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转眼春节已过，早春临门。付小兰经过这场磨难，也彻底恢复了健康。高大强虽然不再提生男娃的事情，但生活中多多少少缺了许多激情，这种无奈的表现家人都看在眼里。付菊花和付小兰都因为爱他，天天琢磨着如何让高大强振作起来，母女两想来想去，除了家里添个男娃，估计再无别路可选，怎么办？付菊花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村上有户夫妇，好几年不生娃，后来抱养了别人的娃后，一连生了几个娃的例子，便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换子”办法，最终赢得了高大强和付小兰的欢心。
　　（一）换子
　　一个周末，张承让的家里显得特别清静，黑老四因参加好友寿宴正好不在家。付玉兰和大儿张国文、二儿张国良、三儿张国义围坐着、剥晒干的玉米棒子。忽然高大强来家了，两手提了好几个袋子，袋子里装了不少孩子们爱吃的东西，有麻花、油饼、猪头肉、甜糕、核桃等食物，付玉兰因低头忙活，还没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高大强先开腔说：“咦~！姐，你牛的很么，三个顶门杠子围着，多有福啊！”孩子们看见舅舅来了，都围了上去，争着抢着拿好吃的。三儿子张国义毕竟年龄小，没跑到跟前就先摔了一跤。高大强见张国义摔倒大哭，就先抱他洗了手，亲了亲他的小脸，又给了吃的东西，这才把张国义哄乖。
　　提起孩子们叫高大强为舅舅的事，按风俗讲，孩子们应该叫他一声姨夫，可这样一叫，张家这边的孩子们就没了舅家，更没了舅舅、妗子、外甥这一说。为了让后辈男丁有人，付菊花执意从孩子这辈改口叫高大强为舅舅，家人都很赞同，这就是让孩子们只叫舅舅和妗子的原因。话再接回去，高大强不逢集、不逢节，拿了那么多东西来到家里，一进门还满口羡慕，这到底为啥？付玉兰一点也没猜到高大强的心思。
　　付玉兰说：“妹夫来了，快坐快坐，有啥福啊？三个儿子娃娃不比你女子娃娃好养，淘气着呢。”付玉兰一边倒水一边答话，见高大强拿来那多东西，肯定有事要办，就让孩子们把东西提到房子去吃，张国义也挣脱了舅舅，跟着两个哥哥去了房里。
　　高大强说：“我才不信呢！只要我有儿子，再淘气我都不嫌。”
　　付玉兰随意说：“大强，我说你别不信？要不，你就干脆领回去一个试试？”付玉兰这么一说，一下子说到高大强心坎上了。
　　高大强说：“那太好了，姐，给我一个，让我给我父母有个交代，也让我在村扎个势、长个脸。我今儿就是为这事来的，你要是舍不得的话，你反正也没女子，我就用我的女子和你换，我家的三个女子你随便挑，你看咋个样？付玉兰听了高大强的话，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心里当下就产生了不舍。
　　付玉兰说：“别开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我也就三个儿子么？”
　　高大强说：“姐，是真的，是娘派我来的。”
　　付玉兰说：“大强，我知道你俩为生个男娃没少折腾，不过，这换娃可是大事，我是你姐，就算我舍得，那也要看你姐夫愿意不？”
　　高大强说：“我和我姐夫好的跟一个人一样，村上人都知道，咋会不给我娃。当初我姐夫来我山里收土产，他人善良，也总爱助人，还特讲信用，只要是老人送来土产，他都以高价收购。有时候，他收货的钱带的不够，乡亲们因为信他，都就先让把货带走，下次给钱……。
　　付玉兰回忆说：“对对，有这事，我记得，还是你山里人实在。”
　　高大强接着说：“我也曾和我姐夫合伙做过几趟生意都很顺利，我下嫁小兰，还都不是我爹娘认为我姐夫人好，才成了这门亲。”
　　付玉兰又说：“你爹娘我见过多次，人都善良、厚道，是老好人。”
　　高大强又说：“我爹娘老好人，咱娘你妹更没说的，娃去了吃不了亏。”高大强为换个儿子回去，真是费尽了口舌，把往事都拉出来聊了。付玉兰见高大强铁了心的要换娃，心里再不舍也得忍着。这时，张承让扛着农具回来了，见妹夫来了，便很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张承让问：“他舅，今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高大强回道：“我想我外甥了，那东南风就把我给刮来了。”张承让放下农具洗了洗，落座在院子的饭桌前和高大强拉起了家常。
　　张承让喜悦的说：“这客套话都让你给说了。”
　　高大强招呼道：“姐夫喝茶，姐夫抽烟！”高大强给张承让把茶递到手上，又把烟递到嘴上，还点上了火，他像主人一样招呼着丈人哥，让张承让觉得莫名奇妙。
　　张承让问：“今咋这么会献殷勤的，有啥事求我？”
　　高大强说：“我姐夫真是聪明人，我真有事求你，那你先发个誓帮我，我再说，不然你不帮我咋办？”
　　张承让说：“哎呀！看来这事还不小，好吧！.我发誓，高大强无论有啥事相求，我保证帮办，决不食言，行了吧。”高大强赶紧贴到张承让耳边悄悄说事，张承让的表情也由不舍到舍的转换。
　　高大强恳求道：“姐夫，就这么个事，求你了、求你了、求您了。”张承让是大家公认的最讲诚信的人，高大强用这招还真灵，使得张承让不答应也得答应。
　　张承让慷慨的说：“不用求，这是两全其美的事，那咱就换最小的，记心少些，咱顺便也给俩娃把名字改了，你看咋样？”
　　高大强说：“成，今事情办的很顺当，我就把国义叫换成，娃跟谁姓，老规矩，这是我们婚前两边父母说好的。生前两娃姓付，第三个娃往后都姓高，国义随盼弟姓高，姐夫，娃随我姓你没意见吧？”
　　张承让说：“娃跟谁姓，这是当年双方老人说倒的事，当然没意见。那我就把盼弟叫换换，兄妹名字连着也挺好。”
　　高大强高兴地说：“好、好、好！谢谢、谢谢姐夫今天的成全。”
　　张承让提醒的说：“小声点，小心大娃们知道了闹腾，今正好他爷不在家，我以后再给他爷解说。玉兰，饭做好了没？顺便给咱炒两菜，我和妹夫整两杯。”付玉兰听见丈夫叫她，还让她炒菜，猜测丈夫可能同意了，便从厨房出来要问个究竟。
　　付玉兰问道：“饭好了，我去炒菜，换娃你俩同意了？”
　　张承让回妻子话：“为啥不同意，家里以后有了帮手，你就偷着笑吧！”付玉兰听了丈夫的解说，想说两句又咽了回去。张承让去房里拿来了瓶酒，喊付玉兰赶紧上菜，兄弟两就像中了大奖一样，划拳喝酒，快乐庆祝。
　　高大强说：“哥两好呀!”张承让说：“没得说呀！”
　　高大强说：“一家人呀!”张承让说：“相互帮呀！五魁首呀，六六呀……。”俩人划着喝着，划拳声接二连三。付玉兰准备叫孩子们也来院落桌前吃饭，一想换娃这事不能叫张国良和张国文知道，破例把孩子饭送到房里。当付玉兰端饭来到房里时，三儿子张国义已经睡着了，她端着三儿子的饭来到院子，落坐在饭桌前，心事悠悠的吃着听着，一语不发。正在划拳喝酒的高大强却留神了起来。
　　高大强担心的说：“姐夫、姐夫！不喝不喝了，办正事，你喝多了，反悔咋办？”
　　张承让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放心，来，再喝再喝。”
　　高大强不放心的说：“不不不，我得一防万一。”付玉兰听见高大强催着要走，她想让娃在家多留一会，求情似的开了言。
　　付玉兰说：“大强，国义刚睡着，醒了让娃吃口饭跟你去。”付玉兰其实是想多留会娃，而张承让一听娃睡着了，怕娃醒了闹活，决定借机送走，两人都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不舍，看不得娃哭着离开，这才表现出这种态度来。
　　张承让言道：“大强，别听你姐的，娃睡正好，免得哭闹，咱抱娃走。”高大强抱着熟睡的张国义和张承让出了门，付玉兰远远的望着，眼泪模糊了双眼。
　　（二）分歧
　　高大强抱走了张家的三儿子张国义，张承让跟着去付家换回了不到一岁的高盼弟。由于换娃回来已是晚上，家里除付玉兰知道换娃的事，其他人都不知道。第二天中午，黑老四在院子抽烟，发现一个小女孩坐在家里幼儿的木头小车里，他以为是儿媳付玉兰帮别人看孩子就没追问。张国文和张国杰先后放学回来，看见是舅舅家的三女儿在家，误以为又是舅家来人了。
　　张国文问：“哎！盼弟，爷!是不是我舅我妗子来了？”
　　黑老四说：“没见你他们来么？国文，这女娃你认得，谁家娃？”
　　张国文说：“爷，我舅的三女子，叫盼弟。”张国文说完就去厨房了，这时，张国良手里拿着给弟弟编的草毛毛虫也上学回来了。
　　张国良唤：“国义、国义、弟弟！哥给你编织了个毛毛虫可好玩了。哎！盼弟，爷，我舅得来咱家了？”
　　黑老四依然再说：“没见么，这娃一个早就在咱家呢。”张国良见哥哥张国文气呼呼从厨房出来，着急的问弟弟在不在厨房。
　　张国良问：“哥、哥，弟弟在厨房吗？看我给弟弟编了个毛毛虫。”
　　张国文说：“弟弟不在，你想知道弟弟去哪了，你得问娘去。”张国良跑到厨房问母亲了。
　　付玉兰说：“你两都别问了，要问到里屋问你爹去。”张国良又要去房里找父亲问话去。
　　张国文生气的喊道：“国良，别问了，咱爹把国义和盼弟交换了。”张国良听了，“啊”了一声，忍不住扑到爷爷怀里，嚎头大哭起来。
　　张国良哭说：“爷！我爹把国义和盼弟交换了，国义再也回不来了。我不管，我要我弟弟，我要给我弟弟送毛毛虫。”黑老四这才知道换娃的事，顿时，惹怒了黑老四。
　　黑老四骂道：“狗日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换娃这大的事也不哼一声，嫌我老了是不是？把我不当人看是不是？……”。黑老四一边哄张国良，一边气得在地上磕烟锅骂说。张承让在房里听见，不得不从房里出来解围。
　　张承让说：“爹，我说你就别骂了，别和你孙子一块起哄，他外婆想要个孙子，把小兰折腾的把命差点丢了，你不是不知道。他舅的日子比咱好，国义是享福去了，你想娃了，把娃给你领回来，又不是再也见不上了。”
　　张国文一听急了说：“那也不行？男娃女娃，不都是娃，换啥换？你们太狠心了。”付玉兰端饭从厨房出来，知道大儿性子直，怕惹怒了丈夫，只好劝道。
　　付玉兰说：“国文、别闹了，那是大人们的事，吃完饭赶紧上学去。”付玉兰把饭端到饭桌上，平时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而今天黑老四端了一碗饭先离开了饭桌，紧接着两个孙子也端了饭蹲到爷爷两边开吃。吃着吃着，张国良和哥哥张国文聊了起来。
　　张国良说：“哥，爹会不会把咱俩也换了，卖了？”
　　黑老四说：“快吃饭，你爹再把你俩咋的了，爷就打断他的腿。”
　　张国文说：“国良，咱下午不上学了，为阻止咱爹不再换娃，不分开咱们兄弟，咱得抱上盼弟把弟弟换回来，你说咋样？”张国良听了大哥的话，默默点头，蹲在中间吃饭的黑老四听了却高兴了。
　　黑老四说：“对对，爷支持，你俩把他渣渣女（太小意思）还回去，把国义领回来。”由于黑老四说话声大，被一个人坐在院子桌前吃饭的张承让听见，他不耐烦的放下了饭碗。
　　张承让又祈求又喝令道：“爹，我求你了，别煽风点火了，如果他们把娃换回来，以后咱两家还来往不？。国良、国文，你两谁去敢换，我就打断谁的腿。”
　　张国良接着说：“就换就换！”
　　张国问也在一旁叫喊：“非换不可、非换不可！”张国文和张国良说着说着端着碗还站了起来，以示对抗。张承让急了，站起来在院子找东西要打人。
　　张承让愤怒道：“再说一句，得想找打。”黑老四见儿子举起扫把追来，黑老四站起来顾不上放碗，一肘护住一个。
　　黑老四骂道：“得能了，来来来，有本事来先打我来。”这时，张让贤来家了。
　　张让贤说：“吆吆吆，弄啥？父子大战呢！看你们都还端着碗，先吃饭，吃饱了再打才有劲。”张让贤抢下了哥哥手上的扫把，把张承让推到了吃饭的桌边，事态才得以平息。付玉兰喊来妹妹来到厨房，私聊了一会儿，张让贤见孩子们吃完了饭，喊侄儿过来问话。
　　张让贤说：“国文、国良，姑来问你们，你舅爱不爱你们？”
　　张国良先回答说：“爱！”
　　张国文迟半步的说：“爱，但我们也爱他。”
　　张让贤接着说：“爱！那就得了，你舅没儿，把国义当亲儿子，你爹没女把盼弟当亲女子，多好的事，有闹的啥呢？我实话告诉你俩，你舅会刻石头能挣钱，国义去他家当儿，肯定比你俩享福享的多。”张国良听了姑姑的话，想想也对，羡慕的不由得吃起了手指头。
　　张国文说：“再好，我也不会去。我家再穷，我也要守在家里。”
　　张让贤说：“吆！我大侄子还硬气的不成，犟怂!”
　　张国文说：“犟怂就犟怂！国良，上学走，别白费劲了。”两娃被张让贤劝的上学走了，黑老四这下不高兴了，开始数说起女子来。
　　黑老四说：“你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会来，眼睁睁把三岁个大娃，换人家个岁渣渣子娃，图个啥？”
　　张让贤劝说道：“爹，我劝你少掺和这事，我哥这是换娃，你都心软的不成，当年你卖我的时候，我咋没见你心软一下呢？”
　　黑老四怒道：“说你娘的屁话，过去能跟现在比吗？”付玉兰怕父女俩说炸了，赶紧劝起妹妹来。
　　付玉兰说：“让贤，别老揭伤疤，爹这也是因为爱他孙子么。”付玉兰劝了劝妹子，又去招呼妹子吃饭，张承让见妹子这会来了，肯定有事说，先劝父亲回房休息。
　　张承让说：“爹，回房歇着去，让贤这会来了，肯定有急事，我得问问去。”黑老四给儿子摆了摆手回房去了。张让贤吃完饭，付玉兰收拾完厨房，回到房子抱着换女和妹子聊家常，张承让进房来问妹子这时来的理由，张让贤这才开门见山的对哥嫂说了事情的经过。
　　张让贤说：“哥，嫂子，今早吃早饭时，祥子把那事告诉我了，当时，我一听就火冒三丈，噼里啪啦把祥子凶骂了一顿。平时，我骂祥子一句，祥子得骂我好几句，没想到这回祥子一句不语，还跪在地上，自己打自己耳光，我被他惊住了，再也不敢骂了。”
　　付玉兰问：“后来呢？”
　　张让贤说：“祥子很仁义，说他对不起我，还说我愿意和他过就过，不过就离，话说的是有气无力的，就好像天要塌了一样，我以为他是在装可怜，就果断的对他说，离！必须离。”
　　付玉兰又问：“祥子啥反应？”
　　张让贤又说：“祥子说他同意离婚，紧接着我收拾东西，祥子前前后后都围着我转，他劝我别嫌弃，把他买给我的衣服都带上，全当做个纪念……。这时候，我突然觉得祥子蛮可怜的，心里也没那么恨他了。然后，我想了想，既然我是要离开的人了，就帮他搞了搞卫生，洗了洗衣服，交待了一下家里的钱财。按顿完我背着衣服要走了，祥子说我想回来，随时他都欢迎，还说，他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
　　付玉兰又问：“你说这些话时，是不是祥子都很难过了？”
　　张让贤回忆说：“是呀！他都流泪了。我出了头门，祥子依依不舍的送我，我不知怎么了，就回去放下了衣服，并告诉祥子说我明天就回来了，祥子这才站到原地不送我了。”
　　张承让接着说：“祥子早年父母双亡，你这一走，太孤单了，我估计祥子死的心都有了。”
　　张让贤不信的说：“不会吧!”
　　张承让又说：“咋能不会？祥子除了他住的房子，亲人一个都没有，自然觉着活着没意思，迟早都会寻死的。其实，人想死都在一念之间，如果你是祥子，你是什么状态？”
　　付玉兰又说：“让贤，看你哥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打算咋办？”
　　张让贤难为情的说：“我能咋办？因为我没注意了，才来找你们商量。没想到，老天爷让我遇上了你们换娃打架的事，让我有了启发，也有了主意。”付玉兰一听妹子有了主意，着急的想知道。
　　付玉兰问：“妹子、快说快说，你啥主意?”
　　张让贤说：“我要抱养一个男娃，为我和祥子养老送终。”给妹子抱养一个娃，张承让在医院碰见白祥子时，两人早有此意，只不过当时张让贤生娃的心气太高都没敢做声。现如今妹子主动脱口，让张承让太高兴了。
　　张承让赞同的说：“好主意，好主意，哥大力支持你。”
　　付玉兰也高兴的说：“妹子放心，你有了主意，我和你哥就先给你打听打听，再给大强说说，他做石匠生意认识的人多，早早给你把儿抱回来。”
　　张让贤激动的说：“好好！谢谢哥嫂，也替我先谢谢大强，你们可要抓紧呢？我本想回来住几天，我哥这样担心祥子，我得先回去了，万一祥子想不开咋弄？”
　　张承让接着说：“对对，你赶紧回。”抱娃的事定下来了，张让贤因担心丈夫，说完就回家了。
　　（三）宠爱
　　张承让的三儿子张国义改名高换成，被换到了舅家后，由于大人们切断了两家之间的来往，慢慢的同样需要父爱和母爱的高换成，没出一个月就自己改口称舅舅和妗子为父母了，喜得高大强和付小兰乐的合不上嘴巴。高换成因天天有羊奶喝，有人陪他玩，的确比原来胖了许多。有一天，高大强从外面回来，见来弟坐在炕角翻书本，妻子趴在炕上陪换成玩。
　　高大强开心的问：“换成，玩啥呢?”
　　高换成喜悦的说：“骑大马，驾！驾！驾!”付小兰在炕上驮着高换成，从东爬到西，又从西爬到东，累得真是够呛，高大强见状也来陪儿子玩了。
　　高大强说：“来来，爹陪你玩，让你娘做饭去。”高大强又让高换成骑在他身上继续玩，坐在旁边的来弟因为羡慕也要玩。
　　付来弟说：“爹、爹，我也要骑大马。”
　　高大强说：“去、去，女娃不能玩这个。”高大强不许来弟骑马，来弟生气憋嘴十分不开心，高换成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高换成说：“姐姐，来来，骑、骑！”高换成说着就下马趴下，让姐姐骑他，这下把高大强逗乐了。
　　高大强说：“吆吆！好儿子，不愧是男子汉，蛮讲意气的。”付来弟不忍心骑弟弟，她把弟弟扶了起来，这时，付小兰拿着新衣服，端着羊奶走了进来。
　　付小兰说：“换成，我娃玩了一会了，渴了吧，来把奶喝了，来弟，你想喝奶自己端去。”高换成喝完了奶，付小兰又要给试新衣服，付来弟嫉妒的瞪着眼出了房间。高换成穿上了新衣服，高兴地又跳又蹦，还嘴甜的夸了付小兰。
　　高换成说：“新衣服好看，娘真好。”
　　付小兰问：“儿子，奶好不好喝，这衣服喜欢不喜欢？”
　　高换成说：“奶好喝，衣服喜欢、喜欢！”
　　付小兰又说：“我娃真乖，那你再叫声娘。”高换成又叫了声娘，付小兰喜的不得了，把高换成又吻又抱，高大强看眼红了。
　　高大强又说：“好儿子，你再叫声爹，爹给你吃个糖。”高换成摸了摸头才叫了声爹，这大概是高大强和张承让长相有差距的缘故吧！高换成叫爹不够积极，也把高大强都激动的连答应了几声：“哎！哎！来来来，爹让我换成再骑个高大马。”高大强把高换成举起驾到脖子上来到院子，叫着秦腔曲子，阔步转圈行走，呛、呛、呛……，喜得高换成哈哈哈大笑。
　　（四）起名
　　张让贤想抱养个儿子为他们养老，终于在高大强的帮助下，了却了心愿。抱回来的孩子是高大强老家村子的，原名字叫石头，三岁时父母因山洪而亡，是山民携手抚养的孤儿。领孩子下山的那天，山民们还做了简单的送行。
　　白祥子和张让贤抱娃回到家的第二天早上，张让贤叫丈夫起来吃饭，特别叮咛别把孩子吵醒。白祥子只好轻脚轻手的来到院子，才明目张胆的伸了个懒腰。妻子端来了饭菜，祥子先问给孩子留了没有，张让贤瞅了瞅丈夫反问道：“看你这话问的，我是他娘，能不给娃留饭吗？瞎操心。”
　　白祥子说：“对对，我是瞎操心。昨天上个山累是累了，累的高兴，累的有意义。”
　　张让贤说：“高兴么，咋能不高兴呢，我们有儿子了，白家又后人了，我们老了有依靠了，百年了也不愁没人给咱送终了。”
　　白祥子接着说：“嗨！不光是送终，我们还要享天伦之乐呢。”
　　张让贤又说：“对对对！”两人说着笑着，像打了胜仗一样快乐。忽然，张让贤想起前段日子，娘家哥换娃给娃改名的事情：“祥子，咱哥换娃，都给娃改名字了，咱改不改？”
　　白祥子说：“不改了吧，我喜欢娃这名字，石头！多好叫，娃从山里来，石头是山的骨头，我们家有了石头，还愁我们没有靠山吗？”
　　张让贤说：“呀呀呀！你还想象丰富的不成，那咱娃就叫白石头？”
　　白祥子回答说：“对呀！白石头就是玉石，是山里最精贵的石头，将来必成大器
　　张让贤赞道：“吆吆吆！说你能，你还成十二能了，给娃起个名字蛮有意思的，让人听了心服口服。”夫妻两正谈的热火，白石头醒了，也来到了院子。
　　白石头叫：“新爹，新娘。”张让贤听着石头的称呼别扭，一边去给石头梳洗，一边提醒教导孩子。
　　张让贤说：“石头，我娃醒了，娘帮你洗洗就来吃饭，我娃以后就是家的主人了，只叫爹娘，不叫新娘新爹。”石头听了直点头。张让贤给孩子端来了饭菜，首次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白石头虽是山里来的，因为他一年来，经历了仿佛如讨饭的生活，让他学会了礼貌和拘谨。祥子吃完再要盛饭时，白石头抢着去盛饭，祥子看见心疼不易，因为他有过和石头一样的经历。为了让白石头随意点，白祥子认认真真的给石头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白祥子说：“石头，爹小时候和你一样，爹娘也早死了，他们不是不想照顾咱们了，也不是他们不想活了，是天灾人祸害了他们，咱是没有爹娘，可咱要活出个人样，不给爹娘丢脸，要给爹娘增光。”
　　白石头点头说：“嗯嗯！爹，我记住了。”一家人吃完了饭，白石头懂事的要帮张让贤干活：“娘，你歇着，我去洗碗、扫地。”
　　张让贤心疼娃的说：“放着，娘去洗，哪能让小孩去洗碗。石头，你没来咱家之前，你爹给你买了好多小人书，让你爹领你去看看。”
　　白石头问：“娘，啥是小人书？”
　　白祥子接了话：“石头，走！爹领你去看，等你再长大些了，你就跟着村里的娃娃一块去上学。”祥子一边说，一边领着石头来到给石头准备的房间，父子两看起了小人书，白祥子还扮演起了老师的角色，他对孩子说：“石头你看，这个猴子叫孙悟空，厉害的很，把吃人的妖怪都打死了。你再看这本书，叫劈山救母，一个小孩刚生下来就被坏人把他娘压在了山下，他长大后，为了救母亲，不怕吃苦，学习练功，把山劈开了，救出了他娘。还有好多故事，爹以后陪你慢慢看。”石头听着父亲的解说，心里乐开了花。白石头看看眼前这位父亲，再看看这些小人书，觉得太享福了，脑子里竟然把现在的父母和亲生父母做起了对比。
　　白石头坦诚的说：“爹！你和我娘对我真好，比山里的我爹娘还要好很多。哎！爹，那咱成天光看书享福，不种庄稼，不割草放羊吗？”
　　白祥子笑了说：“咱家没有羊，有庄稼、有猪，吃完中午饭了，歇会，下午爹领你割草，让你也认识一下咱村里的路和村里的小伙伴。”就这样，父子两说着看着，让白石头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五）教子
　　下午时分，白石头跟着白祥子割草认路回来，张让贤早早就为石头烧好了洗澡水，等待给他洗澡，而白石头回来见父亲要给猪喂草就先抢着去喂了，让白祥子特别感动。
　　张让贤喊道：“石头，我娃来，让你爹去喂，娘给你洗洗身子。”白祥子要过白石头手中的草也催着快去，白石头这才来洗澡了。张让贤边洗边和儿子聊天：“石头，今天跑累了吧！我刚听你爹说，你还和你爹比赛跑步来？”
　　白石头说：“对呀！我爹跑的可快了，我长大了也能跑过我爹。”
　　张让贤说：“对对，你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大。”提到吃饭，白石头太有感慨了。
　　白石头说：“娘，你做的饭可好吃了，我好久好久都没吃过这么热腾腾，香喷喷的饭了，也好久好久没洗过身子了。娘，你真好，和我山里的娘，一样一样好。”
　　张让贤感动的说：“当然一样好，因为你是两个娘的乖儿子呀！”白石头听着张让贤的夸奖，脸上红扑扑的，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张让贤给石头洗完了澡擦身，又不放心的问：“石头，村子的路很多条，你都记住了没有？”
　　白石头说：“记住了!娘，我的记性可好了，老前我上山采药，别的娃娃就回不了家了，我回回都记得清清的。”
　　张让贤夸奖说：“还是我石头聪明。”张让贤见娃的鞋沾着泥土，喊来祥子抱娃回房，自己又给儿子刷洗了鞋子，然后，一家人吃完了晚饭，跑了一下午的石头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六）谈心
　　白石头睡着了，陪伴了一天孩子的白祥子特别的感慨，他端来了洗脚水，贴心的对妻子说：“老婆，这几天你为咱家的事，跑前跑后累的不轻，来，坐下，让我给你洗洗脚，来来，坐、坐。”
　　张让贤不可思议的喊道：“啊！啊！你要给我洗脚？”白祥子点了点头，张让贤接着说：“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和你结婚这些年，这可是头一回。”
　　白祥子说：“对呀！从你嫁给我，为生娃我没少欺负你，那知道我有毛病，我不能让你生个娃、做回娘，你还不嫌弃我守着我，出好点子抱养了石头，你真是个好妻子、大善人……。”白祥子的话把张让贤听得美滋滋的。张让贤洗完了脚，祥子又把妻子抱到炕上，还递上泡好的茶，不由得让张让贤感动万分。
　　张让贤思考着说：“祥子，要说大善人啥的？咱承让哥才算得上，要不是咱哥心善，当年把我从贩子手里赎回来，哪有咱们今天。”
　　白祥子说：“是呀！记得我还不认识咱哥之前，咱家爹娘只要领我来镇上逛街，我就非去他的摊子上吃顿擀面皮，暑假来的最多。后来，我家失火了，爹娘被烧死了，我就没钱去吃了。”
　　张让贤问：“祥子，那时，你多大？”
　　白祥子答道：“我十四岁，爹娘的丧事都是乡亲帮我办理的。爹娘走后百天，我才去镇上转悠，嘴馋的看了看正在买面皮的咱哥，扭头走时被咱哥叫住，问我咋不来吃面皮了，我给哥说了家里的情况，哥很震惊也很同情我，还让我白吃了擀面皮。”
　　张让贤接话道：“后来，你就成了哥的徒弟，住在我家学做擀面皮，哥从此在集市交易估价（中介），帮人拉货送货，把摊位彻底交给了你，再后来，哥还把我嫁给了你。”
　　白祥子接着说：“对对！我这辈子欠你和咱哥的太多太多了，恐怕今世也还不上了，只能等来世了。”
　　张让贤劝道：“啥今世来世的？我给你说，咱哥不管给谁帮忙、解围，从不求回报，人家提东西上门谢他，他都回回给拒绝了，还对来谢的人说，他能帮到谁，都跟他前世有缘。”
　　白祥子又说：“哥也对我这样说过，现在咱有了石头，我再也不能破罐子破摔了，我要重新摆摊，让你和石头过上让人羡慕的好日子。”张让贤听了丈夫的话，摇头不信，白祥子见此又在发誓：“说话算数，决不食言！”白祥子说出这八个字时，表情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激动，此刻，白祥子还伸出双手要和妻子激掌拍定，张让贤赶紧躲开了。
　　张让贤说：“你要把娃吵醒呀！夜深了咱赶紧睡！”白祥子和妻子谈心，余味未尽，躺下了还在诉说。
　　白祥子说：“老婆，今我有些话多，也有些涨，别笑话我。我以前不该嫌家里没添个娃怪你，也不该见手里有点余钱，自暴自弃，忘了挣钱兴家的本份。现在，咱家啥啥不缺，我要振作起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好地对你好，做个真正的好男人。”白祥子说着说着激动地还搂住了妻子，并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