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夫妻共商合并事 师生同饮仙鹤酒

　　招待晚宴是在天下第一家酒店举办的。在二楼仙鹤间，许光艳让嫂子坐首席，指着桌面上的菜如数家珍地说：“说是招待你，其实都是些家常菜；不过，都是我们老家的特色菜。这盘儿是陈岗臭豆腐，这盘儿是卤干豆腐，这盘儿是油炸豆腐卷，这盘儿是小白菜炒豆油，这盘儿是青椒灌肉沫，这盘儿是咸鸭蛋，这盘是卤猪耳朵；这罐儿里是老鸭炖汤圆儿，这罐儿里是圆鱼炖母鸡；这一盆儿是清炖鱼头，这一盆是火烧猪肘子......”还没数完，王丽娜就笑着说：“哎哟，你想撑死嫂子呀。”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王丽娜对面，坐的是抱着圆圆的斐丽，左右是许光艳和赵德胜。这时，赵德胜端起杯说：“嫂子第一次来，我先敬你一杯。”说着一口喝了下去。王丽娜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喝好还是不喝好，刚想端杯喝，许光艳忙说：“嫂子这杯不用喝，这是他对你的敬意，是早先的老规矩。后来穷啊，自己舍不得喝，才邀客人一起喝。现在日子好过了，又恢复了老传统。”王丽娜笑一下说：“老家的规矩我一点也不懂，往后哪里弄错了，你们都别见怪哈。那我也敬你们一杯，一则祝你们喜结良缘，再则祝你们喜得贵子！”说着也一口喝了下去。“味道怎么样？和上次送你的那两瓶比，是不是好点呀？”趁赵德胜倒酒时，许光艳问。“嗯，是好些，好多了。我再尝尝。”王丽娜说着又抿一口：“嗯，不错。有点甘甜幽香的味道。你们是不是用祖传秘方配制的呀？”许光艳莞尔一笑说：“哪吔。这是大集体时运哥在红旗酒厂学的技术，先送你的那两瓶就是这种技术酿造的。后来在这种技术的基础上进行改造，才达到现在这种水平。吃菜吃菜，嫂子吃菜。慢慢喝。”说着，给嫂子夹块臭豆腐，“陈岗臭豆腐很出名呀。这是我的一个学生来东莞搞的，他比我来得早，现在在东莞开了三十八家连锁店；他的豆制品那真是供不应求啊！”王丽娜咬了一口：“嗯，还是传统手艺好。我们那酒店做的豆制品，干豆腐不像干豆腐，硬梆梆的，水豆腐真是水豆腐，全是水。”说到这里叹口气接着说，“我这次来呢，还有件事想托你们帮忙。”许光艳忙说：“看嫂子又说外了，有什么事直说好了。”王丽娜说：“是这样的：上次你送去的秘方，我和你哥一直解不开。后来请几个工程师讨论，就是上次吃饭你见到的那几个，他们都说是假的，是赝品；所以酒的质量一直提不上去。怎么办呢？”许光艳说：“不会吧？我们解不开，是因为我们是外行呀；他们是内行，是专家，哪能看不懂呢？”王丽娜又叹口气说：“你不知道，我们公司内部结构比较复杂。我们公司是股份制，注册资金一个亿，我们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四个工程师各持股百分之十五，还有几家是散户，共占百分之十。那四个工程师的技术各算百分之十的股份，实际投入资金只有六千万。现在，你哥是董事长。如果我们的秘方配制成功，他们的技术股份额就必然会下调。你们想啊，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会帮我们吗？就目前我们掌握的动向看，他们四个正准备联合起来，罢免你哥董事长职务。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赶吗？”赵德胜问：“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王丽娜说：“来的时候和你哥商量了一下。一个呢，我们用八千万买断你们的配方，你两个去我公司上班，工资待遇与我们一样；一个呢，我们两家合并，你们现有的资产都折算成股份，我们一起经营。你们看怎么样？”许光艳想了想说：“这件事不是小事。这样吧嫂子，等我和运哥商量一下再说吧。”
　　夜，是宁静的，安详的。许光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听着身边运哥微微的呼吸，她不敢大幅度翻来翻去，只是轻轻地把运哥捂在自己胸部的手挪下去，抬一下臀部，从下面扯出内裤把下身擦几下，把弯曲拱起的双腿伸直，才开始想心思。她把自从与哥嫂接触以来的大大小小的事梳理一下，感觉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在珠海，嫂子对自己的关爱胜过母爱，最终的目的是让自己帮着寻找秘方；这次嫂子来又送这么大的礼，最终目的是想收购自己的酒厂或合资。而且，下午见到圆圆交谈时，嫂子的语气中多少带点暗示性甚至是威胁性。怎么办呢？她再次陷入两难境地。从嫂子介绍他们公司的基本情况看，应该说是实情。如果是这样，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哥哥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呀。卖掉自己辛辛苦苦创办的且很有发展前景的厂子吗？不，绝不能卖！合资呢？合资之后会是什么状态？这当然是无法预测的，况且，他们内部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拖。
　　“还没睡着呀？”赵德胜说着翻过身，再次把她搂进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把腿轻轻地压在她的腿上。她什么也没说，觉得身子懒懒的，只是“嗯”了下……
　　“赵先生，赵夫人，起床吧，八点多了。”斐丽轻轻地敲敲门，说完就走了。第二次亲热后，许光艳很快就进入梦乡。朦朦胧胧地听见叫声，俩人才匆忙翻身下床。
　　吃完早餐，小夫妻俩把嫂子送到大门外。许光艳说：“嫂子放心，我们会尽力帮你们的。我插队时听农村人常说：同父异母亲兄弟，同母异父隔道墙。我和我哥可是亲兄妹呀。我这里还要清一下家底，等清理完后，我会去跟你联系的。这两瓶酒你带上，让我哥尝尝，看差距到底在哪里。”王丽娜接过酒说：“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说完，几个人才挥手道别。
　　“运哥，你说嫂子提出的问题怎么办才好？”送走嫂子后许光艳问。“我知道你很为难，是怕我对你的想法有意见。放心吧，只要你做出决定，我不会阻拦的。”赵德胜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他们，又不损害我们的利益。”许光艳说。“买断肯定不行，那样我们就没有任何自主权了。合并还可以，但得有个前提：合并不是兼并。他们不是有个窝里斗吗？我看等他们斗够再说。如果他们斗散伙了，我们就与哥嫂合并；如果没散伙，那我们就不管他，继续干自己的。你也懂得，商场如战场，大鱼吃小鱼是正常的事。再说了，我们有自己的一套人马，还要他们那些所谓的高级工程师也没用呀。”赵德胜分析说。“还是运哥想得周到。”许光艳嫣然一笑接着说，“我今天不去办公室了。有几个在东莞发展的学生，今天在咱赵家酒店小聚，邀请了我，我得去看看。”赵德胜点头说：“去吧，注意安全。”
　　许光艳开的是新换的宝马。到天下第一家酒店门前下车后，发现这里已经停了一白一黑两辆轿车，就知道同学们已经来了。“许总来啦。他们在二楼仙鹤间儿等你呢。”许光艳刚进门，柜台前的小芹微笑着打招呼。许光艳也微笑着向她招招手，同时往楼上走去。
　　“老师来啦！老师好！”许光艳刚进门，第一个上前打招呼的是李军。许光艳伸手说：“你叫李军，是陈岗农中农高六的学生。对吧？”李军这才伸手握着老师的手说：“老师的记性真好！”接着龚艳琴上前握着老师的手笑眯眯地问：“老师还记得我吗？”许光艳微微一笑说：“你就是给钟老师套黄瓜的那个龚艳琴，也是农高六的。对不对？”龚艳琴抿嘴笑着说：“老师不光记性好，人也长得好看。”接着扶俊上来握着老师的手说：“我叫扶俊，也是农高六的。”许光艳笑着说：“怎么你忘了？那次插秧，你提着秧苗这么一甩，我刚买的蓝色的确良上褂上就沾满了黄色泥点，当时真气得我恨不得揍你一顿。”话音刚落，引起满屋笑声。“老师多亏没揍他，你真揍他呀，他肯定不愿意呢。”龚艳琴指着王丽说。“老师别听她胡说。你要真揍他呀，我会帮你揍他呢。”王丽过来拉着许光艳的手说。“哦，那时正谈恋爱呀。”许光艳看着王丽的眼睛说。“哪儿吔，那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儿子今年九岁，上小学二年级了。”许光艳笑着说：“哎哟我的天！这么积极呀！我儿子才刚满一岁呢！”龚艳琴说：“这才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话音没落，笑声已经响起。
　　“都坐都坐，上菜啦！”酒店赵老板端着两盘菜进来说：“今天是老乡小聚，吃的是家乡菜，喝的是家乡酒，大家都要尽兴呀！”接着服务小姐也端来两盘菜。“兄弟你也坐下吃吧，这里又没外人。”许光艳说。“下面客多，我一会儿就来。”赵老板说着就匆匆离去。“我早知道陈岗臭豆腐在这里打开了局面，还不知道创业人是谁；是谁呀？”许光艳用目光扫一下他们几个人。“还能是谁呀？就是他们两口子。那天钟老师说，部队有养猪的，做饭的。扶俊说，他妈要是当兵，养猪做饭可是能手啊！”王丽的话一下把大家逗笑了。“那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生意的？”许光艳看着王丽问。“她两口子是搞花圃的。”龚艳琴抢答。“哎哟，你们也是小两口儿？怪不得上学时成绩老落后呀，原来只顾谈恋爱去了呀！”许光艳再次把大家逗笑了。“向老师汇报。我和李军在东莞北部城乡接合处租了几百亩土地，主要种植各种花卉和树苗。现在东莞大多数花店的鲜花都是我们提供的，城市改造道路两边绿化带中的树苗也有相当部分是我们提供的。老师不知道啊，现在东莞发展非常快。我们那块儿，工厂特别多，制衣厂、制鞋厂、电子厂、儿童玩具厂，到处都是厂；有建好了的，有正在建的，大多是台湾老板来投资的。我们的货那真是供不应求呀，经常断货。我们正准备再租几百亩，进一步拓展业务。”王丽洋洋自得地说。“老师别听她瞎吹；老师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呢。来，同学们，让我们共同敬老师一杯！”李军说着举起杯。几个同学也举起杯同声高呼：“祝老师身体健康！愿仙鹤酒走出国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