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小说

　　后来回想，总感觉不真实，有点儿演戏的味道。两人在黑暗中颠鸾倒凤，左冲右突。看来小野子是早有预谋，自己却浑然不知，分别多年仍然受她把控，有着某种因果循环，活该如此。把控就把控吧，在寂寞孤单的南国，不吃亏不上当，有美人相伴，何尝不算收获？立君身体忙乱，思想却到处飞翔，哪知这样却很持久，比当年两人恋爱时还意味深长。当年分手前，两人都知道结果，常常公事公办，敷衍了事，并不投入，质量可想而知。立君边忙边笑，真佩服自己，活到了这份上！这样情景，还能如此统筹兼顾，不知是成熟还是世故，实在有些煞风景。也就收收心神，认真对付。直到精疲力竭，才平静安生，败下阵来。
　　“累死了，累死了，厉害厉害。”小野子将头靠在立君胸前，满足地叹息，“想不到这样凶，你老婆真会教。”
　　“哪要她教，本来就这样。你是久了不用才觉得凶，找个老公，天天用到就对了。”
　　“哪里去找？天天眼一睁就说事，烦都烦死了。”
　　“招一个，公司对口招个刚毕业的，年青单纯好教育。”
　　“老牛吃嫩草，还不遭人笑死。”
　　“你又不老，比才出学校的女生漂亮多了。”立君抚摸着小野子光洁的皮肤，真心实意地说。
　　“嘴巴学甜了，晓得讨人欢心。当年咋不这样？”
　　“一直这样啊，实话实说。”
　　“才不呢！有一半讨人喜欢的功夫，才不会放过你，便宜了伍妹儿。唉，策划方案拿来，一看是你，我就想当年是不是错了。如果嫁给你，你负责写书挣钱，我就舒服了。哪用得着像现在，天天忙死忙活，累死人了。我只想轻轻松松过日子，儿子女子一大堆，那才是天伦之乐。”
　　“你现在找一个，一样能达目的。”
　　“那不同，你是第一个。”小野子说着，翻身趴在立君身上，用脑袋顶着立君下巴，咬着胸口的肌肉，述说着这些年的心酸快乐。说着说着，又开始折腾，一直到凌晨，才决心回家，仍遵守着再晚都要回家的规定。
　　无论如何睡不着。一切都是真的？这算啥？被算计了还是享受了？以后如何相处？如何面对伍妹儿？传扬出去如何得了？如何守住秘密？世界上真的可以守住秘密？天知地知怎会传出去？只说签了合同承接了业务，谁去管与谁合作？又想着小野子苗条匀称没一丝赘肉，没生小孩儿的女人真不同，怪不得女明星都不结婚不生娃。就这样迷糊到天明。
　　第二天早餐时，杨部长告诉立君，还得多留两天，需要补签个合同，因为老板决定，将书籍的印刷交给立君公司。先没考虑到，没有现成的合同，得重新草拟合同。然后走流程，法律顾问公司领导得层层审批。
　　小张笑着说：“梁老师，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不知道你和老板早就认识，更不知道你自己有印刷公司，早知如此，方案中肯定提出来。自己的书自己印，必然精益求精。更重要的是老板会表扬我们，啥事都做到她心坎上。”
　　立君笑笑，连声道谢。这样好啊，回去后给公司上下和伍妹儿有更好交代，不但出席了会议长了见识，还拉了单百万生意，一箭双雕，皆大欢喜。多留两天就多留两天吧，既来之则安之。就给伍妹儿通了电话，说可能接份合同，得多留几天。伍妹儿连称是好事，操心立君衣服没带足，让立君去商场学着买，别邋里邋遢让合作方看不起，合同签不签是小事，收拾干净整洁，不要跑到千里之外去丢脸。
　　立君嘴里应付着，内心无限愧疚悲凉。在这温暖的南方，白天小张陪着，到处走到处看，品尝南方独特美食。晚上小野子陪着，一起吃晚饭，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散步，回宾馆疯狂。遥远冷清的故乡，伍妹儿独自守护着女儿，却在操心立君有无得体的衣服，在人前是不是整洁干净。又在心中开脱，谁能抵挡女性的妩媚和肉体的欢愉。况且旧情难忘，小野子算计着入局。多年不见，物是人非，一再贪欢不过是趁着机会相互娱乐，不存在爱与不爱，更谈不上背叛与破裂。又觉得世道太难，人生太假，便有些落寞寡欢，期盼早点儿回家。
　　将版权授予公司，合同一签，立君就交了稿，甚至与杨部长就早已设计好的版式和封面交换了意见。杨部长告诉立君，老板儿要求尽一切力量，在年前完成各种手续，尽快开出印刷委托。立君回川立即制版，做好一切准备，三审三校定稿后，立即印刷，争取开春上市。公司会组建专业团队做宣传，开展各种层次的推荐会，参加国内外书展，需要的时候会请立君参加一些发布会或读书会。
　　在关闭手机瞬间，立君心中还存着丝期盼。小野子知道航班时刻，电话不但没响，也没人捎句话。先前的判断是对的。时光流逝，一切都变了。这样做，非常符合现实，一切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舷窗外云层很好，秀丽景色绵延无边无际。立君一会儿望望窗外，一会儿看看过道，研究着身边不时走动的乘客，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直到走出机场，都还没把情绪调整正常。
　　公司将小说印制作为最重要工作，立即选用采购质感舒服的纸张，更换环保油墨。立君随时到车间去，看师傅排版制版，对清样亲自过目，连切边、上胶、装订都不眨眼地盯着，凡感觉不到位，立即调整重做。师傅们都疑惑，不晓得这批货为啥受重视，比政府工作报告还重要，董事长竟然亲自监工，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立君鼓励大家：“用心做，一炮打响了，以后就是金矿，说不定守着它，就能换得了大家的吃喝。”不光工人不信，立君底气也不足。市场千变万化，人们的喜好游移不定。这个世界，什么东西可能永恒？自然就想到了小野子，想到了伍妹儿，想到了家庭，想到了南方温暖的宾馆。又想到读书的校园，甚至刚参加工作的办公室，单位的房改房，还有仿佛异常遥远的石家沟张家场。最后总停留在南国温暖的秋天，锁在抽屉里的授权书，还有广州的繁华热闹。
　　伍妹儿对签下的百万印书合同，感觉不真实。一本25万字的书，成本不过五六元，一套书五本成本也就30多元，上百万得印3万套！现在哪有人读书？印书就为了评职称，或者署上名字装点门面。印几百册就不错了，上千册的很少，一份合同不过几千上万元。三万套就是15万册，那得真正上市售卖，而且能卖出去。不知是什么样的书，能让老板出这样大的本钱。立君解释了半天，伍妹儿还是觉得不靠谱。南方人傻钱多，用钱寻开心，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啥理由。
　　立君感觉受了污辱轻视，又没法说书是自己写的，就极力推崇小说，讲了许多好处优点。伍妹儿还是不信。立君就把样书选了两套，一套自己留着，一套送给伍妹儿。伍妹儿平常守着药店，喜爱八卦，即便看书也大多是专业书籍，以应付继续教育。哪知这次拿了五本书居然一口气读完，还推荐给店员。店员都是卫校才毕业的小姑娘，喜欢讨论衣服头饰并不爱看书，为尊敬老板才勉勉强强接了，哪知读了几页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埋在书里。伍妹儿在立君面前报怨，自从有了小说，几个小姑娘眼睛不生事，接待顾客不主动，不是在看就是在讨论。书是自己推荐的，又不好意思收回来。断言这书要火，可能会大卖，老板有眼光会发财。果不其然，不到三个月就一扫而光。
　　小野子给立君电话，决定再印10万册，给立君75万版税，300万印刷费，合同一签马上到账200万。要求马上印，印一本发一本，不能让市场出现空档。没想到会这样！一次到账几百万，完全是天方夜谭。立君决定马上飞广州，只有把合同签下来，钱到账才算。说干就干，立即去广州。
　　伍妹儿由衷地高兴：“老公，这单生意搞对了，不发财都不行。只印这本书，公司就赚不完的钱。”
　　小周立即买机票，又告知杨部长晚上到广州。走出机场已是晚上十点，专班所有人都来迎接，个个扬眉吐气，笑逐颜开，又是送花又是拥抱。全是电影里的镜头！立君左支右挡，手忙脚乱，很不适应。杨部长告诉立君，肖总一高兴，就给专班发了大红包，够大家逍遥几年。这不是重点，关键从销售情况判断，10万册可能还是不够，该再多印点儿，估计最少能卖100万。
　　“100万是啥概念？一套书150，那就上亿啊！做书做到这份上，牛到头了！”
　　“一切功劳归老梁，敬酒敬酒！”
　　“普天之下，一书成神，唯有梁总！”
　　“印得很好，不但质量好，关键有感觉。”
　　小野子出差，几个人便由着性子兴奋，场面乱哄哄，主题很简单，全是对立君的吹捧。潜藏在心底的兴奋爆发出来，立君毫不客气，不分白酒红酒还是啤酒饮料，每个敬酒都喝，一直很清醒，总觉得欠着点啥。酒过三巡，才慢慢豪爽起来，干脆就着分酒器，一口一瓶，大家在旁边起哄，惊为天人。立君连着干了三四次，才稍稍有了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