端木凌子就是另一种状况。
　　我和野蔷薇在楼道的走廊里走着，一个房间的门，吱吱嘎嘎地敞开了。野蔷薇吓得慌忙跳到我的另一旁，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依膀在身边，偷偷地瞅着那个黑黝黝的门口。另一个房间的门，也吱吱嘎嘎的响着，砰地一声关上了。
　　野蔷薇终于忍受不住恐惧，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我故意吓唬着说：“你想把鬼招来吗？”
　　野蔷薇慌忙用手捂住嘴，吓得不敢再哭了。我趁机拉起野蔷薇的手，拽着她走进了一个房间，顺于扭亮了昏黄的电灯。
　　房间里十分简单。屋中央的旧茶几上，摆着一套老式茶具。墙壁上一张美人画半个角耷拉下来，遮住了美人的半张脸。
　　我指了指沙发说：“坐吧！”
　　突然一阵狂风，小洋楼前的树木发疯似地一边倾倒。狂风猛地吹开窗户，窗帘在风中飞舞起来。楼上楼下的门窗，发出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吓得野蔷薇一头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说：“早上你在特洛伊广场，面对那么多杀手的围追堵截，从容不迫。这会儿怎么刮点风，响几声门窗，就吓成这样儿？”
　　野蔷薇气呼呼地说：“少来！你干吗非带我来这里？长这么大，我怕过谁？可我就是怕鬼呀！”
　　我说：“那是你听鬼故事听多了！我倒要问问你！那些杀手并不知道我的底细，围追堵截的是你。半夜三更，他们突然闯进我的家，还不是奔着你来的？”
　　野蔷薇坏模坏样地一晃脑袋，说：“是奔着我来的，那又怎么样？当初可是你找上的我，非要给我做助手。认倒霉吧！不然的话，我干吗要管你叫哥哥？”
　　我冷静地说：“尽管我不知道，杀手为什么对我们的行踪了解的那么清楚，但显然说明事态非常严重。眼下，也许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野蔷薇问：“这是谁的家？”
　　我说：“产权是麦莲娜的，不过她不在这里住，我们正好借她的居室躲避几天。”
　　我信步走到墙壁前揿动了暗扭，只见一扇暗门慢慢地打开了，豁然出现了一个敞亮的房间。那间屋子，居然别有洞天。偌大的房间，摆设着古朴的红木家具，古色古香。中堂挂着一幅篆字：鬼境人间。
　　野蔷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跟着我走进了房间。
　　我在茶几前坐了下来，说：“来，坐吧！在这间屋里布茶道、讲故事，还可以吧？”
　　野蔷薇在茶几的对面也坐下了，问：“这是谁的房间呀？”
　　我说：“麦莲娜的。”
　　野蔷薇扭脸看见条案上的镜框里，镶嵌着麦莲娜的照片，便情不自禁地起身走过去，信手拿起照片镜框端详着，说：“她长得好漂亮，就是眼睛太冷了！
　　我说：“她是个暖水瓶式的人物，外表冰冷，内心却很热。”
　　野蔷薇突然问：“她是你的女朋友吧？”
　　我说：“你想哪儿去了，不过是红颜知己。你也可以做我的玫瑰朋友嘛！”
　　野蔷薇说：“不！不做夫妻，就做兄妹，才不做什么狗屁朋友呐！”
　　我笑了，说：“这是什么逻辑？”
　　野蔷薇说：“朋友出卖朋友的事例，还少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的问话。
　　野蔷薇端起茶盅一口喝干了，说：“讲讲麦莲娜的故事吧！”
　　我一边布着茶道一边说：“其实，我跟麦莲娜认识的时间很短。关于她的故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野蔷薇说：“那就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道：“这要从特洛伊生化集团总裁马骐睿说起。他原先是微生物研究所的副所长，在一个朋友宴会上，认识了麦莲娜。他就像掉进了超强磁场似的，被麦莲娜的美艳和风韵深深地吸引住了，爱得神魂颠倒。麦莲娜也掉进了情网，把马骐睿看作是自己的白马王子，爱得如醉如痴。谁成想，马骐睿是一个追逐名利的人。他为了跻身特洛伊生化集团，登上总裁的宝座，便背叛了麦莲娜。”
　　野蔷薇问：“他抛弃了麦莲娜？”
　　我说：“他不但抛弃了麦莲娜，而且还企图霸占她的房产。”
　　野蔷薇说：“这座鬼楼？”
　　我点点头说：“不知道为什么，特洛伊生化集团董事长桂煜坤，对这座欧式建筑情有独钟，誓在必得。但是，无论他许下多少好处，麦莲娜就是不肯卖掉别墅。马骐睿得知以后，用尽威胁利诱，也没有动摇麦莲娜的决心。于是，他导演了一场诡异的闹剧。”
　　野蔷薇好奇地说：“你讲给我听听好吗？”
　　我点点头，顺手从衣兜里取出雕花烟斗，装上烟叶点燃后，翘着二郎腿抽了一大口烟，呛得连连咳嗽。
　　野蔷薇说：“你好像并不适宜抽烟斗。”
　　我说：“这支烟斗，是一位英国朋友送的。”
　　野蔷薇说：“他说，你拿着它才像福尔摩斯，是吧？”
　　我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这只烟斗，其实是我在什刹海烟袋斜街买的，故意用来学福尔摩斯的派头。结果弄巧成拙，叫野蔷薇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