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同行探险琅素情 比翼情劫日渐升（7）

　　良久，月色已过中天，又是一声狼嚎在山外嚎叫，这一声狼嚎与他们相近了些。两人依然这般坐着，半点没动。两副尊容，完全没将渐近的恶狼放在心上，还犹自在的独酌。
　　盏茶间，一群饿狼便寻到这边，寻到林小子他们歇脚之处。林小子一个翻身，转身即闪，一瞬间，剑光闪过，寻来的几头饿狼便倒在他剑下。他寻来枯枝，一把火烧掉饿狼尸体。做完这些，缓步来到树下，继续坐着。如此这般，饿狼这一晚来了数波，两人像是有默契一人一次，来得快去得也快。直至翌日清晨。
　　晨光迷离，晨露凝珠，浸湿衣襟，双鬓间似有珠光闪动。这里就这点不好，湿气重。朝阳缓缓升起，驱散湿气。阳光很快来到邱明夜身旁，他皱皱眉，然后抬起手挡住那从树叶空隙间洒落的阳光。
　　“邱大哥，感觉如何？”林小子走来，见他已醒，出声问道。
　　“陈兄，谢了。”邱明夜看清来人后面无表情道，好似机械似的。
　　林小子皱眉，道：“邱大哥，怎么了？”
　　邱明夜凄然，眼神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甚重要的东西。他低沉着撇过脸去，不敢看林小子。他觉得他没用，就连看人的眼光也是极差，之前陈兄跟他说过，方筬有问题，他不信。他认识方筬多年，两人共度危难，相扶相持，怎可能背叛，可是……
　　过了良久，太阳高悬，那从树叶间洒落的阳光已经移到另一边，他才幽幽道，眼中满是自责：“那日，自与你分别后，没过几日，我们便遭到袭击。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说我们得到九尾狐幼崽。初时，我们互相猜忌、起疑，可谁也没挑明。直至过了数日，我们相继中毒。
　　“朱姑娘和顾姑娘他俩中毒较重，当天便不省人事。而我常年在外，加之不好口腹之欲。”说到这里他凄然一笑，又道，“当然不好口腹之欲对陈兄而言无效，毕竟你做的烧烤太香了。不吃一口心里憋得慌。”
　　说到林小子的做的烧烤，他眼芒一闪而逝。好似看见一顿美味烧烤，吞咽了下口水，继续道：“扯远了。那几日我并未吃太多，所以中毒不深，我赶紧取出解毒丹服用，可他们好似算计好似的。是呀——一定是算计好的。”
　　说道这他情绪突然激动，身上绑好的固定伤口的带子被他这般一激动，崩出血来。林小子赶忙出手，为他封住几处大穴，那伤口才好上一点。因崩血使得伤口开裂，紧蹙眉，又道：“你知道么，陈兄，那解毒丹原是催情毒药。服用之后，反而使身体内的毒变得更加凶猛，我被折磨得好死不活，当时想法谁能给我来一刀，让我痛痛快快死去，我会谢他一辈子。”
　　他叹息一声，沉默一会又道：“直到我快毒发昏迷时，我看见方筬那混蛋畜生带着申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说到这，他恼怒、悔恨、不甘各种心绪涌上心间。然后深深地看了林小子一眼，见他没说甚，眼中露出失落，顿了下，继续道。
　　“看他那得意嘴脸，我恨不得咬死他。可浑身疲惫，加之毒药催我昏厥。我真的昏厥了，但在我昏厥前，我听到他们说一句‘还是你有本事’。他们这个说的本事，不知说的谁。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醒来后，我看见帐篷内朱茗全身赤裸的躺在里面，而从帐篷出来的是那该死的申童，那家伙真不是人，是畜生啊。”说到朱茗被申童凌辱，他悲愤交加，哽咽起来。
　　“他把朱姑娘糟蹋了。出来看见我醒来，还得意地说：‘邱大哥，原来你们没有做过呀，谢谢了，这娘们真不赖，还是个黄花闺女。’说完大笑扬长而去。而那方筬他……咳咳……他就在一旁看着，没一丝怜悯。
　　“他怎这么狠心，朱姑娘也是跟他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呀。他为何这般心冷，冷血无情。咳咳……”说到激动处，他一阵咳嗽。
　　“那家伙还说：‘邱大哥，你别怪我，要怪就怪这该死的修行界，太残酷了。’我当时真的很气，要是还能握住刀，我想我恨不得当场砍死他。可是……可是……我中毒了。
　　“咳咳……不知甚时候，那离去的申童又回来，见我还没死去，又给我灌了不知甚药，总之，那药入喉，我便渐渐失去知觉，最后昏昏睡去，不省人事。待我醒来，又是一日早晨了。
　　“我醒来后，不敢睁开眼，因为他俩正在帐篷内争执，我怕我睁开眼被他俩察觉，又给我灌药昏迷。只得假寐。听得申童说：‘方筬，你别给脸不要脸，若毛了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方筬自然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说：‘申毒鬼，你别以为你做的事，老子不知，大不了一拍两散。’申通说：‘一拍两散就一拍两散，那九尾狐归我。’方筬说：‘申毒鬼，你这话是甚意思？’申童说：‘听不明白么，老子让你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方筬说：‘申毒鬼，别忘了，要是没得我，你想接近他，想屁吃捏。’申童嘿嘿一笑，说：‘别说得这么伟大，要不是我给你的迷烟，你能放倒他们。’之后他俩沉默，直到传来一阵抽泣之声……
　　“我睁开眼望去，那抽泣之人原来是朱茗，她就这么赤条条的躺在那里，一件遮羞布都不给，而那俩畜生就坐在她两旁。”说到这里，邱明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甚决心，又想是想通了什么。淡然道，“他俩就坐在赤条条的朱茗身侧，一人一只酒杯，而朱茗的胸脯上还放在几碟小菜，他们就……就拿她当人体盛宴。”
　　楚素妍听到这里，骂道：“两畜生，真不要脸。若是让我遇见非宰了他俩不可。”同为女人，她听到有女子遭受这般对待，自然愤恨不已。
　　林小子并没理会楚素妍的愤怒，而是问道：“邱大哥，那顾姑娘呢？她怎么样了？”他说的这一通根本没有说到顾姑娘。
　　“你别打岔我。”
　　“好。邱大哥，你说。”
　　“他俩发现我醒来，阴恻恻的笑，那笑容渗人得慌，现想来，有点作呕。我从未见过他们这般嘴脸，尤是方筬，他隐藏得太好了。申童笑着说：‘没想到咱们的邱大哥真能挺得住的，我这药那般剂量，还毒不死。’他俩岂会知道，我虽在慌乱之下服了解毒丹，但丹田未被他俩封住。他俩以为，我一个中毒很深之人，是不可能有甚反击之力……
　　“可我曾经学过一门运气法门，那功法专门针对如我这般状态下的绝地反击。这两日来，我没再被灌上药，便运转功力祛除身上毒。这法门真是个好功法，就在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暗自运功化解，到得第四日，我身上的毒便被解了大半……
　　“直到第五日傍晚，申童再次来到帐篷前，打算再进帐篷凌辱朱茗，我暗自运转灵力，一掌拍出。也幸好他大意，一记偷袭得手，我又欺身而进，打算先解决申童，然后再去找方筬算账……
　　“见我动手，那狼王也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猛扑而进，一口咬住申童小腿不松口。我见状，大喊：‘对，咬住他。’又是一记掌力拍出。哪知申童有所防备，一个翻身，便躲过了这一掌。这一掌拍空，打翻帐篷。
　　“不曾想，方筬听得这边动静，闪身过来，见我一脸怒容，他铁扇打开，一挥扇面，数把细小短剑激射而来。狼王察觉到危险，放开申童，猛扑向我，把我扑倒在地，而它却身中数短剑，倒在我怀里……
　　“方筬并没恋战，他不知我身中的毒是否清除，只是见狼王放开申童后，抓起他便向身后的森林逃去。而我被狼王压住，身上再无半分力将其推开。过了半响后，我恢复些灵力，将之推开后，看向帐篷处……
　　“朱茗还在那里躺着，身上原本盖着的衣裳，被掌风打飞，赤裸裸的陈显在我眼前。我赶忙过去，为她穿上衣裳。她两眼呆滞，毫无生气可言。
　　“我叫了她几声，她没有回我。眼神依旧空洞，失去了昨日神采。我知她被封住了穴道，便迅速的为她解开。解开穴道后，她茫然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森林中走去，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我在后面追她、叫她、喊她，她都不应……
　　“可我怎么能追上她，那法门只是让我短暂有实力一击，却不会持久，所以没追上几步，我又倒在地上。再次昏迷过去。
　　“待我醒来，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哦，陈兄，你刚才问我，顾姑娘如何，我也不知道，我清醒时，她一直没见着。应该是那两混蛋抓住了她，封印修为藏起来了。
　　“也是，申童那混球想要九尾狐，自然得看好她。听说九尾狐喜欢纯洁之人，恐怕那混球是知道这一点的。要不然他们凌辱朱姑娘，她怎么不出来阻止。”
　　“后来朱姑娘是怎么死的？”
　　“你说什么？”邱明夜歇斯底里的吼道。然后又低垂下头，沉默一会，才自顾自说，“是了。那种情况下，名节不保。她离去，定然是怀有死志。”他哀怨一声，像是对死去的朱姑娘道别，又像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控诉。
　　林小子看着低迷的邱明夜，他也不知怎么安慰这个粗汉子。于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坛好酒，拍开封泥，狂饮一口，然后递到邱明夜面前。他拿起酒坛，一口喝去半坛，而后痛哭流涕。
　　楚素妍上前一把夺过酒坛，劝道：“你这般让他喝酒，他余毒未尽，会害死他的。”
　　邱明夜伸手欲夺回，楚素妍反手一缩，酒坛便被她收起。邱明夜道：“姑娘，给我，让我喝过痛快。”
　　“喝甚喝，你中的毒，虽有我百草丹，但也须得静养。你这般毫无节制狂饮，余毒随着酒劲一冲，你其还有命在？若早知你一心求死，我又何必浪费一颗百草丹，救了个死人。”
　　邱明夜被她一通数落，尽自呜咽起来。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邱明夜在兄弟背叛，爱慕之人惨遭凌辱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自是悲戚。
　　“嗷呜——”
　　突然，山陵处又传来一声狼嚎，惊醒三人。林小子皱眉道：“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要不然被狼群围住可不好。”
　　楚素妍亦是一脸凝重，男人真是麻烦，动不动哭鼻子，只是这会那一声狼嚎，使得她无暇顾及去猜想。随即纵身一跃，来到树巅，向着狼嚎之声望去，心下骇然。暗道一声“糟糕。”随即凝重道：“来了数百只狼，漫山遍野都是。我们得绕开他们。”
　　林小子扶起邱明夜道：“走。”便向着一边远去，楚素妍紧跟其后。因邱明夜有伤在身，他们走得不快，不一会，便有几只狼追了上来。楚素妍转身，拔剑迎上。
　　林小子暗道不能拖她后腿，不知不觉间又加大几分脚力。邱明夜被他拖着，才跑出去一里，便气喘嘘嘘。林小子听出他不适，缓下脚力道：“邱大哥，我背你。”说罢，便背起他，狂奔数里。直到听不见打斗之声，林小子才停下休息。
　　放下邱明夜，林小子望向来时路，那里全是密林覆盖，根本看不出他是从何处而来。他叹息一声暗自道：“希望她没事。”
　　“你在担心她。”邱明夜见林小子向身后张望，出声问道。林小子点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两人在千障山深处经历过生死，有过命的情谊。
　　“我看的出来，她实力不弱。”
　　“嗯。你还记得大战九尾狐那位青衣蒙面人么？”
　　“她是……”
　　“正如你所想的。”
　　那青衣蒙面人的实力，他见过，能够与破虚境大能过上两招之人，实力岂能弱！他看林小子有恃无恐，心也渐渐静下来。又过两日，只是这两日，楚素妍并未追来，不知是寻不着他俩，还是走错了方向，总之，林小子在沿途搜寻，未曾发现。这两日，邱明夜的余毒渐渐好转，已可动武，只是不能运气。
　　翌晨，邱明夜起舞弄剑，因得林小子提点，他的剑术也有所提升，只是未曾找到自己的路。白衣女子曾说过，剑道，适合自己的才是剑道。若是一味沿袭前人之法，路虽有但越走越窄，到那时，会发现你的路有了尽头，再想改为时已晚。
　　他练了半个时辰，收功歇息，见林小子已从林中走来。邱明夜收好剑，问道：“可有她消息？”
　　林小子摇摇头：“兴许她先一步离开了。咱们也走吧。”
　　
　　这日，他两人风尘仆仆到柳城外，狼狈之极。衣衫脏乱，鬓间杂草，像极了乞丐。虽说两人狼狈，但见着柳城高大的城墙，一扫往日阴霾。这些日子，两人经历大大小小战斗不下于百十战，尤其是跟周桑宇他们一战，两人斗得非常吃力。那申童在暗处下毒，方筬远程攻击，周桑宇从旁打秋风。加之邱明夜伤势虽好，但不宜动灵力，全是林小子一人独挡，两人还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两人正在感慨间，数声嘈杂引起了林小子注意，他回望一眼，震惊不已。远远地见一女子疯疯癫癫的在路边跟着一群小孩在嬉戏。起初，他没甚在意，以为只是一位路人而已。待他们走近些，那一群孩子奔相散开。林小子这才看清那女子的脸庞，惊呼：“苏姑娘，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此时的苏兰，再没昔日神采，神情呆滞，表情暗淡，穿着破旧衣裳，身上还有一股味儿，跟数月前林小子所见的那位干净、温柔、大方的苏兰，简直天壤之别。远远地便见她念念有词，却不知说的甚，走近一听，才知她念叨：“柳大哥，你不要我了么。”念叨完又是一笑，又继续重复着“柳大哥，你不要我了么”。
　　她呆滞重复的念叨，使得林小子心里一揪，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上前一把抓住苏兰双臂，呼唤道：“苏姑娘，你怎么了？我是陈晖呀！陈晖呀！”她任然双目呆滞，嘴里念叨着：“柳大哥，你不要我了么。不要我了么。”
　　在林小子打算放弃她时，她又猛然抓住他衣角，笑着言道：“柳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兰儿的。你是来接我回家的么？”她笑着说可手却拽得更紧，犹如溺水者抓住一株稻草，拼死不放手。林小子见她能够正常说话，又道：“苏姑娘，我是陈晖。”
　　“陈晖……陈晖……”她嘴里碎碎念，却是想不起陈晖是谁。突然她一把推开林小子，惊恐地瑟瑟发抖道：“你不是柳大哥，我要去找我的柳大哥。”说完撒丫子便跑。边跑边道，“柳大哥，你在哪里？兰儿要去找你。”她向城门口跑去，跑到城门口。
　　门口的护卫拦住，不让她进，厌恶戏谑的推攘，最后被推倒在地。
　　一群孩子蜂拥而上，将苏兰姑娘围在中间。一个较大的孩子上前理论，被一个小兵无情嘲讽驱赶，见孩子们不愿离去，那小兵拔出腰间佩刀，被另一个小兵阻止。那小兵道：“不要再为难她了，一个可怜人而已。”说完便拉着小兵向门楼下走去。
　　一下没注意，苏兰姑娘又疯疯癫癫地跑进一个草垛里藏了起来，神情惶恐，躲躲闪闪，惧怕不已，口里念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群孩子见她跑开，随即也散去，他们好似守护着她、看着她、不让别人伤害她。
　　林小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想上前去教训这几个小兵，却被邱明夜拉住，邱明夜摇摇头道：“陈兄，别多管闲事。咱们身后还有麻烦事。”他所指的麻烦事便是周桑宇一伙还在其后，要不了半日便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得赶紧进城。
　　邱明夜拉着林小子，想要将他拉进柳城，可林小子哪能忍受苏兰姑娘这般屈辱，他一定要知道真相，她究竟怎么了？那柳一航做了甚事使得她变成这般模样。她为何会害怕那群兵士，他们对她怎么了？林小子迫切想知。
　　邱明夜见拉不动林小子，好奇地问：“你认识她？”林小子点头道：“认识。”邱明夜更加好奇，这家伙是怎样的人，怎么会认识一个疯癫的女人。
　　却听林小子道：“她叫苏兰，是柳城人。跟柳城城主府家公子柳一航是情侣。”邱明夜更加错愕，这……这算甚事。一个疯癫的女人，那城主府的人会看上？却又听到林小子道，“她原本不是这样。”
　　“那是……”
　　“原本她温文尔雅，秀外慧中，娴静的一个女子，性格和善，乐善好施，很有爱心……”
　　邱明夜越加好奇，如林小子口中这般女子，怎会变成这番模样。听那女子喃喃自语絮絮叨叨的碎碎念，想来是因情所困。他怜悯地看着躲进草垛的疯癫脏乱的女子，心情复杂无比。
　　人世间的情爱，最是受不得，爱之一分，索取一分。可这世间不得已之事十之八九，付出不一定得到爱，不付出却甚也得不到。看她惊恐害怕蜷缩一团惊慌失措的样子，邱明夜的心，像是被触动一下。
　　林小子看着她惊惧脸庞，瑟瑟发抖的身子，想到第一次见她时的优雅从容，温文尔雅，久久无法释怀。他闪身上前，来到草垛旁，叫来一个男孩问道：“你们苏姐姐怎么了？”
　　男孩瞪着一双明亮的圆眼，认真打量林小子，见他面容和善，不似恶人，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手上尽是泥土，像是刚从地里回来一般。林小子知道，这是想要好处，没得好处他不会说的。他笑笑，从怀里拿出几两碎银，递给男孩。男孩拿到手里掂量掂量后，脸上流露出开心的笑容。
　　收了好处，男孩的兴致也来了，道：“兰姐姐是在一月前，我跟几个小伙伴们在城外的树林里捡到的。当时，她浑身伤痕，衣裳破烂，像是被人折磨一番。
　　“几天后，她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记不得我们这群跟她玩过受她恩惠的孩子。之后我们每天都要跟她说上一遍自己的名字，她当时还记得，过后又忘记了。要不是我们天天在她身边转悠，兰姐姐可能也会跑掉的。嘴里念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看到任何人就说是柳大哥，然后上去就拉人家。这样又被人打了几顿。
　　“半月前，她就跑过一次，还是大哥发动城里的兄弟，找了两天才找到。”
　　林小子想要伸手拉她一把，但她蜷缩着身子，害怕和恐惧包围着她，她不相信任何人，眼神游历。林小子诚恳道：“苏兰姑娘，我是陈晖，跟你柳大哥是好朋友，你出来，我带你去见他。”
　　苏兰抬眼看过来，见到林小子手里的剑，惊惧的躲躲身子，然后大声喊叫：“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我不跟柳大哥好了，不跟他好了。”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林小子看见眼里，一阵心疼。
　　“她是柳城少城主柳一航的红颜，两人本打算结婚，但柳城城主不同意，说甚门不当户不对，将来无法帮衬到他，故而要柳一航迎娶袁城的大小姐。
　　“数月前，我从柳城经过，与柳一航见过后，他与我说之，说很痛苦，他很爱苏兰，非她不娶，可这又算甚事。”林小子三言两语说了她过往，邱明夜听在耳里，怜在心底。见无法劝说，林小子只得放弃，他叫来几个半大小伙，又拿出几两碎银吩咐道：“你们好好看着她，我进城去讨要个说法。”又询问柳一航在哪？那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所见。
　　辞别了这群孩子，两人进得城，心情沉重无比。尤其是邱明夜阴沉着，不知想到了甚。两人各怀心事，找到一家客栈，要来两间上房落住。这一路林小子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怎的好好一人被逼疯，这得多大怨恨才做得出的事。
　　翌日，林小子来到柳城城主府，向门房施之一礼，道：“小哥，麻烦通报一下你们少城主，说是岳州故人来访。”那人打量一下林小子，见他身着简单，一身灰衣，没任何装饰，不像大家之人，倒像是落魄侠客。眼角鄙夷，骄傲道：“少城主不见客。”吃了个闭门羹。林小子折返回客栈，独自思量。
　　邱明夜过来问道：“陈兄，你打算在这待上多久？”今日看林小子这架势，为那疯癫女子出头，他一定会去做的，只是周桑宇他们一行近日也将来到柳城，若是碰面难免会动手。若是就此离去，也不是他性格，这些时日在千障山，邱明夜算是看出来，陈兄为人，是个可结交之人。
　　“我想先帮苏兰姑娘了解清楚她为何而疯，得帮她讨要个说法。可我今日前去，见不着他，门房不让通报，不知是何因由。实在不行，只有挑战柳少城主，引他出来问个清楚。”
　　“也好。那我这几日便在客栈养伤，待你处理好这边之事，咱们再走不迟。”说罢，他便回去休息。
　　傍晚，林小子独自一人来到之前跟柳一航喝酒的小酒馆，要来一坛烧刀子，一碟花生，两斤牛肉，倒满酒猛灌下去。他有太多不解，他想一醉，想要大醉一场，不一会，一坛烧刀子立马见底。他再向老板要来一坛，拍开封泥，仰头猛灌。这时，小酒馆进来一人，此人玉树临风，锦衣螺带，一袭白蟒更添此人洒脱。
　　来人正是数月不见的柳一航，只见他见着角落里有一人狂饮，那份豪气使他佩服，便认真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原来是两人相识，他箭步如飞，三两步便来到桌前，笑道：“陈兄，一人饮酒，有何趣味，何不共饮？”
　　林小子放下酒坛，眯着眼看向眼前之人，冷哼一声，又独自猛喝。柳一航见他不理会，也不生气，拂袖一扫，便对面而坐，要来一坛烧刀子，拍开封泥，仰头一灌。哈哈大笑道：“爽！”随即伸手取肉，却被林小子拦住。只听他打着嗝道：“想吃……自己点去。”
　　柳一航哈哈一笑，也不为难与他，唤来酒保，要上四斤牛肉。不多时，酒保拿来吃食，柳一航笑道：“陈兄，不知小弟为何惹你不高兴了。说道说道，小弟我改之则是。”
　　林小子嗤之以鼻道：“柳少城主，数月不见，更觉爽朗，春风满面呐。”
　　柳一航听出他话里有话，别有深意，却不知是何原因，放下酒坛，正襟危坐问道：“陈兄这话何意？”
　　“何意？没甚意思。”林小子语气冷淡。柳一航听出他一丝不悦，可他联想到自己自打进门到现在并未得罪于他，他为何这般对待。聊以思索便知今日中午门房说的事。便赔笑道。
　　“今日门房告知有朋自远方来，我道是谁，原来是陈兄。”
　　柳一航还是不知林小子为何独自喝酒，自顾自言道。林小子不理会他，自斟自饮道。
　　“争奈今宵独对樽，念年岁云云。瓷壶温酒梦难分，一杯尽、万般痕。秋虫竞夜，寒蝉别扰，无月更天真。思来还是那时邻，唯犹记、汝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