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如玦月>第三十八章 天缘凑合

第三十八章 天缘凑合

作品名称:如玦月      作者:步俞      发布时间:2024-06-21 15:20:19      字数:13340

  遥夜迷蒙、缺月半弯;柳盛杨垂、远山沉影;蛙鸣蝉噪、碧草萍水;残萤清露、末夏村晚。这一映一衬,就像在演示着不同的命运,注定了各有归处。
  而怕引起方鲁生的误会,影响到他对韩月芽的感情,岳阕明也不敢在外待的时间太长,随后就借着露水渐起,一路聊着回家去了。
  当进了院落,只见肖梅真屋里的灯,还在为韩月芽亮着,这是一份是来自母亲的守护。而陈继昌那边却漆黑一片,至于两人睡没睡着,就不知道了。
  这样,等岳阕明去了厢房,韩月芽也来到自己的屋子,看肖梅真正在做针线,就高兴地喊了声:“妈。”
  “回来啦。”肖梅真抬起头,满目慈爱。
  “嗯。”韩月芽脱鞋上炕,紧紧靠在母亲的身边。
  “还得是小岳,打回来也没见你这样开心过。”见她一副小女儿态,肖梅真笑着说。
  “妈,俺哪有,”挽着母亲的胳臂,韩月芽有些羞臊,“回来每天有您和我爷在身边,俺能不开心吗。”
  “就你嘴甜,不过妈爱听。”肖梅真疼爱的点了女儿额头一下。
  “行,只要您不烦,那俺以后天天变着花样说给您听。”韩月芽笑的像个孩子。
  “妈天生的劳碌命,可没那个福气随你去大城市。”肖梅真满脸欣慰。
  “那俺就退伍回来,在咱县城找份工作,一定给您换个享福的命。”韩月芽像是回到了儿时,也是这样逗母亲开心。
  “瞧把你能的,这好不容易走出去啦,就给俺在外边踏实待着,”肖梅真宠溺的白了一眼,“只要一年回来一次,看看我和你爷,俺们也知足着呢。”
  “外边再怎么好,都不及您和我爷重要。反正您别管了,俺肯定会有办法,绝不会舍了咱们这个家的。”韩月芽却一脸认真。
  “你和小岳说开啦?”听了这话,肖梅真就问。
  “嗯,都说好了,等过两年,再视情况而定。”韩月芽脸上一红。
  但肖梅真心里反倒一叹,要是那样容易就好了。同岳阕明接触这长时间,哪会不清楚他的性格,是绝不可能耽误自家闺女的。
  之所以什么都顺着韩月芽,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想让她在家开开心心的待上一阵子,而接下去,怕是也应该做出某种决定了吧。
  于是,在感到无奈和惋惜的同时,就嘱咐着说:“以后不管咋样,你都得记住,把小岳当成亲人对待。你不在俺们身边,我和你爷得亏有他照顾,凡事一定要多体谅着些。”
  “我会的,”韩月芽点点头,而想了一下又装作吃醋的说,“妈,我可是您闺女,咋不知道让他多让着俺呢。”
  “那小岳还是我儿子呢。”肖梅真好笑起来。
  “妈,您也太偏心啦,有了儿子就不要闺女了,”韩月芽虽嘴里说着,但母亲能这样对岳阕明,自也感到高兴,“那俺以后只孝顺我爷,您呀,找您儿子去吧。”
  就这样,娘俩说笑、逗闷的还不够,直至息了煤油灯,躺在被窝里仍是聊个没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相拥在一起睡了过去。
  不过,美好也总是短暂的,几天后,韩月芽和方鲁生就离开了陈家庵。但这次的她,却是走的安心不少,哪怕面对陈继昌和肖梅真,都没露出太多不舍。
  可以说,是岳阕明态度上的转变,给了韩月芽很大的安慰。她相信,随着月亮如芽、由缺而满,总有一天,自己会迎来一家人真正团圆的时候。
  而此次回乡探亲,虽也在陈家庵被谈论好久,但随着立了秋后,社员们不仅要忙碌生产队的活计,还得顾着私人的自留地,准备种菜过冬,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却也在这个时候,不想接下来一桩闲话,又纷纷扬扬的在村里传开了。更促使岳阕明作出决定,以成个家彻底断了韩月芽的念想,并让自己安心扎根陈家庵。
  原来,崔悦颖虽然以在供销社上班挣工分,既方便照看孩子,又解决了生活问题,不过像自留地什么的家里营生,也还得自己顾着。
  何况,又没个大伯、小叔子的帮衬着,且顾忌寡妇门前是非多,哪里愿意去招惹是非,又不想再给孙孟生和大队添得麻烦,因此只能独自面对。
  这天傍晚,当张凤兰看到,她一个人背着孩子在那里刨地,自是有些不忍,于是赶忙帮着带了会儿。再等回到家后,少不得就对孙孟生说了起来。
  “我这也是一天到晚不得闲,连咱家的自留地,都是世林抽空在忙活,倒忘了那孩子。”孙孟生听后一叹。
  “帮个忙啥的还简单,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法子,月颖才多大岁数,总不能一直自己过吧。”张凤兰感到犯愁。
  “那咋办,她又不恳再走一步。”孙孟生无奈的抽着烟。
  “咱们还是尽量劝劝吧,不然年纪轻轻的可惜了。”张凤兰心疼的说。
  “这事你先别急着掺和,还是等玉秀啥时候回来,让她劝劝吧。”孙孟生嘱咐着。
  “也对,咱们始终是外人,传出去倒以为图啥呢,就让她们姑嫂俩去说吧。”张凤兰点点头。
  “她家的自留地刨完了吗?”孙孟生问。
  “没呢,带着孩子哭呀、闹的,干得了多少,”张凤兰摇了摇头,而想了想又说,“当家的,你要是没空,就让世林去帮一下吧,早早收拾完好把菜种上。”
  “可别,不说果业队正是忙时候,就是再传出点闲话,世林又那种成分,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还是等我抽个空吧,不急。”孙孟生却不同意。
  “对了当家的,要是把世林和月颖撮合一块,你看行不行?”一阵沉默后,张凤兰动起了心思。
  “唉,”孙孟生又叹了声,“说起世林我心里就堵得慌,虽然这孩子是为了玉叶,照顾着咱俩,但也不能搭上一辈子不成个家呀。
  要真有一天送走了你我,他自己孤零零的可咋办,老了跟前连个知冷知暖的伴都没有,这不是被我俩间接给耽误了吗,那咱们成啥人了。”
  而一提起自家闺女,张凤兰就抹起了泪,等缓了缓情绪才说:“哪怕为了玉叶,咱也得叫世林成个家,绝不能让这俩孩子,一个早些去了,一个留下孤苦活着。”
  “是呀,总得走出来,否则这辈子就毁啦,俺失去一个闺女,绝不能再害了世林,”孙孟生喃喃着,也是心里一痛,“行,等玉秀回来你跟她说说,反正都是那种出身,谁也不用嫌弃谁。”
  但两口子没想到的是,还不用等孙玉秀回村,当第二天晚上,陈世林来家里吃饭,张凤兰一时没忍住说了这事后,就立马被他拒绝了,说什么都不同意。
  “为啥,是瞧不上月颖,嫌她带个孩子吗?”张凤兰问。
  “不是,俺凭啥看不上人家。”陈世林垂着个脑袋说。
  “那是怎的啦?”张凤兰又问。
  “不怎的,就是想好好照顾您们,没有其他心思。”陈世林的声音略带苦涩。
  “我当多大个事呢,”张凤兰欣慰的笑了,“你和月颖成了家,一样可以照顾俺们,一个村住着,又不是不再管了。”
  “那也不行,反正现在我不想成家。”陈世林仍不答应。
  “世林呀,再想想吧,你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孙孟生也劝了起来,“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你去世的爹妈,好歹要留个后啊,这样俺们也算有了孙子不是?”
  “有了孩子又能怎样,”陈世林抬起头自嘲一笑,“难道生下来还要像我,扣着顶小地主帽子不被人待见吗。”
  “话不能这样说,政策每年在变,指不定哪天就平反了,咱一步步慢慢来,成吗?”孙孟生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怎会不清楚陈世林打小受的磨难。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倒也是,要真有个孩子,生下来就重复着自己坎坷的命运,那的确还不如没有。
  既然不能给予好好成长的条件,又何必自私的只为了传宗接代,让他下生就要承受父辈所留下的不幸呢。即便有这个权利,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再看陈世林又低下头去,沉默在那儿,孙孟生虽然这样想着,却仍不得不继续劝说:“世林呀,你哪怕为了玉叶,也得成个家呀,不然她在那边得多愧疚,自己走了一了百了,倒害得你孤苦伶仃,能安心吗?”
  “就是为了玉叶我才不能成家,俺怕时间一长忘了她,”陈世林抬起头眼圈含泪,“在我心里她就是媳妇,人不在了也是,俺不想对不起她。”
  “你这孩子是何苦呢,”张凤兰一听就哭了,“偏俺可怜的玉叶,也没那个福气,你俩下生都要的啥命呀。”
  而孙孟生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但鼻子直个发酸,终究没吐出口来。况且女儿的离世,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此刻又该说什么呢,也没那个脸。
  因此,只默默地给陈世林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随后拿起杯子郑重地去碰了下,就仰头一口先喝掉了。而对于撮合他跟崔悦颖的事,也不再多说半句。
  不过,孙孟生和张凤兰怎么都没想到,因为陈世林的拒绝,竟让岳阕明无意中走进了崔悦颖的生活,这才风言风语的,把两个苦命人捆绑一处,从而更改写了他们的一生。
  因被孙孟生帮着刨完自留地后,剩下播菜种就好说了,所以崔悦颖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当这天下午供销社放了工,又自己带着孩子去干了起来。
  却等起了菜陇,撒着种要浇水时,需到不远处的河里去担,而背着孩子实在不便,附近又没其他社员,于是只能强忍心疼,把他包裹好放在自留地,寻思着一阵的工夫,应该不会出事。
  可一岁多大的孩子,哪里能老老实实待着,特别是不见了母亲后,哭闹了一会儿竟自己爬了出来,再加上松软的泥土,就玩的不亦乐乎。
  偏又赶巧的是,旁边正好有一条深沟,这孩子爬着爬着就来到了边上。年幼没有危险意识,当然也不知道害怕,停下片刻后,仍只顾往前去玩。
  也正当眼看着要一头栽下深沟时,幸亏岳阕明因果业队有事,被耽搁了放工,恰好路经这里,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才一把给他拽住了,而孩子自是吓得大哭起来。
  这时,崔悦颖担着水也回到了自留地,但还没等问什么情况呢,岳阕明就先吼了起来:“你是怎么当妈的,知不知道他刚才有多危险,出了意外,你对得住国俊大哥吗?”
  而崔悦颖被骂的愣住了,直至接过孩子哄着,被岳阕明告知了怎么回事,这才后怕的直个流泪,一时就伤心不已。是因孤儿寡母的苦命,又为自家男人的离世。
  也令岳阕明心中可怜,就说:“先别哭啦,照顾好孩子,我来帮你种菜。”
  “不用了,你也上了一天工,早些回去吧。”崔悦颖擦了擦眼泪,赶忙婉拒。
  “没什么,我们的自留地都布种完了,回去也没事。”岳阕明说着就提过水桶,帮她种起了菜。
  “谢谢你了,岳知青。”崔悦颖感激的说。
  “谢什么,顺带手的事,”岳阕明一笑,“怎么不把孩子送到孙会计家里,帮你照看一下,这样不就方便了吗。”
  “平时已经够照顾我了,哪里好意思多添麻烦,”崔悦颖无奈笑了笑,“自留地是俺叔帮着刨的,也让我等着他来种,但俺要是把孩子再送去,这不明显是上门去催吗。”
  “他们都能把你当成亲人看待,你也不用太见外,如果过意不去,以后多孝敬着些就行了,总比差点酿成大祸好吧。”岳阕明开解着。
  “是呀,今天要不是你,俺还不得后悔死,那可真对不住离去的大伯哥和孩子他爹了,实在谢谢你岳知青。”崔悦颖再次感激的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
  见岳阕明红着脸不知怎么说下去,崔悦颖“噗嗤”一声笑了,“俺懂你的意思,不过谢谢也是真心的。”
  岳阕明一摆手,“还是这孩子有福气,不该吃亏才对。”
  “真要有福的话,他爹也不会走了,只跟着俺相依为命。”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崔悦颖叹了口气。
  “只要有母亲疼的孩子,都是有福气的,起码还有个家不是。”想起自己的身世,岳阕明不由得神情一黯,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岳知青,你也不要总想过去,慢慢会好起来的。”嫁到陈家庵后,他的事自也听说一些,崔悦颖就赶忙安慰着。
  “对,咱们都向前看,”岳阕明点点头,“何况,我现在有陈大爷和梅真婶子,还有陈家庵的父老乡亲,也挺好的。”
  “那你不想回城吗?”崔悦颖问。
  “我这样的出身,就算有机会也轮不到,还是不想了。”岳阕明又弯腰干起活来。
  “这就是人生吧,总有那么多无奈,”同样的成分不好,崔悦颖自感同身受,“不然俺也不会嫁来这里,转眼又成了寡妇。”
  “你毕竟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随了自己的心愿,千万不要放弃,”岳阕明宽慰着,“况且现在又有孩子,那他也是你的希望,总有盼头的。”
  “是呀,幸亏有他,要不俺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轻轻晃悠着怀里睡着的孩子,崔悦颖满眼母爱。
  而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白菜也种好了,此时,天也已洒下了黑影。因还有萝卜要种,所以岳阕明就想帮着崔悦颖把活计积完,免得她带着个孩子再来一趟。
  但崔悦颖却说:“算了岳知青,你早些回去吧,不然梅真婶该着急啦,剩下的我明天自己干就行了。”
  看了看她怀里熟睡的孩子,岳阕明也没坚持,大人怎么都好说,可一个幼儿,只怕早该饿了,于是就答应着,“那行,我明天再来帮你干。”
  “不用啦,我自己能干,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崔悦颖急忙推辞。
  “怕什么,我又不用你管饭。”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岳阕明开起了玩笑。
  “俺是怕给你招来闲话。”崔悦颖难为情的低声说。
  “如果你不怕,我又何必在乎,”岳阕明倒不以为意,“只要咱们心里干净,你管别人说什么,就这样定了,快回家吧。”
  “可是——”
  “别可是了,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凡事避免不了,那就坦然面对,日子终究得自己过。”岳阕明打断她,挑起水桶就走。
  这样一来,崔悦颖只好抱着孩子跟了上去。而等到岳阕明帮着把农具送回家后,她客套了几句,又犹豫着说:“岳知青,要不进屋喝口水再走吧。”
  “不啦,都这个时候了,你快做饭吧,别饿着孩子。”岳阕明摆了摆手。
  “那成,俺就不留你了,免得,免得••••••”崔悦颖低下头说不出口。
  “知道,那我走啦。”岳阕明点点头的去了。
  也令崔悦颖,在把送他出去后,当望着那离开的背影,竟情不自禁的一阵失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声,转身掩上了院门。
  而当岳阕明回到家中,见陈继昌和肖梅真正等着他吃饭呢,就歉意的说:“陈大爷,婶子,以后再晚了,您们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好啦。”
  “你不回来,俺们吃得下吗,再不见你人,你婶都要找你去了。”陈继昌笑呵呵给他倒了杯酒。
  “爹您还不一样,也不知到门外看过几次了,”肖梅真好笑着,也给岳阕明盛着饭又问他,“今个咋这么晚?”
  但等听过了怎么回事,在为崔悦颖的孩子感到庆幸后,就又嘱咐着岳阕明:“小岳,乡下是非多,白天倒没啥,不过最好别拖太晚,省得被人说三道四。”
  “那孩子也可怜,年纪轻轻的没了男人,能帮就帮一下吧。”倒是陈继昌一点不在意。
  “爹,俺不是不让帮忙,我也可怜月颖那孩子。但您该知道,一个寡妇有多难,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毁了名声的,况且小岳又没成家,这要传出点啥,以后咋娶媳妇。”丈夫结婚不久牺牲了,肖梅真自能体会到当中的苦处。
  “那些年,苦了你呀梅真。”陈继昌这才想起,自家儿媳同崔悦颖一样的情况,都是年轻守寡。
  “说啥呢爹,”肖梅真不自然的笑了笑,“俺倒没事,有您一直护着,谁敢乱嚼舌根。”
  “原来婶子是怕我娶不上媳妇,那您可得抓紧点,有合适的千万想着咱些。”见公、媳俩都闷头吃着饭不吭声了,岳阕明就半真半假的说,以来打破沉默。
  “行,早些成个家,俺也能抱上孙子。”肖梅真愣过后,只以为他在逗笑呢,并没听进心里去。
  “我看行,俺要是再能见到重孙子,这辈子就满足了。”陈继昌又乐了起来,也没当真。
  “那可说准了,只要不痴不傻,会过日子就成,咱不挑。”岳阕明笑着说。
  “那不成,俺们小岳怎么说都是读书人,哪能摸着谁就配得上,我可得把好关。”肖梅真也开起玩笑,仍没当个事。
  “对,咱家小岳,要文化有文化,要模样有模样,绝不能凑合,”陈继昌又附和着说,“俺的孙子,包管让他风风光光的,娶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
  “陈大爷,婶子,咱关起门来使劲夸,没啥,我不害臊,”岳阕明好笑的就逗着闷说,“也只有您们拿我当回事,这要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我的孙子谁敢笑话,看俺不拿枪崩了他。”陈继昌喝了口酒,脸色一板。
  “行啦爹,咱们好好吃饭吧,再说闹下去,还不得拖到半夜。”肖梅真笑的赶忙让打住。
  只是他们吃着饭,享受着家的温馨,却怎么也想不到,在岳阕明被崔悦颖送出门时,正好有人路过那里看到了,以致第二天就在几个生产队间传了开,而这人正是方小秋。
  其实本来倒没什么,虽说也好奇,他怎会出现在一个寡妇家里。但上次被韩月芽呵斥了几句,方小秋奈何不得,可等过后再寻思起,反而把岳阕明给记恨上了。
  要不是因为说了声瘸子,自己哪会当着那么多人下不来台,于是隔过天在生产队出工时,少不得就添油加醋的,把看见他被崔悦颖送出家门的事说了出去。
  而生产队的男男女女,出工之余,不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图个热闹吗,当被方小秋这一说,何况又是关于一个年轻寡妇,和一个单身男知青的话题,其中的想象空间,自也不用多提了。
  不过,因为岳阕明在果业队,崔悦颖又在供销社,两人并没听到什么流言,当放了工后,把自留地的萝卜给种上了,这会儿正坐在田边歇息呢。
  也看着岳阕明把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变着法的逗他开心,崔悦颖一时就百般滋味。任自己再怎么坚强,但孩子缺失的父爱,却是无法做出弥补的,而这种像极一家人的场景,只怕以后更不会有了。
  这样,直等缓了心绪,才开口问岳阕明:“岳知青,俺看你挺喜欢孩子的,既然没机会回城,为啥不在陈家庵成个家呢?”
  “像我这种的谁恳嫁,先不提成分和腿有残疾,就是要饭还得有个竖棍的地方,可我连半间房子都没有。”岳阕明自嘲着。
  “但你终究是城里人呀,还读了那么多书,说话文明又讲卫生,可不是乡下汉子能比的。”崔悦颖笑着说。
  岳阕明摇了摇头,“这有什么用,结婚是过日子,靠工分说话,谁在意其他的。”
  “那倒不一定,”崔悦颖一笑,“指不准有的姑娘就是喜欢文化人呢,再说了,只要两口子勤着些,还能饿死人咋的。”
  “那成分呢,你又不是不清楚,哪有那么容易。”岳阕明无奈的说。
  崔悦颖沉默下来,自是能理解,就像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成分不好,何至于走到这一步,但仍然宽解说:“事情虽然有些难办,可只要你想成家,总会有法子的。
  况且,你在果业队也挺吃香的,又跟开顺大队长他们那么要好,还被四爷和梅真婶当成了家里人,肯定都会帮忙的,除非是你瞧不上乡下姑娘。”
  “我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没家没业的外地人,过了今个还不知道明天怎样呢。”岳阕明一叹。
  而惹得崔悦颖,心里也为之一酸,竟有种想去呵护他的冲动,当顿过片刻就又问:“岳知青,俺说句话你别爱听,有人传你和月芽,你不会是想等着她吧?”
  “你认为可能吗?”岳阕明苦笑着,“人家是什么身份,我又是啥出身,都是没影的事。”
  “我也寻思着,怎么会呢,有些人就是喜欢乱嚼舌头。”不知怎的,崔悦颖竟感到一阵轻松。
  “天不早了,咱们走吧。”岳阕明站起身,也不知是想起肖梅真的嘱咐,还是在回避这个话题。
  但两人一同离开,却没想到的是,这会儿也有放了工的社员,在不远处布种自家的自留地,当看见他们在一起,又抱着孩子像一家三口的去了,就不免把今天听到的流言误以为是真的了,因此,接下来更被传的有鼻子有眼。
  再等岳阕明回到家中,刚一进屋肖梅真就问他:“小岳,你今个没听到啥闲话吗?”
  岳阕明一愣,“没有啊,什么闲话婶子?”
  “我也是后午才听到的,传你钻寡妇门,和月颖那啥的,反正很难听。”肖梅真气愤的说。
  “这都叫什么事,帮忙还帮出罪过来了,”岳阕明哭笑不得,“算啦,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呢。”
  “乡下人就这样,听到点不好的闲话,巴不得都是真的,好让自己心里受用些。你不用太在意,以后多注意下。”肖梅真也感到无奈。
  不过,陈继昌一听却不干了,一拍饭桌就骂着:“这又是哪个长舌妇背后不干好事,真当小岳没家里人怎的,让我查出来,看不游她的街。”
  “没事的陈大爷,悠悠众口难堵,何必一般见识,那样不也显得咱们俗气了吗,”岳阕明急忙劝着,“粗鄙的人之所以粗鄙,是因为他永远在仰望高尚者的境界,不在一个精神层面,自不指望他能理解,当然,更不需要。”
  “到底是读书人,自身清白,也不屑去计较那些俗事,”陈继昌感慨着,“不像我,只会吹胡子瞪眼,除了惹来一肚子气,又能解决个啥。”
  “爹,这是个人性格,打年轻那会儿,您老就是火爆脾气。”肖梅真笑着说。
  “要我说,正是因为了像陈大爷这种,千千万万大性情的人,才赶走了入侵者,打败了反动派。如果都是些只会纸上谈兵,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那可是百姓的不幸了。”
  “说的好小岳,就通着你这话,咱爷俩也得好好喝上一杯。”陈继昌高兴坏了。
  “爹,俺看你就是找理由喝酒,早晚小岳也能被你带上瘾了。”肖梅真好笑起来。
  “这有啥不好的,孙子不像爷爷,那还像话吗。”陈继昌哈哈笑着。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行,以后和您老且喝着呢。”面对这样一位长者,岳阕明当然也很开心。
  “你们爷孙俩就闹吧,反正俺也管不了。”肖梅真虽嘴上说着,但心里却十分愉悦,这才是个家的样子。
  而吃过饭后,岳阕明回到厢房,当躺在炕上想着和崔悦颖的流言,又寻思起同韩月芽下次见面前,一定要解决婚姻问题,给两人划上一个结局,是不是该借着这次事情,好好考虑一下呢。
  至于对方是谁,另长得怎样,家庭什么情况,只要不嫌弃自己,会踏实过日子,又何须在意太多。即使没有感情基础,可好歹有个家,更能让韩月芽,安心去寻找她的归宿。
  却是他哪里知道,对于泥土里刨食吃的老百姓来说,一年到头没个闲时候,而因为这点风流韵事,就成了田间地头的乐呵,且随着秋收的开始,反倒越演越烈。
  以致令崔悦颖委屈的,在张凤兰面前大哭了一场不算,还找上妇女主任田云英诉冤。自己平时再三注意言行,生怕招来流言蜚语,偏还是难逃寡妇门前是非多的诅咒,怎能不难受得慌。
  更让孙孟生气的,挨个生产队去查,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欺负到他孙家门上了。但又有什么用,众口杂辞、无翼而飞,哪来的源头可寻,只能不了来之了。
  而岳阕明在果业队,虽然都知道他的为人,可仍难免被开上几句玩笑,也闹得很无奈。甚至这晚,当跟随陈开祥和陈开运,在七队饲养院凑在一起喝酒时,又被他们打趣起来。
  “小岳,不行就娶了吧,崔悦颖长得也不错,还不费力气白得一儿子。又成亲又当爹,哪来的这种好事。”陈开祥说笑着。
  “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小岳好生生一大小伙子,凭啥娶个带拖油瓶的寡妇。”老陈头却没好气的说。
  “这有啥,寡妇会疼人,哪像黄花大闺女,嫩瓜秧似的,屁都不懂一个,刚进门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陈开祥仍旧说闹着。
  “你要是眼馋,就和云英离了,去找个寡妇试试,看继忠叔打不死你。”老陈头眼珠一翻。
  “吆,骡子哥,这么多年你一直单着,敢情是寡妇瞧不上,就惦记黄花大闺女是吧。”陈开祥嘿嘿笑着。
  “滚蛋,”老陈头喝了口酒说,“你要实在喜欢寡妇,不行装死几天得了,等活过来再对着云英,不就算称了心吗。”
  “我去你的,你咋不找个寡妇给她缝上几针,当成黄花大闺女呢。”见陈开运和岳阕明、陈世林都乐得不行,陈开祥就笑骂着,是满口荤话。
  “其实不用装死,等你们七队阉猪的时候,给你自己也来上一刀,那样云英不就等于守活寡了吗,反正都是寡,差不多。”陈开运又调侃着。
  “我呸,都成太监了,寡妇不寡妇的还有屁用。”陈开祥自己都好笑不已。
  “那样七队社员就有福了,每天有个奴才在身边伺候着,正好尝尝当主子的滋味。”陈世林也笑的插了句嘴。
  “你小子,有这样说你爷的吗,当心把你赶出饲养院,自己回家住去,”陈开祥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也不用现在觉着挺痴情,等老了孤零零的,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岳阕明呢,干嘛扯上俺。”陈世林挠了挠头。
  “不然你把崔悦颖娶了吧,反正都是他孙家的女人,不算吃亏。”几杯酒下肚,陈开祥更毫无顾忌的开着玩笑。
  “说啥呢,”见陈世林脸色一暗,老陈头就斥责着,“玩笑话也要有个度,别什么都往外嘣。”
  “是是是,我自罚一杯。”也察觉出陈世林神情不对,陈开祥知道自己有点过火了,就忙陪着笑说。
  而看他仰头把酒喝完,老陈头又劝着陈世林:“不过世林,你也得为自己想想,好赖要成个家才是,别总觉着心里有愧,就合该受罪一辈子。”
  “我知道开骆爷。”陈世林勉强一笑。
  “还有小岳,你这个岁数也该成亲了,”陈开运又接过话茬,“俺们是不知道你咋想的,是等着回城,还是另有打算,不然早就帮忙了,那天我家里的还说呢,她在幼儿园跟爱琴嫂合计,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对象。”
  “那先谢谢两位嫂子了,”岳阕明笑了笑,“可是开运哥,我能不能回城的咱另说,但家庭成分这块,实在不好找对象,我也没办法呀。”
  “可总有不嫌弃的吧,你如果有心成家,回头我就让你嫂子张罗张罗。”陈开运一一给满着酒说。
  “要我看别等着介绍了,一拖又得啥时候。干脆就娶了崔悦颖吧。反正她的成分也不咋样,而且知根知底的,痛痛快快的结婚算了。”陈开祥已喝的舌头打转。
  “你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再走一步,就让小岳娶她,”老陈头翻了个白眼,“再说啦,你咋不叫云英帮着找个呢,妇女主任是吃干饭的呀。”
  “对哈,我咋给忘了,”陈开祥晃了晃脑袋,“让她跟其它村的妇女主任通通气,就不信了,咱们公社四十多个大队,还找不出一个和小岳条件差不多的大闺女。”
  “这还像句人话。”老陈头哼了声。
  “我说骡子哥,咱好歹也是七队的生产队长,你就不能给俺留点面子?”陈开祥抱怨着。
  “屁的面子,要是开顺在我一样数落他,咋地,当上大队长了,跟咱们喝酒掉价吗,叫着都不来,”老陈头也有些醉意了,“就你们这几个小子,有谁不是光着腚被我看着长大的,俺还不能说两句啦?”
  “得得得,谁让你是老大哥呢,俺们都听你的。”陈开祥无奈笑着。
  “骡子哥,你也该体谅开顺,怎么说他也是陈家庵的大队长了,要是带头在这里吃喝,传出去让社员们怎么看。”陈开运忙替着解释。
  而见老陈头一哼不吭声了,岳阕明就挨个递了根烟,并感激的说:“开骆哥,开运哥,开祥哥,你们的好,我记着呢,放心,成家这事我会认真考虑,保准能喝上喜酒。”
  随后又端起酒杯对陈世林说:“来,世林,一起敬三位老大哥一杯,多谢他们平时顾着咱俩。”
  “世林可是喊俺们爷的,你少差了辈分。”陈开祥得意的说。
  “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占个便宜?”岳阕明就笑眯眯地盯着陈世林问。
  “美得你,这辈子咱俩就是小地主对反革命,只能做难兄难弟了,”陈世林笑嘿嘿的,“你不用看不起我,俺也不会瞧不上你,一张扁担挑着,绝对不偏差。”
  也这一说笑着,几人一阵乐呵的再喝起酒来,更显得痛快多了。以致最后,不但老陈头醉的哭了笑、笑了哭,就连陈开运、陈开祥离开饲养院时,都脚步踉跄着,还是被岳阕明和陈世林分别送回家的。
  可再等岳阕明回去后,偏躺在那里怎么也睡不着。这几天,为断了韩月芽的念头,不仅彻底动了成家的想法,还对今晚陈开祥让娶崔悦颖的提议,仔细琢磨起来。
  的确是,与其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合适的对象,还不如和崔悦颖在一起凑合着过。虽然在感情上来说,有些对不住她,但心里已住满了韩月芽,又能怎么办。
  何况,眼下经人介绍对象的,又哪来的感情可言,不都是结了婚后慢慢相处的吗。既然这样,那自己以后就一点点弥补好了,也更能替她了去,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
  于是,当第二天又反复考虑了一整日,就在晚上吃过饭后,对肖陈继昌和梅真说出了要成家的想法,并隐晦提到了崔悦颖,让帮着问一问是否能同意。
  “啊?”肖梅真听后一惊,“不是小岳,你咋这么突然?”
  “小岳,你不会是因为最近的传言吧?”陈继昌也疑惑的问,虽说已猜到,为了自家孙女,他肯定会做出什么决定,却哪里想到会这样快,且对方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也不全是,再说我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啦。”岳阕明难为情的笑了笑。
  “你那天说成家的事,婶还以为开玩笑呢,要知道你是认真的,我就该早些托媒人替你张罗去。”肖梅真自责着。
  “婶子,我的成分不好,哪有那么容易找个合适的,”岳阕明一笑,“眼前既然闹了这么一出,要是人家也愿意,不如将错就错的试试看吧。”
  “可你跟月颖才接触几次,就对人家有了想法,是怕毁了她的名声吗?”肖梅真满腹的疑问。
  “平时去供销社买烟,早已经熟悉了。况且,这次也算是我惹出的麻烦,应该负有责任。”岳阕明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韩月芽,就随口编了个理由。
  “还有月芽,对吧?”但肖梅真稍一寻思,又怎会猜不出,而见他沉默了,就又问,“你难道不想再等等看吗,说不定你俩能在一块呢?”
  “婶子,那可是要以月芽的前途为代价,我不能太自私,”岳阕明苦笑着,“这样对我们俩都好,反正我无法回城,就老老实实待在陈家庵吧,断了念想,她也会在部队安心干下去,将来去找一个好的归宿。”
  肖梅真叹了口气,还能再说什么呢,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而虽然早就料到了,不过心里还是挺难受的,为两个孩子感到可惜。
  但即便心疼岳阕明,可韩月芽始终不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假如替着做出决定而毁了前途,又怎么对得起她牺牲的父母,何况还有方平拦在中间呢。
  因此就又矛盾的问:“小岳,你真的想好啦,不后悔,不怕月芽恨你一辈子吗?”
  “我想好了婶子,”岳阕明郑重点头,“至于月芽,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将来会理解的。”
  “那行吧,我去同你凤兰婶说一声,让她问问月颖的意思,要是行的话,咱们年前就把事给办了。”肖梅真只得无奈答应。
  “我不同意,”谁知陈继昌磕了磕烟袋锅说,“就算小岳为了月芽好想要成家,但也不至于娶个寡妇,当然,我不是瞧不上月颖那孩子,只是觉着应该找个更合适的。”
  “陈大爷,抛开我的出身不说,就是在这里没家、没亲的,甚至腿有残疾,连个正常人都不算,还有什么资格去挑剔,”岳阕明安抚着,“我知道,您老是为我好,可我也是经过认真考虑才做出决定的,放心吧。”
  “啥叫不算正常人,咋还自己看不上自己了,难道你一年到头的工分少挣了吗,难道我和你婶不是你的亲人吗?”陈继昌怪斥着,“至于成分,不行的话,把户口落在俺们家,哪怕改变不了根本,可起码明面上好一些,这样再找对象就容易多了。”
  “不行,”岳阕明虽感动不已,但仍断然拒绝,“陈大爷,如果真是这样,那一个光荣的革命家庭,就会因我而蒙上一层污点,让我陷于不义的。”
  “哪有那么严重,早前我和你婶还想招你做上门女婿呢。”陈继昌气哼哼着。
  而岳阕明心里一暖,不过仍得设法劝他,“陈大爷,说实话,我虽然很喜欢月芽,可就算她留在陈家庵,我也不敢抱有太大希望。她是烈士的女儿,我是反革命的儿子,不提别人怎么看,连我自己都难以接受,所以您还是由着我吧。”
  “不成——”
  “爹,您还是听小岳的吧,”肖梅真打断自家公爹,“他既然想好啦,又这么大的人,肯定会为自己负责任的,何况,还不知月颖那边啥情况,先别急。”
  “那好吧,”陈继昌无奈叹了声,“不过小岳,如果事情能成,婚事由俺们来操办,这点得听我的。”
  “行,我听陈大爷的,”岳阕明只能暂时答应,而后又对肖梅真说,“那这事就辛苦婶子了,麻烦您跑一趟。”
  “一家人客气啥,这事本就该婶来操心,倒让你一个大小伙子说出口,难为你了。”想起岳阕明没爹没妈的,肖梅真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也随着红了。
  就这样,当肖梅真跟张凤兰通了气后,没想到她和孙孟生都十分赞成,且也看好岳阕明。但还没等跟崔悦颖说呢,因过了两天是八月十五,正好崔凤文、孙玉秀夫妇俩来看妹子,顺便登门探望,于是就先透了口风,并问什么意见。
  而这一说,两口子当然同意了,本来就和家里人担心崔悦颖,害怕她自己带着孩子过苦日子,要能再往前走一步,自是巴不得呢,且孙玉秀也知道岳阕明,更没什么好反对的。
  不过这样一来,孙孟生和张凤兰也就把任务交给了孙玉秀,让她回去先探探崔悦颖的心思,如果能行,再由老两口出面,同陈继昌、肖梅真一起,把婚事给定下。
  “嫂子,你是不是因为听见啥闲话啦,那都是瞎传的,可千万别信。”知道哥、嫂是打孙孟生家里回来,又突然提起要把自己说给岳阕明,崔悦颖就红着脸急忙解释。
  “就算没有岳知青的事,俺们也不希望你这样下去,”孙玉秀拉着她的手说,“你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大侄子想想吧,他要是一辈子没个爹疼着,那得多可怜。”
  “啊,啊啊。”崔凤文也着急的比划着。
  “但即便传了些闲话,岳知青也不会瞧上俺的,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崔悦颖哭笑不得。
  “那我也不隐瞒了,凤兰婶告诉俺,说是梅真婶去找她提亲的,应该是岳知青的意思。”孙玉秀这才把话挑明。
  “不会吧,这咋可能呢。”崔悦颖虽心里一动,却是不敢相信。
  孙玉秀笑了笑,“这有啥不可能的,岳知青虽说是城里人,但出身不好,腿又有残迹,你当他还能使劲挑怎的。”
  “那也不至于找俺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呀,”崔悦颖仍有些不信,“嫂子,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啥隐情,或者是他想保住我的名声,才不得已提亲的吧。”
  “谁会那样傻,为了点破事就把自己搭上,还是他看上你了才对,别多想啦。”孙玉秀笑着说。
  “那就更不对了,我俩都没怎么接触过,他咋会瞧上俺呢。”崔悦颖脸上又是一红。
  “你先别管那些,只要结了婚能好好过日子就行,咱乡下人不都这样吗。”孙玉秀劝着。
  “可,可国俊才走了一年多,俺要是这么快就找了下家,还不得被吐沫星子喷死吗?”近段时间被谣言折磨的,崔悦颖哪能不有所顾忌。
  “只要咱自己把日子过好,你管他们怎么说,何况,我这个当大姑姐的都没意见,别人凭啥?”孙玉秀有点急了,“俺就问你愿不愿意吧,不行的话也别耽误了岳知青。”
  但虽说对岳阕明印象不错,不过崔悦颖除了心里仍有顾虑,而且不同于没有半点感情下,无奈嫁给孙国俊,那只是认命了,可这次面对的是一个很有好感的男人,因此,倒有了些恋爱的滋味,当然会羞臊了。
  于是想了想才说:“嫂子,你也知道,俺之前从来没有再嫁的打算,只要能把孩子拉扯大就够了,但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容我考虑一下好吗?”
  “还有啥好考虑的,那俺再问你,觉得岳知青咋样?”孙玉秀又问。
  崔悦颖一羞,“他,他人品不错,在村里的名声很好,接触两次来看,应该也喜欢孩子。”
  “这不就结了,你只管应下,早些把事给办了。”孙玉秀高兴起来。
  “嫂子,还是缓几天吧,这么快就答应,好像,好像••••••”崔悦颖有些难为情,自己毕竟是个寡妇,可别让人觉着,寂寞的有多着急一样。
  “对对对,要是痛快应下,倒显得咱掉价了。”孙玉秀好笑着。
  “俺不是这个意思——”崔悦颖忸怩着不知道怎么说。
  “懂懂懂,这事就交给凤兰婶好啦,”此时孙玉秀也不在乎她到底什么意思,而后又开心的跟丈夫比划着,告诉崔悦颖同意了,也让崔凤文冲着自家妹子竖起大拇指,乐的直个点头。
  而不出意外,崔悦颖自是应下了这门亲事,又经陈继昌委托孙孟生,带着岳阕明去跟对方父母见了一面后,且考虑他是初次成家的青年,当然不能草率的把婚给结了,因此,就把日子定在了冬闲的时候。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