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连载】第八回 天降祸裙钗易服 情惜缘女托终身

　　

有诗曰：“客从远方来，馈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膝中，谁能别离此。”诗寄《客从远方来》，诗人以纯朴而优美的语言，描述了一对男女青年纯真的爱情。
　　书接上回，话说波婉姑与赵弘夜会于山林小屋。也是天赐良缘，让其千里相会。两人先是恐慌、猜忌，后来同室谈心，互诉衷肠，同样的际遇，使两颗年轻的心慢慢靠近，渐渐对对方产生相怜相惜。再后又一番促膝交谈，相互间萌发爱慕之情，都有相见恨晚，彼此安慰。关爱之情溢满荒郊，小屋中盈溢爱恋和温馨，波婉姑更是情意绵绵。
　　赵弘本来是在婉姑对面坐着，因被烟熏着，便移到婉姑身傍坐下。一阵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扑来，使赵弘如痴如醉。他深深地吸吮着这芬芳的气息，心中充满无限遐想。
　　年青人情感火热，爱情的种子很快发芽生长，只是彼此间相交不深，难以启齿。只是常四目以对，瞳眼中互相流露爱的光芒。他们不时无语默默地各想心事，都希望对能有表达爱恋的话语，或小小的举动，但都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谁也不敢有半点鲁莽，加之情犊初开，也不知道如何表现出自已的爱恋情怀。只是从对视中以眼光告诉对方。
　　波婉姑在默恋中，中心小鹿乱窜，脸上泛起阵阵红云，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妩媚，她随手拿起赵弘用过的那根木榛，漫不经心的在地上划划写写，以掩饰内心的冲动和羞涩。一阵沉静后，赵弘忍不住和声问婉姑道：“波姑娘，你刚才说道，顿降祸星，让老父含恨九泉，不知是何祸事，可否告知在下？”婉姑见问，深情地望着赵弘，接着讲述起后来的遭遇和不幸：
　　哥哥波才被历阳“黑帝子”孟华带去五台山学艺后，父亲波少东老先生思念儿子，天天闷闷不乐，忧心忡忡。女儿婉姑多方劝慰，殷勤孝敬。波才的好友巴炻、巴剡、郭大贤等常来走动劝慰，绸缎埔中有什么事便过来帮忙打点，便让波老先生渐渐把思儿之心放宽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又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桃花绽放，绿柳垂荫。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来到了，家家户户备上鞭炮、冥钱、纸扎，到祖坟山扫墓祭祖，祭奠先人。
　　这一日波少东与女儿婉姑，早早吃了早饭，备了扫墓一应供品，于巳牌时分，带着女儿给先祖和亡妻刘氏扫墓挂坟。
　　仆人为东家父女顾来车马，父女坐上车，往南山而去，一路上车流不息，多是洛阳大家人家，携妻带眷，扫墓踏青。波老先生父女边看道边景象，只见路边常有三三五五的难民，或相扶而行，或因饥饿倒在路边。突然见一位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由于饥饿，瘦得身如柴蒿，满脸蜡色，趔趄连连，几番欲倒。波婉姑忙叫车夫停下，从身边拿出一个供果和五文铜钱，送给那少年，少年连忙跪下，叩头感谢。这时正好一驾车冲来，又将他撞倒在路边。波婉姑将少年扶起，见他并末受伤，才放心返回车上。那少年忙走到车边，对婉姑道：“大姐姐贵姓？请告诉小弟，小弟以后也好报答大恩！”婉姑笑了笑道：“些许小事，何言报答。望小弟路上小心，早回家去。”那少年道：“小弟姓向名铎，家住黄河枣庄，父母双亡，早没家了，”说罢流下泪来。波老先生见了，也觉少年可怜、可爱。轻轻扶摸一下少年的头，叹息一声道：“世道如此，多少孩子无家可归，流落他乡，或饿死路边，你今后如去洛阳，就到东门波家绸缎铺找我们吧。”说罢叫车夫驱车而去。那少年对车挥手告别，后来“追魂神剑”马元义大闹洛阳时，与向铎相遇，一同加入黄巾军，成为一名小方方主，这是后话，暂且慢表。
　　波老先生父女别过少年，车行三里，来到南山，先拜奠先祖，后到刘氏坟墓前祭拜，婉姑跪在母亲坟前哭泣一场。然后，给坟幕清扫，稍稍整理，便下山回家。
　　车行到洛阳东门外约半里处，就将到家。也是天意如此，忽见行人惊叫，城门里的人蜂涌而出，惊慌躲逃。波少东父女正惊疑之时，只见一贵族公子带领一队武士，十数骑狂奔而来。所过之处摊贩、货点被踏翻不少，有的翁、妪、童、嫂躲闪不及被鞭打的有之，被撞倒的有之。真是横行霸道，暴主恶奴。
　　一瞬间，马群来到波少东父女身前。此处左靠山岩，右临洛河，道路不宽只可容一辆马车通过。此时行人又多，波家父女无法躲避，眼看父女俩就要被马队撞上。波少东怕女儿被撞受伤，便将婉姑往河边一推，自己却惨叫一声，被一马撞倒在地，又被马蹄在身上踏过，。
　　波婉姑跌落河中，好在跌落之处有一小小岸坡，才幸免落入河水之中。婉姑吓得神魂未定，爬起来一边喊着父亲，一边挣扎着爬上岸来。一看父亲满身鲜血，倒在血泊之中。婉姑扑到父亲身上一边摇着老父的身子,一边大叫：“爹爹醒醒！爹你怎么哪？爹你别吓女儿呀！快与女儿回家......”可无论婉姑怎么叫，怎么说，父亲就是毫无声息，奔往黄泉。
　　路过的一位老大爷蹲下身子，探了波少东的鼻息，又摸了摸脉博，叹息到：“孩子，你爹爹已经去世了。”婉姑恍忽意识到父亲离开了自已，大哭一声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婉姑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好像身在自己的闺房之中，便叫着父亲。从外面进来一位邻居郭大娘，她是郭大贤的母亲，手里端水杯哀声道：“孩子，你醒了就好!先喝口水，千万要节哀呀，人死不能复生啊!”婉姑喝了口水，头脑已清醒多了，一把抱住郭大娘嚎啕大哭!郭大娘安慰良久，苦苦劝说。婉姑才渐渐止住悲声，下床来到前面地坪，见坪中央停着一付漆黑棺材，父亲躺在棺材之中，又是一阵揪心恸哭：“爹爹你怎么舍得抛开可怜的女儿，独自走了。女儿怎么办呀？我的爹爹呀，你死得好惨！你把女儿也带走吧，让女儿去服侍您老人家吧......。”
　　真是：哭声感天地，悲泪泣鬼神。伤心处见者落泪，叫冤时天暗地昏。在场之人见了无不含悲哭泣，哀声不己。
　　当时波少东父女出事后，多亏波才的几位好友巴炻、巴剡、郭大贤等闻讯赶来，将父女俩抬回家中。又帮婉姑料理父亲的后事。
　　波少东生前因行善好施,众乡亲及邻里友人纷纷前来吊唁。所有丧葬事宜也不用婉姑操心。由郭大贤、巴氏兄弟等打点，将丧事办得清清彻彻、热热闹闹。
　　安葬老父后，婉姑在家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天天以泪洗面，孤苦伶仃。后来打听到那天撞死父亲的是当朝大将军窦武之子窦福，人称“金眼豹子”。此人仗着父权势，在洛阳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横行市郊。婉姑发誓要为父亲报仇!
　　波婉姑在亲友的帮助下，典卖了绸缎铺全部财产，遣走仆人，只留下几间房子，以备后用。她备足盘程，到集市上买了两套男人服装和一把宝剑。回到家中将父亲灵牌及行装打点包裹，女扮男妆，身穿白袍，腰挎宝剑，毅然一位俊俏少年，公子哥们。
　　婉姑锁了房门，又来到祖坟山，在父母坟前又痛哭一场。拜罢父母，回头向洛阳城眺望许久，叹息一声，依依不舍的离开家乡，踏上了寻兄的路途。
　　朝行夜宿，走了几日，今天因赶路误入山林，天黑林莽，越走越怕，见这小屋便进来宿夜。这小屋原来是樵夫们砍柴息脚、遮荫、避雨所用。屋子虽无人居住，但有好些柴草，婉姑便烧起火来，一则可取暖，二则又能壮胆。她刚吃了干食，独坐对火，想起父亲在世时，对自已如何宠爱、怜悯，如今孤苦一人夜困深山，便悲从心起，不禁掩面而泣。这也就是赵弘在先前听到的饮泣之声。
　　婉姑美目含泪，看着赵弘接道：“一人独守柴扉，十分孤寂和胆怯，不期遇上大哥到来，真是有幸！只是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达请大哥不要怪罪!”
　　赵弘忙说：“哪里，哪里，是我太鲁莽了，惊吓了姑娘，还望谅解!”
　　两人言来语去，更加亲密，相见、相知、相爱之情已溢于言表。
　　赵弘亲切道：“苍天有眼，得遇姑娘，乃前生造化。姑娘若看得起在下，我愿与姑娘结为兄妹。容在下送姑娘去龙王山寻找你兄长。不知意下如何?”
　　婉姑本来芳心已动，只是不好开口，听赵弘说起，自然高兴。她柔声道：“大哥看得起小妹，我俩就以兄妹相称。”稍停接道，“只是日后小妹要将一切都托付给赵大哥了!”这话已寓将自已终身相许，只是没有言明而已。
　　赵弘闻言，心中大喜，忙伸手去拉婉姑的纤纤之手。婉姑也不徊避，让其握住玉手，彼此心如电击。
　　婉姑心中更如揣鹿一般，“嘭、嘭”直撞，一股从未有过的幸福暖流，击得她一阵晕眩，身子绵绵无力，摇摇欲坠，便顺势倒在赵弘怀抱之中，芳气急喘。赵弘将婉姑紧紧搂在怀中，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少女的温柔。
　　俩个青年沉浸于爱河之中，相拥温存，谁也不开口说话，都不愿打扰了这甜美的寂静。沉默的小屋只听到火堆里木碳发出的“噼啪”之声，一片星火之花升到火苗之上，犹如烟花般灿烂，飘向四方，仿佛在为这对年轻人的爱情祝福！
　　真是：幸福到来时觉短，天上神仙慕凡人。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婉姑从温柔中坐起身，娇声道：“我俩到外面吸吸新鲜空气吧!”赵弘忙站起来将门打开，一缕晨曦射来，照在婉姑的脸上，多么妩媚，多么俏丽，婷婷玉立如仙子，楚楚动人美佳佳。
　　赵私牵着婉姑的手，走出柴门，并肩伫立于旭日的柔光之中，享受爱情带来的幸福时光。
　　欲知他俩的爱怨情仇，且听后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