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就是我
作品名称:楚汉大变局之大风歌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24-07-13 07:23:44 字数:3064
人生本来就是如此。风流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风流的话也长久不了。
何况,在命运的途程中,每个人戏法的时光都是规定死了的。冥冥中注定,该离场的时光,不管是多么的舍不得,但也得离开。所谓得体,就是有些话不必说尽,有些事不必做尽。这就是刘邦的政治智慧。
因此,薄姬羞赧极了,气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刘邦洞悉她的心劲,灼热的唇舔至她——
生命,生活,只有在这时光才能被人感觉出它是美好的,美好着不会是为富不仁,穷凶极恶,在平时却往往被人怱略的内涵。其实,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能够自由地享受日头,森林,山巒,草地,河流,在乎平平常常的满足。其它则是无关紧要。当然,风流不属于无关紧要的这一定义。
“嗨兮!不行!皇上,我们可不能这样——”她拒绝着。
“为何不行?”
“你没有给我保障,这样太随便了!”可他还是没停,手指硬是挑逗着她的……
而刘邦还在翻着白眼。为何他要翻着白眼兮?文王的周易发现,其实每个人都会翻白眼,但唯独女性真正将“翻白眼”变成她们的日常必备表情。从老子角度分析,一直以来这是女性常常有风流含蓄的表达,而“翻白眼”可以解释为一种更低风险的进攻策略。问题是薄姬没有翻白眼。
“薄姬,我为你逃亡过,你不晓得兮?”这让他成了戚姬的笑柄。
“嗨兮,那不算是逃亡——”嗨兮!他先住手!因为她都不能心劲了。
“薄姬,你在心劲何事?你的心劲似乎变得复杂了!”
“我才没有心劲!嗨兮——”她吟哦了一声。过了许久,她才说,“皇上我跟你说,再晚了我就要关门了。宛如我家中的马病了,郎中疗好后提着药箱出门,我会扶着门——道一声‘叩叩’,直到他走出院子,才轻轻地关上门。”薄姬说着心劲了一下,还是别开话题道。“这种晚一点关门的习惯,是我在鬼谷子会所的时光养成的。那一次因为时光紧急,一捆竹片必须马上去拿。当我拿到竹片时,双脚刚刚踏出这家的门,门就在后面‘呯’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那一声惊得我一震——我愿意相信这不是主家的本意,他家阔台是敝开的,我愿意相信那是阔台的风将门带上了。但是,尽管这样心劲,那扇瞬间在我的身后重重关上的门,还是让我心里掠过一片寒凉。我感到有一种叫做‘被尊重’的东西从我的身边悄悄地滑走了。”
“看来‘被尊重’有时光是多么的难得。一旦得到,就会让人觉得三冬犹暖。许多人都见过,中堂上常有一面镜子,我一直以为那面镜子是给人整理仪表用的。当我偶然地晓得,那面镜子是为了让来人不必返身就可以看到身后自己的时光,我突然被它感动了。看到身后的自己真难。”
由此可知,薄姬就是刘邦的一面镜子,刘邦看到身后有什么了?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就汉文帝的娘亲,汉武帝的太奶奶。她保证了刘氏王朝长达四百年的寿命。
“薄姬你不要说了,我晓得了。”刘邦说着心劲都没有心劲。“马车也好,屋也好,宫殿也好,桌子也一样——天下没有一种不旧的东西。反正已经用了很久了,换个新的更划得来。或许这就是最坏的人品。因为按我说的话,还是倾向于把旧的东西修好之后继续使用。任何东西总有旧的那一刻。东西旧了,不丢弃,不添置购新品,下决心修好它,我认为直到那一刻——那才真正成为你的东西。
“与人交往也一样。经过冲撞,摩擦,破裂,产生嫌隙——然后才正式地开始。始终保持和睦气氛的交往很肤浅,一直要到产生纠葛,彻底发泄,互相伤害,从好久以来的情谊破裂的那一时光起——你才算与那个人产生了关系。因为人心比物品更脆弱,而且可能会破裂多次,每一个这种关头,他都像是站在分岔的路口。是选择一心想从纷争中脱身,甚至不惜舍弃与那人的关系,还是选择不退怯袒露真心?努力地修补彼此关系!他总是选择后者。这就跟修理东西一样。不,应该说更胜于它的考验。这种考验是要有十二分的勇气才能放下身段,不惜颜面,将说不出口的,羞于告人的事情化作言语吐露于对方,甚至有时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绝不容许对心情有一丝的敷衍。尽管过程痛苦,但是当伤口和裂痕经过细心的修补之后,双方的关系一定会更加深入,丰富,体会到平静与满足的心境。
“所谓更加深入,丰富,体会到平静与满足的心境。指的并不是看到的表象,而是隐藏其中的故事。就像不断修补之下穿了许多年的鞋,对他而言,它已不再是一双寻常的鞋。最初磨坏鞋跟的那趟旅行的回忆,几年后使得鞋尖绽线的那场意外,以及每次都细心地替爷修鞋子的修鞋师傅的心意,就使得那双鞋成了凝聚心意的宝贝。就算别人不晓得,但其中属于自己的故事,就比任何昂贵的新品更有价值。”
刘邦谈到此处发现薄姬正送他一朵朵快乐的笑意,他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报之于她是一段沉默。这段沉默宛如何仙姑刚学写字的那段时光,常常抄来一些词给吕洞宾看。有一天,何仙姑抄了一个词“木已成粥”给吕洞宾看,吕洞宾看过之后忍不住笑了,对何仙姑说,木头怎么可能变成粥?这个词是“木已成舟”意思是说事以理服人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何仙姑说:“木头也可变成粥。用木头做柴,煮水熬粥,最后木头化成青烟,而一锅粥已经煮好,所以说木头会变成粥!”吕洞宾心劲许久,觉得何仙姑的理解虽不是词语的本义,却有着无尽的禅意。皑皑白雪,化成溪流;纷纷落花,零落成泥。许多美好的事物仿佛离去,其实未必曾远逝——不过是以另一种风姿,在别的一种生命里。
所以,那天他们两人分手后,刘邦就像是销声匿迹了。是他亲自送她回来的,一下车,她立刻逃避所有人询问的目光,直奔楼上。他倒也没跟她说什么道别的话就走了。
戚姬到来时,一直逼问着她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她只是以摇头回应,要不就随便找理由搪塞。但大家可是心知肚明,因为她一天一夜没回家,说没事谁相信?她的颈子上甚至还有醒目的舔痕,乱引人遐想的。
说他们相安无事,头一个不相信的人就是戚姬。从薄姬这头她不但挖不出风声,而刘邦那头也照常按时上朝下朝,从不曾来找薄姬。她不禁怀疑,莫非自己好意的撮合让他们加速的分开了?无奈就是苦无答案。
这让戚姬觉得无聊透顶。她这人最禁不起等待了,或许她觉得她不应该等死?回到她和刘邦的儿子如意那里去,她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在家闷了几天后,这一天薄姬终于出门了。她到街上买了鬼谷子会所必备的注解帛书,然后来到园林。她翻阅着帛书,却没有看进任何一个字,脑海中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刘邦若有似无的情感令她不知所措,她觉得无助极了。那一天,他是如此激烈的舔她,像是要将他的魂魄交给她,现在却又半点风声也没有,这算何事?有好几次她都想去刘邦行宫找他,又怕他会把她轰出来——
微微的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皱了她的心湖。心烦意乱兮——
不远处,一名男子停下脚步,嘴角上噙着一贯的淡笑,看着小男孩渐渐接近薄姬。
薄姬若有所思着,突然被个稚嫩的声音给吸引——
“大姐姐,叔叔要我把这只酒钵给你,他要我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吸引薄姬注意力的是一名小男孩,圆圆的脸蛋,十分可爱。
小男孩的娘亲正在不远处以期待又惊喜的表情看着他。
“酒钵?小弟弟,是哪位叔叔要你拿酒钵给我的?他又要我准备什么?”
薄姬狐疑的问道。低头细看酒钵,她这才发现酒钵里有两颗珍珠。
小男孩咯咯笑的指指她的身后,接着奔回自己娘亲的身边。
薄姬立刻转身,一眼就看见了刘邦,她的眼眶随即泛红。
“薄姬,我已经准备封你为姬了,你准备好了兮?”他嗓音低沉的问道。
薄姬倒出酒钵里的珍珠,泪水终于遏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毫不迟疑的起身奔向刘邦张开的臂膀,他立即拥紧她。他摸摸她的脸,轻言细语:“两颗珍珠两个皇帝。”
这一幕,让站在不远处的小男孩和他的娘亲都笑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好久了——”晶莹的泪水滑下脸庞。她应该高兴的,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怎么能哭兮?
后来,刘邦对她说他要到沛县去,带吕雉,戚姬和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