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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吴梦春梦游铁观寺 刘醉诚醉闯金衙门

作品名称:草根女神      作者:大悟      发布时间:2024-08-05 19:17:18      字数:5915

  风停了,雨住了,耿怀忠走了。吴梦春累了,她躺在床上又睡着了。她好像来到一座似乎很熟悉又确实没来过的山上。山上有好多树,但大都黄了叶子;天上有月亮,但仍然看不清路。梦春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她到底干什么去,自己也不知道。忽然,她看到前面的树丛里走出一个人来,她有点怕,但仍执着地往前走。走近一看,那人竟是她的丈夫耿怀忠。梦春向后退了一步,哆嗦了一下嘴唇说:“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耿怀忠说:“我怎么能逃出来?我已经被狼吃了。”梦春说:“不要说这种话了,咱回家吧,从此就过安稳日子去。”怀忠说:“我回不了家了,你自己回家吧,要多保重,把我剩下的那二十年你活了吧。”梦春听了,泪早就流满了两腮。她咬了一下嘴唇说:“你不回家,我也不回家,我就跟着你走。”“你跟我做甚?我是已经死了的人了,你和我不一样。”梦春还是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忽然,佛光普照,观音菩萨出现在空中。怀忠和梦春急忙跪地仰视。怀忠道:“菩萨娘娘,你快叫她回家吧,她是善良无辜的。”梦春也祈求道:“菩萨娘娘,你千万不要赶我走,我得照顾他。”只听菩萨金口微启:“念你二位如此相互关照,还是一起跟我来吧。”怀忠急忙说:“不可,不可,她还不到来的时候。”菩萨道:“耿怀忠,难道我还害你不成?”怀忠梦春无话,便跟了菩萨往前走。他们来到一座古寺前,寺正中有一扁牌,上书“铁观寺”,繁体且苍劲有力。门两边还有一幅对联:
  入寺人人都是佛出门事事皆行善
  三人一起进了寺院,来到如来佛面前,菩萨问:“大帝确定了吗?”如来说:“确定了。”
  菩萨令怀忠梦春跪下道:“佛祖念你夫妇二人在人间遭遇不白之冤,特授长生草与梦春,此草专治癌疾,并附图一张,望梦春回去,照图采药,为民造福,以此度日,不可奢侈。另外,凡知长生草者不准再叫出该草在凡间的俗称,叫出一次,失效半年,叫出两次,永远不灵。”梦春急磕头道:“记下了,记下了。菩萨娘娘大恩大德,梦春没齿难忘。”
  只听寺外一声响雷,把梦春惊醒。梦春猛的坐起来,见她的妹妹梦秋坐在床沿上,还有院里的几个侄媳妇也都在跟前守着。梦秋说:“姐,你怎么啦?怎么坐起来了?”梦春说:“我,我做了一个梦。”“你梦着什么了?”“我梦着你大哥哥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姐,反正大哥哥已经走了,再想也回不来了。以后你就得打算重新生活了。一个人过的老太太有的是。我听说你村孙寡妇从四十多岁就自己过,不也挺好吗。”梦春说:“我倒不是怕孤独,有你常来,还有这些侄媳妇在村里,还闷着我吗?我只是恨……”她哽咽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你大哥哥要是有病死的,我一点也不什么,就这么好好的一个人,就给……就这样走了。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呜,呜。”母亲这一哭,引得兴华也泣不成声了。几个侄媳妇也劝道:“大婶子,你一定要想开,遇到这样的世道谁也没办法,人家还有比咱更惨的呢!以后没了俺大叔,你更应该爱护自己了。万一你再出点事,不增加年轻人的负担吗?就算年轻的都孝顺,也没工夫伺候你呀,不上班挣钱吗?”说着给梦春擦去脸上的泪。梦秋对兴华说:“你爹走了,不能再哭了,再哭不好。”
  梦春想揉一下眼睛,觉得手里果真有一张纸,她知道那是长生草的图样,生怕别人发现,便紧紧地攥在手里。她佯装到大衣橱里找衣服,面朝里展开图一看,嘿!这不是人们常说的……她不敢想了,更不敢说了,她为了弥补因差一点说出它的俗名而可能降低的疗效,便默念三遍:“长生草,长生草,长生草”,然后把长生草图样放在橱内一件外套口袋里。
  当天晚上,要谢街坊,在村东头的永顺酒馆举行。因为店老板刘醉诚与耿怀忠有世交,菜特别实惠。丧上帮忙的人虽然不少,但到了晚上,有许多就不来喝酒了。经耿家再三邀请,总算凑了一大桌,有十二三个人。刘老板把梦春安排在隔壁的小房间里,说:“有年轻的,你就别去敬酒了,就在这里歇着吧。”
  因为谢街坊是白事,谁也不猜拳行令,即使说话也是小声低气的。所以,他们说话,梦春在隔壁一点也听不清楚。
  可是酒过三巡,忽然听到有人大声骂道:“我肏他姥姥!说这个黑,那个黑,我看共产党就是最大的黑社会!”接着另有人道:“你咋呼什么!你还嫌出的事小啊还是怎么的?你喝上两盅酒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刘老板被儿子刘顺训了一顿,趴在桌子上哭起来:“我和你怀忠叔是光着腚的兄弟们,合庄上谁不知道他是个忠厚正直的人,共产党就专治不会拍马的好人。呜呜。”刘顺说:“你看,你这是又喝多了。你回家睡觉去吧。”刘老头把眼珠子一瞪道:“放你娘的屁!我才喝了几盅啊,你没看见吗?我就是替你怀忠叔不平。”刘顺说:“你替俺叔不平也不能乱说呀,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仗着这里没外人。”
  刘醉诚抹了把眼泪说:“有外人我也是这样说。说什么‘维权不能违法’,这不是流氓话吗,老百姓如果能通过正常渠道维权,谁还通过违法的途径去维?一个流氓强奸妇女的时候,妇女抓破了流氓的脸,那流氓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你维权不能违法,更不能用过激的方法。’这是他妈的什么话?不要脸!凡是说‘维权不能违法’的都是流氓,这些流氓说这话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同类顺利地强奸人!”
  对面的陈老汉说:“维权不能违法这句话对不对?这得看在什么情况下说。如果法律是公平正义的,那么,这句话就是对的。因为国家有法律为老百姓撑腰,老百姓维权何必通过违法的途径呢?如果法律不是公平正义的,那么,这句话就成了流氓话。因为法律不能保护老百姓,老百姓想维权,走法律这条路走不通,他们只能通过违法的途径来维权。”
  梦春听到隔壁大呼小叫的,急忙跑过去说:“醉诚哥,我知道你兄弟走了,你心里难过,可是你这样会伤身子的。你要是出了毛病,不给刘顺他俩增加负担吗?”醉诚听到梦春劝他,更是不能自持,哭道:“我和怀忠从上小学就在一起下军棋,我和他是隔姓不隔心的兄弟俩,谁不知道北沟忠诚如兄弟。七七年改革招生制度,他考上了金山师范,我没考上,他走的时候是我把他送到学校的,我把仅有的十块钱掏给他……”
  刘顺见父亲越说越激动,便说:“别说了,这些事人家都知道。”梦春问刘顺:“我听你爹骂的,好像这几天有人惹他。”刘顺说:“就是金衙门里那些黑狗子惹他啊。别人谁敢惹他。”
  因现在的官员脱离群众太久了,老百姓早就把金山县政府称作金衙门了。刘顺爹听到“金衙门”三个字,大声骂道:“金衙门里的那些官都是畜生!”刘顺说:“行了。咱回家吧,俺娘还等着你回家挑花生呢。”这才扶着他走了。然后他回头说:“你们走的时候把门锁好就行。”
  其他人见主人都走了,咱们在这里还喝点么劲啊。便说:“咱们也走吧,好让大婶子也早点休息。”大家便都走了无话。
  且说刘顺把他爹扶到家里,躺在床上,悄悄地对爹说:“爹,以后你说话可别这样没遮挡,了不得。”刘顺妈听到后急问:“你爹又说什么来?”“还能说什么,骂共产党啊。”刘顺妈说:“哎哟,你可别给俺添乱了,咱一家人安安全全的、无是无非的就行了,别给人家怄气了,他怀忠叔要不和人家怄气死不了。人家是天,咱是天底下的一棵草,咱能怄过人家?”
  刘醉诚说:“是啊。可是,你怀忠叔死得冤啊。再说你叔对咱的帮助咱一辈子也不能忘啊。咱这几年日子好,还不亏了你怀忠叔吗?他要不帮我开起这个店,我哪里敢作这么大的业。”
  早在一九九五年的时候,学校里放了假,耿怀忠回家过年,看到刘醉诚仍种着那几亩地过日子。那时有点能力的都到城里打工,把种地当做副业,只在种收季节回家忙忙。刘醉诚老实巴交地没有出去打工,刘顺还没娶媳妇,全家就靠种地过日子,生活比起人家来就差得多。耿怀忠说:“我看咱村还没有开饭店的,你开个饭店吧,在自己村里,也不耽误种地,我看准行。”
  醉诚说:“兄弟,你看我有那本事吗?”怀忠说:“本事是在实践中慢慢增长的,你不实践怎么会长本事?”刘醉诚说:“再说,我也没那么多的本钱啊。”“钱的问题嘛……要不,我先给你凑一万,你再添上点,先把店开起来再说。”
  就这样,刘醉诚开起了这个“永顺酒馆”。自从北沟村有了永顺酒馆,前去吃饭的人就络绎不绝了。因为这两三个村就只有这一个酒馆,有许多年轻人出去打工,来不及做早饭,就到这酒馆里喝碗豆腐脑,吃个烧饼走人。还有的家里来了客人,懒得在家炒菜,也在酒馆叫几个菜。这样既方便了大家,也富裕了自己。后来,生意越来越红火,店里人手少,梦春也经常过来给他帮忙。
  那时候大兴吃喝风,村里当官的开完会就到他这酒馆来吃饭。经常扯着一点影子就来搓一顿。王大葵他小舅子一家来了,也把他们领到酒馆里来,酒足饭饱后,抹一下嘴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裂下一张写道:“因接待镇委领导用餐一百六十元整。”然后再签上自己的名子。刘醉诚瞪着眼想说话,老婆子从背后揪了他一下。王大葵走后,月娥说:“这样的事你不能不允,你若不允,他处处给你使坏,咱这店就没法开了。”刘醉诚说:“我哪里说什么来?”“我知道你没说,要不是我揪你那下,你就说了。你瞪着那眼和傻兔子一样,我还不了解你吗?”
  到了年终,刘醉诚就拿着欠条去结账,共一千一百元。王大葵看看那些欠条,都是他签的字,只好付款。他心里明白:反正让村里报销,如果不掏钱给人家,就刘醉诚那脾气肯定以后就不让他吃了。那时,王大葵还不是村委成员,村委不给他报销,他把眼一瞪:“你这些杂羔子怎么上酒馆吃去来,老子就不能吃吗?不行咱就到纪委评理去,兴你吃不兴我吃吗?”吓得当时的村委只好乖乖地给他报了,还嘱咐他别把这事说出去。
  这是旧话,再说新话。
  就在前几天,刘醉诚要进城买点水产,一是因为店里人少,二是因为别人买的不如他买的实惠,所以每次都是他亲自去采购。进了城,他先到快餐店,要了一盘黄瓜和一小瓶酒,一个人喝起来。喝完酒便醉醺醺地出了店门。当他来到县委门口时,发现一大群人堵住了衙门口,群情激昂地要找县委书记出来对话。一打听,是东林乡的群众,因为政府要在他们村边建垃圾处理站,老百姓都不同意。一是因为脏,容易传播疾病,二是占用了村集体的良田,损害了农民的长远利益。双方僵持不下。
  刘醉诚看到此情景,立刻联想到他们到市里上访的情景,一股热血涌向心头,在那半斤酒的支持下,跟着人家闯进了县委大院,也呼口号,也举拳头。最后警察来了,抓了几个闹得欢的暂带到县委大楼上,其中就有他。他们被两名警察带进一间屋里,警察说:“你们维权可以,这是你们的权利。但是,你们必须明白,维权不能违法。维权必须通过正当渠道,不能采用过激的方式维权。你们堵住县委门口,阻塞了交通,也影响了公务,这算不算违法?”最后每人罚了五百元,都放出来了。
  回家后,老婆指着他说:“你说你这是办的个嘛事儿啊?人家外乡镇的人来维权,你到里面掺和什么?根里稍里有你一毛钱的关系吗?”刘醉诚说:“我见到欺负老百姓的事就生气!”月娥说:“世间不平事多了,你若都生气就得气死。美国还欺负伊拉克呢。你怎么不去伊拉克声援去?”“放你……的屁,你这不是抬杠吗?”月娥强势道:“放你娘的屁,你还骂人呢,给家里造成损失还挺牛呢。别人被罚是全村摊,罚你的这五百你可不能到人家村里报销去吧。只能咱自己拿。赶快把这个钱交上就没事了。”
  刘醉诚交上钱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昨天耿家谢街坊,喝了几盅酒,终于借着酒劲发作出来了。
  他这一发作不要紧,竟被人录音发到金山论坛网站上去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有叫好喝彩的,也有说他不识时务的,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引起了县委的极大关注。于是,李广圃电令开发区坚决卡住刘醉诚的那套房子,不能给他。理由是刘永顺属于非集体经济组织成员,不在被安置的范围。
  那么刘永顺为什么不属于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呢?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早在一九九四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非农业户口越来越不值钱,吃国库粮已经基本上没有意义了。可是老百姓并不知道这种城乡户口价值的变化,在惯性思维的影响下,仍然认为:吃上国库粮,如同上天堂。就在那时,金山县政府下了一道通告:
  为满足广大群众的要求,政府推出一项重大利民举措,有愿意将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者,务请于某月某日前,持户口本及手续费2170元到区政务大厅办理农转非手续,过期不候。
  消息传出后,全县老百姓都四处借钱为孩子办理农转非手续,那时的两千多块钱也算是个小天文数字了。可是老百姓仍然很高兴,认为孩子吃上国库粮,总算有了出头之日了,花这个钱值。前来办农转非手续的百姓排队排到大街上去,掀起了一个农转非高潮。
  虽然有些当官的也给孩子办了农转非,但是人家有权,孩子农转非后,接着就安排了工作。而老百姓只买了个干巴非农户口,孩子没有工作,农村的责任田又给取消了,粮油本很快又作废了,这些买户口的家庭日子异常难过。当他们发觉上了当时,又纷纷将户口买回农村去,又曾一度出现了非转农高潮。这两次买户口就攫取了老百姓每人四千多元,不少家庭就倾家荡产了。
  就是在那次买户口的运动中,刘醉诚为儿子刘永顺办理了农转非。后来他村有许多村民又把孩子的户口买回去,又分到了责任田。可是刘醉诚已经无力非转农了。从此,他对政府中下了难以抹去的坏印象。这就是他每每与政府抵触的源头。
  耿怀忠出事后,他带领群众到法院门口请愿,要求刀下留人,被李广圃盯上,那时就想下令把他家应分的房子挡下,只是顾虑涉嫌打击报复,才饶了他;这次,刘醉诚竟然骂共产党,网上都知道了,县委也生气了,在这个火候上,李广圃下令扣房子就不那么令人生疑了。
  刘醉诚闯了祸。老婆王月娥说:“不能走耿怀忠的路。要对领导光说好话,审时度势,仔细观察,找出解决问题的纹理。”
  刘醉诚说:“照你这么说,咱那房子一万年也要不回来。”王月娥说:“最差的结果,就给那些杂羔子送个万二八千的,咱
  家好歹还有这个店,还能拿得起,把房子要回来就行了。”刘老头说:“让我拿着钱去和那些杂羔子说好话去?”刘顺说:“爹,咱老百姓给官低头不为小。你没看到电视上演的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见了皇上也得磕头啊,现在人家不用咱磕头了,咱说几句好话还不行吗?再说了,人家本来想给咱房子了,你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替俺怀忠叔打抱不平,后来又骂共产党,人家才扣下咱家的房子。说我不是集体经济组织成员。那年咱村农转非买户口的多了,怎么人家都没事,还不就是因为你给当官的添乱,就治你呗。”刘老头问:“你听谁说他们想给咱房子?我怎么没听到?我若早听到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啊。”儿子说:“那天我听王大葵说。”月娥说:“他那是向你卖干巴人情。因为你爹骂了党,他们就更坚定了不给房子的决心。大葵对你说这话就是把分不到房子的责任甩给你爹。”
  刘醉诚有点迷糊,便问老婆道:“你不是说咱分不到房子是因为没给王大葵送钱吗?怎么又成了我骂党了?”月娥说:“一开始是因为咱没给王大葵送钱,是他施的坏。后来上级都知道了咱是属于户口关系复杂的那一类。又由于你屡次得罪领导,即使王大葵想给咱他也当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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