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里大练兵

　　二十世纪60年代，全军开始了大练兵高潮，工程兵由坑道作业转入野外战地训练。战争绝非固定一山一水，为适应战争需要开始了千里野营拉练，以练为战，强国富民。
　　军队千里野营拉练，是一次非常艰苦且繁重的军事化行动，为了搞好沿途鼓动工作，王杰找到三排长，兼任连队军人俱乐部主任的冯明臣，请求组织宣传队，他心有所虑地说：“野外长途行军，人困马乏，最需要声势鼓舞士气。大型器乐用不上，咱也没那么多资金。小打小闹的呱嗒板，是最好的娱乐器材，音质脆亮，节奏感强，携带又方便。说唱快板书边敲打边说词，不管细说好人好事，还是阔论国内外形势，直截了当，干脆利索，很受干部战士喜爱。所以，我想从各排抽调几个文艺骨干，组织一个临时文艺小团队，沿途做好文艺鼓动工作。不知排长你，意下如何？”
　　“好啊！和我想到一块了，说干就干。你先拿出个方案，报党支部审批后，由你牵头，决定人选。”冯明臣与王杰同是山东金乡人，同期参军入伍，又同在一个连队，王杰热爱文化生活，是他们连里最积极的文艺骨干，不但喜欢吹笛子，且又擅长快板书，每次晚会都少不了他的节目。因此，冯明臣与王杰往来甚密，工作交流合作较多，听了他的想法后，当即表态支持。
　　有了领导的支持，王杰就积极开始行动。当时物质匮乏，连队俱乐部里只有一面鼓、一面锣、一对镲和一把旧二胡。他最喜吹笛子又擅长说快板，便自费买来了竹笛，可跑遍了整个徐州城也未能买到称心如意的竹板。
　　王杰再次找到冯明臣说：“徐州城乐器商店跑遍，就是买不到呱嗒板，我想自己动手制作，可这材料解决不了，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吗？确是个难题，让我考虑考虑。”冯明臣用手挠几下头皮，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在屋里踱了两步，突然眼睛一亮，说：“有了！走，连队蔬菜地西侧，有师部营房科拆除工棚用过的旧竹竿。废物利用是个宝，既省钱又可锻炼手艺。”
　　“对呀！只顾跑着买现成的，竟把这个给忘了。还是领导敏锐力强。走！找他们去。”王杰和冯明臣找到营房科求助。
　　营房科王科长听说他们的来意后，爽快地答应了：“不就是个竹竿筒子吗？没问题，要多少拿多少。”还帮他俩挑选合适的老竹根部位，质地坚硬，纹丝细密，成板音质清脆。
　　王杰如获至宝，当即借用木工师傅的工具就地取材，现场制作。把竹竿截断、劈开，又钻了穿绳的小孔。二人大材小料各取所需，高高兴兴地拿回连队，找来破玻璃片，精心地刮磨起来。
　　王杰是个活跃人物，一有称心如意的事做，就情不自禁释放情怀。特别有了这如获珍宝的娱乐工具后，心里更加激情振奋，边刮磨边口手不闲地哼唱：“小竹板，呱嗒嗒，王杰用它本领大。演节目，搞宣传，战士心里乐开花。文化建设咱带头，能文能武众人夸。王杰一生不怕苦，愿把青春献中华。呱嗒嗒呱嗒嗒呱嗒嗒！嗨！呱嗒嗒呱嗒嗒！”
　　“哟嗬！什么事让你们这么开心哪？”孙指导员听到他们的嬉闹声，满脸带笑地走了进来。当看到他俩手中已成型的半成品小竹板时，口气严谨地询问：“材料是从哪里来的，经过人家同意了没有？”
　　冯明臣闻听指导员问话，急忙起身，立正敬礼，朗声报告说：“报告指导员同志！我和王杰正在制作文艺器材呱嗒板，所用的材料，是营房科拆除工棚用过的旧竹竿。废物利用，是经王科长亲自批准，当场选料的无偿支援。”
　　指导员对冯明臣的过于做作有点反感，冷他一眼，还了个礼说：“行了，别在这装腔作势了，若违反群众纪律，我先拿你是问。”然后走到王杰跟前，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说：“你们真会为连队文化建设想办法，可在自家的问题处理上就不那么称人意了。前天未婚妻来队，不是让你好好陪她玩几天吗？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听说，还是让人家乘站台票哭着走的。”
　　王杰满脸羞涩，急忙站起来敬礼赔不是，不好意思地问：“指导员我，训练任务紧急，她，她，她走得很突然，任何人都没说。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指导员假装生气的样子，把下他的手，说：“我是干什么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告诉你，有军人优先售票窗口，就没有军人联络情报站了吗？当天下午就反馈到我那了，幸亏列车员灵活，列车长果断，给她开了个特殊情况的免费条子，让车站放行才使她安然无事。以后再不许这样，革命工作要干好，家事也要处理好。你的未婚妻，不要认为她就是个人的私有家族，她毕竟是社会的一员。只有互敬互爱，才能达到从军卫国，和谐大社会的目的。”
　　王杰再次立正敬礼，口齿坚定的说：“是！干好革命工作，搞好为人民服务，和谐社会！”
　　指导员伸手从王杰手中接过光滑锃亮的小竹板摆动两下，清脆的呱嗒声赏心悦目，赞扬说：“心灵手巧，不亚于乐器店的精致品，让它好好地在行动中发挥作用吧。”
　　王杰庄重敬礼：“是！我和冯排长已拿出了活动方案，成立文艺宣传小团队报党支部审批，静候你的批复呢？”
　　指导员回礼答复：“报告我已批了，按你们的方案实施。”
　　自此，这副精美的呱嗒板成了王杰亲密的小伙伴，训练、工作到哪里就带到哪里。在行军路上，在国防施工现场，在抗洪救灾第一线，王杰都是用它做宣传鼓动工作。
　　60年代，是部队现代化装备大改革的起始年代，仅拿军衔、着装而言，就是一大变化。由列兵、士官、尉、校、将级军衔统统取消，更换为一颗红星头上戴，二面红旗插两边。
　　服装由原一九五五年学习苏联老大哥对官兵授衔，进口的平面黄色苏式五五军衔制改革为国产红平绒领章、红五星帽徽、军绿的确良春秋装，冬装有黄色五五式的缝纫夹层棉袄和外套人子呢罩衣改为草绿色平纹加斜纹呢布外套罩衣。
　　国产朴素大方的军服着身，红一色的红星红旗，从将军到士兵真正体现了官兵一致的兄弟情分。使中国人民解放军又回到了红军时代的红星红旗的红色气氛年代。但不是八角帽，而是六五式解放帽。
　　陆海空三军部队，正式换装、换衔时间统一定在1965年5月30日。
　　5月3日，工兵营组织赴鲁南山丘地区进行千里野营训练途中，前边走过的部队是五五式老军服老军衔。工兵一连5月30日沿着前线部队重走山丘路时，全部换成了六五式国产新军衔新军服，漫山遍野的男女老幼围着看稀奇。不知是哪来的新型军队，以为是长征的红军又回来了。
　　一头戴礼帽，看似有点文绉绉意味的老先生，走到借宿营之机，正在组织为老百姓担水、劈柴、打扫卫生的王杰跟前，迷惑不解地问：“我说，你们那，到底是什么军队？怎么和十天前过去的兵，穿戴怎么不一样呢？”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王杰亲切地解释，说：“我们是解放军，和前面的部队一样，都是人民的子弟兵，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部队。”
　　为了更加密切军民鱼水情，工兵一连组织了小型的军民联欢晚会。会上，王杰和几位文艺骨干，表演了“老两口学毛选”“行军路上”“赵大娘送军鞋”等备受群众欢迎的精彩节目。
　　翌日凌晨，部队继续开拔拉练，营首长怕惊扰老百姓，悄悄地整队出发，但还是惊动了山上山下的男女老少，手提鸡蛋、红枣、核桃往每位官兵手里塞，不要不让走。营首长只好让后勤科长和司务长处理群众礼品善后工作，他带大部队前行。
　　临出发时，孙指导员还单独给王杰布置任务，说：“此次拉练路途遥远，庆八一还有一场军民联欢晚会，不但要做好行军途中的鼓动工作，而且还要认真准备好文艺晚会上的精彩节目，担子可是不轻啊！”
　　“保证完成任务！”王杰指着整装待发的工兵营干部战士说，“瞧他们，身背被包，肩扛枪支弹药，携带干粮和训练器材，全副武装负荷重量达35斤。还有每天马不停蹄的急行军，还要穿插军事演习。”
　　徒步行军的十多天中，正赶上阴雨连绵，道路泥泞，还要翻山越岭，每天走80里以上。为了锻造出一支拉得出、打得赢的过硬部队，一次强行军竟然日行了120里。大有南征北战异常艰苦的军事化行动，不少干部战士的脚底板上磨出了血泡仍咬牙坚持，有的还患了感冒，带病不下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