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狐传说 （三）

工厂
夜色已经褪去，不知何时眼前已经闪烁着黎明的前奏，静轻轻地说：“我要去了，我还要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寻找第一缕阳光，找寻纯洁的雨露，如果你愿意，我依旧在这里等你，否则……”说完，她的身体随着浅风悄悄的飞起，消失在刚刚露出的鱼白之处。
我痴痴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麻木的抬起灌了铅似的双腿，沉沉的向工作地厂房走去。
这是一间生产化工产品的工厂，据说生产原料中有一种可以致癌的苯，这些我倒没有太在意，在意的是这里是我梦的开始，这是我融入城市的第一步。
刚进厂房大门，车间的噪杂已经充斥了我的耳膜，车间主任正在呵斥着匆匆上班的工人，“你怎么还不快点，磨磨蹭蹭小心扣你的工钱。”车间主任见我慢蹭蹭的走进厂房，看到他依旧没有加快脚步十分的不快。
望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只是向他笑了一下，那是对一个狐假虎威的家伙的可怜。缓缓地走到向工作岗位。
“小姐，你来了，今天好漂亮呀！你这套新衣服真的很美，是刚买的吧，你的身材真标准，什么衣裳穿到你的身上都漂亮。”不用说是那个厂长的妹子来了，不用看车间主任正像狗一样的摇着尾巴，拍她的马屁，我更加厌恶了，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车间里，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他们大多是农民工，没有读过几天书，整天炫耀着自己是多么的魅力，在家有多少个女孩喜欢，要不就说一些黄段子，这些无聊的东西一点也激不起我的兴趣，做完自己的工序，直直的望着眼前转动的电机，像一段木头。
“老郝，怎么了，想大姑娘了吧，城市里的妞很多，可是她们看不上咱，别懒蛤蟆想着天鹅肉了！”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我们车间里的自认为自己很幽默又有些文采的张二狗，我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向他笑了一下，也懒得和他们相互讥讽，这种无趣的寻乐方式，在很久以前已经玩腻了，自己也早就清楚，只要你懒得争辩，一切便会风平浪静。
“郝毅超，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专心，又是新来的，如果产品不合格，你负起这个责任吗？”糟了，这个是厂长的妹妹贾晓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鄙视，平常没事也老找我的茬，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刚来，干活不十分熟练地原因吧。
“就是，就是个书呆子，什么也不能干，还不认真点，出了错，你吃不了兜着走。”车间主任不失时机的赶紧拍马屁。其他工人轰的笑了，我也赶快收回自己呆呆地眼神。
贾晓宇白了我一眼，像一个斗胜的小母鸡，胸脯挺的更高，扭着屁股走开了，望着她的远去，我松了一口气，车间主任也指了指我说：“以后一定要注意，我也是为了你好，出来工作，不是就为了几个钱么！还是要见机行事的。”说话时的神情，好似对我施了多少恩德似的，我们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看着飞速转动的机器，工友马你哄笑起来。张二狗走到我跟前，郑重的说：“以后小心点哥们，别让他们抓住你的小辫子，这帮孙子。”我点点头表示对他的谢意。
其实我的工作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差，只是刚工作有点笨手笨脚的，因为我的干活肯动脑，总是不愿按照一定的程序去做，也正是这样的重新组合，省了很多时间，所以比别人显得清闲。质量是没有问题的，我清楚的知道，最简单往往是最有效地，这一点是车间主任最不满意的地方，大概是冲击了他的权威。
他们去了，我又闷闷的看着转动的轮子发呆，想着静的纯真，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郝别在意，我知道你很出色，只是工作时间还很短，有些工作程序还不太熟悉，以后只要勤加练习，你一定是最棒的，你有一定的知识基础，又肯动脑，他们之中你是最有潜力的。”说话的是质检主管梦裳姐，梦姐留着短短的头发，方方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自从我进入这个车间，梦裳姐就对我很照顾，在我不熟悉的地方给了我很多指导，如果说这个车间里还有一个最好的最好人的话，一定是梦裳姐。我使劲的点点头，感谢梦裳姐对我的关心。
工厂里的中午是不休息的，吃饭时我们要迅速的跑到食堂，赶紧洗完自己的手，抓住馒头赶紧往嘴里塞，这时候的伙房大师傅总是要吆喝几句，以表示他的地位特殊，不过这里吃饭的都是我们这些农民工，他们的吆喝我们就当唱歌，张二狗戏称这是狗叫，吃完饭便哄得散了，只留下管食堂的主，嘟囔着，收拾着，当然也少不了骂骂咧咧。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赶紧洗个澡，穿上唯一一套整洁的衣服，快步走出宿舍。“老郝，今天怎么了，这么急，赶着会小姑娘还是投胎？！”张二狗见我要出去，又形色匆匆，不失时机的喊了起来，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迅速逃离了宿舍。
小树林的到我们的厂房距离并不遥远，加上我现在的迫切心情，不一会便来到了小树林，直到停下来才发现，今天是阴天，小树林里阴深深的，好像有点冷，突然想起静跟我说其实狐的情景，就有点害怕了。
但我还是靠到了我们相约的那可树旁，只要在这里，就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这里有太多的温馨，太多的梦想，透过树干间的空隙，望着遥远的城市，飘着灰黄的灯光，没有一丝生气，倒是这里，黑暗里虫鸣中写满浪漫的画意。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也已经深了，还是没有静要到来的痕迹。“怎么了，静不会有事吧？一定不会，她不是狐吗？狐怎么会有事。”我开始嘀咕，但还是奈下心来继续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时候东方已经灰蒙蒙了，天已经亮了，但是静还是没来。“什么狐呀？不就是嫌我穷吗？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来了，现在的人真是虚伪，怎么静也是这样，真是让我失望！”终于我发出了绝望的感慨。眼前的世界突然失去了颜色，这片小树林也没有以往的妩媚瑰丽，甚至没有了以往的安静，因为多了许多恼人的虫叫。
回去了，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激情，天依旧是阴的，墨云遮着太阳，似乎要下雨了，这时候街道上的人们已经在奔跑，大概是担心下雨吧，可我一点跑的意思也没有，我实在没有心情去跑，更不想跑，现在我只想让大雨好好的浇一浇，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舒服些。
雨已经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打在我唯一的干净的衣服上，如果是平时早就心疼坏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这样慢慢的，像一块木头，往厂房挪动。
雨打在脸上，也好像打在一块木头上，没有任何感觉，整个人在雨幕中，失落的挪动，像一个寻找自己灵魂的野鬼。
“你疯了？！雨这么大！你也不注意一下？”张二狗看到我的模样关切的问，“昨天怎么不没有会来呀？发生什么事了？”张二狗接着问。
“没有什么，昨天因为有点事没有回来，今天下雨，没有带伞，也就成这个样子了。”我有气无力的说。“二狗，你那儿有酒吗？下班后我想喝点。”我接着问。
“当然有，不过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敢叫你喝酒。”张二狗担心的说。
“不让就算了，下班后我自己去买。”我失落的说。
“别这样老郝，既然你要喝，哥们下班后陪你，不过上班的时候你要注意，我们的工作很危险的，不要让化工原料沾了你的身体。”张二狗看着我失落的样子，担心的说。
“没事，我会小心的。”我拍了拍张二狗的肩膀说。
我换了工作服，慢慢的向工作岗位挪去，张二狗担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也向工作岗位走去。
“小郝，今天怎么了？”听声音是梦裳姐。我回过头，看了看她说：“没事，今天有点不舒服。”
“病了么？病了就要休息？”梦姐担心的问。
“没有，就是昨晚睡得不太好，有点疲惫。”我急忙解释。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给我说，一个人不容易。”梦姐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望着梦姐渐渐消失的背景，我开始怀疑哪里才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